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牧师。
来这里之前,我曾在脑海中想象过她的形象,我本以为她会是个更老一些的女人,但她实际看上去比我预想的要年轻,我猜她今年应该是28岁左右……是的,这只是我根据她的外表猜测出来的数字,我可不敢多嘴问她的实际年龄……
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很凶恶,恰恰相反,她长着一副牧师应有的五官,我一看到她的脸,便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把她与「和蔼可亲」之类的词语联系起来……
她很忙的样子,在她身边还有两个助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看上去年纪和她差不多,不过他们都对安娜露出一副尊敬的神色,所以我猜他们是安娜的助手。
我们来到医疗站的时候,她正在和助手聊着什么……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所以说……
我怎么可能因为好奇她的实际年龄,便跑去问她多少岁嘛——我才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营地里的帐篷屈指可数,能在帐篷里休憩的人非尊则贵,医疗站这边一共有三个帐篷。
小的那个,看上去是给安娜睡觉用的,因为帐篷门帘附近挂了一个小木牌子,上头用墨水写着「安娜主教」的字样。
另外一个中等大小的帐篷,我不是特别清楚它干嘛用的,我猜……它是放东西用的……或者是做手术用的……又或者是给两个助手睡觉用的吧?
还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它虽然比伯爵的大帐还要大,但却非常简陋,只是用木头随意搭起的框架,然后再在框架顶部铺上一大张不透水的帆布,四面都是漏风的——伤者和病人就躺在这个大帐蓬里头。
现在的天气这么冷,这些躺在这里的伤者和病人实在是太可怜了……不过,这里总算是有顶遮头,总比躺在外头要好……
我稍稍凑近,听见安娜跟那位男助手如此吩咐……
“把顶棚的雪铲一下,不然雪会把营帐给压垮的……”
只见助手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拿着一根长木棍子,爬上了顶棚……
“主教大人……”
亚柔这时朝安娜行了一个屈膝礼。
“噢——”
安娜先是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罗宾,然后才朝亚柔点了点头……
在卡夏人的文化里头,社交礼仪可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部分,旁人往往能从双方的社交礼仪,看出双方社会地位的差异。
我在银杏谷那段时间,公爵曾经遣人特地教我学习贵族的社交礼仪……
在所有的社交礼仪中,「屈膝礼」是卡夏女性必须学会的一种礼仪,也是一种只有女性才会用到的礼仪,它带有「尊敬对方」的意思,多见于见到地位、辈分比自己高的人,这一点与「鞠躬礼」是相互对应的,所以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常见……
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在屈膝时,需要将一只脚稍稍往后撤,最好是能够做到双腿前后交错,同时要两膝稍稍朝外打开。双手轻请提起自己两侧的裙摆,最好还要做到弯腰颔首,整个过程要快,从开始到结束耗时差不多一秒左右。
在这个社会,如果一个女人不会行屈膝礼,或者屈膝礼不美观,那么就算得上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容易被其他人取笑……
反过来,如果一个女人能把屈膝礼行得像亚柔那般优雅,那么就会很讨别人喜欢。
我是羡慕亚柔的,她的屈膝礼看上去真的非常优雅……
我的屈膝礼学了很久,但都不是特别美观,所以我常常只是给别人行鞠躬礼。鞠躬礼是很简单的,就是站直身子,然后弯腰鞠躬就好了……
但是呢,虽说鞠躬礼是男女都可以用的礼仪,但由于屈膝礼的存在,而且屈膝礼比鞠躬礼的难度要高一些,站在对方的角度,女人行屈膝礼也比行鞠躬礼要更加漂亮……更加优雅……
所以,如果你是个能把屈膝礼行得漂亮的女子,你有什么理由去行鞠躬礼呢?
于是,渐渐地……在大人的世界里头,一般只有男子会行鞠躬礼,女子一般会行屈膝礼……变相理解一下的话,如果一个成年女子行的不是屈膝礼,而是鞠躬礼,那就跟承认自己长得丑没什么区别……
综上所述,屈膝礼是真的坑!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发明的屈膝礼,反正在我学礼仪的时候,我是没少诅咒这位无聊的发明者的……要我说的话,发明屈膝礼的那个人……
如果是个男的,那一定是个喜欢折磨他人的变态!
如果是个女的,那一定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
一个标准的点头礼,需要身体稍稍向前倾,轻轻弯一弯腰,然后朝对方点一点头,如果有戴帽子,还需要把毛竹就行。
至于颔首礼,其实就是朝对方礼貌性地点一点头,通常无碍于场合,也无碍于身份,只是一个礼貌性的举动,是个识礼的人都懂——那是最简单的社交礼仪了。
“罗宾这是怎么了?”
