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附近了…」
逃离现场后,我扛着那个昏迷的魔法师来到一个中档住宅区。虽然也不是很久没去拜访,但那家伙动不动就心血来潮地换地方住,使我对地址的记忆有些紊乱。
「别正在地下实验室忙就谢天谢地喽。」
对了,其实那家伙还是挺有钱的啦,虽然年纪跟我相若,貌似独自靠高超的演技和计谋在欧美政界和金融界赚了不少钱。只要她愿意,把市中心那整块五万一平方的地买下来也不成问题吧。记得之前不是有个「富可敌国榜」吗,说是比尔盖茨能把哥斯达黎加给买下来,换做她说不定可以买个斯洛伐克。
那么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呢——我站在她家门口,完全算不上豪华的七层居民楼前面。
因为,她个人来讲更倾向于把钱花在别的地方。
我按响了102房的门铃。
「谁?」
「我。」
「反粲夸克的电荷数是?」
「2/3。」
「结构功能论所倡导的是?」
「对社会事物进行严格的量化或经验研究。」
「嘀」
大门打开了。
呼,麻烦死了…最后那个差点没想起来。
而且一旁路过的老奶奶像看着疯子一样盯着我,似乎我本人比我扛着的那个权杖黑袍男还要奇葩。还是赶紧进去比较好。真是的…话说既然在一楼的话直接来给我开门不就好了?
102房的门口虚掩着,我毫不客气地推开。
屋内,曾经整洁的地面杂乱地堆满了打开或没打开的军用罐头、包含内衣的各种各样的衣服、金融杂志和报刊、各国钞票、几十张银行卡,另外一些貌似超越科学范畴的东西也随地乱扔。
完全就是垃圾堆。
可怕的是,实际上每天早晨都有专人来打扫房间,也就是说这仅仅是一天不到的份。
更可怕的是,这种家伙我竟然认识…
那坐在垃圾堆王座的顶端、穿黑色长筒袜、如君临者般优雅地叠着双腿的银发少女,对身处低位的我露出一抹微笑,手中把玩着一个魔方形的立体魔法阵。那就是这里的主人。
「欢迎光临,我的仆人哟。」
「下次给我换个暗号!人类学什么的太难记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真是的,坐在垃圾顶端还一副很自豪的样子…进门时的暗号也一如既往地晦涩。以防万一声明一下,我可不是无聊到会清楚结构功能论是什么的家伙,是她要求我背的。
「不要这么说,我的仆人哟,这可是我赏予你的、绝佳的锻炼你那愚昧大脑的机会。」
「谢谢,顺带一提,就算是智商170+的你,入宅之前数学也从来没高过我。」
「数,数学这种早就过时的自然科学对我毫无用处。还有什么叫『入宅』啊!我是在家里做研究,又不是跟你一样玩galgame!」
她嗔怒地看着我。嗯,很好,吐槽的技能还没退化,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皮肤的保养未免有点凄惨…营养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样下去真心会未老先衰的哦。
「唉,给我有点女生的自觉…别太依赖魔法,偶尔也要出去走动一下晒晒太阳啊——」
我无奈地看着坐在比我还高的垃圾堆上的少女。
「艾丽莎。」
「哼哼,真是大胆呢,身为仆人竟敢直接称呼我的名。」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泛着美丽光泽的银色长发。
这位艾丽莎·卡洛琳娜小姐,是我的青梅竹马。
呃,貌似和上一位女主一样槽点满满…好吧,先从最基本的开始解释:艾丽莎和我的对话用的是中文,并没有使用「翻译助手」。
她是英国政府高官的女儿,不过很小就来了这边,有点淘气但十分聪明,在一次偶然遇到我之后就经常来找我玩。当时她还不会说汉语,结果经常被我欺负呐~咳咳,黑历史就不提了。
如上所述,艾丽莎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从她手上那个宛如一个大魔方套着一个小魔方的复杂魔法阵就能略知一二,称之为天才也毫不为过。她九岁时就掌握了中文,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汉语和日语,说不定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自学了更古老的语言。
另外,虽然本人不太感兴趣,艾丽莎对钢琴之类的淑女课程也很上手,学校成绩也很好,虽然我刚才开了她对于数学有些苦手的玩笑,不过她在总分上还是能碾压我。而且容姿堪称绝世美人,身材高挑,长筒袜上沿和短裙之间的绝对领域也很赞。
这么优秀的少女…
某种意义上讲,被我毁了。
记得我是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突然领悟了魔法,当时可真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会遭遇飞来横祸,当然后来还是凭看动漫时练就的强大心理素质扛了下来。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当时仍然十分亲密的艾丽莎,而是照常与她来往。那时我曾经变得十分自大,背地里招来不少敌人。
后来初中时有一天,我很平常地在玩术式时被艾丽莎看到了,回去后貌似还被她的父母发觉,大概引发了各种各样的事件吧。从那以后她便跟我疏远了,对我非常毒舌,性格也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从乖乖女转向腹黑,「我的仆人」这个称呼好像也是那时开始叫的,虽然我是不讨厌啦…
不过终归是给艾丽莎带来许多麻烦。
她本人倒是除了性格转变之外没什么抱怨,不知为何反对魔法起了兴趣,固执地拒绝了父母的回国要求,在这里安居下来,还动用各种手段使自己不用上学,天天宅在家里搞研究,或者出入上流社会交际圈,据说已经成为了各国眼中共同的麻烦对象,包括她的祖国。
我在那之后也稍微沉稳了些,不再随便使用魔法,跟艾丽莎刻意保持起一定的距离。她也越来越习惯用演技隐藏起内心,包括对我。
不过我有时也会在魔法或非魔法的方面向她求助,譬如今天。
「那么,这家伙是?」
「路边捡到的流浪魔法师。」
「嗯哼~」
艾丽莎瞟了他一眼,明显没相信,也没打算深究。
「大面积三度烧伤,不过刻意没有伤到重要器官,而且植入了死亡延缓术式,对于魔法师来说明显是手下留情了。」
「…」
「顺带一提,你爱用的火遁并不能造成这种…」
「知,知道啦!这家伙就放这儿,我先走了。」
