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夜凉如水。
在失去了制高点的优势之后，受限的视线让孙言海感到多少有些不自在，树林间呼啸而过的风声，月光透射出的诡谲阴影和机械动作着的怪异轮廓都是足以让人精神紧绷的要素。不祥的征兆在天地的缝隙间流淌，并逐步侵入了精神世界里。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一头正在漫无目的地缓慢行走的僵尸。
“唔……”
尽管谈不上害怕，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畏惧还是让孙言海的脚步不自觉地将脚步放缓了一些，并将视线投诸过去。
“……”
几秒钟后，他一拍脑门，开始觉得刚才紧张起来的自己简直是个是个无可救药的大**。
该怎么说呢……
这家伙看上去实在是太弱了，干瘪，瘦小，动作缓慢，走两步甚至还会左右摇摆一下，对已经走到离它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的一个大活人熟视无睹，只会像台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自己有些搞笑的行为。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平地。
如果处在昏暗狭小的过道里，冷不丁遇到这么一个玩意确实是件很惊悚的事情，可惜它所处的环境是一片光线明耀的平地……
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程晴雨回头微微一笑，压低声音：“看见没有，这地方的很多左右的不死生物就是这个水平。”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幻灭了啊……”
程晴雨转了转眼珠，来回看了几眼僵尸和孙言海，突然说道：“实际上，我倒是有个提案？”
孙言海耳朵一竖：“提案？”
“你要试着战斗一次吗？”程晴雨竖起一根手指，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战斗？”
程晴雨肯定的点头，“没错，战斗，以这只僵尸作为对象。”
“嗯？”孙言海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他伸手指了指还在一瘸一拐地前行的僵尸，眼神里充满了懵然的意味，“为什么？”
她解释道：“现在我们之所以还能通过绕行来躲开战斗，是因为这片区域的阴气密度不高的缘故，但在走不到两小时，一片必须穿行过去的危险地带就会出现了，趁着现在的机会先积累一点战斗经验总归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孙言海看着僵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和那种家伙战斗……真的能积累到有用的战斗经验吗？”
“嘿嘿，你是这么觉得的吗？”程晴雨舔了舔嘴角，“让我作为前辈来给你一个忠告吧，不死生物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两类存在，不要用固有观念去判断它们，否则很有可能在一个完全意料不到的时刻吃一个大亏的哦。”
“嗯？”
闻言，孙言海仔细再那只僵尸的身上看了几眼，
“不用再想了，直接上手对战一番你就能明白很多东西……话说你应该不会对这种东西报以同情吧，除了同样拥有两手两脚一颗头之外，这种东西和人类可没有任何共通点。”
“当然不会。”“那就……试试？”
孙言海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短矛，准备奔赴自己的第一场战斗。
“等等！”程晴雨叫住了孙言海。
“还有什么事吗？”
“一道保险。”她踱着慢步来到了孙言海的面前，将一只手缓缓抬高，接近了他的额头，二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到了不足半米的程度，孙言海甚至能感到一缕微弱的月桂香气钻进了自己的鼻孔。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有些尴尬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别躲啊……你现在浑身上下全是阴气，虽然不知道在高级货对你是什么形象，但这种等级的普通的不死生物只认阳气，如果没有我给你沾一点活人气息的话，恐怕就是你在单方面背刺它了。”
“呃……”
上次有人摸自己的头是什么时候……十年前？
感受着程晴雨温暖的手掌在自己额头上微微拂了一下，孙言海有些怪怪地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将这莫名其妙的感触压了下去。
他提着短矛走了过去，沾到了僵尸对面十几米处，亲了清嗓子，低吼一声。
“看这边！”
一张干瘪得像骷髅头似的青黑色大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虽然有些萎缩但仍然能辨认的出是眼球的地方呈现出暗红近黑的恐怖模样。
在月光下拖拽着长长的扭曲影子，僵尸跌跌撞撞地朝孙言海跑了过来。
在它身上的“颜色”所反应出来的要素中，嗜血的比例一下子占据了主导。
“这只是丧尸……”
孙言海咽了口口水，抬起短矛，打定主意依靠自己的高速冲过去把这家伙的脑袋剁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就在他打算足下发力的一瞬间！
僵尸那副摇摇晃晃地样子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在刚刚的一次摇晃中前倾着身体的缘故孙言海并没有注意到它已经弯曲下去的双腿，也就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弹跳毫无防备。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孙言海就惊觉这家伙的整具身体都像青蛙一样飞了过来！
“什么？！”
孙言海扭过身体，往左边一挪，抓住它还在空中空门大开的机会，一个上勾拳后发先至地将僵尸的整个脑袋都打得爆裂了开来。
“……”
全凭高出不止一筹的身体素质碾压的做法倒是非常爽快，但他仍然被一只似乎在这里随处可见的丧尸上了一课。
——轻敌真乃迅速葬送自己的不二法宝。
“哟，感觉怎么样？”
程晴雨笑着走了上来
“被教育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甘，如此叹息道
“我说的吧，这场战斗会告诉你很多东西的。”
“对啊，虽然那种速度并没有超过我的反应能力，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举个例子吧，我们把不死生物划分成五个等级，一级以下的就是这些满地都是的家伙，而这一只正好处在一级和二级的分水岭上。”
