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来临，雪花从天空飞舞覆盖大地，蓬松柔软的雪落在茜卡娅的头发上，她倒在街边角落蜷缩着身体。
道路上人来人往，行人们路过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流露同情的目光后匆匆离去。
战乱的年代里这样的一幕几乎处处都在上演，流落街头的人，大多数都是这样静静等待着听天由命。
街道对面是温暖的餐厅，富人们在里面享受温暖的炉火与热茶。
“战争真是残酷，幸好我们国家没有被牵扯进去，否则光是税率上升就够人头疼的，希望国家能一直和平下去。”
“你看那边的流浪儿，刚才进来就见她呆在那里，身上那么厚的雪，光是看着就觉得冷，她已经很久没移动过的样子，怕是已经失去知觉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活不过今天，很快就要死了真可怜。”
贵妇人打扮的女性摇晃铃铛招来侍者。
“那边窗户正对着的小女孩已经呆了多久了？”
“快一个上午了，客人，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吗？”
“不必辛苦了，把骨碟换了，然后拉上那边的窗帘，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继续看下去怕是心痛的吃不下饭。”
侍者默默点头，拉上窗帘的时候不由得同情的看了眼茜卡娅的位置，仿佛就是在看被人遗弃的流浪猫狗。
茜卡娅身上有着异民族特征，貌似人类却长着狐狸的耳朵与尾巴，兽人部族的特征明显，恐怕这也是她久久没有遇到好心人的原因之一吧。
人类国家时常会与异民族的游牧国家发生战争，两边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有些地方偏见更加明显。
“……”
对于这样的结果，茜卡娅早有体会，逃难的路上已经看过太多，或者说经历最困难的时期，没有变成锅里的一堆肉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可是能在又能做什么呢？一点力气都没了，身上盖着一层雪，她蜷缩身体抱紧膝盖默然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冷吗？已经习惯了，肢体麻木，无人问津，想必很快就会死去，去见天国的妈妈。
可是这样简单死去又觉得很不甘心，总觉得许多事情并没有做到，没有找到部族完成妈妈的遗愿，也没有确认弟弟妹妹的生死，尽管还想继续往更远的地方走，可是身体实在是到达极限，不得不承认终点似乎就是这里。
茜卡娅微微抬起头，视野里是灰色的天空以及不断落下的雪花，纯洁无暇如同鹅毛般的雪很美丽，可对于仅有单薄衣物的茜卡娅来说，只有剥夺温度接近死亡的凋零。
“不想死，是谁都好，神啊，请救救我。”
这样的念头在茜卡娅的心里悄悄诉说，无法通过喉咙放声呼救，它是如此的脆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无法生存下去。
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这时连寒冷都能忽视，强烈的困意席卷脑海，茜卡娅渐渐闭上了眼睛，耳朵耷拉下来。
“这样漂亮的灵魂就此消亡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你所祈祷的神明正繁忙，请稍后再说，不过你的声音确实传达给我了。”
“……？”
梅菲斯出现在茜卡娅的面前，半蹲着打量这个女孩的面孔，肮脏的脸蛋如果洗干净的话一定很漂亮，血脉中蕴含着足以称为闪光点的资质。
这个国家真是奇怪，任由这样天赋优秀的女孩子死去，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很遗憾我不是你的外婆，你手里也没有火柴，不过跟那个童话故事不同，我听到你的呼救声赶过来了，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那个…我……”
“先听我说，我可以救你，但不是无偿的，前提是你给我签下契约，发誓将灵魂奉献给我，否则我将直接离去。”
离去的意思就是切断联系再度回到深渊中，尽管这次来到现世是难得的机会，可逼迫别人无条件献上一切不是梅菲斯的性格。
“现在你就快死了，求生的意志很容易让你不计后果，这样会显得我没有诚意，所以我要把事情跟你讲清楚。我的存在，你当做是残忍的恶魔，或者蛊惑人心的魔鬼吧，反正深渊一族在现世的名声就是那样啦，我也不能免俗，交易是建立在平等原则上的，我让你活下来，赋予你力量，但要你的灵魂，就是这么简单。”
“我……”
茜卡娅听得明白，可是她真的辛苦，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梅菲斯阻止。
“继续听我说，你将灵魂交给我的意思，就完完全全成为我的所有物，你将生生世世的奉献身心侍奉我，成为我的仆人，也就是使魔的意思，从此之后你将与深渊紧密相连无法解脱并与光明背道而驰，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好！饿！！！”
