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您告诉我。”马修上前一步,盯着老德米特里领主。
老德米特里领主呵呵一笑:“马修,你跟我来。”
马修迷惑地看着老德米特里领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虽然这么说,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老德米特里领主走了出去。
走了一小段路,马修又回到了酒馆。
马修摸了摸后脑勺:“老师,难道我们还要再喝一次酒吗?”
老德米特里领主白了马修一眼:“你别想的太多了。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看看我为了帮你善后到底得做什么的。”
他推开门扉,走进了酒馆。
酒馆内部人并不多,酒馆老板擦拭着手中的杯子。
见到马修,他虽说想克制,但还是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老板,”老德米特里领主向老板招招手,“你能稍微过来一下吗?”
酒馆后院。
老板咽了口口水:“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
“当然有事,”老德米特里领主四处张望,在确定四周没人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修心中一紧,老师他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但是我的父母,简,理查德,还有约翰大叔当年就看到了,为什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纠纷吗?所以要趁机杀人灭口?不是吧……
突变骤生。
老德米特里领主轻叱一声,右手的纹章浮现,一柄威武的战锤出现在他的手中。
身后的马修这是第二次看到这把锤子了,只觉得老板要完。
就他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厚重的战锤一击?
老板也吓了一跳,哆嗦着:“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放过我……”
老德米特里领主低声念叨了几句,威武霸气的战锤竟然渐渐透明了起来成为了一个虚影,但手中的纹章一直亮着,表明他并没有召回自己的核具。
“破!”他一锤砸在酒馆老板的头上。
马修闭着眼睛不忍心看。
当马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为什么我会在后院啊?不好,我还有生意要做呢。”酒馆老板向二人挥手道别。
他脸色正常,却恍若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似的。
”您做了什么?”马修问道。
这突兀的变化一定是因为老德米特里领主的那一锤而产生的。
老德米特里领主一脸寂寞与怀念,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划上了,抽了几口,吐出一朵烟云:“我把他关于你的那一小部分记忆封住了。我本身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东西,这是我当年的战场的一个兄弟教我的纹章技。”
纹章技。
一如既往的,这是马修第一次听到的词汇。
“老师,那这个纹章技和我的身体变化有关系吗?”
“有。”
“我连纹章都没有,突然就和纹章技有了关系,这样会不会有钦定的感觉啊?”
“这你就不需要再管了。”
老德米特里领主看着马修:“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和这些东西搭上边,纹章技也好,觉醒也好,这条路太艰险,你不应该去走。”
“你啊,安安静静地过上一生,娶妻生子,在这卡拉村留下来,就是最好的了。”
“你之前每次觉醒,目击者的记忆都被我封住了。但我学的不太到家,虽然他们记不得你觉醒时的样子,但是当时对你的恐惧,厌恶等情绪还都留存着。”
“比如说你的父母,恐怕此生都对你会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以后还是要记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在人前失态,至于刻意的买醉更是不可做得。”
马修没有说话。
他在心中细细品味着老德米特领主的每一句话。
他没有注意到,一瞬间,老德米特里领主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慈爱,愧疚,坚持,怜悯,或者什么都没有。当他转过头时,眼神已经变得正常了。
马修和老德米特里领主告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老德米特里领主默默抽着烟斗。
马修的身上萦绕着的那种残酷和癫狂,那种遇神灭神的可怕气势。
那正常人类绝不会拥有的牛角似的长角,黑色的锋利指甲,和邪恶的从眼眶夺眶而出的绿色火光。
他不是人,是恶魔。恐怕别人一定会这么想吧。
但是老德米特里领主却想到了很悠久的以前的事。
那时的他们。
在那覆甲战神带领下的他们。
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他们。
教会自己纹章技的他们。
告诉自己杀人时要严肃的他们。
最终终于分崩离析的他们。
已经再也回不来的他们。
老德米特里领主在脑海中回想着马修的变化,那像野兽般狂暴又绝望的疯狂怪物。那凌厉的杀气,那双可怕的眼睛,燃烧着癫狂火焰的眼睛。
又想起在十八年前,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那跃动的,拯救一切,也终结一切的绿色火光。
老德米特领主轻笑出声。
“世上哪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啊。”
“终究,是我想多了吧。”
……………………………………………………………………………
酒馆老板站回了柜台。
他默默擦拭着之前擦拭的那个酒杯。
德米特里……当年的那些人中,最大的那个。
好面子,酒量其实很浅,但特别爱喝。
“战争之锤”,一柄好核具,不是特别特殊,但是很适合德米特里。
在他手里,这柄锤子可以爆发出极强的破坏力。不过在别的方面,他就完全不精通了。
“马修?你什么时候来的?”
