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结缘
在大陆的西部,有一座山体火红的燕赤山,平日里除了颜色略略奇异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奇怪之处,众人也就不把其当回事儿,可这三天,这燕赤山貌似有点不一样。三天前燕赤山周围的土地忽然颤动起来,其顶部一道通天火柱拔地而起,金红相间的火柱如同凌霄的战剑般将云层撕裂,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火柱轰然作响,霎时间,地动山摇,犹如地龙翻身,土石倒卷,山附近的土地顿时被削去一层。那火柱三天来毫不断绝,燕赤山地域的人们三日来战战兢兢,只敢透过窗缝看向化为炎焱地狱的燕赤山。
如果有人可以突破外围,就可以发现火柱间疾驰的身影,一身红衣,雪肤乌发,可不就是胭脂吗。“可恶!”胭脂一个旋身躲过足以熔金炼铁的火柱,还没站稳,另一道火柱就已经轰杀过来,她无奈以铁板桥闪避,却正踩中下一道火柱中心,仓皇躲避间险些被火燎到头发。
她是来燕赤山寻太阳精火的,这燕赤山上传说有一株扶桑古树的分支,远在汤谷的扶桑树是三足金乌的栖息之地,久而久之,其树身自然带有浓郁的太阳精火,胭脂的修为已陷入瓶颈,于是来此寻求突破,不料还没有看到扶桑分枝便触发了古阵,被困于山中,三日来她疲于奔命,早已弹尽粮绝了
忽然,火焰纹亮起了。“什么!”胭脂目瞪口呆,在她的脚下一个庞大的法阵亮了起来,繁复的花纹流转,胭脂瞬间感受到了庞大的能量聚集,她急忙拔地而起向高空飞去,但却满脸苦涩。没用的,这座山上有禁空法阵,根本无法躲过这次的反击了,胭脂心中清清楚楚,但依旧向上飞去。下方,法阵已经聚能完毕,一道前所未有的火柱冲了出来,它覆盖了小半个山头,犹如暴怒的火龙,噬向了此刻娇柔无比的胭脂,胭脂垂下浓密的眼睫静待火柱临身。
清风拂过,“欸”胭脂蓦的的睁大了眼睛,她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能量带着她飞速上升,紧接着就是一道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禁空法阵被破了,近乎眨眼间,她已被带到了万米高空,向远方望去,能够看到向外无限延伸的大地和厚厚的云层,疾风如同利刃般割过她的脸颊,身处呼啸的高空,她却感到无比宁静。
火柱穷追不舍,向胭脂追来
“哼!无聊。”一道孤傲的声音从胭脂头顶传来,她转过头,看向了这个救她一命的人。这是一位凌厉的少年,黑袍黑鞋,剑眉星目,浓烈的黑发被简单束起,高傲的如同野兽。只见他右手握拳,向下正对火柱。
“轰!轰!轰!”粗壮如山的火柱竟被生生轰散,像是仍不满意似的,黑衣少年将腿高举头顶,凌空一踏,就向下飞速飙去。他的腿如同黑色巨斧,瞬间劈开了残余的火柱,踏在山顶,霎时间,飞沙走石,房屋大小的巨石如同羽毛般被狂风卷走,如果这时去量燕赤山高,就会发现山向下整整下陷了几百米,黑衣少年一腿之力,竟强悍如斯!
少年俯瞰着世界,仰天长啸,连空中的云彩都被震开一层,黑色的衣角猎猎作响。胭脂呆呆的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眼前渐渐的模糊起来。是大难逃脱的心有余悸?还是为少年?她不明白,只能任凭泪珠滑过十几年不曾沾染泪痕的脸夹,默默不语。一粒火星从隐秘处冒出,闪电般没入胭脂的后心。
“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燕赤山上来?”黑衣人像才发现胭脂一样问道,他旋即皱了皱眉头。
“女人,你怎么哭了?”
胭脂垂着头,黄豆般的泪珠打湿了地面,也不回答,少年仔细端详胭脂的脸,有点惊异的说:
“你这模样我应是见过的....”
胭脂心一颤,这少年见过自己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印象?她慌忙抬起头,却发现少年已经走远了,她急忙向他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这时候跨上了一只独脚牛的背,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胭脂正失落间,一道声音从云层中传来:“吾名为蚩尤,九黎族少主。”......
