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元朝二十年,十二月。
九州大陆上最南部的南群国难得飘起了雪花,仿佛将整个南群国都埋葬在了细细绵绵的雪里。
南群的国都名为“晋川”,清晨的辉光透过梨木雕花的窗口照进南群最高的宫殿,从这里一眼望去,整个晋川城都在燃烧,暴民在城市里穿行一路上打砸看到的一切。城门被推翻,厚重的铁城门轰然倒塌,叛乱大军踩着这扇铁门涌入了城内,兴奋的高声呼喊:“杀死南群王!”
东南西北的四座城门全部被打开,叛军轻易地就突破城防守军,他们直冲最雄壮的南群王宫殿而来。
南群王关上窗户,静静地走回了王座面前,从王位暗藏的机关中,取出了一个匣子,掀开匣子拿出了一块完整白玉磨成的印石,刻印着白色猛虎的南群王纹耀,他高高举起印章,向着底下所有人大声喊:“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底下跪拜的都是南群王的子孙,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更多人的脸上皆是惶恐不安的神情,外面叛军已经打进了城,周围尽是喊杀声,连宫殿的屋脊都仿佛在摇摇欲望,可南群王并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把所有子孙关进了这座宫殿。
一个机敏的孩子举起了自己的手,“国玺?”
“错了!”南群王将价值连城的玉石印猛地往地上一砸,白虎的纹耀从中间裂成了两半,“这是人心!欲望!权利!我宁可让白氏一族命绝与此,也不能让奸罔小人得到它!”
远方的喧嚣声像是远去了一般,众惊之下只有传国之玉崩碎之音。这样价值连城的白玉,世间也找不出第二块,南群国是夏朝开始就传承已久的古国,这枚玺印带着白家的纹耀传承了八百年,白氏祖先仅凭着一副铠甲和双手刀剑打下这片国土,如今玉碎国灭!
“父王!”几十个男人中,只有一人站了出来。
他是南群世子,白炎昱,他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沉重地呼吸,但毫不畏惧地和父亲目光对峙。
一个小孩拉了拉白炎昱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这是他的弟弟白辕,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像个女孩子。如今城破之后,难免要遭受厄运,白炎昱揉了揉孩子的头,心生怜悯,胸口里一股哀伤之意涌了出来。
“我们白家的命运还没有亡!”白炎昱暴怒起来,“先祖以双手刀剑之术打下这片河山,不能白白葬送!如今也只有离开晋川,但只要白家的后代还活着就一样可以归来,再次竖立我们白家的战旗!”
“混账!”南群王勃然大怒,“我们白家的人可以战死,也绝不会从战场逃走!”
“晋川已经不能守,但只有我们白家的子孙还活在南群就有回来的希望!”白炎昱俯身下跪,“请父王让我领兵,王宫里还有一万精锐王军,叛军拦不住的!我将带领白家子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他转头看向所有的白家子孙,“谁愿随我来!”
有人抬起头看向白炎昱,可转眼又低下了头去,白家子孙们沉默着,没有人响应他。
宫殿里莫名得静了一瞬,忽然白辕站起来,弱弱地声音说:“我愿意和哥哥一起出战。”
白炎昱叹息一声,按下了白辕的头,让他退下,他只是个不大的孩子,这正是白炎昱要保护的白家复国种子,怎能让他上战场呢?可偌大的白氏子孙里,没有一个人再站起来。
南群王冷冷地发笑,“一群废物、懦夫!都被人踩到脸上了,也不敢拿起刀剑反抗,我白家王室也不过是养了一群任人宰杀的猪而已!”
“父王,就让我们离开晋川吧!”白家的子孙们跪在地上齐齐磕头,克制不住啼哭的泣声,宫殿里一片哀鸣四起。
南群王默然良久,忽然像是苍老的身躯再也站不住,瘫坐在王位上,仰视着大殿之上的梁木枯纹,好像一张张妖魔的脸,似怒似笑。
“滚吧……”南群王淡淡地说,“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白家的子孙们像得了特赦一样,脸上欣喜若狂,拼了命往大殿外面跑。
只剩白炎昱还站在大殿的上,身后带着幼小的白辕躲在他的衣袖后面。
“父王,一起离开吧!”白炎昱单膝跪下,“我誓死也会护卫白家突出晋川城!”
“你的刀剑之术学的最好,带着你弟弟一起走吧,接下我的剑,这是白家祖先代代传下来的一对名剑,看到它南群所有的王军都会听从你的号令。”南群王深吸一口气,拔出了剑柄,这是一对水晶石钢铸成的剑,剑身晶莹剔透,仿佛能看到血纹在其中流转,“我是南群之王,绝不会离开自己的王位!这是我们白家王族最后尊严,我可以死,但南群王的尊严不能丢!”
