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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来自800年前的偷渡者

第一章、来自800年前的偷渡者

U.C2007年1月4日0737时,泰伦联邦—裴林星域—安利斯塔星系

那艘大型飞船——或者说那艘疑似大型飞船的毫无预警地跃出建造中的星门的时候,着实在工程队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作为本地唯一到岗的海关专员,安利斯塔星系的代理事务官,莉法尔·奥尔卡特乘坐着搜救船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你想告诉我,这东西是一艘刚刚进行了星门折跃的飞船?而且通过的是一座还未完工的星门?”她盯着舷窗外那根不规则圆柱体,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阁下。扫描得出的结果是一艘沙鲸级大型运输舰,在0711时通过了安利斯塔-卡米安星门。”海事救援队队长站在莉法尔后面咕哝着,“见鬼,700年前就已全部退役的飞船从还未点火的星门里蹦出来,老实说我活了30年还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刚上任便遇到这起突发事件让莉法尔有些紧张,毕竟她只是一名刚刚从海事学院毕业,转入海关部门的实习生。载有安利斯塔星系首席执政官及开拓团高层管理的定期游轮因为预料之外的超新星爆发而不得不滞留于中转港,刚到任不久的莉法尔自动获取了两个月的代理事务官权限。就在三天前莉法尔还在为这能在自己履历上添上浓重一笔的实习经历开心不已,但此时她却无比希望那位严肃刻板的上司能站在自己面前。

“至少他比我更能应付这种情况。”莉法尔沮丧地嘀咕道。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将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开始谨慎地打量着这艘巨大而又丑陋的怪诞飞船。

它全身焦黑,船体严重变形,不规则的裂纹布满了整个外壳,甚至能从某些巨大的裂口处看到闪烁着的电火花。在其船首处,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贯穿了船体。

“那里曾经是舰桥。”注意到身边的少女的视线,救援队长介绍道,“受损处装甲呈熔化后再凝结现象,应该是受到了大功率脉冲激光炮的直击。”

“很好,一艘失去了控制中心的飞船”莉法尔眯着眼,再次更新了自己获得的信息。那么,到底是谁,用何种方法驾驶着这艘古老的飞船穿过星门?从哪儿来?又去向何处?

“谁在驾驶它?”她低声说。

救援队长显然把她的自言自语当做了对自己的询问,“很抱歉,阁下,我们对飞船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尝试着与其进行联络,但直到现在依然未获回应,我请求您授权我们强行登舰。”

“诶?哦。去吧!”莉法尔回过神来,“抓紧时间,不要遗漏任何伤者——如果有的话。”

队长向她敬了个礼后快步走出了舰桥。不一会儿,三艘小型救援艇脱离了搜救船的接驳口,拖着蓝色的尾焰飞向了飘在星门边,失去了所有动力的运输舰。

救援艇编队绕舰一周后,找到了飞船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出入口——位于飞船舯部的货物装卸口。在保持住与飞船的相对位置后,其中一艘救援艇伸出带有磁性吸盘的起落架,将自己牢牢固定在船身上,紧接着,刺眼的绯红色激光束从救援艇上射出,开始对舱门进行切割作业。

十分钟后,救援队踏上了沙鲸运输舰的货仓甲板。

“眼皮好重……”叶英努力想睁开双眼,终于,在经过十五次失败后,第十六次尝试终于取得了成功。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后叶英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嗯……不认识的天花板……个P啊!”叶英盯着眼前距离自己鼻尖不到三公分的淡蓝色疑似玻璃罩,半晌无语。他想着伸手去推一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脖子以下的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

大约一分钟后,叶英准备放弃恢复身体控制权的努力时,玻璃罩在咔嚓一声轻响后开始缓缓开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出现在叶英眼前。

“额……您哪位”,叶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对声带的控制权也丧失了。

少女开口道:“&……%……&¥%#@*”

“……”她在说啥?叶英感觉越来越不对了,貌似她说的很像英语?但为什么自己一个词听不懂?

“&*%¥#@#¥%……”少女可爱地皱了皱眉头,“&*%¥#¥%……%¥”

好吧,叶英终于确认,虽然跟英语很相似,但眼前这位洋妞说的并不是叶英已知的任何语言。于是他睁大了眼无辜地盯着眼前的金发丽人,语言不通,那就尝试下眼神交流?

大眼瞪小眼三分钟后,少女放弃了继续沟通的尝试。她伸出手将叶英抱起,走向旁边一个蛋形的容器。

等下,抱起?叶英瞪大了双眼,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回到了幼童的大小……

终于,借着趴在少女怀中的时间观察完四周后,叶英确认了一件事——在大学毕业吃散伙饭时,陪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同学们灌了两箱青啤一瓶五粮液后,他,优秀毕业生叶英同学终于成为了光荣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在对沙鲸运输船救援行动结束第三个标准日后,一份事件调查报告被交到了莉法尔面前。

“这艘古老的运输舰在857年前就失踪了?”莉法尔紧盯着桌前站得笔直的调查员,“中士,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阁下,虽然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个结果是确凿无疑的。”调查员双眼直视前方,并未因为莉法尔的责问而动摇,“它是U.C1100年在洛兰注册,1150年在埃索——依格赫伦特航线上失踪的‘天鹅湖’号。一同失踪的还有两百三十名船员和四百名乘客。”

