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莱士阁下！我们的攻势被英格兰人顶回来了！”
虽然数量上依然有着一定优势，虽然苏格兰的士兵们依然听从着华莱士的命令向英格兰的阵线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勇敢的冲击，但是不管苏格兰人怎么进攻，数量庞大的苏格兰军就是撕不开英格兰长枪兵铁壁一般的防线。
明明苏格兰在一线和英格兰军拼杀的数量占据着优势但是就是无法击败贞德的步兵，哪怕让他们稍微混乱一下都不行。
“接着进攻！不能停！这个时候不能停！”
虽然知道此事部队的情况不太妙，但是华莱士依然命令部队继续进攻、
他不是不知道部队的士气现在已经跌倒了低谷，也不是不知道今天连续的冲锋和战斗让士兵的体力有了明显的下降、
但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之前的阵势拉的太大军官数量又不足，他对部队的约束能力本来就不够，现在经历了收缩，冲锋，再收缩再冲锋来回几次捣腾，部队已经完全打乱了。左翼右翼不分，中军后军不分，原先部队的指挥官不再自己的部队，自己部队的士兵不认识从别的队来的指挥官。
一群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军队如何能发动像样的进攻？经过一会的混战现在连华莱士都搞不清自己部队的两翼到底怎么样了。
…………
“放箭！”
在英格兰军队的后面五十码，在骑马侍从的协助下，一千多名弓箭兵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箭矢补充，虽然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射了十几分钟很多弓箭手已经有些累了，但是好在敌人距离很近弓不用拉到满就能穿透几十米外苏格兰人的橡木盾和锁子甲。
而罗宾沉着地控制弓箭部队的发射速度也让弓箭手的体力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合格的长弓手以每分钟七箭的速度可以持续不断的发射二十分钟以上，当敌人的部队靠近后，长弓手可以减少蓄力以减少体力消耗。
在一线的长矛兵抵抗苏格兰人进攻的时候，他们的头上不断飞跃而来的弓箭不间断地杀伤苏格兰人给予士兵们极大的鼓励和支持。
这种近距离的弓箭支持有效地打击了苏格兰人的士气并让他们无法专心攻击面前的英军，他们一边需要防备头上射来的弓箭一面要与面前的长矛手作战，完全没法进行有效的进攻。
面对着从地方长矛手头上朝自己飞驰而来的弓箭，面对着不断杀伤自己身边人的凶残的弓箭，面对着已经收割了数千战友的长弓，面对着怎么冲击都攻不破的铁桶的防线，苏格兰人的现在真的只是在撑着而已了。
在这里，他们没有决死一战的决心，在这里他们没有决死一战的必要，在这里，他们没有任何倒在这里的理由。
消弱英格兰人的战争潜力？这种道理华莱士懂但士兵们绝对不知道。
为家人报仇，为自己复仇？这种理由说几次可以但是坚持不了多久。
仇恨支持的军队是最不可靠的军队，因为人没法保持几个月连续的盛怒和仇恨，即使有仇恨的偶尔爆发也仅仅是间隙性的。
在战争中，这种东西十分不可靠。
‘苏格兰人开始动摇了！他们快不行了！’
战斗在第一线的贞德感受到了眼前苏格兰人的惧意，虽然他们还在忠实地执行华莱士的命令但是他们已经胆怯了。
如果战场在苏格兰，在爱丁堡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这些英勇的苏格兰人是不会的，因为他们有着需要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他们的故乡，他们舍生忘死的理由。
而在这里，在这个距离家乡遥远的地方，苏格兰士兵找不到这种理由，所以他们迷茫了，动摇了，胆怯了。
他们已经杀了那么多英格兰人愁已经报了，作为义勇军的他们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片不属于自己故乡的地方了。
他们想回家了。
在中世纪的军队有这样的传统，民兵和守备队和相当大部分军队都不会持续在外地作战超过40天。
在这个职业军人没有普及的时代，军队绝大部分士兵都不愿意长期离家。
尤其是民兵。
这些有家有孩子在家乡等他们的义勇军们知道如果自己长期不在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田地没人照顾，妻儿没人保护，意味着其他人有可能欺负他们欺负他们的家人。
而华莱士的义勇军已经出来多久了？
已经几个月了。
他们对华莱士的信赖和爱国热情已经到极限了。
他们为了相信的人为了自己的祖国已经留了那么多血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们已经到头了。
