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妈妈在我床边待了很久。
“妈妈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过许多错事...”我记得妈妈当时的表情很是平静，让我有种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的幻觉。
“妈妈曾经属于一个组织，那是一个以金钱和权利至上的地方。”
“那里教会了妈妈如何去生存，如何去欺骗，如何去...杀人”
“妈妈...害死过许多人，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那是错的，也不觉得这世上存在因果报应...”
“...不如说，妈妈当时根本就不在乎我以外的其他人死活...”
“...直到，有了你。”
妈妈捏住了我的手。
“你的出生对我来说是一个意外。”
“我至今仍然还记得，你婴儿的啼哭，那小小的手掌，第一次握住我手指时的温度，”妈妈的眼眶湿润了。“你出生前我憎恨你，憎恨你带给我的苦难，痛苦，夺走我生命部分的仇恨。”
“但这些...全都被你的出生给抹去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喜悦，感受到了身为一名母亲的喜悦。”
“那是我在想，原来天使是真的存在的。”
“责任，你教给我这个词是多么的沉重。”
“所以我我脱离了....”
“我斩断了过去的一切联系，不仅仅是怕他们的报复，更多的是，我开始害怕....”
“我开始听见，那些被我害死的人，那些因我而深陷绝望的人。”
“他们的呐喊，他们的诅咒，他们的狂笑...”
“我带着你躲在了这里，这个偏僻的地方...这个他们还尚未插手的地方...”
“我不怕报应，如果有一天过去的怨念真的追上了我，我会欣然接受，那些是属于我的惩罚。”
“但唯有你，你不应该受此折磨，你应该拥有和妈妈不一样的人生，你的未来不该到此为止。”
“你是我的光，我的期盼，我的天使。”
“无论是神还是恶魔，都不能从我这里将你夺走。”
“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一定会保护你的。”
妈妈就头埋在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慢慢地抚摸着妈妈的头。
枯黄的头发不再像以前那般柔顺。
我低下脑袋将头抵在妈妈的头上。
泪水夺眶而出。
............
三天了，妈妈离开家三天了。
在家中妥善地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妈妈离开了。
说要去和那个人交易，得去去一样东西。
窗外的脚步声很是匆忙。
偶尔传来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无非是一如既往地谈论着我的怪病，谈论着我们好久离开。
大概内容已经听厌了。
瘟神，怪物，病魔，不知羞耻。
玛丽仍然没有回复我。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所幸这几天身体没有再出现过异变，但身上的黑斑数量的一天比一天多。
妈妈仍然没有回来。
第四天晚上，门外下起了大雪。
妈妈终于回到了家。
冻得发紫的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我很想给好久不见的妈妈一个拥抱，但我几乎使不出力气了，脖子下的皮肤几乎都如黑炭一般，轻轻的触碰都能使其龟裂。
...奥尔特和妈妈的交易结束了。
妈妈似乎拿到了能给我治病的东西。
但妈妈的脸色有些吓人。
手掌摊开，一个金属色圆筒出现在妈妈手中，针筒般大小，透过镶嵌在上刻着类似度数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紫色的液体。
液体中好像有一些水晶一样的东西，闪着荧光。
妈妈说这是恶魔的碎片，我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她被骗了。
据妈妈说这东西只有大概一般的几率能救我的命，剩下的一半会直接要了我的命。
妈妈说绝不会用这种可能会杀死我的东西。
但已经没有其他的路了。
我咳嗽了几下，痰中带着绿色的液体。
对我来说时间太少了，
我缓缓握住妈妈冻僵的手，
做吧。不是还有一半的机会吗？
我说道，事情还能糟到哪里。
稍微有些受够了。
妈妈沉默了。
.......
律者，妈妈告诉我了一个词。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据妈妈说那是一个拥有超越人类认知力量的存在。
能完全扭曲人类的常识，颠覆逻辑。
人类的任何疾病不会对律者起一点作用。
而这个东西有会把我变成类似于律者的状态。
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免疫这种怪病。
但是...我也有可能会承受不了转变的过程直接死亡。
几率是一半对一半。
妈妈小心翼翼地旋开圆筒，一个针头出现在圆筒一侧。
妈妈抱住我。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妈妈的声音在犹豫。
我抱紧妈妈，把头埋下，不让她发现我近乎发白的脸。
后颈传来刺痛感。
很凉，就像冰一般。
没什么异常的感受，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难受。
我没事了吗？
我感觉到针头从身体离开。
成功了呢？
我想欢呼，赢了，赌赢了。
我想要抬起头，以微笑对妈妈说没事了。
意识在此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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