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操场上有很多人咯？”小言毫不留情地反驳了她的推理，“如果兰姐你是凶手，你愿意冒着可能被几十个人目睹的危险去杀人吗？”
兰姐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大概……不会呢！哈哈，也对，刘凯歌的死亡时间是在半夜，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会在半夜约他出去。”
这句话让小言尤为震撼，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刘凯歌死亡时间是半夜，所以当兰姐说起这点的时候，他便愣住了。
“奇怪……”小言拄着下巴，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了？”因为小言一下子露出严肃的表情，让兰姐有点紧张，“为什么忽然板着脸？是因为死亡时间在半夜吗？”
小言转头看着兰姐，语气漠然地问她：“如果有人半夜约你去井边，你会去吗？”
“当，当然……”兰姐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得看是谁约我吧……”
说完这句话，兰姐也猛然反应了过来，“难道是关系最好的人？”
“恐怕是……”
对于这样的答案，小言也有点拿不准，因为说起跟刘凯歌关系最好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王小满。
小言把这样的想法告诉兰姐，没想到她忍不住笑了，“放心放心，肯定不是小胖的，别看他是大块头，实际上体能差得要命，说不定连你都打不过呢！”
“呃……这样啊。”不知不觉小言松了一口气，随后一反应过来不满地抓狂，“喂，你是在说我很弱吗？”
“哈哈！上课晕过去的人就别在意别人说你弱了吧？”
小言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真是的，这家伙就不能体谅别人一下么？
虽然她不在乎自己的话是不是戳中了别人的痛处，但她还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半夜见面也不一定是好朋友吧？照我看来，更可能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什么暗地里的交易之类的。”
小言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喂，你黑道小说看多了吧？一个初中生搞什么地下交易？”
哪里知道兰姐一下子反驳了小言的看法，“有的，比如半夜躲在厕所里抽烟之类的。”
“抽烟？”小言不解地问：“抽烟需要半夜偷偷摸摸的？之前坠楼案的陆丘豪不是光明正大在楼顶抽烟吗？”
“他？”兰姐显出吃了蟑螂一样的表情，“他是个例外，已经放荡到所有老师都懒得管了。”
小言拄着下巴思考，“总而言之，关于刘凯歌的案件目前知道的线索就是这么多。白天他拿着手机站在井边不知道干什么，当天半夜就在井里溺亡了，遗体捞上来的时候还带着诅咒信。”
————
兰姐点着头，随后又向小言打听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对了，那个光碟怎么回事？”
小言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也是让他一直想不明白的。
从始至终，那个光碟一直在他手里，绝对没有人能够调包，为什么里面的内容会被偷偷换掉？犯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小言回答。
是的，他的确不清楚，就像隔了一层薄纱一样，他只坚信这不是死神做的，其它的一概不知。
发现小言愁眉苦脸之后，兰姐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点，医生！”
小言一下子没听懂她的话，不过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喂，给你点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呀？我可不是你的华生！”
她童心未泯地一笑，竖起食指俏皮地说道：“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助手，我可以给你一点好处喔！”
“啥好处？”
小言撇过头看着她，虽然小言绝对不会当她的助手，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问好处是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刘健的宿舍。”
刘健的宿舍，就是他上吊自杀的现场么？这样的罪案现场其他人避之不及，但对小言这种侦探谜而言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么说来他才忽然想起，兰姐和刘健都是体育教师，她会不会晓得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兰姐奸笑着看小言，似乎等待着他缴械投降。
“好……”
当小言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不过就算败阵也要败得有尊严！他立刻就提出了条约。
“不过有个条件！”小言认真地盯着兰姐，“虽然我是助手，但不代表你可以命令我！”
“嘿嘿，真是个倔强的家伙，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兰姐取笑着说：“不过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当助手好了。”
小言瞪了她一眼，“实际上我就算不答应，你也打算带我去吧？”
