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原本有四,乃春夏秋冬;四神当中,以冬神之威能至强、野心至大。其不满神格四分,欲合而为一,以己为主宰。
夏、秋二神皆服于冬,唯春之意有逆。冬神怒,欲杀春而正名。火神听罢,一意孤行,竟赐冬以死,立春风之正名。
由此,春风为神,夏秋顺之。然冬之戾已褪,神格有余、神威不足。实则乃他神之傀儡器具,须听之任之,献以忠诚。
春风之神以叶作己身,举火向苍穹。吹而又生,徐徐不尽,示意终其神格,此身献于无尽圣火。
春夏秋冬四季女神,的确如同传说所述。其中,冬之女神最为刻薄,而春之女神年龄最幼,神核甚至没有发育完全,也未曾觉醒。
用“女神”称呼原因,仅仅是她们幻化成了偏女性的模样。春之女神与冬之女神的外貌比较像人类,只不过一幼一长;秋之女神是一头雌性的狮子;夏之女神比较特别,她喜欢变成雌雄同体、同时为植物和动物的巨型猪笼草。
四女神也是被创造用来监视“这个世界”的道具,她们对自己是残破不堪的伪神这件事心知肚明。不过,春之女神天真烂漫,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夏秋二神天生不喜争执,无口且安闲,毫无怨言。
只有冬之女神对此感到非常在意。这位女神天生就能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又总是以“风神”自居。她高傲自大,不管其余哪位神明、于何时与她对视,都会被锐利的目光狠狠盯住。
常理来说,大家都是能量之躯,于宇宙之间畅通无阻。只要不踏入禁忌的次元裂隙当中,就没有灭亡的危险。
不过,春夏秋冬合为一体,方能称之为“风”,掌控宇宙之间的温度与气流。单拿出任何四季当中的任何单体,都只能说是神格之下,完全没有资格与其它正神对面,甚至做出居高临下的瞪视。
宽容心强的水神、神出鬼没的灵神、活泼开朗的雷神、豁达不羁的土神,它们对此并没有多余的评判,只是在偶尔的交流中发表看法,认为冬之女神不应该以风神自居。
其余神明,以及同等级别的天龙,对她的看法却有很大不同。
天龙乃龙族之首,也是生物当中唯一能与神抗衡的肉身之躯。最关键的是,它不是被创造出来,而是自我意识极度发达,形成实体后就很快掌握了接近无限的力量。
天龙对冬之女神的负面感想很特别,颇有努力家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它认为,冬之女神永远在抱怨自己的不公,却没有努力改变这样的现状。
火神是神明当中攻击性、侵略性最强的一柱。它认为,冬之女神没有实力,却口出不逊,思念中全是不切实际的自大。这是火神无法忍受的问题。
冥神自出世以来便纪律严明。他在严于律己的同时,从不宽以待人,而是用相同的标准对待每一位同等级别的神明。所以对冥神来说,冬之女神的表现绝对逾矩,应受到相应的惩罚。
由于神明之间分成两派,没有对风神做出一致的判断;且宇宙之间的气流涌动,并未因冬之女神的态度而失去平衡,所以这件事也就被搁置在旁。直到……
某个不起眼的日子,在一片荒芜大地上,星球表面温度高于两千摄氏度。火神的神核正漂在半空中,享受着恰到好处地日光浴。
巨大而新生的恒星就在不远处,灼浪与辐射时不时爆发而出,表面上腾出的气旋如同数条翻腾的火龙,表演着常人无法大饱眼福的舞蹈。
除了火神以外,大概也只有土神能够安逸地直面如此温度——本该如此。
察觉到冬之女神的动态,火神显得十分意外。虽然还在数百光年开外的位置,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正在赶往这里。
于是,火神以神念为笔,以恒星之气作为墨,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神族语言符号:汝因何至此?
冬之女神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不断地加速、再加速,好像要尽早冲到火神面前,诉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火神的态度没有变化,静静等待着她的降临。
虽然冠名风神,但冬之女神的速度并不快。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她才在火神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真身。
“救救她!”
刚降落地表,冬之女神就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灼热的土壤上。
她的身体被浓雾笼罩,触地的膝盖“滋滋”作响,傲雪般的白嫩肤色迅速转为通红,又逐渐变得焦黑。
情急之下的她,甚至脱口而出了平凡语。往常时候,火神必定会对此嗤之以鼻,不过看到她神色慌乱、情绪紧张,原本刻板的火神居然也善解人意了一回。
“说吧,怎么了。”
“小春,小春她好像要崩溃了!”
火神稍微谛听了宇宙尘埃的交流,肯定道:“嗯,确实如你所言。”
冬之女神早已焦烂的膝盖,在布满倒刺的干裂土壤上向前挪动几分。她的身体不停颤抖,神念中的声音也开始动摇。
“救救小春,救救她——”
火神却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截断冬之女神的乞求:“她消失了,你就能得到更多的力量。”
“可我与她同为一体,实为姐妹!”
“你现在所持的情感,只因神核残缺。”火神残忍地宣告着事实:“虚假至极,不值一提。她的消亡,正是你的进化。你应该高兴才对。”
冬之女神花容失色,陷入彻底的绝望当中。她也想说服自己,四季合一方能成为真正的风神;但作为花儿的四片绿叶,怎么可能轻易看着其它叶片凋零。
“我不想。”
“……”
“我不想就这样看着姐妹消亡。这不是我想要的进化。”
冬之女神起身,脸色从绝望变成决绝。缠在她身旁的弥漫雾气突然炸散,消失不见。火神观察着她的动向,仍旧保持沉默,不动声色。
冬之女神恢复了犀利的眼神,不过并不是望向火神,而是望着遥远的彼端,眺望着不可视的次元裂隙。
“我定会找寻一条开辟的道路,逃出低阶次元的封印,重回高次元,找那些创造我的人清账,摆脱这残次品的刻印。”
她以言语化为文字,重重地砸在这颗星球的地面之上,印记足有三米之深:“到时,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都将在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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