艾丽莎跟雪绘类似,对做试验情有独钟,所以我在打败魔法师后,经常把他们送到这里来「暂住」。
当然艾丽莎还没狠心到杀掉他们,只是用术式治好后强迫他们交代身份、逼他们重复发动一个术式两三百次以供研究、有时出于兴趣解剖一下、玩够了就写信给他们所属的结社要赎金。
以往我对艾丽莎的研究结果还挺感兴趣的,不过这次我可没准备久留。
「等一下,我的仆人。」
艾丽莎叫住了准备转身走人的我,从垃圾堆上轻盈地跳下来。她把那个魔法师用术式禁锢了丢在一边。
「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发现,打算跟仆人你分享一下。」
「呃…」
「是很有意思的发现哦。」
艾丽莎认真地直视着我。
这种时候,她的潜台词就是:「这关系到你的术式乃至你的人身安全」。
…
「好吧,我听。需要下去吗?」
「嗯,保险起见。」
艾丽莎走向卧室门口,示意我跟在后边,还真是毫无防备呢…说真的,这家伙近乎全能,就算是自己讨厌的科目也可以靠智商压制把别人甩得远远的,社交能力自然也不是泛泛,唯独性别意识有待增强。
「很久没进来过了呐,怎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哇靠!艾丽莎你竟然把那张从英国搭专机过来的床都卖了!?」
虽然立场不合,艾丽莎的父母还是很关心她的生活的,这样对待他们辛苦空运来的高档家具实在太过分了点吧…
「吵死了我的仆人,那种占位置的东西还不如我上淘宝买的睡袋。而且雕塑部分是纯金的哦,不卖太浪费了。」
还真是全身心地投入科研呢。
热爱科研的,魔法师…
…
对耶。
现在想起来,我应该把她介绍给科学派的。雪绘说那边很缺人手呢。
艾丽莎就像谍战电影中的职业特工,对书柜上几本书的位置作出微调,然后打开手提电脑,给自己的手机发了一封邮件。
「一如既往的麻烦程序呢…」
「别吵,我在算密码。」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记住的吗!
「嘀」
伴着一声清脆的机械音,房间的地板从正中间裂开,缓慢地滑向两边。
下面,有一台通向更深处的地下的磁悬浮电梯。
「走吧,顺便让你欣赏一下我新买的设备。」
我们跳下去站在平台上,乘电梯从真空管中降下,头上的地板再度合上,将地表与地底隔绝。
虽说为了安全起见,从可居住空间到地底的秘密基地起码需要一百米的缓冲带,不过对于磁悬浮电梯来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相应地,失重感跟坐过山车一样明显,有点想上厕所…
短暂的黑暗之后,玻璃管外重新有了光亮,地下基地的情景一览无余。
没错。
能够玩弄瑞士银行于鼓掌之间,据说掌握有十八个国家首脑和上百个社交明星绯闻,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艾丽莎·卡洛琳娜,之所以生活节俭——
「那是从CERN新买的强子对撞机,我跟欧盟那帮秃子吵了两年才弄到的呢哦。」
是因为她把钱花在了这些方面。
在这个光线阴暗,长度相当于十几个足球场连起来,位于海拔负两百多米的巨大空间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尖端设备,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中间那台从哪个角落都能看到的强子对撞机。对撞机的主体是较日内瓦的那个原版稍小的环形管道,不过紧密分布的超导磁体每个也有六七米长,旁边竖着上千个液氮冷冻器。
不过那团悬浮的蓝色荧光不像是超导本身的效果…我和艾丽莎从电梯中走出来。
「长度大概五公里。别看比欧洲那台小,实际上是经过浓缩处理的,当然我自己也从魔法改造方面想过办法,最大功率仅仅降低了不到10%。」
的确,毕竟这里是市区,大小会受环境的限制。要是真挖个三十公里长的地道,不可能不引起普通民众的注意。但我还是很好奇五公里怎么挖…
地下空间的角落还有一个小门,没记错的话是通往囚禁魔法师的那些房间。
「来说说我的新发现吧。」
艾丽莎在一台控制器上敲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方程式。
「话说艾丽莎…你是在研究魔法吧?」
「嗯,是哦。」
「既然这样,你买强子对撞机打算干嘛?」
「研究魔法喽。」
「完全看不出有关系吧!」
「哼哼,真是愚钝呢,我的仆人。人们把这称为物种间的差距哦。」
艾丽莎用手拨了下银色长发,鄙夷地看着我。这是她想要突出自己的高贵地位时最喜欢的动作。
「进入正题吧。首先,这个研究多少要感谢一下你的努力。」
「诶,我?」
「嗯,多亏你给我带来很多绝佳的试验品,同时也感谢你有时亲自释放魔法给我做研究。」
「嘛哈哈~」
我佯装谦虚地摆了摆手,不过艾丽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让人感觉,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好笑了。
「那么下面是主要内容:经过大量的试验和精确的测量,我发现——」
「咕!」
我咽了口口水,等待着艾丽莎发表她的惊天学说。
「术式释放前后的质能是不守恒的!」
「…」
「…」
「…」
「感想呢?」
「好无聊。」
「『球状闪电』」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赤红色的闪电球在千钧一发之际擦过我的右耳,在身后的石壁上打出一个篮球大的洞。
「很危险的耶艾丽莎!」
「放尊重点,不要对别人的成果说三道四,我以前给你上过皇室礼仪课的吧。」
艾丽莎很严肃地正视着我,这对于和她相对还算亲近的我来说是十分罕见的。
…
我没敢继续开玩笑。
这家伙很喜欢魔法的呢,而且自尊心很强,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不过,质能不守恒不应该是很显然的道理吗?说到魔法都会联想到凭空变出一只鸽子,或者点石成金之类的嘛。」
「没那么简单。」
艾丽莎指了指她身后的强子对撞机。
「刚才你不是问这个有什么用吗?其实我主要拿它来作粒子监测。仆人哟,我问你,使用魔法的过程中产生的是什么?」
「呃,魔力?」
「很好,那么魔力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魔力是什么…难道不是发动魔法的能源之类的吗?
