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机前，我和许凌在大眼瞪小眼。
如果我是卫九七，或许就没有那么烦恼了，我会把他按在地上揍，免去语言交流的尴尬。
“那什么。”
居然是许凌先打破了沉默。
“你这身扮相，还不错。”
他干巴巴地点评道。
“还行吧，就是腰有点紧。”
我也干巴巴地回应道。
见鬼，我们在搞什么。
主要是，许凌老哥你在搞什么？
几天前你面对颜雪竹把我都快恶心吐了的气势呢？
“你这是来买喝的？”他把咖啡打开，喝了一口，问道。
“嗯，喝点东西，下午还得继续当服务生。”我说道。
停一下，麻烦停一下。
我们两个在干什么啊！闲聊啊！立场不对啊！
被颜雪竹看见了还得了，这越看越像投敌叛变啊！
我挠了挠脑袋，准确地说是挠了挠脑袋上的假发。
“那个，可以让一下么？”
也许是穿着女仆装的原因吧，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当然主要还是考虑这时候翻了脸我打不过他。
“嗯，好。”许凌恍然大悟，自己原来一直挡在饮料机前，顺势闪开了身。
我上前一步，开始在饮料机前选购饮料。
我看看……绿茶……养乐多。
投入零钱。
饮料机发出愉悦的声音。
身后传来我不想过多考虑其含义的许凌依然存在的呼吸声。
按住裙边。
蹲下去……
我从饮料机玻璃的反光看到他正在整理自己原本就很整齐的头发。
“你还有事么。”
背对着他我尽量隐晦地问道。
“呃，没有……”他也尴尬地回应道。
没有事你待在这干啥啊！神经病啊！你要绑架我还是怎么地啊！
“那个……下午有两场表演，三点左右的表演，要来看么？”
他问道。
“哈？”我真的是被这个老哥的脑回路给惊了。
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他温和的笑容。
“一般来说，下午三点就没什么人去玩了，你大概可以抽空来看一趟。”许凌微笑着说道。
“呃……好。”我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他说道。
我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拿着饮料转身回去了。
回到教室里，发现卫九七依旧瘫在休息区。
“怎么这么久？”他问道。
“嗯……有很复杂的理由。”我说道。
“撞见鬼了啊？”他问道。
“撞见许凌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哦……怎么样？”卫九七神色有点古怪，问道。
“很奇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我看着他的表情，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晓得，”卫九七耸耸肩，“他是个演舞台剧的好手啊。”
“哪天是演的。”我脑海里闪过了两次见到他的鲜明对比，问道。
“有颜雪竹的那次，”卫九七打开养乐多，吨吨吨吨地喝了一口，“噗哈，真好喝……你要知道他作为一个有人望的学生会干部，平时要都是恶心巴拉的样子，谁愿意跟他混啊。”
“他就是为了专程恶心颜雪竹咯？”我说道。
“可不是嘛，情敌就是这么回事了。”卫九七说道。
“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啊。”我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哪有什么坏人……这个你不是初中就知道了么。”
“两码事，感叹而已。”
“胡半轶也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家伙啊，就是立场不同啊。”
卫九七喝了一口养乐多，感叹道。
“嗯……许凌，感觉挺温柔的，即使对立场完全不同的我也很有礼貌，而且感觉不太会说话。”我也喝了一口绿茶，说道。
“哈？”
卫九七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感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怎……怎么了？”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声音打起了颤。
“他和温柔可搭不上边，应该是比较沉稳可靠的，而且……这种人怎么可能不善言辞啊。”卫九七看着，皱着眉说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想到了他的性向，突然背后一丝丝的凉意。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喜欢胡半轶，”卫九七把手指搭上了我胸前的蕾丝花边装饰，一点点捋平整，“不过弄不好，他是被你惊艳了一下，小鹿乱撞什么的。”
“我开始害怕了，他甚至邀请我去看他们班的表演。”我打掉了卫九七的手，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刺探一下敌情，”卫九七又开始捏我的裙子的荷叶，“下午去看吧，带上沈怜，她懂行。”
“我尽力吧，”做了一点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有回绝，“真的太该里该气了。”
“没办法，他就那样。”卫九七耸耸肩说道。
“我说的是你，你特么别捏我裙子了。”我抓起他白白嫩嫩的手腕，把他的手丢了回去。
“因为女仆装的手感很赞啊。”卫九七说道。
“觉得赞你穿啊。”我翻了个白眼。
“穿在我自己的身上就不赞了。”卫九七翻了个白眼说道。
“就视觉效果来说，绝对比穿在我身上好。”我捏了捏他的脸说道。
卫九七的皮肤是真的滑滑香香吹弹可破。
“说来也奇怪，许凌怎么没看上你呢？”我问道。
“嗯，怎么说呢，”卫九七略一沉思说道，“反正……就那么回事呗，喜欢这种事没的道理。”
看起来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吃过饭后，下午的工作就又开始了。
