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随着众人呼吸的停止出现片刻的凝滞。
金属的三角箭尖在夜色中折射出一道冷光,被打磨地极其锋利的箭矢任谁都不会低估其可怕的穿透力。
拿自己的性命去验证?开什么玩笑?!
青年拉满弦。
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下,手指一松。
咻——
破空声撕裂耳膜。
城外人群骚动,下意识地闪躲一边,避恐不及。
“吼~”
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众人颤抖了身躯,但很快都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个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吗?
纷纷转头望去。
山林边缘一只奇形的野兽赫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覆暗色的鳞甲,三角状的头颅,脊背两侧各生有一排倒刺,像是穿山甲,但却又有着牛犊般的大小。
羽箭仅仅只是贯穿了坚硬的鳞甲,箭头嵌入皮肉,大半截枝干留在外面,但因此带来的疼痛感让这奇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幽绿兽瞳中的理智霎时蒸发,四肢蹬地,朝城寨冲来。
“这是什么东西?!”
“怪物,怪物!”
“它要过来了!”
“啊,难道我们要被这群怪物吃掉吗?!”
面对超出知识范畴的事物,众人都惊恐地慌乱起来,之前袭击他们的,难道都是这群怪物?!
人群中,一名中年人轻轻拍打着怀中女孩瘦弱的脊背,安抚道:“别怕、别怕,会没事的。”
女孩的脸色呈现病态的惨白,轻轻地吐露着呼吸,费力地应声道:“嗯。”
中年人看着坚强忍耐的女孩,心中一痛,紧咬着牙错开脑袋,不让女孩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眼中布满了血丝,但始终没有一滴眼泪在眼眶中积蓄。
阿言,我会救你的!
“他娘的,真把佛爷我当吃素的?!”人群中一人跳出,光头的大汉,九尺的身形魁梧不凡,他将身上朴素的麻布衣脱下扔到一边,裸露出的肌肉让人心惊——但也暴露出贯穿两边肩胛骨处的特殊漆黑金属。
“喝。”
大喝一声,脚边嵌入泥土中磨盘大小的岩石被他举过头顶。
在众人瞪圆的目珠瞩目下,他深提一口气,狠狠地抛向那冲撞而来的奇兽。
“嘶~”尖锐的声音在岩石砸下后响起,奇兽的脑袋被砸地血肉模糊,抽搐了下身体,紧接着就没了动静,猩红的血液从奇兽身体中渗出。
“切,就这毛玩意还跟佛爷我逞威风?”光头大个自个乐哈哈地大笑起来,邢府司的那堆玩意只是被封住了内劲,凭借自己这身千锤百炼的蛮力对付个七八头还是绰绰有余。
“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
城墙之上,那俊逸的青年给他浇了盆冷水,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能感受犹如凛冬般凛冽的深寒。
不止一只!
在林荫的掩盖下,一双双幽绿的眸子在阴翳中闪烁,野兽的低吼声让紧张的氛围瞬间跌入冰点。
粗略数来,那奇兽,从林中冒出头来的就有数十头之多!
“还....还有...”
“妈呀,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大老爷们,行行好吧。”
谁都不想死,面对如此众多的野兽,无论尊卑,手无寸铁、无力抵抗的人都舍弃了尊严,跪地祈求。
雨恰时落下。
淅淅沥沥,冰凉的细雨划过脸颊,与恐惧的泪水交织。
城墙上,青年冷静地审视下方情形,身旁有守卫走来,双手抱拳,“报告。”
“准备地如何?”青年伸出手,截住的雨水从手心滑落。
“已经稳妥,就等指挥的号令了。”
“徐老还没回来吗?”
“没有。”守卫摇摇头,“清晨出城之后就没有回来。”
“想来今晚或许又留宿在外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开始吧。”
青年点头,手中提弓,一支羽箭的箭头抹上了一层油脂,点燃后,火光闪耀,雨幕下火焰依旧,搭在弦上,对准了上方的天空。
听一声弓弦惊鸣。
火光在雨幕的夜空,灿若流星。
城墙内侧,齐刷刷地站出一批人,手执长弓,火箭搭弓,箭矢抛飞而至,百支火箭密集如雨,迎向奔跑而来的奇兽。
奇兽在一幕箭雨下有所死伤,但仿佛被血腥的气息一激,依然不管不顾地奔跑而来。
青年皱眉,奇兽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也加入了攻击的阵列中。
“子先。”
身后有人喊道。
手中的箭矢脱手飞出,蒋子先闻声便放下长弓,恭敬朝来人鞠躬道:“伯公。”
披着雨蓑的老人点头,没有过多客套,直接进入正题,“状况如何?”
“埋在城外的烟罐的气味被吹散了,聚集而来的山荼目测有百余只,比上次还要多上不少。”蒋子先禀报。
“城下的人是今日被流沛而来的吧,算着也是到时候了,放他们进来吧,不然这群人活不过今晚的。”伯公抚着黑白相间的胡须对一旁的守卫道。
“啊,族老,我明白了。”守卫得令,赶忙地跑下了城墙。
“这不会有些不合规矩吧。”蒋子先迟疑,城寨有规定,只能让获得资格的人进城留宿,随着后续的试探,确信不会对城寨造成威胁才能入驻,成为城寨的居民。
“规矩是人定的,也是由人打破的,不知变通可不行,这次算是我准许的特例吧。我们这群人类若是分裂不合,族群也无法延续,迟早会沦为兽潮之下的饵食。”伯公的教导让蒋子先沉默了半晌,他再度鞠了一躬,郑重道:“明白。”
伯公话锋一转,“其余之事,该怎么样还得怎样,不得马虎,糟粕之物,舍弃便是。”
“报。”
蒋子先看向报信的守卫,“何事!”
