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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猫(其一)

流浪的猫(其一)

“死亡究竟是什么?”

思索着,追寻着,彷徨着,为了一个永远无法解答的谜题,像一位迷路的小孩,在追逐着虚无的幻影。

奔跑在铺满薰衣草的小道上,每一个步伐,都只不过是在路途上,留下紫色的花瓣。

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原先的道路早已被花海淹没。

二零零零年的某日。

“见鬼了,这破天气,连路都看不清了。”小镇内,暴雨骤降,熟悉的景物片刻间蒙上了迷雾,穿梭在马路中,只看得见朦胧的的建筑轮廓与偶尔闪烁的车路灯:“真不想在这种天气陪儿子过生日啊。”一位司机望着灰色的天,哀叹着。

“买些什么礼物好呢......”慢慢地开着车,男人望向前方,思索着。

忽然间,

“!!!”

男人紧急地刹住了车,巨大的惯性让男人差点撞在防弹玻璃上:“我靠!”望向前方,他吼了一声。

就在男人的前方,有一坨棕白相间的异样物,在暴雨中极其模糊地挡在了道路中央。在暴雨与马路的颜色衬托下,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玩意。

要是刚才看不见,肯定就直接碾过去了吧,男人想。

他支开伞,下车查看。

“这是?”

一只猫,棕白毛色的猫,正孤零零地昏倒在马路中央。瘦骨嶙峋,毛也参差不齐,不用手触摸它的温度,很容易就会认为它是死的。

“好热......它还活着。”男人蹲下来,摸了摸眼前的流浪猫。

“咪......”几乎听不见的叫声。

“......”

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的只是灰色的建筑与马路,暴雨之中的小镇再无它物。

“咪......”虚弱的喊声,棕白色的生物伫立在灰色的世界之中,显得孤独无助。

“在这么下去,它就一定会死吧。”男人神色凝重地望着即将逝去的生命。

“决定了!”他把猫抱上了车厢后面:“就把它送给我的宝贝儿子吧!”

他把猫咪放在了车尾,然后便重新驾驶自己的车子。

“睿明一定会喜欢的。”少年的父亲这么说道。

从那一刻起,属于名叫“陆睿明”的少年的故事,便真正地开始了。

潜藏在这个小镇上的奇妙物语,伴随着命运的齿轮,开始渐渐地显现。

“我回来了。”

稚嫩而羞涩的童声响起。窗外,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六楼,打开棕色而崭新的租房房门,一名九岁的,穿着黑白相间的秋装校服的少年,背着蓝色书包,睁着灰溜溜的眼睛,侧着身子向里面的父母打招呼。

“呀,睿明。”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的,穿着粉白围裙,留有一头棕色短发的母亲,侧头回应自己的宝贝儿子。

收起并放好黄色的伞,少年在地毯上嗒嗒两步,把湿漉漉的白鞋放进鞋柜中,并从里面拿出了一对银色拖鞋,将书包放在沙发上,小手放在膝盖上,挺起身子,端端正正地望向母亲,并时不时地眨着眼:“今晚?”温柔而弱气的语言。

“有你最爱喝的鸡汤哦。”母亲用温柔的微笑回应,手头上正熟练地做着菜。

少年不断睁大自己的双眼,眨得跟快了“谢谢!”逐渐显露的幸福红晕与感激的笑容。

“睿明。”父亲的房门打开了:“怎么样,今天的学习辛苦吗?”

“爸爸!”睿明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扑到父亲高大的膝盖上。

“哎哟哟!你这小子!”摸着揽住自己膝盖的儿子,父亲露出爽朗的笑容。

少年就这么抱着父亲,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地把脸贴在父亲身上。越贴越深,少年的力度越来越大,大得让父亲心痛不已。

“又......被同学欺负了么。”父亲的脸色变得悲哀起来,继续抚摸着。

母亲只是继续默默地做着菜,留下背影。

正处在三年级的睿明,跟班上别的孩子格格不入。

比起每天下课之后在教室外面打闹,他更喜欢静静地坐在课桌上,默默地读书。所以,他打架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弱,也常常会沦为一些孩子,每一天玩弄的对象。

其他孩子并不是存心想要欺负他,他们只是想玩而已。但在他们眼中,从某方面而言已经早熟了的睿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于是抱着一种奇妙的感情,一些同学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他融入到自己的世界中,使这个异类与自己同化。就这样,通过打闹,睿明总是在同学们的无意识下,时时刻刻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久而久之,睿明越来越无法融入到班群之中,成为孤独的被排斥者。

只有父母和老师,会在这个时候鼓励他要坚持自我。

所以,此刻的睿明只能抓住自己的父亲,无法放手。

他别无选择。

“睿明......”父亲轻轻地推开这个忧郁的孩子:“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他用结实的手掌牵住他,引进了黑乎乎的黑内,引到了一个盖着黑外套的篮子前。

“掀开看看吧。”

少年张着嘴,懵懵懂懂地,把小手按在外套上,轻轻地掀开一角。

“这是!”

猫,一只很小很小的,棕白毛色的猫,正闭着眼睛,伴随着韵律一般的呼吸,安祥地熟睡着。它在不久前被睿明的父亲捡到,在去了兽医检查过之后,进行了精心地呵护,现在,它已经完全安定。

“嘘。”男人把食指放在嘴边:“别吵到人家了。”

睿明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片刻,望着眼前这个呼吸着的生物,少年渐渐因为走神,而将手放在了小猫的额头上,上下抚摸,散发着生命热量的温度从猫的额头透过手掌直达内心。

这就是,生命啊......

“睿明,你喜欢猫吗?”父亲轻声地说:“从现在起,它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我们是家人,对吧?”他把少年搂在自己身边。

“恩。”望着猫,睿明毫无犹豫地点头。

黑暗中的两人伫立在一起,在母亲的注目偷窥下,门外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无限延伸。

一直,延伸到了,二零零七年的,医院的病房。

“睿明。”

病房门口,已经长出些许白发,多了好几道皱纹的,眼睛无神的父母,站在了病床上的睿明眼前:“好久不见。”端着一碗盖好了的饭汤。

另一边,一反刚才与无常相处时轻松的心情,少年嗖地一下,把脸阴沉下去。

“唉?唉?”无常左右转头,还没缓冲这忽如其来的一幕:

“这是什么发展啊!”,在睿明与父母敌意的仇视下,被忽视的黑色鬼魂如此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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