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卫枫从来没睡过如此踏实的好觉。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也没有任何梦境。仅仅是黑暗与虚无，既不寒冷、也不闷热。
可一旦在沉睡中有了这样的意识，也就代表着离醒来不远了。
“醒醒、快醒醒……”
卫枫冥冥中听到有人呼唤他，于是迷迷糊糊地撒着娇：“不嘛！让我再睡一会儿吧，老妈。今天我不想去学校，他们都讨厌我！”
“谁是你老妈？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这个呼唤着卫枫的声音娇柔清脆、极为悦耳，只有少女才会拥有这样通透纯真的音色。卫枫有些诧异地打起精神，因为他记得自己可没什么女人缘来着。
可卫枫既睁不开眼也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不要惊慌，你已经死了。”那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话语并不是通过耳朵之类的器官传达给卫枫的，而是通过某种类似心灵共鸣的方式直接出现在卫枫的意识当中。
“我已经死了？”卫枫有些纳闷，随后恍然：“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连卫枫也惊异于自己对死亡表现出的淡然态度。
“既然我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惊扰我沉眠的灵魂？”卫枫下意识地翻着白眼撇着嘴问道。当然，纯意识形态下他是做不出表情的。
“你想扮鬼吓我嘛？本姑娘可是吓大的！”少女的声音对卫枫的傲慢显得很不服气，“你的灵魂并没有沉眠，我只是唤醒了你的意识。”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卫枫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有！意识还涵盖着决定你最终人格的记忆。”少女解释道，“简单比喻一下的话，如果你的人格是一幅绘画，你的灵魂就是执笔的手，你的记忆就是画纸上的线条，那根画笔才是你的意识。跟你说这么多高深的学问你也不会懂得啦，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有何贵干请直说，没事找事那就别怪我送客了。”卫枫可不想听少女讲这些乱七八糟的高谈阔论，他不擅长对付这种欢脱的性格。
“那好吧。你转世的意识快被吞噬殆尽了，很急！所以我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将作为前世意识的你强行唤醒，否则你就完蛋了！”
“这听起来有点魔幻……”卫枫吐槽道，“还有你谁啊？你是哪个部门的？不知道亡魂也有安息的权利么？没事儿唤醒我干嘛……”
“当然魔幻啦，你的灵魂可是转生到了一个非常魔幻的异世界里面呢。不过万幸的是，你有本仙子作为强大的守护灵，将来不是盖世英雄也是一方王者。唤醒拥有前世意识的你，当然是要帮你渡劫啦。这可是你自己的麻烦，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对不起，请容我拒绝。另外这种事情请找我的前前前世。”
“……你、你怎么能这样？”大概没想到卫枫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少女在沉默了一阵后娇嗔起来，“这可是一个让你拥有精彩一生的好机会啊，你生前不是也经常幻想着称霸异世界么？你的记忆里有好多沉迷这类电子游戏和小说的经历啊，你怎么可能会拒绝？”
“我沉迷是因为我是个宅男，我拒绝则是因为我怕麻烦。”卫枫理直气壮，“游戏里死几回都没事，现实里我可不想再多死一次了。”
回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卫枫就感到腹部一阵剧烈的抽痛。当然，现在的他可没有腹部，产生痛感的只是难以磨灭的精神阴影吧。
“所以你还是继续往前翻翻，看看有没有哪一世的我是一位超级英雄什么的，放我去睡觉啦……”卫枫试图哄少女放过自己。
貌似只要她不放手，自己就没法回归那静谧无垠的黑暗虚空。
“……可我只能唤醒你，也只有这个你最适合进行意识融合。”
“为什么？我有什么特别的？在我前世的那个世界里，像我这样的宅男满大街……满世界都是！对哦，宅男不太逛街来着……”
“因为前世的你虽然只活到三十岁，可仍然还是……还是……”少女说到这里时，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还是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就行了。”卫枫倒是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前世的我直到三十岁了都还只是个无业游民，是个碌碌无为的失败者，是个扶不起的废柴。这些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连忙解释道，“前世的你直到三十岁都还是个处……处男，这可是意识融合的必备条件之一啦！”
接着便是一阵足以石化一切的尴尬沉默。直到少女差点以为卫枫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意识唤醒，卫枫才再次有了动静。
“你这混蛋是何居心？你把我唤醒就是为了羞辱我一番？”卫枫恼怒至极，按理说就一个已经死掉的家伙不应该如此情绪激动才是。
“别那么激动嘛，我才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噗！”
“你敢再笑一下，我马上就去自杀！”卫枫已经气得语无伦次。
开什么玩笑？死人怎么自杀？让死掉的人再死一次是啥操作？
不过少女也没有戳破，而是反过来安慰卫枫：“不笑了不笑了。另外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有过英雄之举。”
“英雄之举？我有过类似的行为么？”卫枫有些怀疑。
“当然。比如给流浪猫喂食啊、帮邻居大妈搬重物啊，甚至把随地乱丢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都可以说是英雄之举。话说你还挺懂垃圾分类呢。不过这些都只是加分项，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你临死前的见义勇为。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我倒是不想记得。可是很不幸，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说是见义勇为，其实只不过是他看不顺眼、多管闲事罢了。
那是卫枫又一次在半夜难以入眠，于是去便利店买了半打啤酒。在回家的途中看到小巷里有个男人正拿着刀子逼迫挟持的少女脱掉衣服。卫枫本不想管这种闲事的，可谁让他是个“夜夜长醉无心卧”的蛋疼之人呢？
卫枫最看不惯别人做这种自己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于是便怒起心头，恶生胆边。在把变态打晕之后，卫枫腹部也不慎挨了一刀。
等救护车赶到现场，卫枫早已凉凉。
“你一定可以成为英雄的。当然，前提是由我来悉心调教的话。”素月充满自信地说道，“当然，你这死傲娇也可以放弃这次好机会。不过代价就是灵魂被别人永世奴役，并且强迫你去做坏事。到时候，你会发现那比乖乖听本仙子的话还要麻烦上百万倍！”
“大麻烦和小麻烦摆在面前，我一个都不想选！”卫枫哼了一声，“怎么都不肯放过我，就先答应你好了！反正多死几次又不会怀孕！”
“呵呵，真是位口嫌体直的好同志。顺带一提，我的名字叫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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