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团的驻地远离闹市区,位于城门附近——设立于此当然有着它的用意,很多时候危机在黑夜的掩护下来得悄无声息,至此在人员的调度与攻防反应上,灵活、迅捷就显得无比重要。
居民区是心脏区域自然不会疏忽,除对外的尖矛——猎团,戒律、监察之职的巡查司则负责城内的防卫与民事纠葛等诸类问题。
正是午时。
两辆拖车一前一后满载着黑黝黝的罐子停靠在猎团驻地的门前。
“把这些东西搬进去。”
蒋子先指挥着几位随行的人将拖车运来的罐子搬入宅邸内。
远处有人呼喊,“子先。”
蒋子先转头望去,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朝着他这走来,“萧霖,你回来了。”
“刚换岗,没想到这么巧,你去了徐老哪?”那人同样身着一身玄色的衣袍,他正解开着手腕处束起的袖口——出征与防卫时,宽大的袖口皆需用布条束缚起,没人会傻到无故给自己平添妨碍。战场可不是像文人墨客的口舌争辩般讲风度的地方,一点细微的偏差都寓意着死亡!
更何况,他们面向的敌人可都是一群不知风雅的野兽。
蒋子先点头,“嗯,库房内的烟罐不足,正巧碰到徐老,就劳烦他制作一些了。”
“这些应该能支撑到出征前吧。”萧霖望着一旁搬运着罐子的伙夫,了然,紧接着又一脸钦佩地对蒋子先道:“子先,亏你能和那怪老头打交道,每次我去的时候,总感觉徐老在瞪我...”说着说着,倒也有种抱怨的意味。
与徐君礼交际也有些年头,他哪里不知道其中原由?
蒋子先没有选择搭话,转而对着搬运完的伙夫,“你们去找账房领钱吧。”
“是。”众人散去,门前剩下了两人。
错开了之前的话题,蒋子先率先开口,“凭言还未回来吗?”
“回来了,就在不久前,和我哥一起。不过玉大哥连口气都不喘,火急火燎地抱着一杆布裹着的东西找伯公去了。”萧霖比划着那东西的大概轮廓,他心里很是好奇,不过当时正值站岗,很遗憾没能追上去瞅瞅。
“萧兄呢?”
“在里边呢,他很不放心昨晚临时收容的那群人,现在应该在盘问吧。城寨的安全问题是最重要的,可不容许心怀叵测的外来者扎根。”萧霖努努嘴,示意着自己身侧的大门。
“正好,一同去吧。”蒋子先点头,他将新来的人都集体安置在猎团的营地内,由猎团的人轮流看守,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人擅自离开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统一管理总要比他们混迹入居民区要省事得多,不过他也没想到萧常一回来就先行了一步。
两人步入猎团的营地,原本开阔的庭院内,搭起了军帐,占去了演武场大半的空间。
在帐外的两人听到了内部有人的谈话声。
“在册记录的一共七十三人,为何在此的只有七十一人?另外两个呢?”再次查阅过手中竹简,萧常语气加重了些许。
饶是声音依然平和,但身侧的人却冷汗都流出来了,支吾着声:“那个...”
“是我允许的,何淼也只是奉命行事。”蒋子先撩开布帘进入帐内。
“子先...”萧常疑惑地问道:“把话说清楚。”
“一人带疾,昨夜突发病症,我就命人带他们俩到江老的医馆中去了。”
虽是情有可原,但萧常依然不放心地复问道:“伯公知道此事?”
“应允了,你大可放心,监视的事有公羊家的那位在呢。”
蒋子先眨眨眼,面容上依然毫无表情,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怕是又有什么小心思了。
“...这..这样吗...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听到某个熟悉的字眼,萧常眼角抽搐,瞪了眼一旁偷笑的萧霖,岔开了话题,“名单上,除却那两人之外我都盘问了一遍,具体情况都让何淼记录下来了。到时你们都过目一遍,筛选掉一批有恶劣前科的家伙。”
“等玉大哥回来再商议呗,既然事情都办完了,也不急这点时间,先吃饭吧。”萧霖跳了出来。
“...也是呢。”萧常对胞弟的性格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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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垂丧着脑袋一步一步在交错的人群中走着,脑中被乱麻的思绪搅作浆糊,该去哪?该怎么办?仿佛失去了目标与动力,眼神也散漫地没了焦点。
“脸色很不好看啊,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呢。”
有人插肩而过时突然说了一句话。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玄色衣袍的身影远去消失在人群中。
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一间医馆的门前。
踏入门槛。
留着八字胡的老头坐在医馆内,手上拿着捣药杵研磨着石钵中的药材,感觉到了有人来,匆匆瞥去一眼,手中的动作不停,“是你啊。”
“......”中年男人伫立,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没能请到。”
“请得到才怪,那犟脾气,且不说你是新来的人了,就连猎团的人他都不医。一个劲捣鼓着那些剧毒玩意,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把这一大堆担子全抛给我...”江城陵絮絮叨叨地发泄着不满,但又无可奈何,作为少数知情者,徐君礼弃医的缘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中年男人再次沉默,手中的拳头捏紧,裸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
“我知道你不甘心,不过你也别太悲观了,令爱的身子骨虽虚,但有我调配的药羹,抑制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江城陵的话未说完,中年男人半跪下身,感谢道:“大夫,求求你,务必救救小女!虞尚恩这辈子甘做牛马。”
“虞家?”江城陵眉间一挑,此时对方才初次提起自己的名号,讶异道:“你父亲是飞将虞广真?”
