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看完贞德派快马送来的战报，年轻有为的国王腓力叹了一口气将战报放下，无奈地拿起桌上的葡萄酒杯喝了两口。
最近两年，他已经喝惯了贞德进贡给自己的勃艮第葡萄酒，没事时心情不好时心情不错时都会喝上两杯，精致的栋雷米产玻璃杯，勃艮第产葡萄酒以及里昂的丝绸和布匹，贞德每一季都会派人送来很多。即是忠心也是心意，让法王确实感受到东南法兰西在蒸蒸日上，捎带着也享受到了小时候没能享受到的国王待遇。
喝完葡萄酒吃了两块牛肉干，国王是惯性地也给自己的掌玺大臣老头子居伊倒上了一杯。
“喝点吧居伊，这可是欧洲最好的葡萄酒。”
“谢谢陛下。”恭敬地接过杯子老居伊这样告谢。
“英国人和我们的谈判又中断了。”
看着窗外枫丹白露城堡外的森林和小溪，国王这样说道
“这很正常陛下，毕竟英国人上次是被我们打回到谈判桌上的，有怨言太正常了。”
上次英法战争，在贞德的撮合下英法两国虽然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停战条约但两国关系依然紧张，一些数代人积攒下来的怨念和仇恨不是一个贞德能解决的。
“但这次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上次的战争，还有这个……”
说着，腓力掏出一封来自奥地利的信件，那是他昨天收到的。
“这个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有些伎俩，给我来信的同时还给英国人送了信件。把贞德在瑞士取得的战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英国人，我们得谈判出现问题很大原因是被他们搅了。”
如果说因为法军攻占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瑞士他们给法王送信还算正常那么给与法国有仇的英国送信绝对就是包藏祸心了。
“我安插在阿基坦的间谍告诉我英王理查收到信件后再次提高了谈判的价码，有意拖延合作协议的签订，我们法兰西花了一年的功夫被奥地利人的一封信就给葬送了。”
信上的具体内容腓力不知道，但猜都能猜到，无非就是挑拨离间、拉拢许愿，把瑞士的战况告诉英王这样罢了不稀奇。
但拿捏着分寸在这个最敏感的时期恰如其分地透露给英国就看出哈布斯堡家的厉害了。正正好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了英法的和谈，到底是谁在策划呢？腓力想了一段时间觉得应该不是弗雷德里希·哈布斯堡大公，那个大公他听说过是一个相对正统的贵族，很可能是他的弟弟利奥波德·哈布斯堡的主意，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
“英国人恐怕要反悔了。”
这是腓力得出的判断。
“反悔？可是陛下，前一段时间英王和英国外交代表已经同意和我们签订进一步的和平协议了。”
“那是贞德还没打瑞士之前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
翻开地图看看，瑞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欧洲的中心十字路**通要冲，自古的重要商路连接法兰西、低地、德意志、意大利的要冲，控制这里的势力进可攻退可守可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法兰西的军队攻打瑞士要让各国相信法国没有吞并这里的意思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何况法军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
“贞德的问题就是太能打了，她的进军步伐太快已经足以引起英国和神圣罗马帝国高度警觉很有可能让他们站在一起。这是现在的法兰西绝对不能同时面对的两个敌人，绝对。”
对于这次出兵的理由和给法国带来的利益，贞德在信中已经说明了。现在瑞士人十分痛恨奥地利人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此时借机会出兵可以得到瑞士人的积极响应，帝国的主要战力集中在意大利战线没工夫料理瑞士解放了瑞士普罗旺斯伯国就会被彻底孤立成为神圣罗马帝国孤悬境外的死棋，法国可以随时收拾。
法兰西没有对瑞士领土的野性，至少现阶段没有野心，这一点腓力和贞德都知道但问题是……英王理查不知道。法军只用了不到十天就打下了瑞士全境在外人看来……不！即使在腓力看来都像是蓄谋已久的侵略战争更不要说外人了。可这个时候如果法国不能和英国达成一致就不可能集中力量和神圣罗马帝国决战，更不要提什么普罗旺斯了。
“英国人绝对不能和神圣罗马帝国站在一条战线，这是法兰西对外关系中的原则性问题。”英国人在西，神圣罗马帝国在东，一旦两个强国联合法兰西就有可能回到当初被勃艮第公国和英国夹击的被动态势甚至更加被动，这是准备大展手脚的腓力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可陛下，我们在领土上实在不能做出让步了，上次战争我们并没有从英国人那里拿到一寸土地，不然我们在面对英国时太被动了。”