鬼狐装着糊涂。
“我……刚来,刚来,现在就走。”马修想着现在酒馆老板已经失去了这一段记忆,掩饰着。
酒馆老板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马修急急忙忙地走了。
老德米特里领主从后院走了进来。
“领主大人!来喝一杯吧!”酒馆老板招呼着。
“好啊,我正巧也有点想喝。”老德米特里领主坐到了柜台前。
酒馆老板从身后取下了一个透明的晶莹剔透的酒瓶。
“老板?这不是你儿子送你的镇店之宝吗?”老德米特里领主有些讶异。
“没事的,就喝个半瓶。”酒馆老板把酒稍微倒了点到两个酒杯里,“而且我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老德米特里领主笑着道。
鬼狐看着如今的老德米特里领主。
苍老,干瘦。
但那身体下蕴含的力量绝对不输于当年。
如今的自己。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结局的生活。
两人就这样对饮着。
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为什么会叹气啊?儿子要回来了,那可是值得高兴的事。”老德米特里领主举着酒杯。
在看着老德米特里领主举起战争之锤的那一霎那,鬼狐想了许多。
但当锤子虚化的那一瞬间,就连他也感受到了心灵上的悸动。
“福克斯,我在精神系方面是不是得学点什么?”
“不用了。你的破坏力已经足够惊人了。”
“但是那几个不要脸的总是在嘲笑我啊?你不是会很多精神系的纹章技吗?可以教我吗?”
“……”
“我作为大哥,你也不希望我丢面子是吧?”
“好。”
那个总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大哥。
那个只有一身蛮力,没有什么心机的大哥。
那个整天嚷嚷着,却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大哥。
那个在最后的最后,都保护着那人的大哥。
鬼狐的记忆涌上心头。
虽说德米特里是名义上最大的那个,但是实际上,当时的鬼狐已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
如今。
“好酒,好酒……”没喝几杯就昏昏欲睡的老德米特里。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们还在那片染血之丘,酣然畅饮。
仿佛我们还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当十八年的那件事发生。
当大陆历843年被称作“鬼火之灾”的那件事发生以后,当带领众人的覆甲战神燃烧殆尽以后。
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鬼狐再一次从酒瓶里斟酒给老德米特里领主。
这一次,他的指甲轻轻抖动,白色的药粉进入到了酒中。
老德米特里领主没有注意,抓住酒杯,大口大口地灌着。
本应是亲如兄弟的二人,在这偏僻的村庄之中对饮着。
老德米特里领主已不识得鬼狐的模样。
一句话跃于鬼狐心头。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鬼狐倒是不显老,可老德米特里已是两鬓斑白。
当年的那个人呢?当年笑着说出那句话的人呢?当年,那个覆甲战神,又去了哪里呢?
鬼狐不说话,只是斟酒。
掺有药粉的酒被老德米特里领主一杯又一杯地灌入肚中。鬼狐知道,普通的毒药对老德米特里这个层次的人早已失去了作用,但是,这些特制的药粉不一样,它们只会在最最重要的时候发挥它应该发挥的功效。
没事的,德米特里。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当年的五人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在你走后,想必我也会陪你一起走吧。
我们无需害怕,也无需紧张。
死后的世界并不令人恐惧,那里有的,只是安静和祥和。死后的世界,是所有人都能够获得宁静的世界,所有的人都能互相理解。
毕竟,死亡只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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