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在此宣誓
情形随着琥珀的回归，莫问发现大家的心态都变得不一样了。
此刻即便是对千军万马，他们也能笑得很从容面对。
“莫问，有件事想拜托你。”
琥珀忽然开口，莫问下意识抬起了目光。
“带着莲，还有琉璃先离开。”
“琥珀大哥......”
莫问不明白他说出这番话的用意。
“哥哥？”
听到他的话，琉璃用不安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哥哥。
“琥珀大哥，我也可以战斗！”
莫问不想就这样离去。
“莫问，不要忘记你战斗的理由，此刻最需要保护的是什么？真正的战士，是会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最后一刻。”
莫问低下了头。
他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是个累赘。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无法否定琥珀的话语。
“琉璃，你留在这里会让我分心。所以莫问，能拜托你带着琉璃一起走吗？”
察觉出现场气氛的微妙，琉璃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心里的话语。
“我知道了。琉璃就交给我吧。”
莫问的脸上被坚毅取代。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吗，琉璃。”
琥珀温柔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琥珀，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听莫问的话哦。”
“知道了。不过啊，请答应我，哥哥。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啊。”
琥珀的背影站得笔直，他没有去看琉璃的脸。
“琉璃，我们走吧。”
拉着琉璃，莫问带着莲向后退去。
黑骑士没有动静，也没有在意莫问他们的离开。
最后看了那道背影一眼，莫问横下心转身快步离去。
距离红狼佣兵团的众人越来越远，琉璃不时回头，直到视线中大家的身影被障碍物完全阻隔。
“这样真的好吗？琥珀。”
望着琥珀没有回头的身影，墨没有往下说。
“啊，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吧。这样，我就能无牵无挂大闹一场了。”
琥珀双手将剑举在身前，面向黑骑士。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再陪你疯狂一次吧，谁让你是我们的首领呢。”
墨露出像是放弃般的叹息。
在红狼佣兵团诸位的脸上一一扫过，琥珀开口：“抱歉了大家，还要你们奉陪我的任性。”
“你就放手去干吧！头！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了！”
“琥珀，别忘了，在这里能带领我们的只有你。是你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们，才会有今天的红狼佣兵团。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无需顾虑。正是因为相信你，我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到你手中。”
墨的话语没有人反驳，大家都露出了对他的话感到理所当然的表情。
“谢谢。那么，大干一场吧！”
......
莫问一直在往前走，没有回头。
将一切托付给身后的他，抛弃大家离去。虽然心里痛的难以呼吸，但是他也不没有停下脚步。
就像他将一切托付被琥珀一样，他的手中正握着琥珀托付给他的东西。
“莫问哥哥......”
感觉到莫问手中传来的分量，琉璃轻轻呼呼了身旁之人的名字。
“没关系，这里就交给琥珀大哥......”
莫问前行的脚步忽然一个不问，他脸色苍白，压着胸口龟缩身子倒了下去。
“莫问哥哥！”
这一幕，把琉璃和莲吓了一跳。
她们连忙上前，扶起莫问靠在一棵大树下。
喘着粗气，莫问脑袋里的血管犹如烧红的铁管一样炽热，视线在这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下没有焦点。
身体沉重，就像被无数细长的针扎入般疼痛。
手和脚很冰冷，就好像没有和身体连在一起般。
这种硬生生撕裂又重新组合在一起的感觉，他不能很好的用语言形容。
声音在远去。
世界在旋转。
无法呼吸。
“振作！振作一点！莫问......哥哥！”
琉璃的话语断断续续传来，视线捕捉到她被泪水浸透的模糊脸颊。
莫问想要用说拭去她的泪水，可是手臂沉重的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这就是，代价吗？
莫问能感觉到，被排出的元素在回归。每一次回归，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回了一丝呼吸的力气。
咬紧牙关，拼命抵抗即将中断的视线。穿过喧闹的噪音，用坚硬的指尖拭去琉璃脸上的泪水。
“别哭......我没事......”
“......！”
从嘴缝挤出的话语，唤回了琉璃的意识。
她抬起头，现在还是一副悲伤的不能自己的表情。
“太好了......莫问哥哥......你没事......太好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莫问想要驱散琉璃心中的不安。
视线的角落，闪过一个影子。
莲站在几步外，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
看到莫问那如死灰般的脸色，她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莲？你怎么了......表情那么可怕.....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你......”