「具体一点,比如说化学构成?」
「谁知道啊!?不,应该说才没有那种东西吧!」
既然是超自然的魔法,怎么可能牵涉到化学成分这种东西!?然而,艾丽莎面对露出疑惑表情的我只是轻轻一笑。
「有哦。」
艾丽莎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充满了坚定。
「这就是我花大钱添购对撞机的原因。你也知道,释放术式会产生魔力,也就是那些颜色不一的光芒。我试着以对撞机内部为目标点释放远距离定点术式,也就是导入了少许魔力,然后开启回旋加速器。假如魔力只是单纯的非物质存在,理应什么反应都没有才对。但恰恰相反,我整理对撞产生的一系列数据后发现,在管道中监测到了夸克、中微子、电子、光子…」
「这都什么碗糕!?」
「还有极其微量的反粒子。」
「!」
听到第一句时,我的心中只有惊讶和不知所以,而当艾丽莎讲到反粒子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夸克、中微子诸如此类的东西,似乎是被称作基本粒子吧…也就是,物质最古老、最基本、不可再分的存在形式。
通常来想不会和「魔力」拉上任何关系。
「那些粒子就等价于魔力?还是魔力的组成部分?亦或仅仅是魔力的产物?不管是哪个可能性都十分值得深究。被认为是超自然的、脱离科学的『魔法』,竟然会跟物理学上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有关系,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发现吗?我差点想打电话给SCI命令他们登载我的成果并且全网置顶哦。」
的确,魔法其实宏观上就是表现为对事物的改变——消除旧的物质,或产生新的物质。
那么,微观上呢?
「假设所谓的『魔力』含有基本粒子,及它们相互结合的产物,那么很多现象都可以得到解释——质能的不守恒,因为这些粒子是伴随术式发动凭空出现的;不同术式产生的魔力光芒,色泽常常不同,是因为粒子种类和间隙五花八门,对光的折射效应也不同;术式释放时的冷热变化,是因为粒子的结合或分裂,吸能与放能…当然,还有许多问题尚待解决,最突出的就是要确定这些粒子是怎么凭空产生的,以及基本粒子在术式中究竟起到什么作用。」
也许是顾及我「愚钝」的大脑,艾丽莎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解释,即便如此我还是听得云里雾里,慢慢消化着信息,避免它们一不留神就从我的榆木脑瓜中溜出去。
这时,艾丽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注视着屏幕上复杂的图表和数据。那些我就更看不懂了…有的符号连见都没见过,大概是艾丽莎自己发明的。
但有一件事我十分确信——
那是她的,心血。
「我的仆人呐,现在你是否也觉得,魔法只不过是科学中的一门学科了呢。」
艾丽莎再次摆弄了一下她的银色长发,我看着她那高挑的背影,微微陷入思考。
说起来,艾丽莎的银发是用自制喷剂染的呢。
哼哼~瞎了吧,死宅们!知晓自身的无知吧!三次元中可是没有人天生银发的哦!至少目前还没有哪个基因突变成这样,银发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要么就是白化病患者,显然艾丽莎哪个都不是。所以说,现实中是没有天生银发的。
即便有…
即便有,也绝对不会如这位少女般美丽。
这个智商170+,从不循规蹈矩,不断向自身视野之外探索的少女。
艾丽莎回过身来,坚定地注视着我,欧洲人特有的蓝色瞳孔绽放着光华。
「我的理想,就是用科学解释魔法。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让他们承认,魔法与科学才不是什么对立关系,而是从属。」
「艾丽莎,好帅…」
有梦想的人真是耀眼呢,完爆我这种死宅几个街区啊…还有那志气满满的宣言和坚毅的眼神,这些都勾起我关于某贫乳元气娘的记忆。
呐,雪绘…
我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努力的家伙哦,是个野生的科学派魔法师。
你们真该好好交流一下呢。
————————————————————————————
「今天就说这么多吧。其实对于基本粒子在魔法释放过程中的作用和去向,我已经有个假说了,只是还不完善。」
「嗯,总之加油吧,有帮得上忙的东西尽管叫我。」
重新回到地面上后,我准备回家,艾丽莎一直把我送到了门口。不过应该只是担心我顺手拿走她的几个午餐肉罐头…
「你呀…明明自己都有钱开个餐饮连锁店,非要用这种东西填肚子,就算要攒钱买设备也别太过了。据我所知,没有哪个术式能够改善营养不良吧?」
「放心吧,亲爱的仆人哟,最近的军用压缩饼干也加入了丰富维生素哦。」
唔…
艾丽莎的胸部比去年小了一点…之类的还是别乱说好了,会死的。
「啊,对了。」
跨出门口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个深藏已久的疑问。
嘛,好吧,是骗人的啦。是我故意留到现在才说的。
「咳咳,那个,艾丽莎。」
考虑到她可能的反应,我没有回头看着她。
