显赫一时的圣殿骑士团虽然衰败了,组织的所有财产都被迫转让给名号同样如雷贯耳的马耳他教团。但骑士团并未就此解散,不少核心成员仍怀着崇高的理想打算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他们四处辗转,最终在一座当时默默无闻的小教堂扎根,秘密地延续着骑士团的传说。
猜得没错,那座小教堂正是诺丁山教堂。
诺丁山教堂是一座开放式教堂,由圆顶的主礼拜堂和两侧张方形的高坛两部分组成。自坐落之日起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即便规模上无法跟西敏寺大教堂或是圣保罗大教堂之流相提并论,绝非观光客必定“到此一游”的高级景点,却因其与圣殿骑士团有所瓜葛,故而也算是颇有来历的建筑。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段传说,一传十,十传百,原本无人问津的教堂也渐渐成为了一干善男信女以及骑士文化爱好者心中的圣地。
无独有偶,以上有关诺丁山教堂的背景故事依旧存在一些被刻意按下不表的小秘密。
比方说圣殿骑士团不忘初心——也可以说是死性不改——用着两名持盾和矛的骑士共骑一匹马的微章,结果招来了一群钟情强健体魄,驾驶重型机车的猛汉,他们可不是来寻求上帝慰藉的。相比洗礼、祈祷和宽恕,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男人、皮衣和屁股。
虽说样貌清瘦,面色饥黄,留着中分西瓜头的神父们往往不会被猛汉列入日常菜单,但既然来到教堂,想必他们也不会是为了尝尝家常便饭。调剂一下口味,满足口腹之欲乃是人之常情。
他们堂而皇之地走进忏悔屋,舔舔嘴巴,衣服上的金属挂饰来回晃荡,装模作样地细数自己的罪孽。坐在对面的神父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听,脸颊烫得能煎培根,他尚且不知,真正的罪孽都还没开始呢。浓烈的男士香水迅速熏染了不足三平米的小空间,教堂外的阳关透过五彩的圣母琉璃窗照入室内,气氛变得暧昧而迷离。
“主会原谅你的……”神父说。他的尾音发颤,底气不足。
“上帝啊!请原谅我!”猛汉一声吼,接着就做出了上帝真的很难原谅的事。
骚动和惨叫从忏悔室里频频传出,令人不安的地动山摇一阵有一阵地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做工粗糙的石板地也为此颤动不止,相互碰撞,哐哐作响,与室内的另一番激荡此起彼伏着。
猛汉们用丹田气低吼着一些狗屁不通的奇言怪语,诸如“乖乖站好!”、“我也是个广东人”、“Deep·Dark·Fantasy”、“去年搏起至今”、“幻想乡!”。
神父频频高喊,内容包括“主啊”、“上帝啊”、“圣母啊”、“玛利亚啊”、“纯白的天堂啊”等一系列名词,而往往这些名词所指代之物不会容忍自己出现在如此污秽不堪的场合中。奈何他们个个远开地球成百上千光年,爱莫能助。
双方的交互在一声轰天裂地的咆哮中达到高潮,进而慢慢趋于平和。猛汉腱肉丰厚的手掌一把推开木质门扉,摩擦产生的成吨热量犹如滔天巨浪喷薄而出,棕红色的肱二头肌上冒着袅袅白烟,浓烈的雄性荷尔蒙转眼间淹没了整座教堂,温度计里的水银一个劲儿地往上飙,险些崩开了玻璃皿。
忏悔室里散了几英镑纸币。
“怒涛男魂!息子炸裂!”他们用浓郁的苏格兰口音,留下一句仍旧是连狗都不懂的口号,以及钢铁般厚重的背影,面迎斜晒的落日走出教堂,骑上钢心铁肺的烈马,扬长而去。
静静立在角落里的忏悔室,木门独自摇曳,在灰白的石板地上拖出时长时短的黑影。小屋内,清切凄婉的啜泣断断续续,教堂钟楼上传来阵阵钟声,好似深沉的叹息,与幽暗的哀鸣形成反差,又相得益彰。
衣衫不整的神父蜷缩在阴影中,抖得像只被十把双管猎枪瞄准的兔崽。他以手掩面,潺潺的泪水打湿衣襟,黑色的教服上白花花的液斑星罗棋布。他用起伏不定的哭腔絮叨着:
“天哪……我做了什么……我把灵魂出卖给了路西法!”
几天后,这位神父因为严重的肛肠问题告病还乡,退出了圣殿骑士团。而这,不过是诺丁山教堂平日的一个缩影。
糟糕的日常就如此延续着。直到某天,教堂里所有的修女操起大棒冲向那群不知好歹的猛汉一顿乱敲,告诫他们此地是正儿八经的教堂,不是教堂主题的风月场所;洗礼池就是真正的洗礼池,不是按摩水床,也不能洗鸳鸯浴;所有的白烛都要用来供奉天父,别有事没事就抓起一跟往身上滴蜡油。
总而言之,修女们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带着地狱撒旦的邪念有多远滚多远。
混乱平息之后,圣殿骑士团的所有成员——三十位风华正茂的修女——决心改头换面,乘着女权运动方兴未艾的春风(男人就是要不得),自力更生,一鼓作气重整骑士团。
除了秉承圣殿骑士团一贯的清贫和同胞情谊,她们还需要自我精进,确立骑士团在新世纪的价值,确保世界维持在原有的转轴上不曾偏移。
为此,她们——
研读书文,布教施礼;
批注圣经,烘焙圣饼;
炼铸重剑,组装枪械;
修理战斗机,维护核舰艇;
开发赛博科技,深究量子物理。
修女们还为自己的团体取了新名字——耿直姐妹团,象征她们宁折不弯的坚韧品质。
没错!宁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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