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遮挡在云层背后,此刻天空中展现出来的,是如同夜晚一般的黑暗。
只有那偶尔投射下来的光芒,提醒着现在才只是下午。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车窗的反光就变得异常清晰。
奈绪美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透过这反光观察着车里的一切。
自从哥哥赶到地面,借了手机向警局打过电话后,便昏厥了过去。
随后,在看着哥哥被送上救护车的同时,她也被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带上了警车。
「……能不能,让我先见哥哥。」
缩着身子,紧紧地贴在车门上,那样轻轻问道。
尽管她自己也能猜到答案。
「抱歉,不能啊……」
中年男人给出了意料中的回答。
毕竟如果可以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特意把自己带上警车了。
但是……
(为什么……)
在伴随着无法解开的疑问的同时,心中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啊,出于职业规定……我还是提醒下……」
从前方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后视镜上露出一对暗藏精光的细小的眼睛。
「……在车上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哦,搜查一课的车,没有你所见的那样简单的。」
即像是开玩笑,又实实在在是一种恐吓。这样的话语从男人的口中缓缓吐露出来。
后视镜上的眼睛消失了。
而后,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奈绪美轻轻转过了头。
在她的眼前,是越来越近的,警局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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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曾经患有强烈的幻想症是吗?」
「啊,是的,不过,医生说已经没事了。」
我躺在病床上,身旁是正在做着记录的警察,「羽山 吹谷」
此刻,他正在埋头做着简记,并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黑色的笔杆不断摇晃着。
(咦?那种笔……)
那是曾经见到过的,警局专用的录音笔。
在笔尾上的那一圈极细的缝,便是录音的地方。
(是很正式的问询那)
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多么严肃的场面,然而,又不免生出疑惑。
(为什么……这么赶呢。)
照道理来说,应该是等到我基本康复后才进行问询的才对。
……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吗。
啊,说起来,连我都被询问的话,妹妹她……
「能说说那段经历吗?」
「咦?啊,抱歉,走神了。」
警官的话把我的思维又带回了现实。
「没事没事,刚刚醒来,精神当然有些恍惚的吧。」
这样笑着说道,他轻轻扬了扬手表示毫不介意。
「那么,说说吧,当时住院的各种情况。」
「那个…………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是吗?……恩,比如,还记得当时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啊,好像叫…. 「水琛 吾」……的样子」
「照顾你的人呢?」
「是我妹妹。」
不假思索的回答,粉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恩?只有妹妹?你父母呢?」
羽山警官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即使是有记录本挡住,也能看出他微微上挑的眉毛。
「我,我没说过吗?父母很早就离世了……」
「啊,抱歉抱歉,想起来了,之前你有提到。」
锐利的的目光瞬间扫过我的脸庞。
(啊,是在试探我的心理状态吗?)
所以才故意说错的啊。
真是可怕。
这样一想,便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大学里的记忆此刻完全苏醒过来,四处刺激着我的神经。
(不会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事情吧?)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可能。
毕竟那个人,想要杀得是我的妹妹啊。
而且言语中也没有任何对于我的仇恨……
等等,但是当时我所以为的「妹妹」是假的。
这么说来……
……那个女人知道吗?
啊,好混乱……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到底,有多少不同目的的人在这里呢……
不管了,还是先把问讯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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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审讯室,奈绪美正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从车上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她的中年警官——「板户 刚」
刚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祥和的微笑,右手拿着录音笔有规律的敲击着左手。
从几个小时前起,她就开始坐在这里,然后面前的男人便一直不紧不慢的问讯,直到现在。
从她的家庭,到工作,生活……案发细节,都问了个遍。
「因为父母离世,所以你哥哥住院期间一直都是你在照料是吗?」
「是的」
「当时你还在读大学?」
「没错……」
「恩……记不记得当时的主治医师?」
「啊…..是一个白发的老爷爷……好像姓「水琛」」
「恩,很好……」
刚微笑着点了点头,然而言语中却有种格外的严肃。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黑色的皮椅发出「吱呀」的响声。
那是皮革被挤压摩擦的声音。
「最后一个项目。」
他突然间紧紧盯着奈绪美的眼睛。
「说说看大学里发生的那场案件?」
(!!)
