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希望咱们三十六班落后在别的班后面……”
我轻声说。
我能够清楚地看到班里有些人脸上的扁平疣有些嘲讽起来——不多,但在这一片热血中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肤色相当黑的男生,他脸上嘲讽的笑容格外鲜明而耀眼。
是谁?
我眼角余光微微打量了讲台上的座次表,对照着上面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名字——
方三。
那个男生的名字是方三,一个有着严重乡土气息的俗气的名字,土气到让我怀疑他的父母大概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百姓。
无意嘲讽或者伤害劳苦百姓——我也没有那个胆子,但是他们的取名方式却正好暗合方三这个名字的神韵。
可与这个俗气名字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眼神,还有气质。
方三的相貌完全可以说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完全被淹没根本看不到的平凡。
像路边每天都见惯了的一棵树,一枚叶,一粒尘。
可是当你真正仔细去看他的时候,他身上那股莫名的疏离感和让人感到高深莫测的古怪气氛会让你牢牢地记住这匹离群的孤马。
对,孤马。
脱离了族群独自生活在草原上的孤马,受着风吹雨淋,艰难跋涉,便有了常马难以企及的桀骜的灵魂和暴烈的性子。
当然,它们也同样有一个别名——在人类的口耳相传中,这类极珍贵且剽悍的马被称为“千里马”。
日行千里,踏日月而行。
我不肯定这个方三是不是这样的千里马——但其实是不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毕竟就算是千里马也不可能给我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只要他不给我添乱就行。
我的要求就这么多。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但是看上去那家伙惫懒的表情确实是表明了他完全懒得管这些东西,所以只是稍微听了两句话,就爬下来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什么了。
我松了口气。
然后继续我的演讲:
“那么,为了这次的运动会,请大家努力加油,报自己力所能及的项目,然后奋勇拼搏,为我们三十六班争夺荣誉吧!”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可是我的内心却完全没有波动,甚至还想笑。
这种场面话也就只能骗骗这些孩子了吧……就连我这个站在台上演讲口口声声说要团结的领头人,心里也完全不把这个说法当什么回事。
但是,能够忽悠一下台下的这群孩子就够了。
突然有些心虚呢——为了我这样心口不一虚伪货色。
呵。
不过就这样吧。
得过且过。
然后就是运动会报名的时间。
不出我的意料,经过我的忽悠和洗脑,选择报名一两个项目的同学非常多,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各个项目就报满了。
我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但让我感到最诧异的是,一直在班里后排缩着貌似睡觉的方三居然站了起来,报了两个项目。
而且都是重头戏,一个三千米长跑,一个四百米短跑。
我有些惊讶,又有点担心,所以在他向王飞扬报名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句“一起跑这两个项目没事吧?”
但是没想到那个家伙只是瞥了我一眼,回了一句“没事,不用你担心”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王飞扬立刻有点不满,皱眉,然后轻声问我:“这家伙怎么这么怪?而且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懒得计较了,反正我这种老年人心态,被骂上两句刺上两句都没啥差,又不会掉块肉,所以无视就行了。
大差不差。
而且我着实看不懂他。
虽然上个时空里的我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也因此没有多少社交上的技巧,可毕竟活了那么多年,看人倒还是会的。
可就是看不懂那个叫做方三的小子。
甚至有种诡异的想法渐渐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落叶开花——那家伙该不会也是个重生者吧?
嘶……
算了,不该就这么随便怀疑别人是重生者的——看来我确实是被小鱼那个家伙搞的有点精神衰弱了,所以已经有了点看谁都是重生者的苗头。
唉。
我叹了口气,然后戳了戳旁边王飞扬的胳膊,说:“项目确定报齐了吗?”
