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家中的希卡利,一进门就脱下书包,穿上围裙跑进了厨房,开始和往常一样准备起了晚饭。
由于父母经常不在家,所以这幢为了方便克莱亚和希卡利上下学而买下的别墅也就常常只有两个人住了。又因为克莱亚和希卡利的房间都在一楼,所以二三两层以及被父母上锁的阁楼也就形同虚设了。
希卡利有时会觉得这么大的别墅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个人住,难免会有一种空虚感,所以总是尽可能地去营造一种温馨的氛围来减轻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而晚餐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想着昨天中午浪费的蛋包饭,希卡利怎么也想让哥哥吃一次,看着盘子里金黄色的,还不断有浓郁香气溢出的蛋包饭,希卡利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走到了克莱亚的房间。
克莱亚房间的门半掩着。既然没有锁,那就不用敲门了,直接进去吧,希卡利推开半掩着的房门......一股很久没有透过风才会有的混杂着变质食物和汗的味道扑面而来。希卡利赶忙用衣袖掩住鼻子,慢慢走了进去,好臭,即使有了衣袖的过滤作用,房间里的味道还是很强烈。
“哥哥。”希卡利隔着衣袖发出了略显低沉的声音。
“呃啊!”希卡利忽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咚”的一声向后摔倒在地。
“好痛。”希卡利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背,小声地抱怨道。
“嗯?”克莱亚的脑电波在穿越几千米的反射弧后才慢慢转过头。
克莱亚盯了几秒坐在地上的妹妹后,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跳下了床。
以为哥哥来扶自己的希卡利,惊讶地看着克莱亚捡起了脚边的,被自己踩到后一路滚到床边的罐装咖啡,熟练地用衣袖擦了一下罐口后,打开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了的自己。
总算想到了妹妹吗?
“哦,谢谢。”克莱亚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又坐回到床上,继续刚才的游戏。
“哼,笨蛋哥哥!”希卡利看着若无其事打游戏的哥哥,从地上爬起来生气地冲着他吼了一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叮”被喝完的咖啡罐被克莱亚随手丢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正堆着一大堆各式饮料瓶和食品包装袋。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这里。
话说希卡利已经好久没来帮我打扫卫生了吧,一个月?两个月?克莱亚回想起暑假的生活:妹妹白天在补课,晚上回来要写作业和复习,连给哥哥打扫房间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却是在吃睡玩的猪一样的生活中度过了暑假,那堆垃圾就是这么诞生的。
“啊——”放下游戏的克莱亚伸了个懒腰后就跳下床走出了房间,“吃晚饭。”
客厅的时间已经走到了七点的位置。已经七点了吗,希卡利应该在洗澡吧。克莱亚一边想一边走进了厨房,用勺子舀了一勺已经凉掉的蛋包饭,“好甜啊。”克莱亚明显不是很喜欢这种太甜的东西。不过,既然是妹妹喜欢的,不吃她肯定会生气吧。克莱亚一边想,一边把饭硬塞进嘴里。
克莱亚背靠在椅子上,试图消化这股恶甜。
“哥哥。”听到外面有声音而从房间里出来的希卡利赶忙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声音中既包含着期待又有一丝紧张。
“嗯,”克莱亚冲着自己对面趴在桌子上满脸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希卡利,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希卡利的蛋包饭很好吃。”
“呼——”希卡利似乎松了一口气,“哥哥能喜欢真是太好了呢。”
克莱亚看着对面笑得无比幸福的妹妹,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只要是希卡利做的,哥哥都喜欢。”自己的笑容也比刚才自然了很多。
希卡利尽情享受着哥哥温暖的抚摸,脸稍稍有些泛红。
这时,克莱亚忽然来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没洗澡啊?”
“因为......”希卡利跑到了哥哥身后,一边把哥哥往浴室的方向推,一边说,“总之......今天哥哥先洗。”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洗还不行吗?”在前面被推了一路的克莱亚求饶道。
希卡利停了下来,靠在哥哥背上,“嗯,今天哥哥先洗,洗久一点哦......”
“好,好,别撒娇了,我要去洗澡了。”克莱亚迅速拿上毛巾就冲进了浴室。
“竟然洗了这么久。”洗完澡的克莱亚看了一下客厅里的闹钟,“半个多小时了吧。”
克莱亚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嗯?”克莱亚才刚迈进房间一步,又马上退出来,看了一眼门上的挂牌,自言自语道:“是我的房间啊。”
克莱亚难以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干净整洁甚至还带着点清香的房间就是自己刚才的“猪窝”。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希卡利也真是的。”克莱亚嘴上抱怨着,表情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不经意间扬起嘴角绝对是在说“有这样一个妹妹,实在是太好了。”
(二)
又是新的一天,一个男子高中生嘴里叼着面包,拼了命地蹬着自行车,“完啦!又迟到啦!”