第三幕
尽缘
金玉暖阁,红袖添香,逐鹿之上黄帝帐内,胭脂焦虑的等待着,她已经被禁足四个月了。
四个月前,蚩尤部落攻打炎帝部落大败其军,无奈之下炎帝带领残部与黄帝结盟,与蚩尤的九黎族开始战争。想起蚩尤,纵使无比焦急,胭脂的嘴角还是不由得翘了起来。
自从那次初识后,胭脂追寻蚩尤的脚步,终于再次重逢,这次,她可不会放过他了,一年以来,蚩尤与她走过了雷泽,穿过了皮母地丘,见过三生石,去过朝歌山,蚩尤对她的态度也从开始的冷漠的无视,到多次相救,再到情意绵绵,毕竟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一位娇柔美丽的女子坚持不懈,不畏艰险,不惧死亡,只是为了看到自己,恐怕也会化为绕指之柔。
对于彼此的身份,蚩尤已经隐隐明白胭脂的身份,但两人心照不宣,也不点破,因为当时,九黎族已与黄帝敌对了
一天,蚩尤接到一则消息后,脸色大变,对胭脂交代几句后便急忙离去,胭脂在茫然回到宫内才知道这则消息,“九黎族族长去世,少族长蚩尤继位”,一向温文宽厚的黄帝在得知胭脂与蚩尤之事后,也无奈的将胭脂禁足。
紧接着,蚩尤就向炎帝宣战,九战九捷,势不可挡,直至炎黄联手后,战争局面才趋于平缓。说实在的,胭脂之前一直没有战争的感觉,这种情况直到前天才终止。
前天,黄帝遵循九天玄女指示,前往东海流波山,击杀了夔牛,用其皮制成了八十面战鼓,而夔牛正是蚩尤自幼的坐骑和感情深厚的伙伴,紧接着,黄帝召唤熊虎狼豹前来参战,浩荡的腥气将天空都遮盖了片刻,采薇告诉她,双方将在逐鹿展开最终较量。胭脂内心万分纠结,一方是自幼疼爱她的亲人,一方是使自己落泪的爱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轰隆隆!”巨大的雷声将胭脂惊醒,她面露苦涩,朗朗晴天,一丝云也没有,哪会有雷声,这肯定是那八十面战鼓的声音,身为雷神的夔牛自然有这样的威力,但这也表明,战争,开始了。
“轰!轰!轰!轰!”连连传来的鼓声裹夹着冲天的战意,胭脂原本苦涩的神情突然变得苍白如雪,脸上汗如浆出,“不……不对……劲……”胭脂单膝跪地,紧按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她的胸口,一颗早已种下的种子,发芽了。
这颗种子在燕赤山时就已经种下,是燕赤山主人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亦或是诅咒,这粒种子一旦被激发,情感会强制扭转,爱变成恨,厌恶成为喜爱,这是必将发芽的,因果之种。悲剧,从一开始,就存在。今天,它被这冲天的战意所激发,仿佛命运之神对世界说:“开始吧。”
血红的藤蔓向全身蔓延,直至延伸到长发上,胭脂原本秀美的双目渐渐充满了暴虐的血红,乌发无风自动,原本清丽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稀疏的羽毛从皮肤下钻了出来。她冲天而起,如一团火焰,冲向了最后的战场——逐鹿。
逐鹿之原上,喊声震天,剑戟林立,黄帝驱使的熊虎豹狼与九黎族战士厮杀在一起,但在战鼓的影响下,九黎族节节败退,只剩下了几百人,已经大势去矣。天空上,蚩尤正与黄帝、帝鸿交锋,三人来来往往,蚩尤一人就抵住了黄帝和帝鸿的联手,与其打得难舍难分。
“蚩尤!”再一次交锋后,三人各自向后退去,黄帝举起轩辕剑直指蚩尤,大喝道:“蚩尤!你攻打炎帝,屠杀百姓,违背天意,今日我必要斩你!”
“天意?”蚩尤大笑,黑发乱舞,状如野兽。他面露狰狞,吼道:“你想说这是天意?胭脂之事也是天意吗?我父亲之事也是天意吗!”
“当然!”
“可笑!”蚩尤宛若蛟龙.,瞬息之间已经到了黄帝面前,他把战戟挥下,黄帝举剑格挡,远处的帝鸿也赶来助阵,兵器碰撞声如同狂风骤雨不绝于耳,蚩尤吼道:“如果这是天意,我便打破这天!如果阻挡这天要以万民的生命为祭礼,那我屠尽这天下又有何妨!”
蚩尤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他分不清对错善恶,他的生命中只有两个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胭脂,所以当父亲被杀,胭脂被囚时,他便疯狂了,在他心中,这个天下与这两人相比犹如一粒尘埃与太阳的差距。
“丧心病狂!”帝鸿躲闪不及,被一戟切开冠冕,“四个月前,你攻打炎帝,所到之处,无一活口,全部屠杀殆尽,四个月内,你杀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他们活该。”蚩尤的脸色阴沉可怖“炎帝下令杀害我父亲那一天,就该想到有今日!”
