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小云的眼里，白露那种“被哥哥称为怪物的级别”最多和自己打成平手，这使她原本就爆棚的自信更加溢出；现在，被这缓慢的闪电当作目标，自然也不觉得害怕。
然而战无疆却是紧紧守护在妹妹身前，可惜，他的紧张感并不能传达给战小云。
“注意守护！”
甲一号对所有人命令，其余人也机械般地听从并行动起来。十二人组成的圆形阵，开始向战氏兄妹的方向高速移动，转眼间已经将他们围在中心。
红衣使者团的责任之一，就是确保战氏姐妹的安全。虽然甲一号心不甘情不愿，但这是主子给出的命令，他也不得不从；其余人和甲一号的想法相差无几，有工夫保护这两个人类废物，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主动出击。
那缓缓盘行的缓雷，没有发出任何威胁性的气息。但它的模样实在太过奇怪，以至于除了战小云以外，众人均严阵以待。
就在他们高度紧张的时候，这道雷忽然在途中消失不见。天空中炸出几个精彩绝伦的大爆炸，从中心爆裂开来的火星，就如同过去人们庆祝喜悦时所放的烟花。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头顶上的乌云，原本是愤怒地释放出这道闷雷，现在却开心地大笑，好像看到了十分有趣的场景，被逗得捧腹不已。
“这家伙就是看到你们这幅警惕的样子才会笑。”战小云表示不满：“那雷本来就没有杀意嘛！”
就在战小云松懈的同时，那到闷雷却忽然又钻了出来，鬼魅地闪到她的面前。
如此奇袭，战无疆根本没有任何感知，毫无防备。他连开口喊出“危险”二字都来不及，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被轰雷灌顶，顺滑又漂亮的黑色长发，现在已经像是杂毛般乱蓬蓬的，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嘻嘻，人类就是这样才有趣嘛。”那乌云之后的声音，仍然是开心愉快，“被一件事情转移注意力，就不会看到面前的危险。噗噗噗，真是悲哀呢，小笨蛋。”
“小云，喂！小云，回答我！啊……”
虽然战小云的意识暂时远去，但令战无疆意外又惊喜的是，她的身体没有受伤。乌云发出的缓雷，本就没有任何杀伤力，好像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戏耍他们。
“主子说的不错。”甲一号却完全没有搭理身后的兄妹之情，而是分析道：“这石云天宫的其中一神，性情如孩童般天真烂漫，喜欢捉弄其他低级种族。那乌云就是目标。”
他再度伸出水晶手指，不过这次却并非探索机关，而是用于战斗。
手指汇集的力量越强，水晶里闪烁的光辉就越强。其余人也纷纷展开力量转换装置，或肩抗火炮、或手臂变形、或胸口展开，但都没有甲一号的水晶手指简便。
“哦，你们想在这里开战吗？我可不建议哟。”
藏在乌云之上的顽童，却主动避战，用又尖又细的声音建议道：“你们要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还是在我的大房子里慢慢玩吧？”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从乌云之上消失不见；话音刚落，乌云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开。天空再度恢复成斑斓的奇妙景象，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灯塔和柴火堆不见了。”站在甲一号身边的人，低声道：“不知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不见就是不见，没什么特殊的意思。”甲一号摇头道：“机关并没有因此而变化，如果有我都无法发现的设置，说明以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踏平这座宫殿。哼……”
战无疆扶着战小云，听到甲一号的狂言，暗中啐了口吐沫。想踏平这座宫殿？就算你们拥有弑神的特别力量，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弑神才对。
他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妹妹。她的自负，已经给周围的人带来过不少麻烦了；但是战无疆却很清楚，妹妹的自负不是纯粹的狂妄自大，而是有某种特别的原因。
她对气息的感知能力——无论是对喜悦、悲伤、愤恨、恼羞、爱慕、仇视这种情绪上的波动，还是对杀意和危机的感知，都要比寻常人要弱上很多，甚至连平凡无奇的普通人都不如。
而战小云自己并没注意到她的问题，导致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他人悲伤、甚至居丧祭祀的时候也能大笑出声，喜庆日子里也会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当中。