「那些符文啊魔法阵啊之类的…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
室内气温骤降。
不用回头看,我知道的,艾丽莎吓到了。
那个演技高超,完全有资格当选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艾丽莎,她被吓到了,因为我的语调跟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青梅竹马的她知道,我相比之前稍微认真了起来。
肖瑾同学有点生气呢。
艾丽莎告诉过我许多东西,比如袭击我的那些魔法师来自什么宗教啦,如何在发动术式时集中注意力啦,还有术式的典故应该如何选择之类的。
唯独没提到世界上有「符文」和「魔法阵」这种东西。
虽然我从前在战斗中感受到了异常,然而当时我并不了解自己不用魔法阵就能释放术式,是多么违背魔法常识的事情,仅仅以为是自己没受过正规魔法训练的缘故而没在意,直到今天遇见雪绘我才得知自己是多么与众不同。雪绘说过,我是全世界唯一不知道符文的存在、不会用也不需要符文和魔法阵的魔法师。
也就是说,艾丽莎应该是要依赖于魔法阵的。
然而她对我只字未提,从来没有。
「呐,艾丽莎,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
「…」
「…」
房间完全陷入沉寂。
我在内心默默读着秒…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就算是演技高超的艾丽莎,应该也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啊…是为我好吗。」
「…」
「知道了,就当我没问过。」
我回头轻松地一笑。
「那今天就这样吧,撒有那拉~」
我走了出去。
—————————————————————————————
他走了出去。
虽然他不知道,不过艾丽莎一直用监控术式看着他走出小区,消失在街角。
直到这时,紧绷的心弦才渐渐舒缓。
「呼…」
艾丽莎全身一下子松弛下来,不由得瘫软在乱糟糟的地板上,被沾满速食食品碎屑的包装袋弄脏衣服也懒得管,双手抱膝坐着。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还是本能地对那种冰冷的气氛感到畏惧和不适,无论谁都会这样吧。
简直和「那时」一样。
艾丽莎看着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指尖在上面画了几笔。
「『局部模拟·完全还原』」
掌心上浮现出一张魔力形成的照片。
是那么熟悉的场景…每天做试验前,都要拿出来看一次,然后继续努力。
真受不了自己呢,这不是跟恋爱中的少女一样蠢吗。
照片中,满身是血的少年面目狰狞,身边刮起了魔力的风暴。另外,虽然名称上是照片,但「局部模拟」经过艾丽莎的改良已经有了动态效果,而且具有声音,所以能够完全重现那个时候的情景。
鲜血…
嘶吼…
在空中崩离成碎片的,敌人的肉体…
孤身一人,悲鸣着的胜者…
「呜…」
有点恶心。
艾丽莎收回了术式。都两年了呢…到现在还是对某些画面有抗拒感。
她向后靠在墙上,催促着心绪不宁的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整理脉络。既然知晓了「符文」的存在,应该是已经跟科学派的人接触过了。
「真是个…笨蛋呢。」
为什么没跟你说过?
「假如告诉你,天晓得你又会开发出什么自残术式…」
————————————————————————————
第二天早晨,我照常去上学。
啊~走路上学竟然只要十分钟,这可是比拥有十辆豪车都要幸福的事情呐~我哼着「晴天好心情」走在上学路上。
过马路时走上天桥,昨天陈可儿跳桥时的地方照样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前一天还是案发现场的样子。
「嘛,总之没事就好。」
「肖瑾同学,早上好。」
听到后面有人在叫我,我回头看过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哟,级委同学,今天准备拉着我一起跳了?」
是陈可儿,我们的级委大人似乎不希望流顺的长发被书包弄乱,左肩挎着一个略微鼓起的日式学生提包,自由舒展的单马尾差不多垂到腰部,给人很精神的感觉。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呀肖瑾同学?」
陈可儿露出微笑。然后装作好心为同学整理衣着的样子,掐住了我的脖子。
「咕呃!级,级委同学!?」
「『一起跳』是什么意思?昨天发生过什么吗?咦,难道说,肖瑾同学你想不开要跳桥?」
「哈!?想要跳桥…应该说已经跳过的是你才…咕唔啊啊啊啊!」
陈可儿对准我的气管用力一戳,我由于气息不畅而跪到地上,痛苦地呛着。
「咳咳咳咳咳咳…你,你想杀了我啊!」
「哎呀,肖瑾同学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是还没睡醒吗?」
陈可儿的微笑愈发灿烂。
恶魔…这里有只恶魔!