“此事根本不是炎帝所为!”帝鸿和黄帝终于找到机会,手中的紫晶和轩辕同时发力,将战戟弹飞,蚩尤飞速后退重新握住了武器。
“胭脂之事亦为如此,她自出生就不可与你相见,否则必有大祸,你们相见已经违背天意,绝不能让胭脂再与你一起了。”黄帝虚挥轩辕剑,凌然地说,煜煜生辉的剑锋上,一滴鲜血慢慢滑下。
自开战来,蚩尤第一次受伤了。
蚩尤看了看划出血痕的的地方,仰天怒啸,提起战戟再度与黄帝战在一起。
“大长老真知灼见,让蚩尤那小子在前拼死拼活,我们在后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九黎族主帐内,三长老谄媚的说。
“哼哼,那是当然。”大长老斜眼撇了撇,冷笑道“蚩尤还以为老族长是炎帝所杀,理智尽丧,等他被黄帝一杀,我们便可顺利登位了”
“如果蚩尤反杀了黄帝该怎么办?”
“如果真发生这种事,我自有安排。”大长老笃定的说。
“大长老!快……”一名亲卫冲进大帐,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已经被火化了。
大长老一干人也已经说不出话了,早在亲卫冲进大帐时,一股莫大的威压已经死死压住了他们,下一瞬,整个大帐连同里面的野心家被彻底焚化,只留下一片焦土和他们尚未实现的野心。
是胭脂。
她终于进入了战场,刚刚进入其中,她便直入深处,如同绯色的利刃,瞬间劈开了整个战场。
“蚩尤!蚩尤!”俨然疯狂的胭脂近乎本能的寻找心爱的人,她在战场上左突右进,宛如疾风,她所到之处,大地干涸,烈火燎原,离她远的被严重灼伤,离她近的被直接火化。
“蚩尤!蚩尤!”胭脂脸上无助的像个孩子,她仅剩的一丝清明让她寻找那个人的怀抱。
但那丝清明也别扭曲了,火魔是不准许傀儡有自己的意识的:“我爱着蚩尤,所以我要——杀了他!”胭脂长啸,双目中如同岩浆流动,周身火焰猛地膨胀,她朝天空冲去。
“胭脂!”黄帝感到一股炽热,扭头一看,不禁色变,他一把拉住帝鸿,急速退去。胭脂没有在意黄帝,直接冲向了蚩尤,蚩尤看看眼前已经辨不出模样的爱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神无奈,解脱——向胭脂打开了怀抱。
“噗!”雪刃刺破了蚩尤的心脏,血柱喷出,在刀触及皮肤时,胭脂就已经醒了,但她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己亲手,一寸寸,一厘厘,将刀刃送入身体。
火焰褪去了。
她呆呆地握着剑,看着被自己贯穿的蚩尤,蚩尤低头看了看,微微苦笑,费力地举起了冰凉的手“真是……不……听话……的女人……呢”他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蚩尤用尽平生的力气长啸,战气凌霄,犹如战神,他平平旳直视黄帝,声音如吕大钟:“吾乃兵神蚩尤,你黄帝不能葬我,天意也不能葬我!”他语气一变,低头看看胭脂,柔声道“只有你能……。”
蚩尤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头慢慢垂下。霎时间,狂风哀啸,像是为他送终。
“不……不……”胭脂松开手,看着落下去的,冰冷的尸体,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蚩尤——”火焰再次升腾,红光照耀了几千公里……
……
《逸周书·尝麦解》:“蚩尤乃逐帝,争于涿鹿之阿,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中冀”。
……
终幕
“你走吧,现在的你已经制服不了我了,下次来,就叫水德来吧”旱魃收回了手,淡淡地说。她转身离去,火屑随着飘飞的乌发舞动着。
她其实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啊,那一战过后,她再也不穿曾经那么喜爱的红衣,因为她永远忘不掉是那红色吞噬了自己的爱人,她几千年来行走在神州大地上,只是为了寻找那复活他的一点希望,为此哪怕为带来灾祸也在所不惜。
她便如那灭世的红莲,毁灭了世界,也毁灭了自己。
帝鸿没有阻拦,目送她离去。
“千百年,荒芜了旧时人烟,往事如梦一瞬间……”她且歌且舞,悠悠清唱,最终消失在了地平线处。
……
《县志·怪事记》:……年,天空乎现火云,次日,于城东山侧,现一巨坑,白刀插其间,人皆言为旱魃遗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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