“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危……甚至无法把你的头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作为哥哥，战无疆感到心中无力。若是战小云现在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变得人模鬼样，一定会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冲进石云天宫。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号。”
战无疆猛地回过头，发现甲一号正不耐烦地呼叫自己。
“乙四号，你的思维被狗吃了吗，现在才听到我的声音。”
甲一号无情嘲讽道：“和你可怜的乙六号相依为命吧。这石云天宫之外基本安全，如果你们想要保住狗命，可不与我等同行。”
战无疆思前想后，看看怀抱中昏迷不醒的妹妹，叹息道：“如果能确保石云天宫之内的道路通畅，等小云——等乙六号醒来后，我们自然会加快脚步，争取归队。”
甲一号的视线，紧紧锁在战无疆的身上。几秒过后，他才将视线移开，没有说话，召集其余红衣使者，真正地踏入到石云天宫当中。
沉默便代表默许。还好那个男人没有紧紧逼迫。战无疆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思考起其它问题。
那个该死的甲一号说这里暂时安全。保护兄妹二人是红衣使者们的义务，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环视四周，也未发现可能出现的敌人。
彻底安心的战无疆，抱起妹妹，随便找了座雕像作为掩体，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地面，然后自己也端正地半跪在地，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令人操心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或者说，什么时候，她的心理才能随着生理年龄的增长而成熟起来呢。
脑中胡思乱想，战无疆逐渐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那股借用而来的“噬能者力量”，由于和红衣使者团逐渐远离而缓缓流逝。
这股力量的原型，是人类的精神毅力和鲜血凝成的混合体。它在流逝，也就相当于自己处在失血状态，头昏晕迷也是自然现象。
“失算了。”
懊悔的同时，战无疆也回忆起甲一号当时的眼神。看似只是敌视般的紧盯，但那几秒钟的富裕，也许正是他给予自己的思考时间。
——可恶，都怪自己一门心思放在小云的身上吗！
失血的感觉越来越强。战无疆感觉，自己的腹部好像被洞穿几个大洞，鲜血汩汩而出，将本来就颜色赤红的袍子又染深了一层。
单膝跪地的姿势已经无法维持重心。他必须瘫坐在地上，才能堪堪抵住猛袭而来的睡意。问题不在于自己的安危，而是小云的状态。原本就被惊雷轰顶，虽无外伤，却是昏迷不醒；现在，她肯定也和自己出现了相同的现象。
有可能一睡到底，再也无法醒来？
“不行……”
战无疆由坐成跪。他双手撑地，想要以此支撑身体，站起身来；可是他的精神毅力也在随力量同步流逝，强大的压力从内心阻止战无疆起身，好像是另一个自己，用双手紧紧地压住了他的肩膀。
“可恶！啊！可恶！”
他用拳头敲打着软绵绵的地面，却发现连这么柔软的地面都无法砸出痕迹。身体使不出力，精神面临崩溃，如果此时被谁推一把、或者简单地惊吓到，可能就会昏厥过去也说不定。
“怎么，现在知道自己的无力了吗。”
“……你？”
跪在地上，面朝下的战无疆，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的熟悉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又出现在这里。
“当你忘记噬能者装置的时候，我便发现了。”甲一号居高临下，如同皇帝般俯视着卑微的战无疆，朗声道：“现在的你，只能看到那个屁也不是的乙六号。”
战无疆用尽力气，大声反驳道：“你这种无亲无故的孤儿人造人才是懂个屁！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妹妹！”
“哼，还能逞强，气势倒不错。”
甲一号也不和战无疆拌嘴。他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相貌，半蹲下来，保持和抬头的战无疆视线齐平。
跪地的男人，瞳孔瞬间缩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的这张面孔，并不是甲一号上次摘下兜帽露出来的脸，而是战无疆十分熟悉的另一张脸。
“你！！”
“我怎么了？”
男人再度戴好兜帽。再度居高临下的他，这次声音却威严满满，“若是不想让你刚才看到的那人受尽折磨，便赶紧站起来，放弃乙六号，跟我走。”
战无疆刚才还不相信眼睛，现在又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放弃……？”
火林党高层与红衣使者团讨价还价之后的利益分配，其中应该有一条，由红衣使者们保证自己和小云妹妹的安全，怎么——
“当然，放弃。”甲一号重复着，说出令战无疆十分震惊的事实，“我们收到的命令，不是保护你们两个人，而是你乙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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