“大人！撤退吧！我们回苏格兰吧！”
“华莱士大人！”
“大人！”
“撤吧！”
越来愈多的军官不再管辖自己的部队而挤到华莱士的身边，向华莱士劝诫。
他们大多数都是华莱士一手提拔起来的，相信着华莱士相信他是为了苏格兰好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在他们看来，苏格兰已经得救，英格兰已经被打跑，他们已经报了仇可以像英雄一样回家了。
什么消弱战争潜力……他们愿意为这种听不懂的理由和一群没有屠杀过自己亲人的英格兰人在异国他乡一起死伤殆尽吗？
不能的。
“继续进攻！现在不能撤退！全军继续进攻！不准撤退！”
华莱士还在约束部队，还在发号命令，部队也还在听从他的命令坚持到底……但是然后呢？
没有然后也不可能有然后了。
眼前的不是仇人……
脚下的不是故土……
身后的不是故乡……
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他们认为自己需要保护的东西……
没有
“为了诺丁汉/林肯！”
“为了上帝和故乡！”
“杀！！！”
但是眼前，这些挡在迷茫的苏格兰人眼前的英格兰人有，他们有着一切战斗的理由，有着必须将苏格兰人葬送与此地的无数个淳朴简单的理由。
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一切，为了自己的家。
“英格兰人！前进！！”
看到苏格兰全军动摇，贞德知道进一步打击苏格兰人士气的时候来了。
在苏格兰人进攻减弱后贞德一声令下由四千英格兰长枪兵组成的防线开始向数量占据明显优势的苏格兰军压去。
全军步伐同一行动一致，这是从诺丁汉起兵起贞德一直强调的协同作战训练。
就是军训时那种简单的训练长期坚持却能产生神奇的效果。
人在陷入慌乱后会本能地按照习惯行动，良好的习惯让士气低迷的部队撑过最危急的时刻，良好的习惯让士气高涨的部队在最骄傲的时候保持阵型的稳定。
这种持续近一年的训练让一群不懂得武艺的农民成为了优秀的军人，缺乏这种训练让原本士气如虹的苏格兰民兵从骄傲时的混乱变成撤退时的溃败。
失去了胆气的苏格兰人撤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撤了第二步就会有第三步，然后就没有人再关心之前的阵型是什么样，指挥官交代的东西是什么，部队撤退时的秩序是怎么回事。
“没希望了兄弟们！撤退吧！我们回家！”
然后后退变成了撤退，撤退变成了败退，败退变成个溃败。
逐渐落山的阳光让苏格兰人看不清对面压过来的英格兰人到底有多少也看不清有多少弓箭源源不断地从天上落下。
他们只知道自己败了，败在了陌生的地方。败在了异乡，败在了一只和自己原本不需要有任何战斗的地方……
“别跑！不要跑！”
虽然华莱士还在极力维持部队，但是已经不行了。
从离开苏格兰开始，他就开始不断的透支士兵对他的信任。
义军的士兵没有军饷没有补给，没有充足的食粮。
他们跟着他来到远离家乡的约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相信他。
而现在他们依然相信他。
只是他们不想打仗了，他们想回家了。
仅此而已。
“架起大人！带上大人撤退！快！”
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华莱士，即使到了溃败的时候苏格兰人依然团簇在他的身边，只不过这次不是跟着他前进而是带着他后退。
带着敬爱的华莱士大人一起回家，回到苏格兰，他们共同的家。
“呜————！！”
但是很遗憾，现在想要回家已经没那么简单了。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从平野上响起，数以千计的骑兵从东面和南面杀来举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旗帜朝开始溃败的苏格兰人杀来。
东南西三面的英格兰人乘胜追击丧失斗志的苏格兰人，苏格兰人彻底完了。
他们已经不想再打想回家了。
北面，北面就是他们的家，面朝太阳落山的方向向右走，走到绿草青山峦起伏的地方……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但是很可惜，他们不懂得东方兵法上一个浅显的道理——围三缺一是歼灭敌人最有效的办法。
“让我们的骑兵上去抢人吧，记住是抢人不是人头！我不想看到的不是一万五千具苏格兰人的尸体。”
战争已经赢了，贞德知道，苏格兰人已经败了，被自己彻底打败了。
华莱士，苏格兰中世纪最著名的将领被自己打败了。
这次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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