“欺骗性真强……”孙言海叹了口气，“总不至于每只都是这样吧？”
“这只属于比较少见的特例……毕竟你没学过相关的判断手法，光靠我的话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咋了咋嘴，沉吟片刻，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和之前所谓的“测谎仪”一模一样的方块状终端，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也不知进行了什么操作，整台终端一下子就变成了墨镜一样的半透明状，然后伸手递到了孙言海面前。
“这个给你。”
“嗯？”孙言海下意识接了过来，左右翻动着研究了一圈，问道，“什么东西？”
“这台终端可以通过灵气摄像来初步判断不死生物体内的阴气含量，从而大致分析它们的战斗能力……虽然准确度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也比纯粹瞎猜要好很多。”
孙言海嚯了一声：“这么好？那怎么用呢。”
“像这样。”程晴雨把手抬到自己的脸颊旁边比划了一下，“你透过它去看不死生物，终端会根据分析结果给出数值，3是普通人类的水准，以此类推。”
孙言海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结果出现的数字是37.6。
“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毕竟在思路上确实差不多……”
居然承认了啊喂！
【这种山寨气息浓厚的东西我是不会用的，哪怕我出去被僵尸吃了，死外面，我也绝对不会违背心中的信条。】
——作为一个正版斗士，在面对这种奇奇怪怪的像战斗力测试仪一样的东西时，他拒绝一个通过严辞拒绝体现自身的不羁风骨的机会吗？
——能。
“战斗力测试仪真好玩。”
紧跟着程晴雨的步调，在用透明终端看过十几头僵尸的战斗力之后，孙言海发出了毫无骨气的声音。
虽然拿着一块半透明的东西在眼前左右摇晃很**，但这种实时的数据显示莫名戳中了他的爽点，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诡异**。
【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程晴雨的嘴角一抽，倒是对这个男人的性格特征产生了新的认识。
“说起来，还没有请教过呢。”看见程晴雨的表情，孙言海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有些痴汉了，赶忙讪讪地放下了手里的半透明终端，想了个话茬来转移注意力，“之前也听你说过，对付不死生物的办法是把它们的整个头直接打碎，这是什么原理？”
“摧毁残留灵质的寄托地……”
程晴雨顺嘴就是一句相当官方的解释，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后面的这个外行人拥有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的设定，便停顿了几秒来组织语言，将老学究似的大部头特化语言转译成了大众所喜闻乐见的通俗解释。
“从狭义上来讲，所谓的不死生物是指残缺的灵魂和生机断绝的肉体的结合物。”她将双掌啪的一声合在一处，比喻道：“话说得通俗一点，如果死后没有下地府转世投胎，而是留在人间的话，失去了肉体庇护的灵魂就会随着时间流失掉大量的关于自我人格的构成信息，一旦这种残缺的灵魂与可以容纳它们存在的尸体互相结合，再通过阴气的构筑来发展出新的能力的话，狭义上的不死生物就诞生了——这样的解释能听懂吗？”
“没问题，请继续说吧。”
程晴雨朝他的脑袋上指了指：“那么你猜猜看，这些残缺的灵魂躲藏在了尸体的哪个角落？”
“……”
纤细的手指有一瞬间极度接近孙言海的眉心，被针扎到一般的错觉让他有些难受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揉眉心，孙言海反问道：“头吗？”
程晴雨点头道：“没错，专业一点的说法应该叫脑宫，是唯一一处能让破碎的灵魂寄生的地方。因此，将这个物质凭依摧毁就是干掉不死生物最简单的办法了。”
“原来如此……”
“顺带一提，不死生物袭击人类的理由其实算得上有些凄惨。”程晴雨叹了口气，“它们全凭破碎灵魂里的某种执念存在——一般是活下去，成功活下去之后便会产生需求，而一般来讲，这些残魂最缺少也最想要的东西就是获得灵魂中构成自我的要素来补全自己，而缺失会产生索求，没有智慧和交流的索求则会演变成抢夺，这就是它们袭击人类的理由了。”
——残缺的存在。
越过仿佛固化了一般的镇定心态，一丝不安在孙言海的内心深处闪过。
“额外再问一下……”他深呼吸了一次，拿出了两人相遇至今最为肃然的态度：“我这样的存在算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问了。】
这个问题并没有出乎程晴雨的预料——倒不如说，一旦聊到了这个话题，孙言海如果不问出来才会让她感觉不对劲。
按照一贯的个性，她选择了将目前所得到的结论如实交代出来。
“我刚才就说过了吧，诞生在不恰当的切合间的不死生物只是一个狭义用词，在更广的层面上，它也可以用来指代一些可以运用以阴气为生命核心的特殊存在，例如无头骑士，吸血鬼和海姆冥界的住民。”
她用相当精确的言辞解释着：“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因为你身体里蕴含着的那些纯粹到足以引起玉晨神雷弹的中和反应的的庞大阴气，我将你误认为了较为强大的普通不死生物。但就我这几个小时的观测结果来看，你能正常与人交流，没有袭击活人来夺去自我要素的欲望，存在性质应该更类似于消除了吸血冲动的吸血鬼。”
“是……是吗？”
——虽然不太明白，但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不管是忽悠还是实话，这一番论据充足的长篇大论确实把孙言海唬住了。
“放宽心吧，有什么问题都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你也不希望在这种奇奇怪怪的环境下思考哲学吧？”程晴雨放慢脚步，伸手在孙言海肩膀上拍了几下，大方的气势倒是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婆婆妈妈了。
“这倒是……”
程晴雨走上前去，想给孙言海留下一点独自思考的空间，自己则掏出终端，在上面的电子地图上操作了几下。
代表自身位置的蓝色箭头已经很接近几块标示着显眼红色的地盘了。
【看来是没得挑了……】
程晴雨用胳膊肘捅了捅孙言海的胸口，喝示道：“思考人生的事先放一下，准备好！我们已经很接近可能会发生战斗的地段了！”
异类轶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