安茹英国的领地在西面和北面对法兰西成半包围状态，（请看地图）距离法兰西的统治核心——巴黎和奥尔良太近。在这个方向上法兰西绝对不能再做出领土让步不然就太危险了。
“但我们可以支持并唆使英国向北面的尼德兰发动进攻。”
腓力走到有些抽象的地图前指着标示为神圣罗马帝国领地的尼德兰说道
“英国本土生产的羊毛绝大多数都出口到尼德兰和弗兰德斯地区，英国的羊毛要在这里加工成毛纺织制品销售到欧洲。这里和英国的经济联系十分紧密连通北海，商业、纺织业发达十分富庶。神圣罗马帝国对这里鞭长莫及离英国却很近，就是这里——尼德兰将成为我们扭转英国和帝国关系的关键，也将成为我们联合英国的关键。”
在这个世界，低地地区的纺织业发展的较早，水平也颇高，这里生产的毛纺织品大量出口到欧洲各地，隔海相望的英国惦记这里不是一两天了。
“可是陛下，将这种富庶的地方交给英国万一……”
见老大臣还想说什么腓力伸手示意他打住
“放心，理查不是贞德，他没能耐把尼德兰经营成第二个里昂。”
对于自己这个老对手，腓力是很清楚的。狮心理查的个人魅力、领导力、武力和统率力都可以打优秀或者良好，但经济和政略连及格都够呛。靠工商业起步的尼德兰在他手下用不了几年就得民生凋零很快就会变得毫无威胁。
这一点从他当国王两年来英国经济社会发展裹足不前就能看出端疑，老爱德华时期英国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都有明显的发展可到了理查手里已经陷入了衰退和停滞。上次发兵十万大举进攻法国已经严重拖垮了安茹王朝的经济，很多工坊和商业公会因为沉重的战争税关门倒闭，而巨额的战争损失和对内经济改革的无能迫使他更加迷恋于对外扩张，英国社会陷入了恶性循环。
经济衰退，国家缺钱所以进行对外掠夺，扩张花费巨大，国家经济更加凋零。和平了才两年，那位高傲的狮心王就已经按耐不住又想发动战争了。听英国的密探来报说理查又开始征收战争税，安茹王朝在他的领导下能好的了吗？对于这样的对手把弗兰德暂时交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吗？腓力不愿意做竭泽而渔的蠢事，他虽然相貌、军略和个人勇武上不如理查但论战略、政略和经济头脑十个理查也比不上一个腓力。
“明天我们再和英国人谈一次，这次我们多谈尼德兰的归属问题。”
“陛下是想……”
“法兰西全力支持英格兰控制尼德兰全境，底线条件是承认法兰西在普罗旺斯的利益。”
只要英国人在事实上进攻了神圣罗马帝国挂羊头卖狗肉的领地——尼德兰，英国人就断掉了神圣罗马帝国一个重要财路，两国的关系就没有了转好的可能，这样法兰西就在事实上瓦解了两国同盟的可能。
同时英国出兵尼德兰后需要面对神圣罗马帝的军队必然没工夫管法兰西的事情这样法兰西的侧翼瞬间就安全了，法军可以集中力量攻击普罗旺斯，而不担心背后被英国突袭。
抛出一个理查无法拒绝的诱饵就能彻底扭转法兰西在面对英国和罗马帝国时的不利态势多划算的买卖？何况这个诱饵还不是法国人掏钱。只是法国人不出面阻挠就是了。
“告诉理查国王，法军将向英军开放弗兰德地区的道路，允许英军通过弗兰德的陆路向尼德兰进攻。同时再次声明，法兰西对瑞士毫无兴趣……”
但说到这里，腓力觉得自己空口无凭，光说似乎实在没法让人相信，思量再三又补充道
“法军出兵瑞士完全是里昂总督贞德·达尔克骑士个人的决断与法王无关。为了表公正，自即日起解除罗兰骑士贞德达尔克全部职务，剥夺其骑士称号，里昂军区总督一职暂时由法军元帅吉尔德莱斯男爵代理，进入瑞士的法兰西军队需在一月内全部撤回，法兰西不干涉神圣罗马帝国的国内事务。”
“陛下？”
老大臣觉得陛下做戏做的有些太过了，取消贞德的全部军职就算了还剥夺骑士称号这简直是打脸，骑士的荣誉和尊严何在？！这对那个挽救了法兰西的小姑娘太不公平了。
“太过分了，国王陛下，把一个堂堂总督一口气踢回了平民……实在是太狠了~”
神情古怪十足活宝，腓力国王十分戏谑地说出了老大臣也是几乎所有正统上流人士的心理话。
“如果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让全天下人知道我对瑞士真的一点没野心呢？”
所谓的理由，不是搪塞平民的而是搪塞贵族的，在贵族和上流人眼中，腓力这种做法是十足的严惩，足以证明法王对出兵瑞士十分气愤，他是真的不知情的。
“但如果是她……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的吧？如果是贞德？~”
可腓力却十分清楚，这些荣誉上过场上的东西，贞德是从来不看重的，她很了解自己，自己也很了解她，腓力相信自己的意思贞德会明白的领悟地很好得。
“给贞德写封信告诉她，神圣罗马帝国的事情只有神圣罗马帝的人才能掺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法兰西人绝对不能去，英国人还没搞定呢”
如果腓力真的不想用贞德了，还会和她说这些吗？显然是不会的。统一的法兰西王国还没建成，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贞德休息的。
“一个月时间……你依靠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望着城堡东方遥目不可及的天际，腓力问道
“够你把天捅破了吧？~”
想着，腓力国王露出了熊孩子般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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