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很久，久到连记忆都会被遗忘，不过也好，起码可以假装活在别人的梦里。
异世界里的地域与现实中其实大部分相同，，昆仑山一直都是道教的圣地，只是不同于以往。道教遍布全国，道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也没有谁会住在深山里苦修。
其实十年前穿越到了西海城来，当时自己只是个流浪的孩子。西海城临近边疆，附近也常年发生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自然不在少数，遇到了自己的便宜师傅。
那是昭武十五年，帝国的发生了赫赫有名的庭乱之变，他也被路过师傅收留。
说是修道，其实生活在深山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每天要干杂活之外，还要诵读经书，也并不无聊，在这个远离世俗和缺少人烟的环境里，也许这些书更能解闷。
道经，卷十三，每卷多是晦涩难懂，字符却不多，如果花上一年，想必每个人都能熟记于心。更何况像韩羽这样已经读了十年，几乎每句道家的妙语会出现在那一页，他也能准确无误说出来。
这座高耸入天的云山，远离战乱的世界，师徒二人在一间破败的道观中，日子以为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日韩羽那日闻到一股异香，他当时手里捧着泛黄的道经，书快速地翻飞着，无数字符从纸间飞出，光芒万丈，照耀整个房间。
云海之中有祥瑞之音，白鹤从远处飞来，以及一个骑着鹿的老人。他拂着白须，沉默不语地看着这间道观。
以前偶尔也会人过来拜访一下师傅，但是向这样不凡的老人，却是第一次见，他上前道：“我师傅他不在观里，先生你有何事登临。”
老人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少年道士，神情有些恍惚，道：“倒也有我那位好友的几分模样，不过，我来却不是找你那位师傅的，而是来寻你的。”
老人骑着的鹿似乎通灵，人性化地把衔着的信丢给韩羽。
这是一封推荐信，可以给予任何人进入道教最高学府天目学院的资格。信封里还有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片，这样的条件，相信大陆上每一个人会拒绝。
能够进入天目学院的人哪个不是天纵之才，踏入成仙之路上也会容易许多。信里的大致内容是称赞了昔日这所道观辉煌，教导出不少年轻才俊、国之栋梁云云。秋山观大概十年会有一个名额进入天目学院进修，现在观里只有他一名弟子，所以他就自然而然获得了这个名额。
但还是不能成为老人直接来找韩羽的理由，他能隐约想到这跟他的父亲有关。
韩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把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地址，“朝歌”。
思绪万千，但是他也不记得了当年的事情，只是模糊记着跟那座万朝古都有关，照亮天际的火，穿着华衣的女人，一点一点涌现了出来。
神色中哪还有什么惊喜，只剩下深深的沉思。
想要找回遗失的记忆，那么就接受邀请，成为天目学院的学生，但这也意味着危险万分，当年迫害他们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或者是安安稳稳地躲在深山里，做一个普通道士。
“你若想知道多年前的事情，不妨去问问你那个师傅，为什么他刚好也在那里，要躲在云山十年。”道士广袖长袍，装扮像古老国度的贵族一样。
韩羽先是震惊，然后暂缓，之后又变得平静，苦涩地说道：“我吗？”
他指了指自己：“都是因为我吗？”
老人点点头：“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看你的，不过因为故人所托，我还是要对你照拂一二的。”
也许看出了韩羽心中的纠结，道士化作一道流光，留下一句话来，“想来你也一时难以下定论，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想通了，就来朝歌。”
道音消失，鹤与鹿也不见了，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出现过一样。
韩羽站立已久，最后把信用烛火点燃，化为了灰烬，纵然无数心事也无法吐露，那些疑惑他也想过，只不过十年时间里他没有问师傅，两人就像是普通父子一样，平静地过完了这些年。
他走进了屋内，拿了一把铁锹挖开了正门的第二块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盒子，上面积了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了。黑色破旧的铁盒子只有小半个书桌的大小，以韩羽经常做农活的力气，居然也只是勉强拖动。他从其中拿出了一根浑身被纱布缠绕的物体，一层层解开，大概还能看出这是一把有些锋利的短剑。
这是道人为数不多留给他的东西，擦去上面的铁锈，上面竟然也显现出银白色的锋芒来，剑身微微照亮少年有些坚毅的脸庞。
......
西海城是建武国的西北部一座城市，因为昆仑而闻名，而昆仑主脉上有着超脱于世外的天下大宗“剑门”。剑门后山的小道观平时很少会有人光临，相比于剑门众多的殿堂来说，这里显得有些渺小。主峰七脉之一的龙首峰，是现剑门掌门的修行地，早年人们还是会时常见到这位中年掌门人，后来据说是闭关修行之后，峰内的大小事务都是有剑门首徒和诸位长老代理，自己住在灵洞里参悟大道，不见世人。
这是外面传的，真假却也只有一些与掌门亲近的人才知晓，倒是深居浅出却是所言不假的。
两山之间不过是一片竹林之隔，期间也只有三两人家。一道人影穿梭在期间，引得林中鸟兽乱窜，青衫道服，普通剑门弟子的穿着。
韩羽很快走到了龙首峰的后堂，庙宇之间有袅袅的烟火，没什么人有资格来此，只有一些辈分极高长老知晓，这里是剑门先祖们魂灵所归之处。
诸多牌位高高低低放在台上，有个中年人正在拿着三炷香恭敬地拜了拜，最后才回头看向韩羽，声音如往常般的平静：“你来了。”
“秋水师兄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找你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只不过你都想明白了吗？”
“是，戴师。”韩羽瞥了眼前微胖的师父。
“既然你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十年来你什么也没问我，不过现在我也把话说得清楚一些。你这些年，读书可曾读到与天地共鸣，万法皆通？我道教圣贤曾说，学道之士，断诸爱欲。既上了山，又何必再管那俗世。”
“我可以收留你，但是却不能让剑门都卷入这场纷争中。”
“一旦做出了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好多事情，我一直没有勇气去做，现在想要做个了断。”
韩羽只是点点头。看到这一幕的戴师，沉默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一挥衣袖，接着是排山倒海的力量压在了韩羽身上，瞬间就飞出了房门，跌倒在门外。
韩羽口角吐出了鲜血，身上也有很多擦伤，但是他却笑了，恭敬地跪在门口：“多谢师傅成全！”行完了礼，少年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这山林之间。
之后与风云变幻的天下来比，剑门里一个小小弟子被逐出师门的事情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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