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皱着眉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从湖中游出的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还有伤口之前流出的血沾染在衣服上。
衣服被之前昔拉的攻击破坏得千疮百孔,现在真要说的话,不如说是脏兮兮的,沾满了污渍的破布。
腹部的地方破了的大口子,是昔拉险些将马修的肠子扯出来的见证。
马修一把抓住领子,用力地撕扯,将扯下的破布随手扔在地上,裸露出精壮的上身。
掂了掂钱袋,马修却突然意识到触手的感觉有些不对。
马修有些讶异地打开钱袋,打开以后却只看见了满满的灰烬。
吉尔伽美什的内核……没了。
昔拉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开口:“你的头发怎么了?”
诚然,马修的头发此刻确实十分显眼。
从原本的金色变为如今极深的蓝色,这样大的变化又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纵谁也会有询问的欲望。
就算是如今是敌对状态的昔拉,也不禁这样问了。
随手把钱袋别在腰上,马修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右手掌心摊开,沉吟着。
昔拉有些恼羞成怒:“你……”
“蝴蝶……不,昔拉是吧?”马修握紧了拳,如血的晚霞辉映在他的高大的身影之上。
影子萧索地彷徨于地面上。
如狰狞的凶兽,欲要择人而噬。
“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的话,我就请求让研究所给你一个痛快。”昔拉冷笑。
“昔拉。”马修猛然抬头,眼神是那样的明亮,“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些事吗?”
“这些事?你的身份,还有索列姆先生的事?”
马修点头。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我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做任务的,暗翼在这种小村子也没有据点。”
“我还没有把消息传回去。”
“但是那又如何?你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马修冷哼了一声:“你就不怕你的纹章技持续时间结束以后,老师把你撕成碎片吗?”
昔拉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我的纹章技在面对单人时,时间是可以持续……”
昔拉放慢了语调,一字一顿:“一,生,一,世的!”
“他会在黑暗之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的渡过余生!”
“怎么样?你若是投降,我还能考虑考虑哦?说不定过个几年,我心情好,就会恢复他的视力和听力了哦?”
“你也不希望你的老师一辈子这样吧。”
“是啊,昔拉。”马修微笑。
昔拉反而警惕地向后退了退,背后的七彩的昆虫翅膀扑打了起来。
“你一直在劝我投降,劝我束手就擒。”
“你是不是在害怕着些什么?”
“我?害怕?别开玩笑了!我……”
“你曾经这样说过吧。”
“就算是恶魔之子,没有合适的武器,也只是无用功而已。”
“换句话说。”
“如果是恶魔之子的我,虽然我还不知道恶魔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了合适的武器以后。”
“就真正地可与任何人匹敌了。”
马修轻笑。
右手缓缓浮现出一道黑光。
脑海中,那把尚见面没多久,却仿佛已经认识了一生一世的幽蓝之剑,
那把与自己的灵魂相连接,相契合的那把剑。
那把冰霜之剑。
那把重剑,那把自己在湖底获得的剑。
一笔一划,仔细小心,但却又一气呵成。
重剑如烟雾一般悄然出现,渐渐凝视,被马修握在手中。
而马修的纹章则刻印在了剑柄之上。
这是这把剑,多年以后的第一次重见天日。
“昔拉。”
“看在这几天我们相处的还不错的份上。”
“我让你先出手。”
“在这之后。”
“我不会留手。”
昔拉死死地盯着马修手中的剑。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像大梦初醒一般,缓过了神。
但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恶魔之剑就在这湖底吗?看来索列姆先生还是说谎了。不过这可真是个……大收获。”
“是吗?它就是恶魔之剑吗?”马修将重剑平举,端于自己眼前,“但是这孩子不喜欢这名字。”
“它在跟我说,它有着自己的名字。”
“沉默者威廉奥兰治之具的解放真名……”昔拉感到喉头有些干燥,“那么快……”
“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马修用剑指着昔拉,这样说了。
“因为。”
“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昔拉强自镇定。
他并不知道马修是怎么拿到恶魔之剑的,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会在湖底。
至于马修的全身伤势痊愈,那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因为如果说马修的实力还只跟之前一样的话,那昔拉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将马修再打残一次。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拿到沉默者威廉奥兰治之具的恶魔之子,在暗翼的危险度评分之中,评级为难以估计。
更不要说,马修此时所拥有的,是那把为恶魔血脉量身定制的魔剑了。
“看……”
话音未落,数道寒光就以极高速切割着空气,在空中旋转着,却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迅速地以马修为目标飞去。
虽说偷袭有些卑鄙,但是昔拉从不在意这些细节。
“叮叮当当”声传来。
马修轻易地挥剑,格挡住了那些锋刃,锋刃们掉在了地上,仔细看去,锋刃之上还有着薄薄的一层水雾。
“顺带一提。”
马修突然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拿到这把剑以后,你之前的小把戏对我都没用了。”
“我是指,举个例子。”
“你站的位置并不在我面前。”
马修微微转头,面向另一个方向,“而是在那里。”
“从我走出老师家的第一步开始。”
“你就在干扰我的感官。”
“所有的。”
“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有偏差。”
“这导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因为就算我抓到了你,那也只是抓到了我看到的,我感觉到的你而已,真正的你其实根本不在那。”
“现在想来,你在大胃王比赛的时候作弊了吧?”
