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秦叔家开完会议以后，卫九七就陷入了左右无事的境地。
思索了五秒钟后，他回到了客房里，找到自己还滞留于此的书包，收拾了一下，去学校上课了。
“哇，前辈你就这么愉快地去上学了么！”王三一吐槽道。
“去学校，我去问问颜雪竹和秦月铃那边，”他叹了口气，“再者看看雪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颜雪竹能做什么啊？”王三一问道。
“她能打，而且她家有钱。”卫九七这么摊开手说道。
“很好，理由充分，”王三一翻了个白眼，“那我就自己去再调查一下了。”
“好啊，记得充分休息，”卫九七轻轻按了一下王三一的额头，后者被触及的部分变得一阵扭曲，仿佛要消散一样，“你在玩命啊，王三一。”
“死过一次以后，才发现死就那么回事。”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缩了缩肩膀。
“行行行，那你也悠着点，”卫九七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没了，我没法和十二交代。”
“哥哥要是没了，我没法和自己交待。”王三一不假思索地说道。
“幽灵……果然都是偏执狂。”
“彼此彼此嘛。”
两个人这么简单地交流过以后，就分道扬镳了。
卫九七去楼下，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骑着它径直地奔向了学校。
赶到学校，恰好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他踏着下课铃声，逆着人流走进了教室。
“颜雪竹。”
他站在讲台上，平静地叫出了此时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的颜雪竹的名字。
后者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见是卫九七，神色有点复杂，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前。
“卫九七。”她这么平静地说道。
“怎么样？”卫九七问道。
“我很好，秦月铃也是。”颜雪竹淡淡地回应道。
“那就好，”卫九七说道，“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需要帮忙么？”颜雪竹问道。
“不需要你的帮忙。”卫九七说道。
“嗯，”颜雪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打草惊蛇也没关系的。”卫九七舔舔上唇，说道。
“我知道。”颜雪竹继续答道。
“谢谢了。”卫九七说道。
“不必，”颜雪竹稍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做的。”
“大概主要是江海那边的问题，我迟一些会把我掌握的消息给你。”卫九七说道。
“嗯，”颜雪竹略一迟疑，说道，“我去了一趟临末一中。”
“实验？你去那儿干什么？”卫九七问道。
“失踪的女孩子，除了一个大学生大部分都是一中的，”颜雪竹说道，“还有一个之前被当做离家出走的……我找到了她。”
卫九七看着颜雪竹，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微微皱眉，说道：“有什么发现？”
“有，”颜雪竹说道，“她真的是被绑架的。”
“你问到了什么？”卫九七追问道。
“据她说，被绑走的一个月，她一直被关在郊区一间别墅里，更多的细节就没有提及了，”颜雪竹说道，“似乎是受到了威胁之类的，不愿意提及太多。”
“有没有问具体的方位？”卫九七问道。
“问了，但是她来回都是被打晕了的，所以并不记得了。”颜雪竹说道。
“至少看起来，十二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卫九七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男性身份没被发现的话。”
“嗯，其实还有一件事……”
颜雪竹再次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告诉卫九七。
“怎么，你说吧。”卫九七说道。
“我去一中时，问了一下最近失踪的人……”颜雪竹深吸了一口气。
“你该不会告诉我古胖铁也失踪了吧？”卫九七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没有，”颜雪竹摇摇头，“但是失踪的确实是认识的人……郑风琯。”
卫九七看着颜雪竹的脸，后者的表情毫无变化。
良久之后，他吐出了两个字。
“沃日。”
一瞬间卫九七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各种各样尿性到没谱的巧合。
“抓了莫里亚蒂还抓了福尔摩斯……这帮人是多不想干了啊……”卫九七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丁十二应该在被关押的地方，和郑风琯待在一起。”颜雪竹说道。