嘛,不过也能理解她想要掩盖掉黑历史啦。不管是级委还是什么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干出那种傻事总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所以我也不跟她计较,调整一小会儿之后继续和她往学校走去。
「于是,级委同学你的男友…?」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的确,昨天因为一些小矛盾已经分了哦。」
陈可儿的表情如花季少女般纯真,不知道的家伙真会以为她的内心和看起来的一样善良。说起来最近流行腹黑这种属性吗?明明几天前还是正经好学生的说…
「嘛,虽然第一次恋爱失败了,不过完~全没有留下遗憾哦,真是太好了呢!」
这家伙绝对把她的前男友灭口了…我是说真的…
「所以,那个…肖瑾同学。」
「嗯?」
陈可儿作了个深呼吸,就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她的双颊微微染上一抹红晕,然后凑到我耳边。
一瞬间有种漫画中快要告白的女生的感觉,
「昨天的事敢到处说就把你**了。」
「遵,遵命!Sir yes sir!」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吸一口。啥?男子汉的尊严?呵呵呵呵,我笑而不语。
「还有啊,那个,今天中午…」
我还保持着全身肌肉高度紧绷的时候,陈可儿少见地扭扭捏捏起来。
诶,这个发展…难,难道是!?因为我昨天潇洒地拯救她于危难之中,不禁为我的英姿所吸引…糟糕,越想越觉得这条路线可以有啊!我惊讶而略带期待地看着陈可儿。
来了…就要来了——
「今天中午,能不能麻烦肖瑾同学来一趟生物园…」
「嗞嗞嗞嗞嗞嗞」
「咦?」
「嗞嗞嗞嗞嗞」
这是…收音机的电波杂音?好古老!而且说起来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在嘈杂的天桥上…
「肖瑾同学?真是的,有在听吗?」
陈可儿疑惑而不满地看着发呆的我。
「诶?啊,嗯…」
她…没听见?
就像频率没对准的老式收音机,十分烦人的声音不停往脑子里灌,不如说像是直接被塞到了脑袋里。我朝周围扫了一眼,其他人好像都没注意到。
换句话说…
「嗞嗞喂…嗞嗞我…肖瑾嗞嗞…」
别告诉我这就是那啥「无线通讯」…
「喂喂,肖瑾?啊~总算接通了。听得见吗?」
「雪绘…你丫到底想干嘛!?」
我示意陈可儿不用管我,溜到一旁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开始跟雪绘通话。
「呼~光是找你的脑电波就用了这么久…刚才的杂波实在太多了。」
那就直接打手机,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习惯差不多给我改一下!啊,说起来她还不一定有…
「别跟我炫耀术式了,赶紧说正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才需要用这么奇葩的方法叫我?咦,那边的声音…你难道是在…跑步?」
我的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正在校园中奔跑着的雪绘的身影。
「是啊啊啊啊啊!」
雪绘近乎咆哮,让我不禁想要调低音量…啊,这是直接传到我大脑中的所以调不了…
「总,总之,肖瑾!快点来帮我,我快不行了…」
那边,雪绘好像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概是昨天『爱尔芙的笑声』用得不太好…结果今天,我好像变得超受欢迎了…一大堆人追着我,要我当学校的官方吉祥物…」
「噗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哈伊!?怎么这边也…喂放开我!别,别把那套奇怪的衣服拿出来…」
雪绘貌似跑得超累的,我这边也已经笑累了。
不过我现下只想说——自,作,自,受!叫你昨天乱用那个术式!啊,但她现在好像真挺麻烦的…万一牵扯到我就不妙了。
「那个…雪绘,不能用术式逃走吗?」
「人太多了啦!被普通学生目击到很麻烦的!」
「唉,知道了…总之你再撑一下吧,我现在赶过去。」
「快点!咦,这位同学,什么?不能在走廊上跑步…诶!?骗我!原来跟他们是一伙的?」
雪绘切断了「无线通讯」,不过更可能是因为无暇继续保持联络了。
「唉,麻烦…」
我往前望去,陈可儿还在不远处等着我,我赶紧回到她旁边。
「抱歉,级委同学,刚才有人找…」
「这样啊…那肖瑾同学,继续刚才说的,今天中午…」
「对不起,级委同学,这个帮忙拿一下。」
「咦,书包?喂我说这…好沉!」
陈可儿猝不及防,一接过我的书包就受不了那重量而摔到地上。我不太爱收拾书包,就算是美术书、音乐书那种又厚又没用的东西也直接往里硬塞,即便第二天不用上也懒得再拿出来,所以里面大概堆了有十来二十公斤吧。
「真的很对不起!我有事要赶回学校,有什么要说的麻烦中午再来吧!」
我说完就跑,在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组成的人流中左闪右避地直冲向校门。
「肖,肖瑾同学?啊~真是的!」
虽然已经领先了十几米,还是能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杀气…算了,中午再赔罪也不迟。现在先去搞定那只纯天然的魔法师。啊,麻烦死了!说起来雪绘就是为了黏着我而存在的耶,我操心她似乎反而正中下怀。
算了,权当是贯彻人道主义精神吧。绝对不是担心她哦,绝对不是!
————————————————————————
「这,这个…」
刚冲上六楼就看见一只靠在墙边喘气的萌货。
「雪,雪绘!?」
这,这不得了了!这萌度是要逆天吗!
雪绘貌似被强迫穿上了大概是从戏剧社弄来的兔子人偶服,刚刚从一群大灰狼的魔爪中逃脱。那蓬松的、软绵绵的雪白绒毛,因奔波而略现潮红的表情,以及可爱到犯罪的兔耳…
不,已经到了令旁观者都不禁想要犯罪的程度!