果然,被敬业的张铭拦在了教室门口:“克莱亚,才刚开学就连着两天迟到是不行的啊......”这场针对迟到的批评,听起来更像是在开导,已经持续五分钟了。
这一定就是由于居住环境的突然改善引起的不适应(因为太舒服睡过头了)。克莱亚这么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了起来。
“咦,你今天也迟到啦。”提着一个空书包,悠闲地向自己走过来的塔罗漫不经心地说道。
然后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克莱亚的旁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肩:“我们果然是挚友啊!”完全无视了讲到一半的老师。
于是,接下来就开始了针对两人迟到及不尊重老师的批评,听起来依然像是在开导,直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才清了清嗓子离开。
第一节是数学课,从教室的前门走进来了一个黑色长发的有着模特般完美身材的女老师,全身上下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成熟的气息。
“我是你们今后的数学老师,我叫帆云,今天先讲一下暑假作业。”帆云站在了讲台上,一边说,一边从文件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教案和学生名单。
“哦,先来听一下各位的暑假作业情况吧,今天讲的是第一张,就先报一下第一张的成绩吧,共二十题,一题五分,满分一百分。
希卡利·伊斯坎达尔,100分。不错嘛,竟然有有满分的。”帆云忍不住赞叹道,然后继续报成绩,“空辰筱羽95分,塔罗·星95分......”
迟迟没有报到克莱亚的名字。
“哦?原来还有一个啊。”帆云把学生名单翻到了反面,发现下一页上竟然还有一个名字。不过,当帆云看到成绩时,她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克莱亚·伊斯坎达尔!0分。”
面对愤怒的的老师,全班所有学生都很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呵!”克莱亚的身后传来一句极为讽刺意味的冷笑声。
克莱亚回过头,发现自己后面的白发男生正以一种同情的眼光居高临下般注视着自己。
帆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全班倒数第二的影胤同学,考个十分不用这么骄傲的吧!”
白头发的男生——影胤瞬间被帆云投向自己的杀人般的目光给吓怂了,把屁股往后挪了挪,尽可能地把头埋进书本里来躲避那恐怖眼神的注视。
“那我们开始讲题,先看到试卷第三题和第九题,这两题知识点是同一个,讲的都是......”
不得不说,数学的催眠效果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强的,克莱亚只觉得帆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课桌上。
塔罗见状,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的两个学生,又指了指旁边睡得正香的克莱亚,两人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意,在给出“okey”的手势之后,坐正身体,把腰直了起来,以此来遮挡老师的视线。
效果出奇的好,帆云既没有发现熟睡的克莱亚,也没有发现有两个学生故意挺直腰板,依旧在继续上课:“接下来是第七题,这题已经超出了现在的知识水平,但全班有一个人做对了。”帆云看了一眼十五岁的天才少女希卡利,跳过了这一题,开始讲解第八题。
忽然,一声呼噜声从角落里传了出来了,突入袭来的尴尬袭卷了塔罗和前面的两个学生,:完蛋,露馅了。
影胤快速做出反应,用手指连续戳击克莱亚的后背。而帆云也随着呼噜声走了过来。
睡梦中的克莱亚总算在众人帮助下艰难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刚睡醒的克莱亚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透过这朦朦胧胧的“水雾”,克莱亚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和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克莱亚瞬间被吓得清醒过来。
“克莱亚同学。”帆云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次就算了,再睡就要你命哦。”帆云用着无比温柔的语调说出了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话,不过好在她似乎没有追究,只是进行了一点“善意的提醒”。
而克莱亚也只好不停地点头,说着“是,是,是。”
“呼——”当帆云转身回讲台时,一直压在克莱亚及周围的人身上的无形重负才慢慢地散去,传来一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周围的人在帆云走回讲台的过程中在她背后不断通过手势和唇语提醒着克莱亚:别再睡了。
克莱亚也是坐直了身体,朝着大家竖了一下大拇指:大家放心,我不会再睡着了。
周围的人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之后便将视线移回了黑板。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整个课堂保持着惊人的安静。
“接下来是第十九题......”帆云的讲课又被忽然传出的呼噜声给打断了。
方才还坐的笔直的克莱亚不知何时又趴倒在了桌子上。很显然,面对不断袭来的数学题的轰炸,克莱亚选择陷入甜美的梦乡,以此来逃避残酷的现实与数字。
帆云想都没想就朝着克莱亚走了过来。
“啪”,影胤一巴掌打在了克莱亚的后脑勺上。
“好痛!”克莱亚在挨了一巴掌后迅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摸着疼痛的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看着影胤。
影胤无辜地用手扶住了额头,叹了一口气后,嘴唇微微蠕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白痴?”克莱亚通过唇语读懂了影胤的意思,刚打算生气,就感觉自己的肩被谁拍了一下。
应该是塔罗吧......头上不断冒着冷汗的克莱亚这样安慰自己,无比机械地转过了自己的头颅:完蛋。
“克莱亚,我应该已经提醒过你了吧。”帆云一只手放在克莱亚肩上,一只手正用手机拨号。
“嗯......”克莱亚还想着要自救一下,不过他也只能帆云拨通了不知打给谁的电话。
“敏敏。”帆云用无比亲昵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我这里有个学生上课睡觉,要怎么办才好呢?”明显是想搞死自己的节奏啊!