“是，这样就更不用担心了，”卫九七叹了口气，“郑风琯啊……至少丁十二能一直以女装的身份待下去了。”
“难道你不该担心么？”颜雪竹反问道。
“担心什么？”卫九七说道。
颜雪竹显得有些疑惑，问道：“郑风琯和你们关系难道不是不好么？”
“是不好啊，但是她应该不会对十二怎么样，相反他们两个达成合作关系的可能性很大，”卫九七耸耸肩说道，“你还是不够了解郑风琯，她可不是凭借个人喜好行事的家伙。”
“那丁十二呢？”颜雪竹说道。
“十二大概会委曲求全吧，”卫九七说道，“他又不是不知变通的家伙。”
“嗯，我知道了。”颜雪竹点点头说道。
“你知道个锤子嘞，”卫九七伸过手去，虚弹了颜雪竹个脑瓜崩，“郑风琯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分得清楚轻重。”颜雪竹打掉了卫九七的手，说道。
“是，你最明白事理，”卫九七撇撇嘴，说道，“那我走了，我去看一眼秦月铃。”
“嗯，”颜雪竹点了点头，“记得找到那天，叫上我。”
“那你先帮我把丁十二和我的假请了吧，”卫九七吐了吐舌头，“顺便再请了你的，对了，你在班里怎么说的。”
“我没说，”颜雪竹说道，“但是请假我已经请了。”
“好吧，那我去看一眼秦月铃，一会就不上课了。”他说道。
“你背着书包干什么？”颜雪竹问道。
“哦，不背书包显得比较奇怪嘛，”卫九七耸耸肩，“而且反正里面没书。”
说完卫九七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发出绝对不是书本碰撞能有的金铁交鸣的声音。
然后，他就掉头离开了，并没有和颜雪竹道别。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和颜雪竹就很少道别了。
走到了秦月铃的班级，恰好是沈怜在门口的走廊上趴在栏杆上吹风。
对方看到了卫九七，回过头来，招了招手。
“哟，卫九七。”
“沈怜。”卫九七也摆了摆手，说道。
“要我帮你叫秦月铃出来么？”沈怜问道。
“不用了，没有要特意找她的事情，”卫九七走过去趴在了沈怜的旁边，“只是顺路来看看，所以问你也差不多。”
“她还不错。”沈怜说道。
“我知道，所以除了不错之外呢？”卫九七说道。
“时常发呆走神，大概是在担心吧，”沈怜叹了口气，“不过还好，这几天看书比较多，沉进书里以后就能不去想了吧。”
“那倒也是好事……我会尽快的。”卫九七说道。
“比起秦月铃，我觉得你看起来更糟糕。”冷不丁地，沈怜这么来了一句。
“我倒没觉得。”卫九七回应道。
“秦月铃好歹还能看看书，你又没有读书这种喜好，”沈怜扭过头来，看着卫九七的眼睛，后者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听到一些传闻……打架这种事，沉不进去的，只能发泄。”
“那就足够了，而且对找到丁十二有所裨益不是么？”卫九七说道。
“我没说这是坏事，我只是觉得，你快撑不住了。”沈怜说道。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没问题。”卫九七说道。
“那你还能绷多久啊，一直绷着才会崩断的。”沈怜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嘛？”卫九七看着有些吵闹的校园，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能感觉到一个人的状态罢了，”沈怜耸耸肩，“就像是先天的一种感觉，可能是第七感之类的吧。”
“真玄学啊。”卫九七说道。
“嘛，不过我自认为还很准的？”沈怜问道。
“是挺准的。”卫九七说道。
沈怜稍微惊讶地看着卫九七，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卫九七叹了口气。
然后露出了一个疲倦到了极点的笑容。
“我也是人啊……没有十二……我自己真的很累……”
他这么喃喃道。
是啊，没有了十二，自己明明也很难过。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扛着，一直如此。
沈怜看着有些低落的苦笑着的卫九七，轻轻地拍了拍他那纤细瘦弱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肩膀。
“如果有我能帮上的地方，就尽管说好了。”她说道。
“暂且还是没有的，”卫九七说道，“这是我的事情啊。”
他看着楼下，像是在俯瞰着世界，笑容依旧疲倦，但是挂在那张清秀的美丽的面孔上，依旧光彩夺目。
“我是个超级懒惰的家伙啊……但是只有丁十二在的时候，我才可以放心的偷懒，所以现在我也是在为了自己以后的偷懒努力的……”
他抓住栏杆的手，直接发白，语气变得阴狠了起来。
“所以，谁动丁十二谁就是不让我偷懒……我一定会弄死他的。”
这是一种带着浓重痞气的不要命也不要脸的玩命的架势和语调，由少年瘦弱的躯体爆发出来的浓重的戾气，让沈怜都不由得一阵寒战。
她这才明白过来，卫九七并不是那种会被压力和倒霉事压垮的人，他是会把自己逼疯的那种人。
前者自己遭罪，后者……遭罪的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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