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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旅(其六)

空之旅(其六)

阴暗的古玩店,似乎黑暗之中有一对对眼睛在注视着,踏进之人都会感到极其的不适。

“呼......也罢。”老人收回了方才怪里怪气的模样,重新恢复到一开始严肃的神情。他慢吞吞地抓起那块和田玉:“恩......确实是一块值钱的宝玉啊......“带着恶心的赞叹,他将脸贴近了那块玉,慢慢地贴着腐败的脸肉,由下往上地摩擦,甚至连眼膜都已经碰到了,他却连眨眼的心思都没有。“值钱啊......”张开嘴,显露出他那原本散发光芒的,但由于时间而暗淡残缺的金色门牙,他的右臼齿却是硬生生地空了,连假牙都没有套上。舔了舔沾满唾液的烂嘴唇,他又一次恐怖地伸出那毒蛇状的舌头:“呵呵......这里面,有着少女的味道......”蠕动着,已经伸到半空了。

磅!

在老人的舌头即将触碰到白玉的那一刻,王世独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了一击率直的斜上勾拳。并稳稳地接过了被抛到半空的玉。“呜叽叽叽叽!舌......舌头!!”整个被击翻在地,老人痛苦地发出凄厉的怪叫:“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老不死的,都破产了,还不给我安静点滚去地狱?”一变往日的平稳安详,王世独的脸色的阴暗与古店融合在一起。

“咳!呸!”老人支撑着身子,向他吐了一口带有少许鲜血的唾沫。

“呜!!”

王世独单手拎起了老人干瘦的身躯,巨大的力让老人不禁发出了一声悲鸣。

“放手!你个小毛孩!我知道那块玉的出处!啊!”

王世独将重重地老人甩到了墙上。

“告诉我在哪?”

老人支撑着身子,擦了擦嘴了:“从小,你也就打架厉害一点。”他跪在柜台下,露出了阴阳怪气的可怖笑容:“只要是值钱的东西,无论过多久我都会过目不忘。不过......”他从柜台翻出了一本残旧的本子:“容我先......浏览一下......呵呵。”

“......。”王世独完全没有与他的叔叔谈话的欲望,把脸支开。

老人默默地翻着已经变黄的碎纸,不紧不慢地看着:

“王世独,生于1975年,是我义兄的独生子。”趁着闲暇,老人自言自语地介绍起王世独的身世:

“义兄......呸......我这个人从来就不认什么兄弟,对我而言,只有金钱是永恒的。还是叫‘那家伙’吧。”

“那家伙天生嗜酒如命,几乎是天天都要到不知什么地方打上一场。现在倒好,他的儿子居然打上门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跟你父亲那种人结交,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多酒钱吧?哼哼哼。总之时间一长,咱们就混熟了。”

“然后,那家伙居然还在村子里强娶了一个外地妻子。真是有够像他的作风啊!”

“然后,你妈第二年就过劳死了,哈哈哈哈哈!恩......真是个百听不厌的笑话。”

“再然后!你爸就在十几年前被人在街上打死了!呜哈哈哈哈!”

“就连他住了几乎一辈子的房子,也在八年前被烧掉了!哎!只是可惜了那块地钱了!”

“他的儿子也在那一年消失了。哈!估计是饿死在大街上了吧!”

“明明只要有钱,无论什么样的不幸都能弥补。你们这些穷人真是活该啊!”

“结果,你个混小子上来就是一拳。”说到这时,老人的语气才从狂妄变为冷静的不满。

“......”王世独依旧不想说话。

“哎......”

“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就是你放的吧?”老人翻着本子,陷入了深思。

“我见过有一种傻瓜,他们在与过去的自己诀别时,会干出类似烧房子一类的愚蠢行为。”

“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谁,也不知道你这些年究竟经历什么,更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作为长者,我只能奉献一句。”

“那就是......啊,找到了。玉的买者应该住在城市的西南部一座山村里。”说罢,他合上了本子,把刚刚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把地图给我。”迅速地用柜台上的笔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王世独闭着眼点了点头:“谢了。”放了一些百元钞票上去。

“这些钱,算是我可怜你了,叔叔,希望我们永远不再见面。”转身离去。

“呵呵!还是你最懂我啊!”如同抱着婴儿一般,老人将钱紧紧地抱住,陶醉于钱币的香气之中,又一次露出奇怪的笑容。

王世独支开伞,即将步入外面的暴雨中。

“对了,王世独!刚刚的那句话我还没讲完!你听好了!”世独的叔叔吼出了嘶哑的喊声:“身为长者,我只能奉献一句!”

“狗,永远也改不了吃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离而去,王世独身后阴暗的古玩店只传出疯狂的笑声,在暴雨声中久久不停息。

不过,王世独已然没有任何理会他的兴趣了。他在暴雨中没命地奔跑着,只为了向他所珍视之人传达一个信息。

“睿明!”不一会儿,王世独便赶到了旅馆,敲开了房门。

“王叔?”睿明开了门,望着气喘吁吁的王叔,觉察到了什么。睿明身后醒来的空,也支着身子,投来疑惑的眼光。

“找到了......睿明,空!”如同宣示着自己的胜利,王叔从口袋里掏出细心呵护的地图,虽然因为抓力过猛而出现褶皱。

“找到了.......也就是说!”睿明露出惊喜的神情。而刚从病痛中缓过来的空也一下子高兴得张大了嘴。

“爸爸妈妈......找到了吗?”空吃力但振奋地问道,努力从床上站起来,身子一歪,被睿明从一旁搀扶着。

“恩!”王世独,冲上前去,给了睿明和空一个深深的拥抱。

喜气洋洋的三个人脸上都挂着同一份笑容,拥抱之中,感受着同一份幸福与温馨。

“我们出发吧!”王世独如此说道,把脸深深地埋在了两人的拥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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