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后的我常常把地球称作「前世」,意思是「我之前所生活的世界」。
要交代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就必须从前世的我开始说起。
前世的我,是一个丑陋、变态,而且自私的男人。
我曾经写过许多份求职简历,里头总有一个栏目,名为「自我鉴定」,我在该栏目上,从来没有写过真话,真要说起来,还真是一件令我觉得惭愧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自我鉴定」这种东西,出现在简历里头真的十分可笑。但是,如果我不写「自我鉴定」,我又不知道我除了出生年月与毕业院校以外,我还能在我的简历里头写些什么……
我总不能只写出生年月与毕业院校吧?我读的又不是名牌大学,贴在简历上的照片又得罪了HR,工作经验又平平无奇,不多写点杂七杂八的东西,别人怎么会叫我去面试呢?
总而言之,前世的我,不仅是一个丑陋、变态,而且自私的男人,他还是一个在社会中毫无优势的男人。
因为他丑陋,所以他总是喜欢写一些不合实际的穿越故事。
因为他变态,所以他总是喜欢以女主角为本位写故事。
因为他自私,所以如果当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穿越到故事中去,并成为故事中的女主角,他一定会毫不犹疑地抛弃前世的一切。
虽然他是个丑态百出的男人,但我却不能因此而看不起他。
自己永远不能否定自己的存在……
我思故我在。
以上这些话,才是我真正要写的「自我鉴定」。
我不希望在穿越之后,她还像他那样……是一个随时可以领便当的角色——他这个人,在社会之中毫无优势,穷尽一生所学,依旧默默无闻,死了也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惋惜。
所以,我在正式穿越之前,为我将要扮演的角色,设计了许多许多背景,给她赋予了许多许多能力,总而言之,就是人们常说的「主角光环」。
在此之上,我还希望她能够忘掉有关于他的记忆,只留下他所学过的知识。所以,穿越之后,她将不记得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还记得他曾经在地球学过什么。
因此,莉艾拉虽然年仅8岁,但她的心智却与同年龄的孩子非常不一样……
说完了这些,便要说一下「穿越之日」那天的一些前因后果了。
现在,言归正传,我来交代一下莉艾拉被领养这件事。
莉艾拉知道,尽管她在修道院里头衣食无忧,过得还挺舒服的,但现在她所吃的,她所穿的,她所住的,她所用的……其实都是将来要去偿还的「赡养费」,他们管这个叫「孤儿契」。
其实「孤儿契」与「奴隶契」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卖身契」,只是在形式上有些许不同。孤儿的主人来自教会,奴隶的主人来自世俗,奴隶可以放到世俗市场中进行交易买卖,但孤儿不允许在世俗市场中进行交易买卖。
孤儿要想摆脱教会的管制,往往要倚仗一些世俗的权贵,因为一般的公民是绝对无法负担买断孤儿契所需要支付的「赎罪卷」。
一张「赎罪卷」要100枚金币。
基本上,教会帮别人养子女,每养一个月,要花一张赎罪卷去赎回。养了16年,那么就至少要花192张赎罪卷,而且如果孤儿的亲生父母很有钱,教会还会视乎具体情况,捏造名目狮子大开口,而且满嘴仁义道德。
莉艾拉今年8岁,基本上可以算是养了8年,那么就是96张赎罪卷,约合9600枚金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付得起的价格。要是弗雷修士还根据实际情况,捏造更多名目,那领养她的费用估计会更多……
总而言之,如果莉艾拉将来无人领养,那么待她长大之后,将越欠越多,并因此而被修道院剥削,永远失去自由。
最坑的是,孤儿自己不能向教会购买赎罪卷,然后赎回自己的孤儿契。教会所给出的理由是——「孤儿之罪,在于父母,不在孤儿。」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是你的父母把你变成了孤儿,所以你不能用你买的赎罪卷去帮你的父母赎罪,父母的罪必须由他们去赎,孤儿是无辜的。」
听上去好像确实没有错,挺合理的。
但最讽刺的是,绝大部分的教会机构都存在「暗箱操作」,每个教会机构都有专门替他们办这种「黑事」的「托儿」,这些「托儿」可以帮助孤儿,替他们的父母赎罪,但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而且不会便宜。「托儿」赚取的利润有一部分会流入到教会里头的权贵手上,由于是「黑账」,所以权贵们也乐意看到这种事。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教会已经不再神圣,里头的神职人员喜欢以神之名为自己牟利。