「呜呃呃呃呃啊啊啊啊!邪念退散,邪念退散!对了,她是四十二岁的欧巴桑,四十二岁,四十二岁…」
「呼,呼…咦,肖瑾!?总算来了…不对,你傻站在那里干嘛!」
从兔耳头套中露出小脸的雪绘嘟起嘴看着我。
全身雪白的小兔子撒娇般靠在墙边,长长的兔耳似乎因缺少塑料骨架的支持而下垂,更显得楚楚可怜。
「…犯罪啊。」
「咦?诶,啊啊啊啊!」
在繁殖——不对,在保护弱小的本能的驱使下,我冲上去「啾☆」地抱住了小兔子。
我蹭~
「诶!?肖,肖瑾你…」
「这岂不是逼我犯罪啊!不管了,就算是犯罪也不管了!『未成年人保护法』也好『刑法』也好通通冲着我来吧!对了,说起来你也早就满十八岁了嘛,应该没关系的哦…」
四十二岁赛高。
「不要!虽然不知道肖瑾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喂!我说别这样…」
「来~小兔兔乖乖~给叔叔蹭蹭~」
「咿呀呀呀呀!」
雪绘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校园。
在那之后,听说是有良心未泯的围观学生,在仅剩的一丝正义感的督促下打电话喊了防暴警察过来,以武力平息了全校等级的暴动,听说「阿波罗之轨」也派了人来处理。我则是在被雪绘咬牙抽了两巴掌,恢复神智之后趁乱发动术式和她逃走了。
好像觉醒了不得了的兴趣呐…果然兽耳的萌度加成超赞的有木有!就算是阿虚看了也会转而考虑说服团长换上兔女郎服而不是系马尾吧。另外,今天回去要不要把「天神〇漫」落下的琉璃线推了呢~
顺带一提,我今天第一次发现…
自己确确实实地把雪绘视为——先不考虑年龄的问题,一个可爱的——
女孩子。
———————————————————————————
上午第五堂课的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全班同学化作洪水猛兽涌出了课室,朝饭堂狂奔,留下可怜的年轻生物女老师在风中凌乱。
我们学校饭堂的地盘算不上多阔绰,晚到的不仅打饭要排老长的队,而且很可能会因为没位置而被迫站着吃,因此每天中午都会出现这种令人联想到东非大草原上,一年一度的动物大迁徙的情景。要是能从卫星上看见我都不奇怪。
以往我也是下课就朝饭堂冲,偶尔会在小卖铺弄点垃圾食品解决午饭,不过今天我没有…或者说,没能。
雪绘拽住抄起饭卡、欲要随众人破门而出的我,貌似有什么话要说。
「肖瑾,早上的事…」
「啊,那个,已,已经有在反省了,所以…」
雪绘撇开了脸,仅一只手轻轻扯着我的衣袖。请问…雪绘同学,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态度?呐,这个姿势很奇怪吧?很容易遭人误解吧?讲台上老师正看着哦?
「要对我负责…」
「嗯,我知道…诶诶诶诶诶诶!?你,你刚刚说负,负什么?」
雪绘本人好像也没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潜台词,反倒是看到我惊慌之后也跟着语无伦次起来。
「不,不是吗?结社里的人都叮嘱我,假如肖瑾作出这种举动的话,就要对他这么说…」
「…把『阿波罗之轨』总部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炸掉。」
「才不会让你得逞的!总,总之,连那种事都对我做了…」
「哪种事啊!印象中除了很亲热地搂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毛是白色的,耳朵是软软的,眼神是无辜的…咕嘿嘿嘿…」
「肖,肖瑾!?为什么又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还有刚才出现病句啦!句式杂糅!」
雪绘出于自卫本能选择后退,远离了我五十公分,有点伤心。
「所,所以说,肖瑾你要对我负责!既然早上对我做出那种举动,那肯定是已经着迷于我的成熟气质了吧。也就是说我的计划进展完美呢,哼!」
说着说着还开始骄傲了…不过也的确,雪绘原本就是为此而来的。
「既然已经被我攻陷了,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履行作为科学派一员的职责吧!现在跟我去找个地方学习一些基本的符文知识,顺便把午饭解决了。」
喂别犯傻了,说到底我是否已被攻陷是可以由别人来决定的吗!?我早就决定不与魔法扯上关系了嘛!但今早被某位穿着人偶装的魔法师吸引了倒是真的…
「别傻站着了肖瑾,快点!」
雪绘重新开启了元气形态,脸上浮现出干劲满满的灿烂笑容,拉起我的手往教室门口跑。
「呜哇哇哇!咦?」
被拖出门口时,眼角好像闪过一个女生的身影…说起来今天中午好像要做什么来着?不过由于被雪绘拉着在走廊上跑,呼啸着的**扰着我的耳朵令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嘛,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大概。
我和雪绘又一起到了上次的那个小角落。
「嗯,这里应该就没人会看见了吧…」
仔细一看,雪绘手中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饭盒。
难,难道是galgame中的王道——爱心便当?
我也成长到了有人为我做便当的程度了吗!