心脏似乎骤停了一下,奈绪美的表情在一瞬间陷入了僵硬。
蔚蓝色的瞳仁,瞬间缩小,凝聚在一起。
然而一刹那间又缓和了过来。
「那…….是6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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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吗……」
我喃喃自语。
有着英俊面庞的金发警官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然而,可能的话,实在是不想回忆起那段经历。
…….
「六年前,是我在大学的第四年。」
过了许久,我缓缓说道。
「啊,警官,你知道的,我一直患有幻想症。」
「然后,那一年,正是这种症状最为严重的时候。」
对于我而言,大学的生活是最为枯燥的。
因为患有那种精神疾病的缘故,我在校园内基本没有朋友,想加入什么社团也很难被批准。
偶尔走在校园内的时候,还能听见类似「啊,就是那个人啊」「精神病啊」「笨蛋呢」这样低声的话语。
话语,如同针刺一般,挑拨着我的神经。
每一次挑拨,我都会狠狠地握紧拳头。
然后等走远了再慢慢放下。
有的时候也会努力的去反驳,争论。
然而……
「可是你确实是这样啊,不是吗?」
被这样丝毫不讲道理地回绝了过来。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歧视一个人,是可以没有理由的。
可惜,我没有那么做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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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在学校总是受欺负…..也几乎没什么朋友。」
奈绪美这样说道。
「而且…….因为患有幻想症的缘故,他的生活也很难自理。平日里也…..大多是我在照顾他。」
「社团活动也总是做不好,所以也存在着一些很刺耳的外号」
「我不止一次的看见他在天台上哭泣的身影。」
「然后,也只有我去安慰他。」
「哥哥他…….在那段时间里……过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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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了「几乎」没有朋友?」
「啊,那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那是唯一能接纳我的人————「蓝山 新海」
我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了。
开始在意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他很多的恩惠。
像是总能在尴尬的时候帮我开脱啊,偶尔在我犯病的时候帮助我之类的。
那个蓝色头发的人,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我除了妹妹奈绪美之外的第二心灵支柱。
不过……
很快便造就了我最大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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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受到了新海学长很多的帮助,但是也……一直很害怕。」
「害怕?」
「对,哥哥他曾对我说过……他害怕,有时候他所看见的新海学长,只是他的幻想。」
「虽然我和他劝慰过很多遍……然而哥哥从小就养成了「怀疑一切所见」的习惯,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一直在为此思维斗争,精神崩溃的时候,会突然暴怒地乱砸东西……然后,又在某个时刻瞬间停下,像僵尸一样漫无目的地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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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我所依靠的东西成为幻想。」
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好比盲人害怕失去拐棍五觉一样。
因为一旦失去,我的世界就会变成一片漆黑。
那个对我很好的「新海」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曾发现呢?
如果是假的话……那,真实又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存在着怀疑。
我能摸到,我能看到,我能闻到,尝到,听到。
但是我除了妹妹之外,什么都不敢相信。
「不用那么纠结,笨蛋。」
在那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妹妹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新海学长是真的哦,这可是你妹妹说的!」
这样笑着告诉我。
粉色的长发,一半沐浴在月光中,另一面,陷入阴影。
可是
我能相信吗?
啊
不能完全相信啊。
因为他和眼前粉发飘飞的奈绪美不同
我可以恣意相信妹妹的存在是真实的。
但新海,只是刚刚在意不久而已。
毕竟妹妹,已经陪伴我快二十年了。
无法断定「新海」的存在是不是真实的。
不能信
不能信
不能信
…………
但是……
尽管这样冷静地告诫自己,心中却莫名地想要去相信。
是因为孤独吧。
相信?
相信吧?
不,不可以。
为什么呢?
本能的觉得可怕而危险。
找不到理由,近乎任性的纠结。
大脑仿佛被撕裂开来。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里面流出,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
然后
忽然间
「唔啊啊啊啊!!!!!!!!!!!!!」
毫无预兆的大吼
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道。
不知道。
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答案。
也没人能告诉我答案。
「哥哥!!」
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奈绪美焦急的喊声。
好累
不想抑制,也没有那样做的意志力。
几乎是顺从着本能,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某样东西。
然后,眼前陷入了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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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忽然间就大吼着,不断的进行着「破坏」的动作。」
「只要是能摔得,能粉碎的东西,都被他用恐怖的方式毁掉。」
「就像是某种发泄……」
「我阻止不了,所以,只好拼了命地抱住他。」
「很害怕,身体一直在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紧紧地抱住,然后哭喊着要他停下。」
「瓶罐破碎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地上满是玻璃碎渣,还有被撕扯下来的木片。」
「很可怕。」
「很恐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想起来,还可以联系新海学长来帮忙。」
「所以,我缩在墙角,给他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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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没有知觉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知觉尽失。
连重力感都消失不见的状况。
周围是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绝对配得上「伸手不见五指」这句话的环境。
啊
怎么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又是在哪里呢……
不知道
仿佛时空产生了断裂,我不知道我的由来。
…….