人流比起上午明显少了很多，不过依旧是非常忙碌。
拍照，点单，送餐。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女仆服务生的不易。
卫九七的笑容几乎要僵在脸上，班长在空闲时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就连颜雪竹都揉了揉眼睛，总之大家看上去都非常疲倦。
不过这是好事，忙碌就意味着红火嘛。
下午来的以高年级的人居多，因为文化节大家似乎普遍选择上午先逛自己的级部，下午再去串级部玩耍。
期间夹杂着不少老师，看起来也并没有对我们的形式十分抵触，毕竟临末二中的老师里也有很多年轻人嘛。
偶尔也有熟人，比如沈怜在她们班两场的表演间隔期，拉着三班的群演过来喝了一杯捧了捧场，我趁机把三点去看许凌班表演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就没有考虑过，三点我也在表演么，”沈怜端起大杯的柠檬金桔，一阵痛饮之后不悦地看着我们，“你自己去吧，记得回来告诉我感谢……今上午已经有不少学生会干部来过了，一看就是许凌派系的人，估计你们也这也来过好几拨了。”
“所以说有啥用啊……”我叹了口气说道。
“掌握动态的话，可以知道我们班的演出时间，比如下午他们班级的两场的时间作出了调整，和我班的时间完全重合，这摆明了是在搞事。”沈怜不快地用手指轮番敲击桌面。
“嗯，而且也可以推测出咖啡厅的高峰期，你没发现在十点左右人渐渐多出来的时候，我们门口有发传单的么。”
“哇，社会是真的险恶。”我感叹道。
“嗯，现在你们班里也有学生会的人，”沈怜环顾四周，说道，“那个是二年级的，那个是书记，那个是……学生会长？？？”
沈怜最后失声叫了出来。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老实说，我和卫九七还真不知道学生会长是什么样子。
因为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忘记。
“你确定那不是小学生么……”我吐槽道。
站在我们班的门口，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女仆！执事！咖啡厅！”的招牌小黑板和一旁的菜单的，就是沈怜所说的学生会长了。
穿着一身校服，背着大大的书包的矮小又稚嫩的女孩子。
侧马尾的女孩子。
还叼着棒棒糖。
“我去，”卫九七也惊叹了起来，“这真的是高三的学生么。”
“是真的，她就是学生会长，李木，”沈怜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和卫九七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对学校里的事……一无所知啊。”
这话说的我和卫九七哑口无言。
在我们和沈怜交涉的时候，学生会长，李木学姐，似乎决定来到我们班级里坐坐。
她踏进了大门，然后环顾一周，最后眼神锁定到了我的身上。
“你，”她伸出胳膊，直直地指向我，也许是卫九七，但是我总觉得是我，“过来。”
门口是收银的地方，颜雪竹坐在那里整裁切着服务券。
“不好意思，”颜雪竹说道，“和女仆互动，要服务券。”
大小姐应当是知道来者的身份的，但是语气却依旧没有缓和。
不愧是颜雪竹啊。
但是李木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是对我勾了勾手指。
为了避免她和颜雪竹起冲突，我还是连忙赢了上去。
“会长好会长好，你找我干什么？”我问道。
考虑到会长的身高应该不足一米五，我稍微屈膝。
“啪。”
会长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她踮起了脚尖仰视着我。
“你以前是临末二中初中部的？”
那张看上去比王三一还年轻的稚嫩的脸上，弥漫着上位者的威严。
“是的。”
“很好，”她扭头看向颜雪竹，“签名合照需要多少票。”
“六张。”颜雪竹看不出情绪地说道。
“给我六张。”会长掏出一个精巧的钱包，上面印着黑白太极的图案，她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灿烂的可爱的笑容，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颜雪竹把找回的零钱和服务券一起递给了会长。
“合照就免了，直接签名吧。”
会长看着我说道。
她拖着我的袖子，一路拖行到吧台处，把服务券拍在桌子上。
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她看着我。
“我说，你写，不许有疑问，写的要工整。”
“好……”
我不知道这个学生会长在搞什么飞机，只好答应了下来。
“先写一下，致李木。”
“嗯……”
“再写，明天。”
“好……”
“竖着写，大地。”
“然后呢。”
“不可置否。”
“好的。”
“没了。”
李木抽走了我手里的纸，扫了一眼。
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狂热的笑容。
虽然可爱又充满朝气，但是让我有些隐隐害怕的笑容。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喜悦与赞赏。
什么玩意儿啊，莫非我们学生会长是书法爱好者，她看我根骨清奇又是书法的可造之材所以见才心喜？
“你很好，”她叼着棒棒糖，对着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把那张纸郑重地收进自己的书包里，“明天见。”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不过……感觉是好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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