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去吧。”秦霂媱用手肘捅了捅溯翷。
喂，后面的石板根本看不清啊。
“再不跳我就推了。”
秦霂媱刚刚说完，就轻推了溯翷一把。
重心不稳的溯翷只好顺势起跳。
穿过水雾墙后，并不是落入水中的冰凉感，而是身体整个砸在地面上的痛感。
噗！
狠狠摔到石板面上的溯翷吐了口气，感觉落地时的冲击把肺里所有的氧气都挤了出来。
“翷还真是可爱呢。”秦霂媱跟着跳过来后走上来扶他。
你觉得这是拜谁所赐啊？拜托饶了我吧，我怎么说还是个伤员啊。
溯翷揉着麻木的手臂起身，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巨大的圆环状平台上，圆环平台包围的内部依然是水，但水底有不少颜色鲜艳的锦鲤，而圆心位置，是浮立于水面之上的塔状花坛，足有十米高。
从平台周围喷出的水柱在半空中结成晶莹透明的圆顶。
白色的花坛上雕刻着类似海浪和浮云等精美的浮雕。而分隔开的每一层上，都盛开着不同品种的花，构成了由艳色拼成的花塔。
秦霂媱已经拆开那包鱼食，在平台内侧坐下，将小腿缓缓没入水中后，抓出一把鱼食洒在水面上。
看着不时探上水面的小鱼，秦霂媱低声道:“你每次想到她时，心里总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深爱，思念，但又内疚。”
“你在那时已经做出正确的选择了，不是么？”
什么是正确的决定啊！
溯翷笑着，从底层开始向上分辨着花塔上每一层花的品种。
如果当时我带她回去的话，她还是那个娇弱的大小姐，我说不定也不会搞到最后那副惨样。说到底，我是做了最蠢的选择啊！
没有改变悲剧的结果，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罢了。
第一层，是白色的栀子花。
被绿叶簇拥着的倒卵形花瓣，洁净而姣好，像极了她素白而又妖艳的容颜。
花语为:坚强，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吗？
“错了。那是她的选择，而你，是为了她的选择而抉择。当时在你眼前只有两个选项。实现她的愿望，还是毁掉？为了她而战斗，还是一味逃避？”
这么说的话，当时我就应该毁掉。
第二层，是金盏花，卷瓣的橙色花朵紧凑在一起，看上去极为耀眼夺目。
就像那时她的舞蹈，始终刻印在溯翷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不可能毁掉，因为你爱她。”
所以我才会导致那样的后果，因为我没有勇气失去。
第三层，是浅蓝色的小花，名为勿忘我。
小巧秀丽的花朵像是纽扣般装点在枝杈上。
花语为:真爱，永志不忘。因为别名星辰花，也有永不变的心一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认定是自己的过失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法律不会纵容罪犯，世界也一样！做出了选择，就理应为结果负责。是我害了她！
溯翷再次抬头，看到第四层的花时，他呆住了。
它的花色正如她的发色一样，是柔和的淡紫色。
——
微风吹拂开窗前素白的帘，阳光如金粉般洒在那个像紫霞般迷人的少女身上。
她在无声中起舞，轻柔的动作中透着随性的美。她并不是僵硬地去唤起身体练习时的记忆，而是追寻在自己的感觉，就像随风飘散的蒲公英种子。驾驭着风，穿梭在自然之间。
当时溯翷感觉呼吸都被遏止了，只是静静地欣赏着。
少女的舞蹈在阳光下显得光彩熠熠，每一个动作都柔和得像水波般在阳光中荡漾开。而朦胧的光束也像是彩绫般随着她的动作飘飞起来。
她的舞蹈在无声中绽放，也在静谧中谢幕。
“你就是White Law(白暝界)白鸽计划的实验品吧？”
溯翷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孩，如梦初醒般地一惊。
“抱歉。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称呼你，但是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她低下头，露出了令人心痛的自责的表情。
“不，其实，你的舞很好看。一不小心就……”溯翷第一次觉得组织语言这么难，“但是绝对没有因为你的称呼生气。”
“嗯。我可以看出你要表达的感情。”她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溯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纯真地夸赞我的表演哪。”
“我，我的代号是溯翷。曾经是白暝界的一员，但以后不再是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溯翷迅速岔开话题。
女孩听后重新开朗地笑着，向溯翷伸出了手。
“我的代号是iris，目前隶属于美国能力研究组织Seventh Mass Point【第七质点】。”
“iris？”溯翷轻握住她的手。
“就是鸢尾花，在希腊语中是‘彩虹’的意思。用中文音译就是‘爱丽丝’哦。”女孩浅笑着介绍道，“不过我也有中文名字哦，但以后只允许你这么叫我——珊月。”
溯翷屏息地看着眼前女孩的脸，她浅笑着，样子是那么动人。
——
我那时的一意孤行，害她再也没有办法起舞了。
溯翷默默收回目光，也从秦霂媱身边坐下。
“但你满足了她的愿望。你拼尽全力去实现它了不是吗？”
正是因为拼尽全力都没有做到，所以才显得很逊啊。
“你的爱意呢？你忘了你那时传递给她的爱意。”秦霂媱又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把鱼食撒在水面上，“真羡慕她呢。”
“世界不会怪罪那些竭尽所能的人。”秦霂媱看着他，将手一点点挽向他的胳膊，“她也不会怪罪为她拼命的你。”
好了，回去吧。
在秦霂媱触到溯翷的手臂之前，他已经站了起来。
但回过身后，看着挡在身前的水雾墙，他又停住了。
所以……
这要怎么回去啊？！
秦霂媱被溯翷的心声逗笑了，不住地用小腿拍打着水面，将觅食的鱼群吓跑了。
“翷真的好有趣啊。”秦霂媱将小腿从鱼塘中缩回来，笑着说，“其实现实也就是这样啊。当你做出选择，迈出艰难的一步后，或许迷雾后是梦幻般的仙境，又或许是万丈深渊，但只要你做出了选择，退路就已经消失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被过去的情感束缚呢？”秦霂媱站了起来，将剩下的鱼食全部倒进水中。
有的事情，是自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
溯翷没有等待她的回应，向着外面跳了出去。好在这个状态下的他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正好踩在来时的那块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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