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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伊兹˙拉因

15.伊兹˙拉因

席琳娜穿好衣服、把青石提灯挂在腰上后,拉着我到不受冰稜石寒气波及的地方,坐在一块岩石上,检查我有没有哪裡受了伤。

「你刚刚到底在想甚麽?为什麽要走过来?」

她说得大概是我被抓作人质的时候吧?她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着急,下手却依旧温柔、充满耐心。

「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奥瑟恩之力嘛,很好奇妳会怎麽用那股力量对付那个傢伙。」

我任由她抓起我的手、拉起我的衣服、看看我的嘎吱窝。

「那也不能就这样闯进我和凯欧中间吧?好险你顺利从凯欧手裡逃出来,不然我们都危险了……」

过程中席琳娜不停看着我,表情充满好奇和疑惑。

「……话说回来,你怎麽会知道怎麽把凯欧的铠甲卸掉的?」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其他冒险者找麻烦了,而且比起铜灰龙的鳞片,那傢伙的铠甲就像纸煳的一样,当然我不会这麽回答。

「我听一个赏金猎人说的。」

「赏金猎人……不会是冰铁冒险者公会的人吧?你不该跟那些杀人犯交往的。」

看来我编的藉口不太好,席琳娜的表情黯淡了下来,似乎马上就要教训起我来,但没想到她只是叹了口气,揉揉我的头。

「算了,你没事就好。」

除了被勒出一条瘀痕的脖子之外,我身上没有多更多伤了〈胸口的伤口也没有恶化〉,席琳娜拿出一罐膏药,像按摩一样涂抹在我的脖子上,顿时瘀青不太痛了,感觉甚至很舒服。

不过虽然很舒服,但为什麽不用奥瑟恩之力就好了?

「席琳娜,妳不能用【奥瑟恩的共鸣】帮我疗伤吗?我想再看一次妳变身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麽,席琳娜顿时有些脸红。

「那不叫变身,而是〝符纹附体〞,那是很高阶的奥瑟恩之力运用,会与人产生很深的〝同化〞,所以通常只会用来控制物体……总之,对你这种小伤来说太小题大作了啦。」

是吗?真可惜,本来我还想再看一次的。

在我还是伊兹˙拉因的时候,我只专注在冒险这件事上,没想到除了冒险之外,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虽然我对奥瑟恩教会和教典没有兴趣,但对于那些符纹和能力倒是充满好奇……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有盯着我看?」

席琳娜突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美丽的脸庞越靠越近。

「……看甚麽?

一瞬间我有点想要别开视线,但总觉得别开视线就输了。

「就是那个人渣要我……你在装傻吗?」

「装甚麽傻?」

「凯欧抓着你的时候,你的脸应该正好面对我吧?你都看到了对吧?」

「甚麽都看到了?」

席琳娜胀红了脸,又羞又怒地大吼。

「我的身体!你是不是跟凯欧一样盯着我的身体看?」

身为〝青灯级〞的冒险者、奥瑟恩教会的神职人员和伊雷克的收养者,被我看到这麽难堪的一面显然让她十分难以接受,席琳娜羞耻的五官扭曲,又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那副模样连我看了都心生不忍,为了安抚她,我以一副认真的表情回应:

「嗯,我从头到尾都看到了。」

她的脸颊顿时像熟透的番茄一样通红。

「……那看来回去之后得让你看个一个礼拜的奥瑟恩教典,免得你变成凯欧那种人才行呐……」

啊啊,拜託不要啊,又不是我逼妳脱的,也不是我愿意看的啊,席琳娜红着脸检查完我的身体后,斜眼看着倒在远方的凯欧,走去把他从寒气逼人的角落拉了出来。

「妳要救那个人吗?」

从席琳娜刚刚揍他的狠劲看来,我还以为席琳娜恨不得把他给宰了,席琳娜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很想把他丢在那里,就这样让他冷死或淹死,但我们还需要有人帮忙挖冰稜石,并一路扛上去呢。」