「当当当当!由『阿波罗之轨』为您带来的特制盒饭,全程魔法加工且绝对绿色健康,还是热的哦!」
…
也是呐~爱心便当什么的才不可能呐~
姑且不论我国高中女生的厨艺水平,专注魔法三十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做饭…想多了啊,我。
「干嘛啊肖瑾,有什么不满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没有问号,这就表明即使我回答「有」也完全没用啊。
「没什么啊~只是觉得假如有人亲手为我做便当的话,说不定我一高兴,脑子一抽就想要加入科学派了…之类的。」
「真的!?」
雪绘夸张地跳了起来,看那架势就是准备瞬移回结社,然后在厨房里折腾半天却闹出命案的节奏。我出于对「阿波罗之轨」成员生命健康权的尊重,赶紧在雪绘作势要开始画魔法阵之前把她拉住。
「开玩笑的啦~先不说这些,赶紧吃吧,然后把那啥符文给解释一下。」
我打开了饭盒,内容物意外地挺丰盛,有米饭、炸猪扒、酱汁配料和一些其它菜色,给人的感觉就是便利店里的那种色泽丰富的便当,甚至还要更精致一点。
不过相应地,卡路里大概很高就是了。
雪绘貌似也很钟情于这种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便当,以不太符合贤淑女生的形象快速扒着饭,同时开始了解说。
「唔,从哪里开始呢…对了,先讲讲三大类符文吧。」
「哦?」
「严格来讲符文一共有三大类——『元素符文』、『结构符文』和『压缩符文』。『元素符文』顾名思义就是『火』、『水』、『土』这些元素,不过除自然元素外也有其它分类体系。元素符文的数量和种类决定了术式效果的大致方向。顺带一提,三种符文的符文表是历史上的前辈们通过大量实践归纳出来的,其中『元素符文』的符文形状一开始都类似象形文字,比如『水』就是几条曲线,『火』就是火堆的形状,不过后来经过简化已经变成了一些简单但意义不明的符号。」
「嗯。」
「然后是『结构符文』,就是构成魔法阵框架的那些点、线、圆和多边形,同时也负责把其它符文编织起来,串成一个整体。结构符文的数量、布局等等都是很有讲究的,跟术式效果也有很大关系。各自看上去挺简单,实际上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几个可是会令初学者头晕的哦。另外,作为魔法阵框架的『结构符文』通常由三角形、圆形、五角星这些对称性强的图形构成,这样会稳定一些,七角星乃至不对称图形就比较少出现了。」
「噢噢。」
「至于『压缩符文』则是最难、最复杂的符文,专门用来在魔法阵中书写相关典故。除了一些基本的术式以外,大多数术式都要运用典故。一开始魔法师们是直接用拉丁文写的,后来觉得太麻烦就简化了单词并删去句子中一些不影响句意的功能词汇,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为了一种精炼的人造语言,效率大概有现代英语的七倍、汉语的五倍。所谓『压缩』的意思就是把文字压缩,保留核心意义。」
「诶~」
「啊,还有一种被称为天才专用的『卡尔洛符文』,顺便也讲一下吧。『卡尔洛符文』并不是另外一种符文,而是指魔法师在设计术式的魔法阵时为了追求极致绘制速度,让某些位置恰当的『压缩符文』或『元素符文』同时担任『结构符文』的功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把一串压缩文字排成一个圆环当作魔法阵的边框,也就是一个大的结构符文来用。这种技术因其发明者,中世纪的天才魔法师卡尔洛赛凡提斯而得名。」
「呼噜~」
「组成魔法阵的符文就是这些。此外,绘制魔法阵的其它很多因素都对效果有影响,比如徒手凭空绘制、用水在沙地上绘制、用纸笔绘制都是有区别的,另外还有绘制的地点、时间、环境是否与典故有关系,甚至笔画的粗细、整洁度、使用者的…咦,肖瑾!?喂别睡啦!」
「呼噜…咕呃!」
哎呀,真是神奇呢,没有午睡习惯的我竟然睡着了,看来习性这种东西也是受环境影响的呢,所谓自然选择也跟这个差不多吧。
「刚才的话你到底有听多少啊!」
说实话,雪绘说到象形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走神了。
嗯,茄汁猪扒真好吃呢。
「这,样,不,行的啦!」
雪绘尽力摆出生气的样子,用双拳捶着我,啊~好柔软,由于心灵得到治愈生命值反而恢复了,不敢想象这是四十二岁的欧巴桑的身体。
「认真点啦!就算你实战中用不着,了解一点也是好的哦,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竟然用这种下象棋的大爷才说的话,你究竟有多老啊…」
「真是的…算了,我直接给你演示一下更好理解。」
话题一转,雪绘露出了含有些许自豪的笑容。
「拿我自创的,也是我最擅长的『加速』来说吧。」
「加速…」
我回想起了昨天雪绘快得离谱的战斗。
「嗯,典故是多级火箭,效果是加快魔法阵的绘制动作。」
雪绘向面前的空气伸出右手食指,寥寥几画之后,掌心前方微微浮现一个发光图案。
「『加速』」
「!」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绘。
…
「这不是什么效果都没有嘛!」
我十分不解,以眼神询问雪绘。
「嘻嘻~因为效果仅限『绘制魔法阵』的加速,也就是发动这个术式之后再发动别的术式会快一点。『火球术』!」
雪绘再次潇洒地在空气中描绘出什么,然后用指尖弹出一个小型火球,火球在接触地面的同时就熄灭了。的确比正常人的动作快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大概百分之十吧,而且持续的时间貌似很短。