“你根本一点都没吃,只是改变了所有人的视觉感官,营造出你把那些面包吃下去了的假象。说真的,有意义吗?为了那么个小比赛干这种事。”
马修又对着地下掉落的锋刃道:“这些也是一样。它们向我飞来的时候,真正攻击的部位和我看到的部位是不一样的。”
“你……你!你!你这兰伊教的败类!你是帝国的敌人!”
被道破天机的昔拉第一次展现出了惊慌的表情,仿佛口不择言般的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马修。
马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问:“为什么是兰……”
“你看你的纹章!那就是你是兰伊教,是俄勒冈王国的走狗的最大的证明!只要你存在一天,就会被帝国所有的民众唾弃!”昔拉一边慌张地骂着,但一边又超乎寻常地冷静地将手放在身后捏着手印。
绚丽七彩的蝴蝶翅膀微微摇晃,手印精准地一个个完成。
看似因愤怒和害怕而导致的身体颤抖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马修的视线。
昔拉接着骂道:“你看看你的纹章!再去看看俄勒冈王国的旗帜和兰伊教的旗帜!这些都能够证明你骨子里就是一个该死的异教徒!”
若是正常的笃信克里斯蒂安教的教徒,像村子里其他的那些村民的话,此时一定会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马修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道:“也许的确是……”
蝴蝶翅膀骤然放出了剧烈的强光。
强光笼罩之下,昔拉笑了。
大笑不止。
“是我赢了,马修哥哥。”
浓烈的令人刺痛的白光将马修和昔拉一并吞噬。
马修抬头望去,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一个玄奥的空间,空间之中只有着各色的流光在空中划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脚下的则只有闪耀的光束。
马修试图移动身体,但尝试了一会后便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处好奇地张望着。
昔拉的表情有些得意,但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蝴蝶翅膀消失了,化作了这满空间的光束。
他只是在心里默念。
一个词,一个词的默念。
“视觉。”
马修睁大了眼睛。
“听觉。”
马修停止了挣扎。
“嗅觉。”
马修的鼻子微不可查地嗅了嗅。
“味觉。”
马修张了张嘴,但是貌似说不出话来。
“触觉。”
当触觉被剥夺,人会陷入空无。
“五感剥夺。”
昔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招对他来说的负荷很大。
“那下一步就是把马修带回暗翼了。”
“至于索列姆先生,就让他一生一世地在黑暗之中吧。”
“毕竟对于叛国贼,这样的惩罚也并不算重。”
“咳咳,我觉得太重了。”
昔拉惊呼出声,捂住了嘴。
直到这时,昔拉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马修活动了下关节,向昔拉走来。
“为什么……”
此时的他,才有些像之前那个只有八岁的小正太,而不是那样的刁钻。
远方的黑影看着湖岸上的突如其来的巨大圆球体。
圆球体呈半透明,从外面可以朦胧地看到内部。
鬼狐回想着之前翻阅过的资料。
这个圆球体,是名为昔拉的暗翼堕天使的纹章技。
也是被评价为最接近于纹章觉醒的纹章技。
对手一旦陷入,便不能攻击,也不能逃跑,这时昔拉就可凭借这个优势依次剥夺对手的五大感官功能,使对方丧失对战斗而言极为重要的五感。
到那时,无需昔拉再做什么,敌人就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
“遇到了最克制他的对手。”鬼狐的表情在黑暗之中难以分辨。
“什么时候鬼狐司祭也这么多愁善感了?”一个戏谑地声音从鬼狐的后方传来。
鬼狐猛然转身。
“我的剑。”在震惊的昔拉面前,马修轻轻抚上了剑身,神情温柔。
“我的这把剑。”
“它在向我倾诉。”
“它说。”
“它的宿主……精神系纹章技,”
“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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