看着莫问虚弱的笑容，即便此刻忍受着超乎寻常的痛苦，依然不忘关心自己的心情。莲压抑许久的情绪险些就这样爆发出来。
“没，没什么......”
她不敢再看眼前的少年。
她能感觉到，透过自己存放在少年体内的本源，明白此刻他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这就是所谓的共感。
从头到尾，莲都对莫问撒了一个谎。
莲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本源，其实在莫问体内留有她一半的生命。
没错，唯有共享同一个生命，才能拯救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这就是契约的本质，灵魂的烙印。
即便如此，她却连分担莫问的痛苦的权力也没有。
因为莫问的内心没有接受她。
说白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怀抱着虚无缥缈的恋情，明知道这不是谁的错，莲还是抑制不住在内心扩散的空虚。
“好了，琉璃。我已经没事了，不要再哭了好吗？”
轻柔的擦去琉璃脸上的泪水，虽然有些勉强，他还是站了起来。
轰！
就在这时，身后远处突然升腾起一团冲天的火光。
灼热的气息中，大火蔓延到了附近。
“哥哥！”
抓着莫问的衣角，望着火光的方向，原本情绪平复下来的琉璃眼中再次噙满了泪水。
“没关系，我们要相信琥珀大哥。所以，琉璃，我们走吧。”
“是......”
望着低下头的琉璃，莫问深吸口气，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转身将火光甩在了背后。
走出几步，见莲没有跟上来。他回过神，只见莲依然呆呆背对着火光。
“莲，要走了。”
“......”
僵硬着表情的莲张了张口，莫问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你怎么了？”
莫问靠近一步。
他有些惊讶，莲的表情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别，别管朕了，你自己走吧......”
话语随着好像放弃了一切的眼眸中响起，他又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这种最不想看到的视线。
所以莫问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强硬的抓过莲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莲没有反抗，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是被动的跟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再也看不见火光的地方，莫问才停下脚步。
“来了吗，孩子。难为你们走到了这一刻。”
苍老的声音响起，莫问居然没有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是？”
莫问警戒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魔法师。”
一位穿着老旧魔法袍的老魔法师露出自己苍老的容颜，莫问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善意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我也知道孩子你来自遥远的地方。”
老魔法师说出的话语如同一个晴天霹雳，震的莫问说不出话来。
“你身后的那位小姑娘，我能和她说说话吗？”
面对老魔法师亲切的语气，莫问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让朕和他说。”
莲忽然主动走到了莫问面前。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梅林。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里的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短暂的沉默，莲望向虚空，用平静的声线开口：“朕不知道，或许在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理由驱使着朕战斗。硬要说的话，朕也是在最近才开始察觉，身为人的意义。”
“结识新的朋友，在一起的生活，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还有可以为了谁而拼上全部的战斗。这一切在朕看来都很新鲜，这肯定是以前的朕不曾体会到过的。果然，这样的生活很快乐呢。”
“你说，快乐吗？”
“嗯，很快乐，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即便知道了过去的一切，也不会后悔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朕也不会后悔。”
“我知道了。”
梅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然后看向莫问：“孩子，我能否借这位小姑娘一段时间？我看出了小姑娘在魔法上的天赋，想教授她有关魔法的知识，或许对她的以后有所帮助。”
莫问还没有回答，莲就先开口了：“朕和你走。”
“莲......”
莲的心意随着话语清晰传入莫问耳中：“朕想要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朕不想一直是一个被人保护的累赘。所以，朕要和他走。”
“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多说什么。”
莫问选择尊重莲的选择。
“呐，你......不，没什么，朕走了。”
望着莲渐行渐远的背影，莫问开口：“莲，无论需要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这是我对你宣告的，骑士的誓言。所以，能否给我点时间，让我拥有足够守护你的力量？”
莲的背影一顿，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的温柔就不能适可而止吗，笨蛋......”
轻微的嘟囔没有传入莫问耳中，莲最终迈出了脚步，走到了梅林身后。
“孩子，在最后，就让我送你一程。”
梅林抬起干枯的手指：“接下来你的旅途还很漫长，也会有遇到迷茫的时候。但是我相信在最后，你会越过这一切考验。”
柔和的光芒包裹了莫问，仿佛回到了出生时的摇篮，让他陷入安详的沉睡。
“来吧，启程吧。未来就在你脚下，更多的邂逅在等着你。”
在寂静的夜晚下，天空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一位目前还无人知晓的少年，拉开了旅途中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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