“除却山荼之外,城外西北方的山林间有一群豪獾朝着这边跑来。”
“数量。”简短的话语直指重要点。
“五十余众。”
风雨加急,蒋子先抹开脸上的雨水,高声道,“又有不开眼的畜生来了,这可是上好的靶子,把平时的干劲都拿出来。”
“是。”
众人齐声应道,一时声势浩大,让刚入城尚未来得及喘口气的众人吓了一跳,眼瞧这群训练有素的守卫,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杀伐气息。
到底是什么环境才能造就这般血腥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铁血精锐?我们这次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从未见过这阵仗的众人心里犯着嘀咕。
伯公默然地站在一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切割————
吱呀。
门扉被推开。
雨后清新的空气夹杂泥土的气息铺面而来。
老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手中烟杆冒着一缕青烟,长吸一口,望着晴朗的天空心中却无法平静,脸上蒙着一层阴霾。
一夜未眠,昨晚被触动的心扉怎么也无法宁静下来。
“二十年了。”
岁月变迁,时光沉淀,过往的伤疤无法愈合,依然在流淌着温热的鲜血。时不时感受到的锥心之痛,让复仇的执念再度加深,这股冲动曾让他失去了理智,结果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玉石俱焚?可笑!
“我只不过是个连家人都无法保护的失败者,懦夫!”
痛恨着自己的无力,他捏紧了拳头,脸上怒容显现。
哒哒。
“爷爷,起得好早啊。”月影半睡半醒,打着哈欠,黑夜般长发乱蓬蓬地交错,简单地梳理了下,但一缕发丝依然顽强地屹立,随着女孩的动作而左右摇曳。
“早上好。”闻声,老人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下来,转头笑答,“吃饭吧,已经准备好了,过会就要启程去城寨。”
月影多看了一眼老人,答道,“嗯。”
早饭过后,迎着晨曦的阳光,两人不再在药庐多留,启程朝向城寨而去。
一路交谈甚少,两人各有心事,老人避及地扭过头遮掩着自己的异常,路途中不说话觉得沉闷了些,他想要开口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月影坐在阿奴的背上,透过枝叶交错的间隙望向远方的山丘,灿烂的金色光辉照耀,透过林荫的阻挡,斑斑点点的金光映照在身上,她伸手仿佛想要抓取一束阳光。
毫无意义的举动。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依然这么做了,甚至乐此不疲。
许久,
老人终于忍不住说道,“九儿,嗯...没事吧。”
摇摇头,女孩知道老人指的是什么事,不在意般地答道:“习惯了。”
乌黑的眸子中星芒点点,全然不见昨晚悲苦黯然的情绪。
“那就好。”
老人笑了笑,笑容背后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吧。
习惯...
牙齿轻咬在嘴唇,他望向前方,脚下的路仿佛都无限地延长。
人的习惯性还真是可怕,就连自己都想要忘却地沉浸在这与往世隔绝的生活之中,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可不是安逸的过好下半辈子,而是复仇的信念!
“葳蕤,九儿...”
隐藏得极深的杀意让照在身上的阳光也失去了暖意。
月影缄默地收回视线,眼中复杂万分,舔了下嘴唇,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合,还是选择闭上。
我能说什么?
她发现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自己对老人的事一点都不了解,那又该站在什么立场去劝说呢?
正当两人闭口不语,各思其事时,一缕气味逐渐清晰起来。
鲜血,血腥味。
“咦?”月影屛住呼吸。
老人自然也发现了异常,林中飘迷的血腥气味在雨后依然十分浓郁。
尸体!
第一眼就能认出的男性却失去了分辨其身份的特征,面容被撕咬地损毁严重,全身仿佛被刀尖割裂,鲜血淋漓,腹部被挖开了一道大口。
老人挡住了月影的视线,不让这血腥的画面吓到女孩。
月影却显得异常冷静,表示:“死人嘛,见多了。”
老人哑然后,追问,得知此时外界出现连年战乱之后,当即了然,但还是不让月影靠得太近,“看装扮,应该是与你同期而来的那群囚犯。”
不过这样浓郁异常的血腥气味不可能就只有这一具尸体。
前行数十步,快靠近山林的边缘,他们看见一只被羽箭射杀的奇怪野兽,覆盖全身的鳞甲表面上,残留着火焰灼烧过的痕迹——更远一些,还有不少同样的。
“山荼。”老人低声,“果然,驱兽的烟雾一散,这群畜生就不安分了。”
“这是什么?”月影好奇地问道,眼前这奇怪的鳞甲兽类她以前都没有见到过。
老人轻笑,“这些事情还是等会再说吧。”他指着前方的高耸的人工建筑,“那就是城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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