她没有回答，站起来伸了个腰就背对着小言说：“走吧！”
————
一路上，因为小言的要求，兰姐向他介绍起已故的刘健。
刘健是九年级的体育教师，为人沉默寡言，但根据学生的讲述，他偶尔发起脾气的时候几乎就像疯了一样。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却还一直是单身，不晓得是不是没有女人缘。
说着他们来到了学校门口，兰姐对门卫说了一些话，就从他那里把钥匙借了过来，随后两人就朝着目的地走去。
八年级教学楼正对面是职员宿舍楼，住在这里的都是教师。小言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这栋楼，接着又将视线投向对面的教学楼。
“刚好在对面么……”
踩着灰色花岗岩的阶梯，两人上了楼。
“他的房间是在三楼”，兰姐这么说着。
“你之前去看过？”小言向她询问。
她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不过想来她早就看过了。
当俩人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小言疑惑地问兰姐，“窗帘一直拉着吗？”
这间宿舍门窗紧闭，窗帘也和其它宿舍不同，应该是刘健自行更换的，几乎完全不透光，住在这里应该会很闷吧？
“这里一直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
“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小言试探性地问。
兰姐微微一愣，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什么嘛！”兰姐鄙夷了一声，转而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呢？这个房间正对着小豪和梦瑶坠楼的地方。”
听兰姐这么一说，小言才发现这件事，这个房间的窗户不偏不倚地对着对面楼的栏杆缺失处。
“喂喂！”小言干笑着，“你该不会认为刘健用什么手段，从这里将对面的陆丘豪推了下去吧？”
“本格小说里不是经常有的么？虽然没有接近死者，却能够远距离将他杀害。”
小言揉了揉额头，低声回答：“现实是社会派的，而不是本格派的。”（本格派：侦探小说流派之一，注重犯罪手法和谜题，常常出现各种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法。与之相对的是注重故事情节，杀人手法却比较平凡的社会派。顺便说一下，本书属于新社会派。）
“哼！”兰姐似乎不满自己的推理被否定，“不过这样推理，连刘健自杀的理由也能够解释得通呢，他是出于自责而上吊的。”
说起这个小言忽然想起一件事，“喂，兰姐，刘健是为什么自杀的呢？好像校长一直在压迫体育教师吧？”
一提起这件事，兰姐就不太高兴，“是啊！不过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想不开吧？你看我都活得好好的。”她想了想又说：“真要说的话，让他想不开的应该是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吧！”
果然还完全不够，这些理由太牵强了。
————
片刻之后，他们开门进了宿舍，里面十分昏暗，因为许久没人住，还有一点闻着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味。
兰姐二话不说就点起了灯，这才完全看清了宿舍里的景象。
完全出乎小言的意料。
这里一点都不乱，很难想象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能够整洁到这般地步：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张办公桌上面摆着三两本书，只有椅子翻在地上，很显然是他自缢时踹翻的。
“他不会有强迫症吧？”小言想了半天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诶？我倒认为他更可能有洁癖呢！容不得一点杂物。”兰姐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怎么样，总之他是个超级喜欢干净整洁的人，几乎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小言在房间里四下转悠，每个角落都仔细看着，因为这里的摆设很简洁，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难以察觉的死角。
“她当时是用绳子绑在吊灯上自杀的吗？发现的时候灯有没有开着？”小言向兰姐询问，却发现她根本没理会自己。
兰姐站在门口沉思着，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认真，忽然她开口说：“开着，不过另有一事果然还是很在意。”
“什么事很在意？”
她说：“死亡的日期，陆丘豪是2月14号坠楼的，而刘健的死亡时间是在同一天晚上十点，不能不让人在意吧？”
小言呆住了，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于是他也变得眉头紧蹙，陆丘豪死后刘健也选择了自杀么？难道真如兰姐所说的，陆丘豪的死跟刘健有关？
假设凶手是刘健，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小言走过去拉开窗帘，沉默地望着对面的天台。
太远了……
这么远的距离，真的能够隔空杀人，而不被陆丘豪的两个同伴发现吗？
就算有这种方法，但准备得这般充分的凶手，会因为自己的杀人计划成功而自责吗？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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