听到这里,大家都投来默哀般的眼神,有几个人甚至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死定了。
这时,另一端传来了答复:“真是的,你又来了。”
我还有救!
“不过,好吧。”
我死定了......
在互相交换了坐标后,帆云挂断了电话,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而又有些兴奋的笑容。
“那再见咯,克莱亚同学。”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在座位上的克莱亚消失了。
“大家不要担心,大概过个七十七到七十八秒他就回来了。”帆云在送走了克莱亚后,接着一脸兴奋地说道。
与兴奋的老师不同,座位上的学生们一个个神情凝重,默不作声,但心中都在想:这老师是个变态吧......
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教室,而另一边的克莱亚正体验着无比刺激的超高空跳伞,还是不带着伞的那种。
(三)
突然被帆云的异能“空间操纵”送到了三万米高空的克莱亚为了尽可能减慢速度,降低落地冲击力而本能地采取了打开四肢,脸朝下方的姿势,不过这没起到任何作用,克莱亚任以超高速不断向下俯冲,并且越来越快。
刚开始的时候,即使尖叫声音瞬间就会被从耳边而过的风声所淹没,也还是能感到自己的喉咙里声带在颤动,有音节透过自己的嘴巴被杂乱地丢了出去。
但没过多久,克莱亚就感觉不到喉咙有任何的发声能力了,脸被不断从双颊划过的气流给吹得变形,嘴巴连合都合不上,更别说是发声了。
大概是因为缺氧,克莱亚逐渐感到意识模糊了,本能地想去寻找什么能抓住的东西,不过在平流层的大气中,除了强烈到能伤人的狂风以外,什么也没有。
克莱亚的大脑为了保证能够在这样缺氧的环境下仍保持相对正常的工作,削弱了自己大部分感观:耳边声音逐渐变小,脸颊似乎也没有这么痛了,眼睛也缓缓闭了起来。
克莱亚径直击穿了云层,在云层上留下了一个向外扩散的大洞。
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克莱亚在逐渐充沛的氧气中,感观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当克莱亚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清楚了正下方的风景,并意识到自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它们靠近,期初只是像一个小点的楼每秒都在倍数变大,甚至已经能看清中心大厦顶上的停机坪了。克莱亚那在充足氧气下变得活跃而又清晰的大脑在脑内模拟起无数种情况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必死无疑。
“啊——”克莱亚重新开始工作的声带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
“咚!”克莱亚面朝地下,四仰八叉地摔倒了地上,持续了数十秒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四)
“......”
在经过了几秒沉默后,克莱亚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四肢,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呼呼——”克莱亚喘着气,心跳的很快,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掐下了手机秒表的帆云看着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克莱亚,用着兴奋到跳动的音节说道:“竟然只用了76秒31就回来了呢!”
直到帆云出现,克莱亚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极光”高级中学高一部四班门口的走廊上。回头看着窗内,窗边的妹妹正右手紧抓着左手紧张地注视着哥哥。
“要是再睡就不让敏敏给你‘开门’咯。”帆云指了指头顶,狡猾的说到。
克莱亚瞧着自己头顶正在一点点缩小的“门”,其实更像是一个虫洞,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以后再也不敢了。”
“真乖。”帆云欣慰地摸了摸克莱亚的头,带着克莱亚回到了教室。
在之后的十几分钟内,虽然克莱亚还是听不懂,但拼尽全力地抵挡了睡意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硬撑到了下课。果然还是小命要紧,估计克莱亚以后也只能像今天一样,不敢睡觉了。
“终于下课了!”克莱亚一下课就瘫倒在桌上,不经感慨道。
“看你那狼狈的样子,什么都没听懂吧。”影胤送来一阵冷嘲热讽。
“谁说我没听懂?”克莱亚厚着脸皮回应道。
“你就是没听懂!”影胤的语气更加坚定。
“那你呢?”
影胤瞬间受到会心一击。
“我也没听懂......”
......
“难得有人和我有九成认知都英雄所见略同。(克莱亚0分,影胤10分)就姑且认识一下吧。”嘴上这么说,右手已经很诚实地主动伸到克莱亚身前,“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影胤。”
克莱亚急忙接过手,“我叫克莱亚,请多指教。”
而一旁的塔罗也突然冲上前来,搂住了两人的肩,对影胤说到:“既然克莱亚是我的挚友(一起迟到的挚友),你和克莱亚又是朋友,那我们自然也是朋友啦!”
于是三个男人之间真挚的友情,就这样草率地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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