对喔,席琳娜不说,我都差点忘记我们是为了挖冰稜石而来到这裡的,嗯?等等,这麽说来,在席琳娜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的时候,似乎就一路往这座出产冰稜石的洞窟走……

「……妳一开始就打算这麽做了吗?」

席琳娜眨眨自己鹅黄的眼睛,狡黠地笑了笑。

「冒险者本来就要互相帮助嘛,而且我的十字镐也坏了,就算对方是像凯欧这样的傢伙,如果诚心忏悔的话,奥瑟恩也会宽恕他的,只要他乖乖帮我们挖矿的话……」

她掰了掰手指,感觉就像凯欧不从的话,就要代替奥瑟恩〝宽恕〞他一样,这麽暴力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加入教会的……

「现在时间还早,离涨潮还有好几个小时,先休息一下吧,伊雷克,你会饿吗?还是会冷?」

席琳娜从包包裡拿出厚布和饭糰,堆进我怀裡,自己拿了一颗饭糰吃,同时盯着还在昏迷的凯欧,大概在盘算着这傢伙醒后该怎麽对付他吧?

虽然我还不太清楚冒险者的等级区分,但凯欧其实并不算弱,他显然身经百战,对付过无数巨大的怪物和人类,如果在知道席琳娜的能力的情况下,穿上正确的装备再打一次的话,结果怎麽样还很难说。

现在的我能对付他吗?以我的力量来说,如果我被他抓到就死定了,但我又有自信不被他抓到,还知道十几种可以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解决他的方法,执行起来甚至比用〝开壳器〞破坏他的铠甲还简单。

现在的我可以去冒险了吗?我可以现在站起来,离开席琳娜往深处进发了吗?我的力量不够,拿不了太多行李,这会是很大的劣势,没有办法扛重物,想在深海水区生存下去就会更显严峻,就算可以打败袭来的怪物,也没有办法利用怪物的价值……

我看向这座洞窟的出口,重峦叠障的岩壁、低谷、沟壑不断延伸,顺着潺潺流水直入深幽的地域,在冰稜石的蓝光和青石提灯的青光尽头,一个苍白的人影匆匆掠过。

我从岩石上站了起来,身上的厚布和饭糰掉落在地。

伊兹˙拉因?

「伊雷克?你怎麽了?」

宛如恶魔的角一样高高耸起的白髮、纯黑溷沌的瞳孔、挑高单薄又精壮的身躯……儘管我从来没有远远地看着自己,但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那是伊兹˙拉因,那是……我的身体?

「喂!等一下!」

为什麽我的身体会在那里?为什麽〝我〞明明在伊雷克身上,我的身体却会自己动起来?是〝谁〞在我的体内?〝它〞要带我的身体去哪裡?

「伊雷克!你怎麽了?你要去哪裡……」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从席琳娜和凯欧所在的洞窟裡跑了出来,把席琳娜的声音远远地甩在身后。

「喂!你给我等一下!你到底是甚麽东西!为什麽要拿走我的身体!」

我全速前进地往下追,但依然追不到伊兹˙拉因,真不愧是我啊,他就像鬼魅一样在岩壁上滑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深入洞窟,身上隐隐冒着黑色的迷雾,迷雾外则透着微微的光芒。

他穿着破烂到根本称不上是斗篷的斗篷,揹着铜灰龙的牙齿做成的大刀、可以装入整整一个小仓库大小物品的水魔背包、不可能断裂的七金皮绳,就跟我失去意识时身上带的东西完全一样。

不……多了一些,他全身上下缠满了食潮者的海带,那是种寄生在皮肤上后,可以直接透过皮肤在水裡呼吸的物品。

他要去哪裡?席多尔海岸的深水区吗?

「我叫你等一下!」

我顾不了伊雷克的身体传来的剧痛和悲鸣,加快脚步,像闪电一样在岩壁上跳跃,一瞬间欺近到伊兹˙拉因身边,我伸出手,在我抓到他的一瞬间,黑雾从伊兹˙拉因的身体裡冒了出来。

黑雾穿过我的身体,把伊雷克体内的黑雾也撞了出来,两两缠绕在一起,伴随着宛如从深渊传来的说话声,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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