“中士,依格赫伦特离安利斯塔距离接近1000光年。哪怕是现在最先进的远疆开拓船也会在如此漫长的旅途中耗尽所有补给。我不认为一艘九百年前的飞船能进行如此长距离的跃迁。”

“所以这艘船通过星门过来了。”

“……请解释一下。”

“是,阁下,距调查组推论,‘天鹅湖’号在穿越星门时遭受到了海盗或是其他什么人的攻击,不得不在折跃引擎与星门同调完毕前进行折跃,嗯,我们一般称这种非常规的折跃方式为‘盲跳’,当然如果折跃引擎调频与星门频率相差不大,在进入断层空间后依然有很大几率捕捉到对应星门的桥接后进行校准,但‘天鹅湖’号却在折跃的最后一刻被击毁了舰桥,断绝了实施补救措施的可能。最终飞船错过了通过目标星门回到常规空间的机会,在断层空间中飘荡至今。”

调查员放下报告,看到眼前的女孩仍然紧皱着眉头,似乎对自己的结论不甚满意,于是继续补充道:“阁下,哪怕是现在,进行盲跳的飞船依然会有十分之一的几率到达不了目的地,幸运的也许会在几次校准后从其他频率相近的星门中跃出,到达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而不幸遇到折跃引擎所处频段上没有任何星门桥接,最终在断层空间漂流到能量耗尽的倒霉鬼在历史上也并不少见。航海上还专门为这种现象设立了个名词。”

“迷失……么?”莉法尔喃喃道,“那么,为什么它会从安利斯塔—卡米安星门出来?要知道这个星门还未完工,我们甚至才刚刚完成了它的点火试验。”

“阁下,我想‘天鹅湖’出现在这里,恰恰是因为这次星门的点火试验。我们的点火试验是通过多次调频找到对应星门的桥接,在这个过程中正好捕捉到‘天鹅湖’号的频率,而‘天鹅湖’号所处的断层空间位置又与安利斯塔星门在断层空间投影坐标足够接近,其结果便是这次非常规折跃。”

“那么,这次事件仅仅是一个巧合咯?”

“是的,阁下,这仅仅是个巧合。”

莉法尔盯着站得笔直的调查员,想从他脸上找到那么一丝开玩笑的表情。半晌,她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调查报告就放这吧,你可以出去了。”揉了揉眉心,莉法尔终于接受了这份调查报告。

“是!”调查员再次敬礼后,离开了办公室。

“好了,那么接下来……”莉法尔打开抽屉,从中抽出了另外一份蓝色封面的文件:

编号K-163-N,关于不明飞船搜救结果报告

地点:安利斯塔—卡米安星门

事件关键词:旧式飞船,星门折跃,身份不明。

资料如下:【略】

结果:已统计遇难者数量:274,救援生还者:1

遇难者信息:【略】

遇难者信息:【略】

……

生还者信息:

姓名:未知

性别:男

年龄:5

人种:赛里斯

出生地:不明

备注:位于舰体A1、A2甲板的四个休眠区均遭到破坏,生命维持系统工作停止。唯一生还者发现于船体中部四号货舱,其休眠舱具有单独供能系统,无识别编号,型号无法确认。未发现任何能够确定其身份信息的物件。

**

直到调查结束一周后,莉法尔才在位于安利斯塔第二行星低轨道上的医疗站中见到了正努力适应幼儿身体的叶英。

看到幼童依靠双腿站立的尝试再次失败后,莉法尔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长时间的休眠似乎对这孩子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将孩童放入康复舱后,莉法尔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一个来自800年前的偷渡客啊,小家伙,你到底是谁呢?”

叶英一脸茫然地看着莉法尔,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美少女只是在自言自语。他刚想表示抗议,才张嘴就发现少女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他身后。

一袭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门外。

**

似乎依然不适应康复舱狭小的空间,当透明的舱盖落下时,叶英开始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安心休息吧,过两天就会放你出来的。”无视了孩童幽怨的眼神,莉法尔转身走向了门口。

“那么,你确定这个小孩将被送往孤儿院?”在医疗室门外,莉法尔皱着眉头询问医生。

“是的,阁下。”医生一边摊开男童的病历,一边对莉法尔解释,“病人在休眠期间被保护得很好,除了长时间休眠带来的轻微后遗症之外并未出现其他病变。因为整个裴林星域只有首星卡莱拥有较为完善的福利设施,所以根据联邦《儿童保护法》规定事项,在他康复后我们会联系卡莱孤儿院接收……”

“我认为为他找一个新的家庭才是最好的选择。”

“阁下,我们已经尽可能联系了有能力收养这个孩子的家庭,但他们对收养他都存在顾虑。毕竟他的来历如此特殊。”医生无奈地摊开双手,“而且裴林是边境星域,来这里常住的开拓者们自己生活也不富裕,有收养孩子意愿的家庭本就不多。”

“好吧,我知道了。”莉法尔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回到办公室,莉法尔开始起草发往卡莱辖区总部的电报,详细叙述此次突发事件的处理过程和调查结果。但在勉强写了几段后莉法尔恼怒地放下了笔。

“我什么时候这么同情心泛滥了?”从医院出来后,小男孩那双闪亮的黑色眼睛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终于,在纠结了半小时后,莉法尔重新抽出了一张纸,开始撰写另外一份电报——《关于收养K-163-N事件幸存孤儿有关事项》

“该死的,我才只有22岁”将两份电报分别发送出去后,莉法尔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个22岁的单身母亲……希望老爸老妈知道这事后别吓出心脏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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