「哼哼,好像是看不起我呢?」
「没,没有的事~」
不过我确实感到疑惑,昨天战斗中展现出的那种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究竟是…
「昨天的那个技巧有三个前提条件。其一,『加速』的效果,是可以叠加的哦。」
原来如此!这就真的十分变态了。
就如同DOTA中拍拍熊令脆皮们闻风丧胆的被动技,「可叠加」这种东西只要数目稍大一点就会很可怕。
「其二,『加速』对这个术式本身也是有效果的。在第一次『加速』之后,下一次释放『加速』时绘制魔法阵的速度也同样会得到提升,这样滚雪球很快就滚上去了哦。其三,这里还用到一个很有名的术式,叫做『智能绘制』。」
「哦~从字面上理解的话…」
雪绘昨天在对宗教派魔法师进行最后一击的时候,环绕身体的魔力密度突然增大,从中孕育出几个小球,它们弹来弹去密密麻麻地印刷出几百个魔法阵,比印钞机还离谱…
「没错,『智能绘制』的效果是花费额外魔力,召唤出几个魔力小球来帮助自己绘制符文。术式设计的初衷只是为了远距离绘制魔法阵,后来却被魔法师们拿来进行多线同时绘制,就跟额外长了几只手一样方便,只不过呢——」
雪绘自豪地说道。
「通常的魔法师可不会在战斗中使用『智能绘制』的哦,因为很难操控,即便是一流魔法师同时专注于两三个小球已经很不容易了。」
雪绘的话,不但不止两三个,而且还将它们控制得令人叹为观止,恍如真的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手,已经远远超出常人的领域了。试想,即便给一个钢琴十级的家伙安上几只手,他就能弹出黑乐谱版的最终鬼畜妹吗?不可能吧,道理跟这个差不多。
「所以,假如你用『智能绘制』来同时绘制几个『加速』的魔法阵,并在加速之后继续发动『加速』,如此循环,加速到一定程度再用『智能绘制』多线绘制『火球术』…」
「没错,这样就可以在0.1秒以内产生昨天那种火球雨的效果。」
所以,那其实是在一瞬间发动了上百、上千次「加速」,然后再怒刷火球的结果吗。真是可怕呢,前科学派结社「荒原野草」社长…
「你看,肖瑾,这就是『加速』的魔法阵。」
雪绘蹲下来,在沙池上画出一个魔法阵的形状。
「哦,原来如此,很简单呢。」
假如一个点、一条线都是看做一个「结构符文」的话,按照雪绘刚才的介绍,整个魔法阵大概含有十来个符文。相比起其它术式来说算十分精简了,这才有可能实现短时间的大量重复释放。
「不过雪绘啊。」
「嗯?」
「既然符文啊魔法阵啊这么麻烦的话,为什么不事先绘制好呢?」
「…」
「只要在战斗前画在纸上或什么地方,战斗的时候抽出一张注入魔力不就好了?」
哇靠,感觉还挺帅的样子!这不就跟魔导师之类的一样了吗,战斗氛围立马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是不行的啦,因为…」
「嗯?」
「因为…」
「嗯。」
「为什么呢…」
雪绘很认真地扶着下巴开始思考。
「原来你不知道吗!?」
我对微微陷入混乱的雪绘吐槽道。
「呃,那个,因为…就是那个啦那个!不觉得预先绘制的话,该说是投机取巧还是什么呢…总之效果应该没原本的好,不会有这种感觉吗?」
「唔,好像也是…」
魔法其实是很依赖「感觉」的,魔法师们总是有些东西能用语言之外的方式传递,这点即便是崇尚理性思考的科学派魔法师也不例外。
「不仅如此,预先让别人帮忙绘制魔法阵啦,使用别人自创而自己不感兴趣的术式之类的,都会让效果大大降低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没错没错!用宗教派的话来讲就是『信仰不够忠诚』。」
「不过仅仅对于一两个魔法阵的话,预先绘制出来的战术倒真的有哦——就是所谓『纹装』!比如把自己开发的魔法阵刻在什么武器上面,战斗的时候再注入魔力,也就是可以针对自己的某个惯用术式打造相应纹装哦!虽说术式效果多少会打折扣。」
「哦,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顺带一提,DIY纹装在我们结社魔法训练班的年度总评中占百分之二十。」
「一下子变得很现实了!」
突然觉得科学派的魔法班有种霍格沃兹的即视感,该不会真的分了四个学院吧?
「呼,说了这么多,肖瑾你自己也差不多动手实践一下吧。来,试着画一下这个含有十六个符文的『水球术」』!
「这还不简单,只需要照本宣科,并注意不要画歪…哟西,完成了!」
「好的,注入魔力吧!」
「咦,具体怎么注入我不太懂耶,平常都是靠感觉释放的…大概是,这样?」
「哈伊!肖瑾!为,为什么会跑出来一只小型的尼斯湖水怪!」
一只三四十公分长,长得像蛇颈龙的东西浮现在作为魔法阵载体的沙地上,开始满地乱跑。
「呃,没关系啦,反正都是水系的…」
「有关系的啦!赶紧把它弄走…哇啊!别,别窜到我身上…」
「没事吧雪绘!抱,抱歉…」
后来忙了很久,想办法联络「阿波罗之轨」的工作人员过来拜托保管那只水怪,我们才发现早就打上课铃了。
跟着雪绘慌慌张张地瞬移回去,结果匆忙之下不小心飞进了教师办公室的柜子,还花了好长时间跟那位打开柜子取资料时差点被吓死的老师解释,然后才鬼鬼祟祟地溜回教室。
哎,今天还真是充实呢…
虽然结果上看好像跟我远离魔法的初衷有出入,不如说是完全相反,而且雪绘也计划通り地粘着我…不过——
魔法,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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