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审问
两天后，连部驶来一部军车，林志远因为滥杀过度被带上车，据说是接受上面调查。
车子在颠颠簸簸中驶了两天。两天以来，食宿基本就在车上，除了解手外，一般是不允许出去的，大部分时间连窗玻璃也被裹得严严实实，林志远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地方，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好像一个囚犯了，而囚犯，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他干脆一路沉默，沉默得像睡着了一样，让人觉得特别安静、特别老实。
从一路上感觉到的气温骤变来看，林志远清楚地知道，自己离连队、离那个城市的距离已经不能以里计算了，晚上，这里分明是寒冬的天气，到了白天却又突然变得无比炙热，烤炉似的温度能让人窒息而死，作为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林志远敏感地预测到：可能到了沙漠了！
军车在一个山坡后嘎然而止，那是一个废弃的碉堡，周围尚遗弃了不少锈迹斑斑的铁丝网……林志远不懂，接受调查不到军事法院，却到这样一个地方，不知是何用意。
出来时眼睛被蒙上，林志远感觉到了身边阵阵寒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旁边带他的人厌恶地抹了抹衣服，狠狠的朝他踹了一脚：“懂不懂礼貌，都喷到我身上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虽然眼睛看不到，林志远依旧感觉到了一阵极强的压抑。就像是第一次踏入那神秘的军营一样，阔别三年多来久违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老实点……不老实地话，让你在这呆一辈子！”那人哼了一声，顺便还推了林志远一把：“快点走，磨蹭什么！”
越来越有点像囚犯的味道了，林志远内心翻腾着：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果说我杀了人……啊呸，我杀个屁人！再说了，我杀人了，不带我上军事法庭，来这里干嘛？等等，他们会不会是想秘密处决我？但随后，林志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我真惹了什么大官，处决我也不用把我带到这啊？直接在什么地方吧我枪毙了不就行了？还是说，他们另有意图？在联想到身边护卫的话，把自己关到死。林志远不由得打个冷战，沮丧的脸色逐渐写在脸上，叹了口气：“喂。冒昧一下，能告诉我到了哪里吗？”
押送他的人貌似很冷酷，除了不断催他快步前进外，似乎根本不打算理他，林志远苦笑着摇了摇头：算我识相，这一路也没和他们说什么话，不然肯定也是自讨没趣。
脚步声不断发出叮咚声响，林志远估摸着，这是在山洞里，或者密封相当好的地下室里。但走了半天依旧不见尽头，着实令他分外诧异：如果是地下监狱。该是一个多大的地下监狱啊，怀着忐忑之心，他终于在数人的押送下到了一个略显宽大的房间，随后一个人搬来一个凳子，林志远眼上的黑布被取下，但随即一抹强光照了过来——正是警察审问犯人时常用地手段。
林志远内心一阵波动，强烈的排斥心理令他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那是大多数犯人一开始都会有的反应，这不是表示他的刚强，相反。表明他害怕了！
果然，坐在前面的一个青年冷笑着：“杀了那么多人，我还以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盖世太保呢，看来也没那么神吗！”
林志远沉默着，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属于什么角色，虽然，这像极了一个囚犯。但如果是囚犯，用得着这样吗？
“姓名！”
“林志远！”
“职业！”
“军人！”
………………
好像例行公事一般，青年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偶尔还抽出纸笔，在本子上沙沙地写着，林志远被数个强光集中照着，心慌意乱，眼前更是白茫茫一片，梦魇似地做着机械回答。
“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吗？”青年这个问题令林志远一颤，随即猛醒过来，是啊，为什么会来这里呢，他自己也一直想知道答案。
“不说是吗？这么聪明这么强大的英雄，你能想不到吗，算了下吗，那天死在你手里的到底有多少人？”
“我没杀人。”
“嗯，你没杀人？没杀人你TM会来这？没杀人，这照片是怎么回事？”青年拿出来几张照片，上面赫然是那几个匪徒涂抹这番茄酱的“尸体”
“八个！”林志远冷冷的回答，反正都被抓到这了，那干脆承认算了，省的在挨一顿严刑拷打。他心里已经把自己定义为即将冤死的人了。