梅菲斯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被雪团砸在脸上，只见茜卡娅鼓足所有的力量，气呼呼的站起来，另一只手还捏着雪球准备砸过来，可是无力继续攻击，耷拉下来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哦，知道了。”
茜卡娅的身体轻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重量，尽管是快成年的女孩，长期营养不良……其实是根本吃不上饭的生活早就让她骨瘦如柴了，孱弱的样子让人担心她会被北风吹走。
这些对梅菲斯来说并不成问题，深渊一族不需要正常饮食，食谱跟人类不同，当然也不是龙族那样吃遍元素周期表的胃，与人类熟悉的恶魔与魔鬼一样，梅菲斯的食谱跟灵魂有关，真正需要的是纯粹魔力。
现世跟深渊的环境天差地别，梅菲斯现在就跟没带电池一样，跟现世唯一建立纽带的只有茜卡娅这孩子。
旅店里，梅菲斯蛊惑了这里的老板娘，轻松取得一间干净的房间，热水也准备好了，还有一本方便了解这个国家的……爱情小说。
好吧，历史书之类的得到专门的图书馆里找，在茜卡娅醒来之前用来解闷的只有小说之类的玩意，哪怕是女性向的，梅菲斯也不介意用来打发时间。
不久之后，床上的小姑娘醒来了。
“哟，终于醒来了，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恶魔吗？”
茜卡娅紧张的询问，怯生生的盯着梅菲斯。
“已经说过不是了，而且我看上去也不是恶魔那种魁梧的画风呐。”
“那是魔鬼？”
梅菲斯当然否认，论血统他跟魔鬼八竿子打不着，这么一说之后茜卡娅也松了口气，不是那些听起来可怕的存在就好。
“不过我呢，跟你说的这两个差不多吧。”
于是茜卡娅还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差点背过气去。
“想起来了，你说要吃掉我的灵魂。”
“哦，关于这个啊，首先你理解错了，我只是要你的灵魂而已，其次呢，我不会强迫你做出选择，等我认为你可以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才会把契约拿出来。”
梅菲斯脸上堆满诚意十足的笑容，尽可能让自己像邻家大哥哥那样和蔼可亲，可惜吃灵魂的怪物这些家喻户晓的故事，实在是无法让茜卡娅平静下来。
茜卡娅甚至冒出不如就那么冻死算了，不过这个念头又被她挥开，忍饥挨饿又冷又累的经历没有勇气体验第二次，想到还没有做完的事情以及妈妈的遗志，她又鼓起勇气。
“拒绝的话你会离开对吧，我又会流落街头直到冻死，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我不能死，所以我会答应你的请求，现在就签下所谓的契约吧，我将灵魂出卖给你，只要你完成我的愿望。”
“不行啊小姑娘，你现在是意气用事。”
梅菲斯摆摆手，指向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虽然是早早送来的，但是他一直在用魔力维持新鲜度和热量。
“肚子饿了吧，先吃东西，吃饱了有劲了，就不需要我用魔力为你维持体力了。”
“嗯，好的……噫！！！”
茜卡娅正准备起来，推开被子时却觉得一阵冰凉，低头看去，身上什么都没有。
“衣…衣服呢！”
“喏，给你。”
梅菲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衣架上拿出传统冒险者的内外衣。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
“怎么？”
茜卡娅受到了惊吓语无伦次，梅菲斯疑惑的站住脚步，想听茜卡娅说什么。
“……过来！”
“好的，嫌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穿。”
梅菲斯和颜悦色的走过来。
“别过来！！”
“好吵！”
小狐狸冷静下来的时候，捂住胸口还不够，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只露出眼睛，狐狸耳朵竖起来，整个人像炸毛的狐狸一样警戒梅菲斯，不过她本人就是狐娘，所以算是本色演出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在我昏迷的时候。”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洗刷刷一下啊，不然脏兮兮的样子老板娘也会嫌弃的，话说回来你把两桶水都染黑了。”
“洗刷刷……”
茜卡娅表情僵住，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是羊肉吗？！”
“别在意细节。”
“很在意……真不如死了算了，不敢相信会被这种人救下。”
“嘀咕什么呢？”
“没……！”
茜卡娅咬牙忍耐下来，低头拿起汤勺往嘴里送，阻止双手把热汤扣在梅菲斯满是笑容的脸上，明明是从死亡边缘爬回来，捡了条命，为什么完全没有觉得开心呢？明明应该对救命恩人怀有感激之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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