安娜问我们。
罗宾的脸比早上时还要肿的厉害,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淤青……
“两个孩子打架了,夫人让我把他们带来给你看一下……”
“哦——”
安娜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罗宾。
“没什么事,都是些皮肉伤……我给他施个法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说罢,安娜左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右手伸到罗宾的额头前……
安娜的右手手心开始微微发亮……
“仁慈的天父啊……请赐予我力量,助我治愈世人吧……”
转眼间,从她手心迸发的亮光越来越亮……这就是圣光……在修道院长大的我,没少见过这种光芒……那是纯粹的金色光芒,无比的璀璨……
由安娜手心窜出的金光先是在罗宾的身上流窜了一阵子,然后又跟随空气,进入了罗宾的身体。
“好了……”
安娜对我们说道。
这……
这就治好了么?
罗宾身上的伤并没有马上好转。
“是你跟他打架的么?”
安娜问我,我点了点头,于是她又继续问……
“你是哪家的孩子呀……这么大胆……还跟伯爵的儿子打架?”
“我……”
我不知如何作答。
“她不是人,是恶魔!”
罗宾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这个熊孩子他怎么总说我是个恶魔呢?
安娜显然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条项链……看上去是个稀罕的东西啊……这是你的?”
“是……这是我的项链……”
她用手捧起挂在我胸前的项链,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头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这三颗……这三颗可都是人类的魔晶啊!它有什么名堂么?”
“我也不知道……”
我见她忽然露出怀疑的神色,于是赶紧又补充道……
“是我父亲给我的……”
“她的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安娜为何要刨根问底。
“她是怀特公爵的女儿……”
亚柔忽然插嘴说道。
“噢——原来是怀特公爵的女儿啊!怀特公爵的话……还真的的确有能耐搞到「三相之力」这种神器的呢!”
三相之力?!
“来……我现在就替你疗伤……”
安娜也对我像对罗宾那样……如法炮制了一番。
我之前也看过牧师替别人疗伤,杰克曾经好几次被圣光所救,但我自己呢,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圣光进行治疗……
当圣光在自己身体周围流窜时,我感觉非常非常地舒服,当它跟随空气顺着我的呼吸,进入我的体内时,我觉得一股温暖的暖流经由肺部……扩散到了全身……
我之前还以为圣光是假的呢!
“我背上的伤……会有疤痕吗?”
我问安娜。
“哟……弥赛拉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嘛……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漂亮了?”
我不知道安娜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种话听在我的耳朵里有点挖苦的意思,虽然我知道她肯定没有这样的意思……
“来,我看看是什么伤……”
她转过我的背,然后解开我衣服背后的细绳,紧致的裙子一下子变得松垮起来……
“噢——这应该是夫人用鞭子打的吧?”
安娜似乎很懂的样子……我想,她应该治过不少这样的伤吧?
“会留下疤痕么?”
我紧张地问。
“不会的……不会的……”
她又帮我系上了绳子……我其实还蛮讨厌这种把身子捆得紧紧的衣服的。
“真的不会留下疤痕么?”
“当然啦!夫人的鞭子都只是拿来教训人的……只是叫人疼……伤不了人的!”
我一听这说法,顿时好奇起来。
“那……那是魔法咯?”
“聪明!”
她捏了捏我的小鼻子。
她的回答似乎是坐实了我的猜想,但我却仍旧心存疑虑。
令杰克死掉的那场大病,修道院的厄齐尔神父曾经花了好几天去治疗他……厄齐尔给杰克的身体注入了许多神圣能量,最后精疲力竭,但仍然未能救回杰克的性命……
这世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总是会死的。
我不明白,假如人的确会死,那么圣光为何还要在人们面前假意显现?
我不明白,假如圣光的确可以救人,那么为何还会有人死?
我曾经就此问过神父。
神父说,圣光也不是万能的,圣光只能拯救天父眼中的无辜者,那些注定要死补偿其罪孽的人,是圣光也无法拯救的。
我当时不是特别理解神父的话,所以又问了其他人。
其他人说,杰克是因为私欲过盛,所以才被天父所遗弃,正因为被天父遗弃了,所以就连圣光也对他皱了眉头……
对于这样的人,圣光是救不回来的。
可是……
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子的——他们凭什么说杰克私欲过盛呢?
杰克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他的罪孽真的有那么多么?
一个孩子的罪孽竟然多到要以死相抵?!
假如这是天父所作的判断,那么我觉得天父此举有失公允!
况且,哪个人没做过错事呢?
在我眼中,该死的人有不少……
为什么他们就没死呢?
我有一段时间曾经觉得,天父什么的,其实都是假的……都是因为人们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出于某些主观臆想,才被造出来的神话……
可是,圣光又确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虽然的确看见了圣光,但心里却不是十分相信它。
我所见到的,我所听到的,具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其实我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我只是本能地对圣光的疗效持怀疑的态度罢了。
圣光能治好的病说不定不需要圣光也能治好,至于圣光不能治好的病……我觉得吧,圣光之所以在世人面前显现,只不过是为了给将死之人多一点希望、给亲朋好友多一点安慰罢了……
也许,这就是圣光显现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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