白炎昱跪拜叩首,脸贴了冰冷的地板上,白辕也随在身后一起呆呆地跪了下去。
“上来!”南群王高举着这对传国之剑。
白炎昱撩开甲胄,一步步走上台阶,像个武士躬身行礼,南群王也如同武士一般回礼,将三尺五寸的双剑交叉插入白炎昱身后皮鞘,这两把剑太过沉重,像是压弯了他的腰背。
“这是复国的责任!”南群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白炎昱拱起双手大喊。
宫殿外传来刀剑敲击的声音,叛军已经杀进了王宫,最后的王宫护卫正在和他们交战,火焰隐约从底下烧上来,地板如同铁板一样灼热。
“走!”南群王怒吼一声,把白炎昱推下了台阶。
白炎昱缓缓后退了几步,重重地点下头,转身拉起白辕往门口跑去,脚步渐渐远去了,毅然决绝。周围帷幕已经染上了火焰,屋顶上的泥灰簌簌地往下掉落,这座宫殿即将倒塌!
白辕在摇晃的宫殿中逃走,他几乎是被拖着跑起来,慌乱之余,他忽然侧过头看了端坐在王座上的父亲一眼,南群王也看到了白辕的目光,眼神变得柔和慈祥,此刻他不再是诸侯中的王者,不是一国之主,而不过只是一个干瘦的老人,许多孩子的父亲,带着白家一家之主的尊严坐到了王位之上,代价与国共存亡!
南群王忽然站起身,嘴唇微微一动,想说些什么。宫殿顶上十余丈木梁突然往下塌落,砸碎了王位,也掩盖了老人最后的话语。
“南群王已死!”宫殿从顶上开了一个大洞,从上面跳来了下无数的黑衣人,声音低沉,“主上有令,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南群王的子嗣,杀!”
白炎昱背后剑光一出,两柄水晶一般的名剑立刻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手上猛地一转,竟然脱了手,剑刃在空中被火光照亮,闪光似地回旋,周围十几人被剑光削去了头盖骨。
双剑旋转一圈之后,又回转到了白炎昱的手上,刃上因为太快甚至没有沾上一滴血,他握住剑柄,指向黑衣人,喝问:“你们不是叛军,到底是什么人!”
回应白炎昱的只有一个字:“杀!”
黑衣人冲上前来,白炎昱双手一攻一防,边战边退,任何人不能突破他的身位。
白炎昱反手持握剑柄,一连挥砍出二十七剑,黑衣人都被震退,无人敢接近,他把白辕挡在身后,低声喝道:“快走!”
白辕拉紧了白炎昱的衣服,“哥哥不要死!”
“我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复国。”白炎昱郑重地点头,“去找王宫里的卫军他们会保护你,我很快就会出来的,哥哥从没骗过你,你要相信哥哥。”
白辕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放开了白炎昱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会拖累白炎昱,只能拼命的往后跑,摔倒了再站起来继续跑。
白炎昱手上的剑轮舞起来,没人可以突破他的剑圈,像是一面铁墙。等白辕离开了宫殿,他改变了剑式,仿佛是可以伤人的杀气从他身上焕出,手上水晶般透明的剑发出烈火一样的光芒。
“来吧!”
白辕跑出宫外后,惊讶地停住了,前方已经是硝烟弥漫,周围尽数都是尸体,分不清谁是谁,有的可能是白家子孙,有的可能是暴民乱军、王军护卫,他们的尸体交杂在一起,晋川城俨然是已经是一片修罗场!
“公子小心!”一名护卫扑倒了白辕,向一旁的石墙后面滚去
一阵羽箭从空中凌乱地落下来,白辕原本站的地方被一堆羽箭穿过。
“谢谢……”白辕脸色苍白,还是不忘夫子教导的礼仪,自然就说了一声道谢。
“保护公子是我们职责,请公子速速离开晋川!咳咳……”护卫嘴角流出血沫,倒在了地上,他最后的声音微弱,“要光复我们南群啊……”
白辕一惊,他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还用铠甲为白辕挡住了不少羽箭,背后已经是千疮百孔。他失声大叫,周围是呼喊、嚎叫、兵器碰撞的声音,他在这个乱世是战场上是那么微不足道,人的生命又是这样的轻贱。
羽箭停了下来,远方是雷霆一般的马蹄声渐渐接近。
白辕抽出了护卫的佩刀,这把刀或许比他还重,还要高,但他心里的害怕成为了愤怒!只有杀人才能泄愤啊!
他爬上墙头,把刀拖了上来,站在高处,想咆哮,想怒吼!
可他吓傻了,耳边的喧嚣仿佛成了寂静。
那是一匹白马穿过人隙,带着阵阵雷霆的马蹄声,骑着这匹白马的是一名穿着黑色火焰狮纹的年轻人,他所过之处没人可以拦得住他,马上的黑甲之人张开手中的名剑带着冲锋的势头,像是收割稻草一样收割人命,重重叛军竟然被他一人给突破了!黑甲人背后张开大旗,狂风飘扬张开了一个“隶”字!