怀特公爵,就是通过这些「托儿」领养了莉艾拉。
一旦买卖孤儿的交易谈拢了,修道院的人就会着手准备合法的红头文件,然后,这些孤儿便被合法地「领养」了。
但是,在法律上,这些「买来的孤儿」和「买来的奴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为一旦你领养了孤儿,就等于向世人宣告,该孤儿是你的私生子。
这么一说的话……
眼下,莉艾拉去当弥赛拉的贴身侍女,于她而言,并无坏处。至少,她现在在法律上是公爵的私生女了。照这个理去理解,她便也具有了「弱继承权」,在继承顺位上,排在嫡子之后。
所以,她虽然心里不喜欢弥赛拉,但现在却心甘情愿地把项链「送」给了她。况且,这条项链还赋予了她决定弥赛拉生死的权利,她总觉得之后可以利用这一点做点什么……
但是,莉艾拉本人无法理解公爵这样做的动机。
卡夏1441年6月,距离出发到巅峰要塞的日子还有2个月,所有的手续都被办好了,她正式搬到了银杏谷的拉斐尔要塞之中居住,就住在弥赛拉房间旁边的另一个房间。
那天,怀特公爵领着莉艾拉走到她的房间门前。
“乖女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怀特大概以为莉艾拉当真是一个寻常的8岁孤儿,所以一直试图装作她的亲生父亲,就连说话也是一样,听他的语气,好像莉艾拉真的是他的私生女一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公爵不解。
“你只是想为你女儿找侍女而已吧?直接去奴隶市场买几个奴隶多好?多省钱呀!为什么那么费劲地去领养我呢?!”
小小年纪的莉艾拉已经伶牙俐齿,但同时,她也童言无忌。
“你聪明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小丫头……”
怀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回答道。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啊。”
“那你为什么把我的项链给了弥赛拉呢?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女儿,你就把项链上的锁给打开呀!”
莉艾拉一语道破,怀特愣住了。
“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见装爸爸已经装不下去了,怀特便只好说真话了。
“奴隶……我确实是可以买下很多……但是我不能让奴隶跟我的子女们走得太近……”
“为什么啊?”
莉艾拉好奇地问。
“孩子,你且仔细想一想……奴隶都是些什么人呐?”
“打败了仗的俘虏?触犯法律的罪犯?”
这一点,莉艾拉还是很清楚的。
社会里头的奴隶都是一些因为犯法,才被剥夺了公民权的人,要不就是战争之中抓来的俘虏,品行肯定不会太好。
此外,奴隶们所生下的子女也是奴隶,这些孩子可不像莉艾拉这种孤儿那般幸运,他们一生下来就没有公民权,一般不会受到良好的教育,连字都识不得几个。
“对呀!他们这些人根本不配当我子女们的侍从!”
贫穷果然限制了莉艾拉的想象力,财大气粗的怀特,想法果然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
“那……我就配了吗?”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吗?”
莉艾拉很想摇头,但是最后却点了头。
“说……跟我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好,每天起床和睡觉之前,把这句话说一遍,然后记住了,你是我的女儿。”
怀特58岁了,是一个健壮的老头子,长了一张慈祥的脸。初见时,莉艾拉很讨厌他,但现在莫名其妙地有点喜欢他。
“进去吧。”
怀特对她说道。
“公爵大人……”
莉艾拉似乎还有事情要问。
“叫我父亲。”
“父亲……”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认我做你女儿,你的夫人不会不高兴么?”
“不会,她是知道的……对了,等会晚餐的时候,你见了她,记得叫她主母,不要直接叫她母亲。”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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