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着世界之人总是那些死去的，在光明中看不到转角之人总是那些生还的，灼烧大地之人是被崇拜且高高在上的，为旅者指引方向之人是被太阳所遮掩的。” —《玻雷斯》
“好久不见，孩子。”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镜面上出现的苍老身影还是让两人吃惊不已，那正是联邦的创立者之一，西伦巴第的索亚尔国王。
罗埃尔记得自己图书馆中看到过他的肖像，只不过画中的他还并未满头白发，那时的国王还是诸城内战中的霸主之一。
“很可惜，这并不是灵魂碎片封印之类的魔法，能做到的仅仅是记录而已，所以我甚至无法跟你对话，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久违的重逢里都没办法跟你聊聊你的成长。”老国王略略颔首，显得有些自责。
“这不怪您……”伊尔罗斯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他强忍着不流露出来太过悲伤的情绪。
罗埃尔转过头去，他不愿意看见老友如此纠结的表情，却突然注意到了法阵连接的几个魔矿石正在变化，与其说是变化，不如说它们在褪色。
“好了，时间紧迫，也许我不能对你尽多少作为父亲的责任，但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完成一些其他的使命，如果你身边跟着埃尔克斯或者其他可靠的朋友，希望他们也可以一起听我接下来所说的话，这关系到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能否被避免。”老国王眉间的凝重让罗埃尔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卡其斯坦和埃尔克斯应该知道，在我记录这段话语的时间节点过后几天，大概会发生一场秘密的篡位政变，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估计你也会有一点印象，但是他们应该也知道，就算西伦巴第的势力打算用这个理由反抗，也是不可能的，很多年轻气盛的中层将领是赞成东伦巴第国王的强硬态度的，毕竟诸城内战时期，这片土地被入侵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现在他们要扩张，要复仇。”老国王顿了顿，从旁边拿起一张地图。
“但这条路并不容易走，无论是北边的法兰帝国，还是周边的部落，这都不是伦巴第联邦现在可以征服的对象，所以这几十年里，和平还可以延续，但等到那个国王统一了内部势力，并进一步增强国力之后，事态的性质就不同了。”老国王刚刚稍显缓和的语气又急迫了起来。
罗埃尔不知道身边的伊尔罗斯作何想法，他也没有心情去揣测了，如果老国王说的是真相，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自由国度一瞬间就可以变成把整个波旁大陆推进战火之中。
“别忘了，城邦时代的先辈们之所以付出生命来建立一个不同于其他帝国的领域，是为了让公民脱离以神圣皇帝为名义发起的不义战争，如果因为我们在内乱时期所犯下的错误致使这一理想破灭，那伦巴第就与其他的帝国一般无二了，但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去勉强你什么，如果你想要离开这片纷扰的大陆，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放下沉重的职责，我就把这个选项当成是对你的一点补偿。”
伊尔罗斯试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是啊，罗埃尔也明白，自己这位朋友的人格自然无可挑剔，但这并非骑士小说，毕竟他不可能通过堂堂正正的对决去停下一台已经发动的战争机器，他的犹豫并不来源于懦弱，而是对失败的恐惧，对眼睁睁看着年轻人不加思考地去送死，仅为了当权者利益去牺牲的恐惧，如果真的可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他大概会比身败名裂还痛苦吧，也许逃避这个结局，正是对自身严苛的他对自己最后的一点怜悯。
“你的元素控制力有长进啊，库佐。” 埃尔克斯快速地反转刀柄，短距离敲击身后士兵的颈部。
“我的进步其实并不明显，倒是您的速度有所下滑了。”
两位杰出的猎手悠闲地在人群之中“绞杀”着，他们脚踏华丽的“战争舞步”带走每一个目标的战斗力，精准，敏捷，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腾挪，手上的兵刃却连血迹都难留下。
卡希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是在数十年前，遥远的国境边上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场景，甚至更有视觉冲击力，而眼前的这个人当时也不是贵族......
“是旗帜啊！以战争为食的嗜血狂人，如今终于要终结于战争之中了吗......恐怕这也不是你所盼望的吧，埃尔克斯。”卡希尔淡淡地品味着心中的讽刺，还有空气中混杂着的源自血液的铁锈气息。
“差不多了，了结一下残局吧。”埃尔克斯把直刀换到左手，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偏长的手半剑。
其速度不但没有被手上增加的负重拖慢，招式反而更显大胆灵活，脚下的步调甚至已经难以捕捉了。
“咱们好像是没有退路了，库佐。”埃尔克森发现阶梯的尽头已经离他们不远了，如果沿着长廊向前，他们一定会被逼到在晚宴时会用到的大阳台，那时就不会有后退的空间了。
“一切听您吩咐。”库佐以毫不逊色于刺客的敏捷动作再次结果了临近的剑士，却丝毫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
四周的城防军却不慌不忙地再一次围了上来，这让埃尔克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许与遗憾，伦巴第士兵的战斗力简直是法兰帝国那腐朽的骑士团体制望尘莫及的，如果不是被贪婪与仇恨所误导，那么第一批开拓者的宏愿会在这一代被实现吧。
“差不多到时候了吧，继承仪式，希望伊尔罗斯……哦不，是王子殿下，希望他同意去继承先王的遗志，虽然这不过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一厢情愿。”
在他们的背后，落地窗外的阳台已经隐约可见，玻璃上甚至映着火光，看来城防军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了。
“喂，卡希尔，这么浪费兵力真的好吗，我可曾经教过你，添油战术是大忌啊。”看着身边紧逼的士兵，埃尔克斯悠闲地耍了个剑花。
“说得对，那么来一场决斗吧，身为我的导师，你死之前还可以验收一下教学成果啊。”卡希尔向前面的士兵比了一个退后的手势。
“库佐，早上好。”埃尔克斯对身后的库佐挥了下手，就向前迎了上去。
“侯爵阁下，早上好。”库佐闭上眼睛，将一只手伸到肩部予以还礼，脸上的表情则布满了悲壮的气息。
埃尔克斯和卡希尔同时作出了起手式，他们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将剑尖指向了斜下方的地面，除了剑身划破空气的声音，就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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