“是隶王!”
“援军来了!”
“诸侯联军来增援南群了!”
守城的士兵们兴奋地大喊。
元隶带着龙狮卫军冲在最前面,忽然站在马背上一跃而起斩断了叛军的大旗!
“龙狮卫军!”元隶举起影绝剑,回头大喊,“冲锋!”
无数面“隶”字的旗帜同时杨起,晋川像是被黑色火焰点燃,无人可挡的军势,吞没了叛军。
白辕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真是盖世英雄!
“元隶……”有人轻轻在白辕身后轻声叹息。
白辕猛地回头,脸上欣喜起来,“哥哥!”
白炎昱身后跟着十几个白家子孙,有百来个护卫聚集起来,他骑在一匹马上,不过摸样狼狈极了,腰腹的甲鳞被削去,一道长长的刀痕划过,他按住腹部也不断有血流出来,他不仅突出了王宫,一边与乱军交战,一边找寻其他白家的子孙。
“你受伤了!”白辕慌张地想帮白炎昱按住伤口,可又不敢去碰,怕触痛白炎昱,一时手足无措。
“不打紧。”白炎昱摇了摇头,脸色平常像是没有受伤的样子,“快随我离开晋川。”
“可……援军来了啊……我们为什么还有走?”白辕瞪大眼睛,不解地说。
“白辕你要记住。”白炎昱看着远方威风赫赫的元隶,眼神复杂起来,“诸侯王一个都不能信!”
白辕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护卫抱起了他坐到了马上。
“哥哥……”白辕颤抖看着周围的护卫军,神色肃穆,都是要跟随白炎昱离开的人。
“走吧,留在晋川一定是死路一条!”白炎昱缓缓举起了手上的名剑,阳光穿过水晶一般的剑身,金光璀璨。
有人吹起了号角,交战中的王军放弃了敌人,汇成了一波潮流,白炎昱举起的名剑像是一个闪耀的星辰召集所有效忠南群王的人。
所有人向着白炎昱刀剑所指的方向突围,不计任何死伤!
元隶勒住座下的“白隙”回头看去,王军像是潮水一般涌向白炎昱身后,跟随信任他们的南群世子,这种威望即使是元隶也做不到。
他叹息一声,“若是此人早日能当上南群王,恐怕叛军之中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夜神弑从龙狮卫军中走出,拉下面甲,皱紧了眉头问元隶,“王爷,就这样放他们离去吗?”
“这些叛军都是暴民组成,他们已经攻到南群国都,积怨已久,以南群王的名义也难以统治整个国家了。”元隶摇摇头,“他们不愿意留,就让他们去吧。”
“只怕归来时,是一方诸侯霸主……来争夺整个天下了……”夜神弑低声说。
他身边忽然一闪白光而过,夜神弑惊道:“牧诚!你要干什么!”
牧诚单骑出阵,一匹骏马追赶了上去,手上一张紫色的长弓张开,弓弦细如蛛丝近乎透明,羽箭搭了上去,马上下弛跃地在奔跑,箭尖所指依然纹丝不动。
一瞬间北风呼啸,羽箭像是搭在了风上被送了出去,一时压倒了成千上万的军队,在空中像是有一朵黑云压住了所有人,他们相隔的距离有半里之隔,可这一箭被射上了云层忽然消失了,下一刻出现的瞬间,就在白炎昱身后不过三尺,箭劲似毫不减,白炎昱感觉到了背后一股阴寒,转身一剑挥砍,箭矢在剑刃擦出了火光,让箭尖偏离心脏的位置,却依然穿透了白炎昱的胸肋。
白炎昱中箭落马,翻身在地上,两把剑插入地面才停止了翻滚,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白辕惊呼要下马,去救白炎昱,可叛军忽然从王军两侧杀出,冲散了所有护卫,白家的子孙四散逃跑,可这些叛军似乎就是冲向白家的子孙而来,不择手段地杀死他们!
护卫紧紧按住了白辕不让他下马,白辕只能拼命地呼喊:“哥哥!哥哥!”
白炎昱看着那个孩子哭闹着流出鼻涕,不安地想跳下马,可马又太高了,他又太矮了,他一个人跳下不来。
他轻笑着,转过身不再去面对白辕,以免让他看到胸口的血如泉涌而出。
“白辕!不要哭!”白炎昱大声喊,举起手上的传国之剑迎向乱军走去,“我是白家的长公子,是南群国的世子,如果我死了,还有二公子当世子,二公子死了就是三公子,他们都死了,就剩你了!你就是南群的世子了!等再次回到晋川,你要成为南群王!”