“哦，才八个人，是不是无所谓啊！”青年的声音极像在调侃：“知道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杀一个人——你也得死！”青年猛拍了下桌子：“林志远，老实跟我坦白，你是怎么杀死这么多人，又是谁给你撑腰的，你给我老实招来！”
这一顿威吓使徐胜文一惊，蓦地响起自己国家某个特定时代的场景，曾几何时，那些人不也是这样逼问罪犯吗，难道他们……林志远不敢往下再想了，头一抬，顶着刺眼的强光，内心反而坦然起来：“那么凶干吗，事情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既然还想听听，行，老子在给你说说……”于是把自自己如果上的公交车，如何解救的那个女孩，然后被采访在接到电话回连部说了一遍：“要说撑腰的人有个屁，你们不是想治我罪吗？老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你们想弄老子就来吧！还有，您说话真的很难听，恕我直言，您TM谁啊！想污蔑我，没门！”
“诬蔑？用得着吗，8条人命，全国都轰动了，你有枪子？”
“我早说过了，我这是见义勇为！”林志远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突然想起了一点别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你别管，有一点你该知道，我们带你过来是你们当地公安局和军分区司令亲自陪同去的……所以你问这些根本就是多余！”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判我刑吗，关我一辈子，还是想做其他什么，我不懂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不让军事法院来办，有罪就有罪，无罪就无罪，这么简单地事，劳驾你们跑这么远折腾这么久，不觉得可笑吗！”
“车上的人说你还算老实，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不老实！”
青年将强光一收，房间内顿时一片黑暗，隐约听到隔墙传来消息：“自己反思一下，调查过两天再进行！”一阵莫名的失落油然而生，林志远蓦地站起，扯住木门地一侧吼叫起来：“调查，什么调查，你们这是审问，是审问犯人！我有罪吗，有罪为什么不上法院！”空音回荡，木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靠，靠靠靠！”林志远发狠的很踹大门，但是那木门非常牢固，感情都是用材很粗的大木柱，靠人力那是无法撼动的。发泄了一阵瘫坐在地，由于连日奔波本来就较为疲劳，不知不觉就这样躺在地上，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志远是被一股冷水浇醒的，几束强光将他的眼睛罩得严严实实，肚子里响起了咕咕的声响，那是饥饿发出的信号，他这才想起，从把连队带出的最后一盒压缩饼干吃完以来，他还没吃过饭，从上车到现在，这些人压根就没想到要给他饭吃。
“休息了几天，精神该很饱满了吧，我猜你现在更有精力和我耗下去了！”问话的还是那个青年，他的声音如今像魔鬼一样地缠绕着林志远，令他有说不出的憎恶。
“给我一把枪，老子马上答复你！”林志远嘲弄似地瞄着那个方向，虽然他根本看不清对方。
“要枪，无非就是两件事，或自杀，或杀我然后突围，你当我有这么傻吗？听说你的射击水平很不错。不过，真给你一把枪，你跑的出去吗？”青年不断变换强光照射林志远的角度，令他的眼睛忙不迭地躲闪着。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部队出来的，还要我教你吗！”
“你到底想听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那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青年一拍桌子：“杀了这么多人，一个人十句话也要说上80多句，你摆得这么酷给谁看？”
“哈哈，还是这档子事，告诉你们，人吗，就是老子杀的，怎么杀的，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想怎么办随便，但是想让老子承认，比登天还难……杀些这样的渣子，老子就是眼睛都会不眨，要有下次，照杀不误……”林志远越说越激动，直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方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肚子里的信号连对方也听到了。
“哈哈哈哈，厉害啊，英雄啊，不过一个馒头今天也得难倒你这个英雄汉了，想吃饭？想好了再吃吧！”青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强光灯一熄，里面又一片黑暗，只剩下屋子里林志远的肚子发出的咕咕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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