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娜和加琳,团聚之后一直在互相倾诉。她们的确是姐妹,但是彼此见面的机会却是极少:一个在暗杀者协会中隐姓埋名,另一个天天闭关搞科研,基本没有交集点。
谈话中途,身为暗杀者的娜娜发现了环境的变化。门缝里开始渗出液体,透明无色却有些海水独有的腥咸。娜娜赶紧拍了拍加琳的肩膀,并询问她是否能独立走动。
在得到妹妹肯定的回答后,娜娜点点头,与之互相搀扶着,朝着方舟尾部的方向开始移动。穿过两道门后,她们站在了可以离开方舟的尾舱门前。
“爱用的滑翔伞还在身上藏着吧?”
“嗯。你希望我先走?”
身为姐姐的娜娜眨眨眼睛,暗暗叹息:不愧是科学家,脑内逻辑转得真快。
“姐姐我还有事情,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她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的妹妹,微笑道:“方舟里还有帮助过我的朋友,我得把他们找出来。最重要的是,方舟是家族的心血、更是你的心血,我必须把这个大家伙安然无恙地救回来才行。”
加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许是常年和机械打交道的缘故,她似乎无法很好地表露自己的感情。
“姐姐想牺牲自己?”
“才没有!保护生命是第一要务,这是我现在信仰的原则。”
加琳好不容易露出些许担忧的表情,措辞却又快又准确:“姐姐能向我保证,在维持自身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平安救出你的朋友和彼岸方舟吗。”
娜娜很清楚,妹妹想要说什么。地面上流淌的并非方舟内部的淡水,而是明显的海水——要么说明,方舟的某个或几个门被强行开启;要么就是外壳被击碎,导致海水涌入。
“况且姐姐,绑架方舟的人是火林党,我们都很熟悉……”
加琳的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娜娜用手掌心轻轻盖住了她的嘴。矮个子的姐姐,从这个距离伸出手,必须要把手臂将近伸直才能做出这个动作。
“我会处理好的。”
她看着自己的妹妹,用其余人从未听过的、充满爱意的声音,细语道:“退一步说,就算方舟彻底损毁,还有你的头脑可以再现;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方舟就算完好无损,也没有提升的空间。所以你快点离开吧,这是做姐姐的愿望。答应我吧?”
加琳的脸有些红。只有姐姐用这种声音对她说话的时候,她的感情变化才会很显著。
“……嗯。那——”
娜娜已经提前踮起脚尖,嘴唇轻轻点在加琳的脸颊上。两人的暧昧不言而喻,就算很长时间不见面,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快走吧。”
“姐姐,要安全回来。”
娜娜保持沉默,没有答应她。
加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脱掉外套,各式各样的精密器械展露出来;按下腰带上的某个按钮,原本拼接在身后的六角形金属片突然张开,能源系统也应声启动。
娜娜发现,妹妹身上加持的仪器比以往又多了几个,不仅有些心痛和愠怒。
这些器械都是加琳平时可能使用的测量仪器或者辅助工具。它们要与血肉紧密结合,才能与能源提供装置分毫不差地连接。
在娜娜观察各种仪表盘时,加琳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起飞”。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不经意间,无表情的面容中透露出一股忧伤之情。
然后,下定决心般地回头,毅然按下设定好的密码。在大门敞开的那一刻,海水汹涌灌入,但加琳早已做好准备,腾空而起。
银白色的双翼离开天花板的遮挡,受到太阳照耀的瞬间,翼面变得流光溢彩。加琳的起步速度也因此陡然暴涨,眨眼间已经来到了湛蓝的天空之中。
美丽的白色身影以方舟为起点,在这个海天呼应的巨大坐标系中画出一道美妙的倒抛物线,在最高点处忽然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颗滑落的流星。
“再会了,我最爱的妹妹。”
目送加琳离去之后,娜娜决绝地转身,再也没有回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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