白炎昱舞起双剑,像是风车在叛军中来回,双手刀剑之术在乱军中,像是绞肉的机器!
但他再快也只有两把剑,他也只是一个人,血从伤口里流出,力量很快也会用完,手上的剑慢慢变得迟钝无法防御到全身,很快一把把长矛刺穿了他,把他挑飞,重重地摔倒地上,全身的骨头都摔得粉碎,再也无法爬起来。
“长公子阵亡了。”护卫遮住了白辕的眼睛,“不要辜负了所有人,走吧。”
白辕忽然站了起来,抬头望去,他只看到了一张紫色的长弓,但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是谁杀了他的哥哥,暗暗记下那张弓箭,他发誓,一定要报仇!
远处,夜神弑追上了牧诚,压低了声音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是谁的旨意。”牧诚淡淡地说,“圣上不容留下这样一个祸患。”
“你要搞清楚你的立场是站在皇帝那边还是我们这里!”夜神弑微微拔出了剑。
“我是龙心党。”牧诚看着他笑了,“谁是皇帝,我就听谁的。”
元隶策马缓缓从后面跟上来,似有笑意地说:“好一个龙心党!”
牧诚躬身拱手,“王爷……”
牧诚刚刚行礼,身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牧诚立刻止住了话语,所有人一起回头看去,一队黑衣的骑兵从战场上疾驰而来,带起尘土飞扬,为首的将军手里打出是黑虎的纹耀的大旗,与白家白虎的纹耀正好相对。
“觐见隶王爷!”黑衣将军在马上抱拳施礼,对牧诚和夜神弑也一并示意,“有礼。”
牧诚、夜神弑也躬身还礼,“将军有礼!”
黑衣将军摆摆手,“不敢称为将军,在下只是南群王下的一介家臣,叫我乐仓就是。”
“南群名将乐仓?传闻是南群王的家臣,执掌南群三万风旅骑兵乃是威震天下的十大名将之一,南群王甚至亲自上表皇上为你加封爵位,还可以拥有自己的纹耀。”元隶笑了起来说,“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年轻一些,真是少年名将之风,我也实在是快老了。”
“后生能入王爷之耳,已是在下荣幸。”乐仓有些拘谨地行礼,“一些虚名都是南群王的赏识和抬举。”
“不必谦逊。”元隶表情很认真。“大元九国之内能配上‘天下名将’的声望的都不是虚名之辈,你当之无愧。”
“王爷之前亲自冲锋陷阱,一剑斩下敌旗,威武之势勇冠三军,在下所见也是心生佩服,自以为不能及也。更何况王爷手下龙狮卫军也都是足以纵横中原的强兵啊!”乐仓拱手一笑。
“纵横中原……”元隶喃喃道,忽然脸色一变,“乐仓!你为人臣子,身为南群名将,叛军攻入晋川之时,你的三万风旅骑兵又在何处?”
“按兵未动。”乐仓坦荡说。
“南群王对你有提携知遇之恩,为何不救南群王!”元隶喝问。
“南群国乱,王爷想必是知道原因的。”乐仓声音平静,“是大元皇帝要让白家覆灭,以止诸侯争霸之心。”
“所以元武帝让你按兵不动。”元隶冷笑,“待白家覆灭之后,就由你当南群王吗?”
“白家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我是南群王的家臣,从来都是,以后也是,也不敢去想取代白家在下僭越南群王位。不过我虽然是南群王的家臣,也是大元的臣子,天子之令,莫敢不从。”乐仓清澈地眼睛与元隶对视,没有说谎的意味,“在下在王爷眼里只是一个卖主求荣之辈吗?即使是,那也无妨。忠义难两全,大丈夫生来在世,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我相信王爷可以明白。”
元隶沉思良久,“我明白。”点点头,“若我是南群王一样会重用你,甚至会给你封侯之位。”
“王爷过誉了。”乐仓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睛里的神色,“在下想为诸位公子收敛尸身,希望王爷允予。”
牧诚在一旁忽然说:“乐将军是有备而来,既然不肯救下南群世子,为何又要收葬他们?”
“恩情。”乐仓轻声说。
“恩情?”牧诚盯着他的眼睛,“可你出卖了他们。”
“出卖和恩情是两回事。”乐仓摇头。
牧诚一愣,“我不太了解你的思维。”
“知己可不是那么好寻的,我与阁下算是无缘了。”乐仓看向元隶,“王爷可否答应在下的请求?”
元隶沉默了片刻,忽地大笑,“去吧,但愿我能成为乐将军的知己。”
“能和王爷成为知己是在下的荣幸。”乐仓也笑。
元隶展开手势,龙狮卫军让开了一条路,“请。”
乐仓拱手,“告辞!”
他和手下的骑兵弛入收尾的战场,渐渐淹没在了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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