(我,是谁呢。)
这样向自己询问着,然后不断地尝试思考。
是谁呢?
我…….
我………..
我是…….
然而无论怎么样在脑中重复着自述名字的开头,也没有办法引出下面的内容。
啊,想不起来。
好累啊,不想纠结这种问题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疲累感,但大脑这样指挥着我去做。
耳边没有一点声音,万分寂静。
很静,很静。
静到让人想立即睡着。
啊,就这样睡了吧。
睡了吧。
大脑这样告诉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不想这样做。
思维的另一边,在害怕着什么。
好累啊,为什么不让睡呢。
为什么呢。
……
「哥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漆黑的寂静。
那是熟悉的,某个人的声音。
然后
仿佛是要验证这个声音的救赎…..
我的眼前…..
落下了光。
然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
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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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新海他及时赶到了,才终于拉住哥哥。」
「那样疯狂的哥哥,被学长反绑双手制住。」
「但是哥哥也突然间……就像失去了神志一样,全身卸下了力气,瘫软下来。」
「突然间就这样瘫倒在地上。」
「新海他吓坏了,警官,真的。」
「他以为哥哥出了事情…..他,他立即转过来跪在地上观察哥哥的情况。」
「他扒开哥哥的眼皮,用手机不断晃着他的眼睛。」
「那个时候他出了很多汗。他很急。」
「可是,就在我们都以为哥哥不会再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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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之中,降下了一个男人。
墨绿色的头发,格外的刺眼。
……
(可是,刚才哭喊的那一句「哥哥」的,是谁呢?)
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是谁啊
想不起来
但是感觉答案已经临近水面了。
嗒,嗒,嗒,嗒
男人缓缓地向我走来。
黑暗中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然后,一边走着的他,一边对我说道
「你的妹妹……」
「??」
妹妹
啊
我好像,的确有一个妹妹。
可是
怎么了呢?
这个人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妹妹呢?
然后,我的妹妹……发生了什么呢?
「你的妹妹……」
他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语,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
我本能的感到恐惧。
背后开始渗出汗水。
脚步声不断地向我逼近。
嗒,嗒,嗒,嗒
一层一层,回音越来越响。
不,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啊!
我开始向后退
然而男人似乎有什么魔法一般,依旧紧紧地跟着我。
逃不了
甩不掉
直到最后
「你的妹妹,在这里哟!」
他绕到了我的面前,从背后
拿出了
一颗
头颅
……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头颅
粉色的短发,沾满鲜血,四散披散下来。遮挡住了面容。在本该是「脖子」的地方,现在只有阴森的白骨裸露在那里,上面还沾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
深红的鲜血顺着无力下垂的青色血管流下,混杂着微微泛黄的脂肪液,看起来异常粘稠。
一滴
一滴
慢慢滴下
一片令人作呕的景象。
眼前开始飘忽不定
(那是!)
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断掉了一样,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热。
(那个是!!!!!!!!)
有泪水从眼眶中喷射出来。
啊,不
是血。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出了大吼。
然而面前的男人,仅仅只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
砍死他
对
报仇
杀死他
心中满满的被这样的欲望占据,我随手拿起了一块东西。
然后,扎了下去。
噗呲
尖锐的碎片深陷下去,软软的,像是扎在布偶上一样
但是到了某个程度,忽然间的,好像是「蹦」地一下刺破了什么东西。
随后
**
温热的鲜血飞洒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不过也很舒服。
于是,我愈加忘情地重复刺着
捅进去
**
血液飞溅,就像公园里的喷泉一样。
美丽而壮观。
美丽而……..壮观
壮观。
我
杀死了他
我杀死了…..新海。
蓝山 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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