王飞扬听到我的话又翻过手里的报名名单粗略看了一遍,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已经报齐了。”
“那就好,”我说,“那接下来的东西就交给你了,还有替补队员和拉拉队什么的,这东西本来也就不该我管,你上吧,好好安排,加油。”
在这样有力无气地给王飞扬加油之后,我兴致缺缺地慢慢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留下背后还在愣着的小胖子,重新坐到座位上,然后弯下腰把下巴放在手臂上,看着眼前的讲桌发呆。
同桌的爱丽丝似乎是感觉到了我有点不对劲,于是向我这边俯下身子,把脸颊凑近,问我:“苏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含糊不清地说
“是吗?”爱丽丝突然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脸颊,“可是刚刚我明明是看到你的表情突然失落下来了呢。”
嗯?
“有那么……明显吗?”我迟疑着问。
“没有的啊,”爱丽丝用手指按了按嘴唇,“应该没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
我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盯着爱丽丝,问:“既然如此——爱丽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心情低落的啊?”
爱丽丝突然笑了笑,然后凑近了我,歪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哦。”
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哦。
等等等等……
这小妮子,难道对我抱有什么奇怪的感情?
我不敢确认,就直接盯着爱丽丝的眼睛确认她的想法。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是没错的的。
我仔细观察爱丽丝眼睛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爱丽丝说出这种橘里橘气的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观察了许久之后,我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卵用的办法,扭过头继续趴在桌子上发我的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没错,可是不要忘了,有些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戏——虽然我没有污蔑爱丽丝是个戏精这种想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在那个小女孩眼里能够观察到的只有最诚挚的最纯粹的肯定。
无话可说。
我又能怎么办呢。
一个白苏对我抱有那种诡异的感情就已经够我头疼的了,要是再加上一个爱丽丝——天啊,那还不如让我直接自杀一了百了呢。
这么想想,我就有了想要直接开口问问爱丽丝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法了。
可是话还没开口就又被我憋死在嘴里了。
不,还不能这么说。
我还没那种“只要认识的人就一定会喜欢上我”那种诡异的自信,不,应该说是自恋体质,所以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觉得爱丽丝对我抱有与友情完全不同的禁忌的感情。
万一只是纯粹的友情呢?
毕竟她刚刚那句“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哦”完全可以用友情和爱情两个方面的角度来解读,所以根本也就构不成让我怀疑的证据。
要锤就直接实锤,玩具锤和塑料锤有什么用?
所以……
就这么决定好了,还是先观察一阵子的情况再说吧。
毕竟,爱丽丝的友情,我还暂时不想失去。
不过也真是的,大概真的是上个时空的那些动漫小说电视剧看多了,碰到这样经典的情话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橘里橘气的内容——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过度解读?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八成是误会了吧。
毕竟这样一句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啊。
我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臂,继续思考着。
可是头顶突然传来轻柔而温暖的触感。
被那触感突然惊醒的我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那触感袭来的方向。
是爱丽丝。
而那轻柔而温暖的触感则正是她伸出的一只按在我头顶带来的,莫名让我想起小时候上街父亲母亲给我买的棉花糖——那时候棉花糖这种玩意儿大街上几乎完全看不到,所以就显得非常奢侈,每能吃到一次感觉就像放假过节一样开心。
那是承载了我童年一切美好记忆的甜蜜。
而爱丽丝刚刚甚至就带给了我这种久违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那个可爱的有些傻乎乎地小女孩。
她正轻轻地摸着我的头,看到我突然转头过来了,吓得手一松立刻缩了回去。
我满头黑线,忍不住问:“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爱丽丝讪讪一笑,然后拼命像拨浪鼓一样摇头,说:“没有没有,苏苏姐怎么可能会可怕么,苏苏姐明明最可爱了呀。”
我头上的黑线愈发浓密粗壮,生长地欣欣向荣,我觉得再长下去就值得收割起来了。
“我很可爱?”我冷笑了一下,“小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
结果这次倒是轮到爱丽丝对我略略略吐舌头扮鬼脸了,当然几乎没有伤害,甚至挺萌的。
我突然无话可说。
也许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看脸的世界。
就这样吧,不再去想了不然一直想想想又要想起一大堆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的事情。
这是必然那就让它继续必然吧。
头疼。
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今天趴着,闭目养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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