“正是家父。”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忠烈的虞家后人也会流落至此。”江城陵唏嘘,二十年了,流沛至此也过了这么久,他也好奇外界的情况:“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虞尚恩神色落寞。
“罢了,先不说这些,其余的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你女儿身上的并不是病症,而是毒。”
江城陵的话让虞尚恩震惊不已,“毒?!”
“对,是我从未见过的罕见毒物。”
“有办法吗?”
江城陵摇头,“我虽曾是宫廷的御医,对毒也有过深入的涉猎,但眼下的毒,我至今未能找到解毒的办法,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吊着令爱这条命,再寻他法。”眼下棘手的情况让他不敢随意用药,病人身子骨虚弱,可经受不住折腾。
该怎么做?还有那东西是否要对他说呢?
不,还不确认,或许只是自己记错了。回神后,江城陵又问:“她身上的异常是从何处开始的?”
“两个月前,从楚地来了一群人...”虞尚恩一五一十的讲述起当时的状况,“在牢狱中,她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明明是为了陷害你,却牵连了令爱,难怪还用定骨针锁了你的内劲。”江城陵对越国当权者的行径越发不齿,谈话间,石钵内的药已经完全碾成细粉,便起身走向屋后,招呼虞尚恩,“帮忙生火。”
“好。”
江城陵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虞尚恩:“无论如何,你还是再去一趟药阁吧,这是作为大夫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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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要看完?”
月影怔怔地望着面前柜台上堆放的竹简,眼珠在眼眶中一圈一圈打着转。
“对,不吃苦可不行。”老人也知道负担重了些,但时间可不容许自己在浪费下去了,当即狠下心,“今天至少要记住三卷的内容,明日正午我再来考核。”
“有惩罚?”
女孩怯声嘟囔。
“当然,若你打算饿一天的话。”
老人捏着右手指骨,吸了口气,语气强硬了些许。
“唔。”女孩发出了悲鸣。
老人轻轻的敲了敲月影的小脑袋瓜,“别偷懒。”说着,起身走向后院。
可别怪我啊,若是寻常人家我倒也不管,但你与我都再无血亲,孑然一身,身逢乱世唯有自己的强大才能逆流而上。
没办法,也只能专注了。
牵扯到自己一日三餐,她也只能抛开对屋外嬉闹景象的躁动心思,她可不想再过饿肚子的那段艰苦日子了。
摊开竹简,月影将全身心投入其中,开始认真地记下上边内容。
哒哒。
两声脚步的轻响。
一道阴影遮蔽了大半光源,凝聚在竹简字里行间的视线一暗,月影疑惑地抬起头。
“嚯,听城防的那小子说徐老鬼带了一女娃回来,确实蛮标致的啊。”
一不修边幅的老痞子手执酒壶,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他倚着药阁的门栏边蛮有兴致地看着女孩,虽显醉态,但眼睛却异常清明。
这是谁?女孩蹙眉,对方来的可太过不巧,将她刚入神的状态完全截断了,心中有些烦闷。
“老骗子,老远就闻到你一股酒味了。”徐君礼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不悦地对老痞子道:“少在这折腾事,要么去院子坐着,要么回你的算命摊上,别打扰我孙女。”
“嘿,你什么时候捡了这么个精致的娃儿?”老痞子似乎没有要挪步的意思,但在看到徐君礼倒八字的眉毛,顿时怂了,却又不想在女孩面前显露囧态,干笑了声掩饰尴尬,“得嘞,我跟你到后院去。”
老痞子灰溜溜地跟在徐君礼身后来到院中,找了个椅子坐下,一改之前的轻挑,正色道:“这女娃子,身上有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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