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回复了信息后,将手机扔到一旁,叹了一口气,被一个盗贼如此嘲讽却毫无还击之力,他确实感动自尊有些受损。他端起咖啡呡了一口,含在嘴里,脑海里整理起这段日子里掌握到的信息。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视频所作出的推想——隐形人是没有办法穿墙的。
“既然不能穿墙,那么随便在路上走的话,说不定会撞到别人……”他突然觉得口中的咖啡越嚼越有味道,“人多的情况下,你肯定不敢使用隐形状态是吧?”
他想起了红木商泄露秘密的地点是在夜总会,他一直以为肯定是隐形人使用隐形状态跟踪着红木商,现在突然在想,夜总会那种人流密度,对于隐形人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当时隐形人并没有使用隐形状态,恰恰相反,他就是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一切。
他打了个电话,让黑客潜入这家夜总会的系统,盗取会员信息。半个钟头后,他收到一张名单,他看到发生失窃案的老板恰恰都是这家夜总会的会员。这就表明,隐形人很可能就是夜总会内部人员。
阿一感觉到自己布下的一张大网开始在慢慢收紧。在这么重要的讯息,可不能放心交给外人去办,一旦打草惊蛇,隐形人就会脱网而逃,再有经验的渔夫,面对一个可以随时隐身的猎物,也会感到束手无策,只能靠这猎物不小心激起的浅浅波纹来慢慢收网,必须小心翼翼地收,一旦惊动了它,它就会马上溜走无影无踪的了。
之前他在这片网中投下了很多鱼饵,此时就要靠他自己去拉这个网,而丝毫不能被鱼儿发现。这恰恰就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他让觅真假扮自己,从而使自己变成这个案件中的隐形猎人,隐形人完全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调查,隐形人都毫不知情。
他手下通过黑客获得了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名单,然后派人去那些人家中安装监控摄像。但是夜总会里面的那些公主,都是没有经过正式登记的,他得委派另一些人去跟踪那些公主,获取她们的住址后再去安装监控摄像。
他心血来潮,很想也亲自去现场看看,于是他对自己进行易容,这是他的拿手绝活。他伪装成流浪汉,每晚在夜总会门口游荡。在一个贫富差距巨大的小镇里,富人聚集的地方,就是乞丐聚集的地方。所以每晚富人扎堆开着豪车关顾夜总会时,乞丐也会扎堆在夜总会门口乞讨。所以阿一混入乞丐群体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夜总会里有很多“公主小姐”,不少也是经济所困才从事了这一行,所以对流浪汉有感同身受,不少人赚了钱后出来会给他们一点。这些给钱的脸他都一一记住了。当然还有给那些大老板们开车门泊车的服务生,和不时出来将走得太靠近的乞丐赶走的保安什么,他也都一并记住。
往后几天他扮演流浪汉四处走,那些流浪汉中聊起隐形人的时候,他就过去听。他发现有个女的路过时听他们说话驻足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笑容。他想起就是这个女孩那天晚上有过来给钱。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值得注意一下。
这女的身材高挑,双颊凹陷,略显消瘦,不是很妖艳,却还算耐看。他在身后跟踪着这个女孩,看着她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贫困凋零的城中村,那里有一幢外墙发黄的五层民居,楼上阳台交横纵错挂着各种工厂制服和背心,明显这里住着建筑工地民工、工厂普工一类。他不方便跟着女孩上楼,便在楼下观望,看着女孩走入了二楼的一间小房间。
阿一看到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精致的小花,明显主人对它们有很好的照料和修剪,这几盆小花为这幢陈旧的楼房添加了一份生机。看到这里,阿一嘴角露出了微笑。
回去后,阿一召集了“影眼”AB两人组。
“影眼”是一个在目标对象家中安装监控摄像的专业团队,他们基本上可以做到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完成安装,而且不留下任何可疑痕迹。由于这种行为是违反的,所以他们是一个地下组织,客户有要调查竞争对手的企业,有要调查内鬼的黑帮,甚至也有一些有特殊偷窥癖好的富豪,只要有钱,他们通通接单,几乎来者不拒。这个组织具体有多少人并不明朗。不过专门接阿一的生意的是两兄弟,哥哥叫大A,弟弟叫小B,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据说是因为组织要他们起个别名,他们脑袋不太好使,就随便起了个名字。这一次针对夜总会人员的监控布局,就是找他们做的。
“你们在装监控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阿一问。
“没有没有,我们干活怎么会留下什么奇怪的地方?”小B摆摆手说道。
大A敲了一下弟弟的头:“笨蛋笨蛋,人家是问你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不是问你有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地方。”
“是,哥哥,有一个,衣柜里挂的衣服,都是反面朝外的。我挂衣服的话,一定要把正面朝外,他竟然反面朝外……”
大A又敲了一下弟弟的头:“谁叫你翻人家的衣柜,这样会留下痕迹的!”
“是,哥哥,有另一个,冰箱里不放鸡蛋不放菜,偏偏塞满了榴莲,还是酸榴莲。”
大A又敲了一下弟弟的头:“谁叫你开人家冰箱,你还偷吃了!”
阿一实在看不下去这两兄弟胡闹,于是将他白天跟踪的那个女子的地址跟他们说了一下,问他们是否有发现这女子的房间有奇怪的地方。
“有,哥哥,我……”
“你闭嘴,我来说,其实即使你不问我也刚想跟你汇报这件事,”大A打了小B一下嘴巴,“我大A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那娘们的小伎俩可逃不过我眼睛,她在门缝中贴了一张贴纸,我们一旦打开房门,就会将贴纸撕掉,这样她就知道我们进去过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她房间里必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将贴纸重新贴了回去,绝对不会留下痕迹,我们是专业的。”
“不对!大哥……你说的是这贴纸吗?”小B从裤袋里掏出一张贴纸。
“啊?你干嘛带回来。”
“我看你往门上贴贴纸,心想这不是会留下痕迹吗?于是就撕下来了,我错了哥哥!”
于是大A抓住小B一顿猛揍。
“好了好了,”阿一劝架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倒是想将错就错,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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