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还有些疼痛的心脏,拖着这早就该倒下的皮囊,在极寒之地的苍白无味的风暴中前行着。
雪没过了我的膝盖。
不过一个死人早已不会感到寒冷。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该算是什么——人,还是鬼。
不过——我在十个月之前的车祸中就该死了的,这十个月完全是莫名其妙的续命而已。
我本应在地球上默默无闻地死掉的。
能多活这十个月,经历这么多,有了可以交心的同伴,已经是创世神奥丁(上帝)的恩赐了。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北风吹动我的白发。发丝乱舞着,掠过我的耳边,嘴角。
我漫无目的地前行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前,但每当想到【在这里休息吧】的时候,心就会莫名痛苦起来。
雪原通向何方?
即使这是我的心象,我也无法彻底洞悉它。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心象】的来源。
——北风呼啸。
我走了多久?
可能只有一个小时,也可能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我的双腿如图不听使唤一般,重复着【向前,落下,向前,落下】这样的枯燥工作。
我被侵蚀着。
不是寒冷与饥饿,而是孤独与自责。
和各位冒险时的快乐,以及对没能救出爱丽丝的自责,如同蚁虫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早就该在长枪下支离破碎的心。
【如果,这就是你的命运,你还会在这条早已被命运安排好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吗?】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线。
在我近乎崩溃的时候,我模糊的目光看到了雪丘上的他。
黑色的风衣,灰色的围巾式斗篷,白色的发丝,无一例外地被狂暴的北风冲击着。
【我】在雪丘上俯视着我,我们两个的目光相撞——
悲凉。
这是我唯一从他的眼睛中读到的东西。
【我不信命运。就算,是这样一条道路,我也绝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我就是我,洛玄月,不是【黑骑士】,也不是【蔑天之影】。我是一个拥有生命的个体,绝不会……被你们动摇!】
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我曾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抉择。】
我回应道。
【……我也在怀念着过去的自己啊。】
闭上眼睛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何曾几时,苍白的雪原之上,一位白发少年(自己)做出过和你一样的决定,说出了和你一样的话……但那终究不是你啊。】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感到了挫败:
【去吧,她在等你。】
视野模糊了。
又或许,模糊的是这个所谓的【心象】世界。
【muster!muster!你他娘的……给老子醒醒啊!】
我睁开朦胧的眼的时候,微微一低头,看到了趴在我身上,几乎要哭出来的saber。
活着的感觉,真好。
———守护者圣殿———
这里是几乎自成一个国家的守护者教会的政治枢纽,也是属于云辉.奥尔加德的宫殿。
原本这里应该站满圣堂武士,亦或是文武百官。
但此时,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只有两个……额……三个?……实际上大殿中完全没有【人】。
【你完全违背了“平衡”的原则,管理员。】
云辉没有坐在王座上,而是摆起了一张不知道是从哪个星球的哪个时代召唤来的桌子。(骑士王的圆桌)
坐在云辉对面的那个家伙微微仰头,闭着眼睛品味着茶。
那是一位青年男人,身着黑色中夹带一点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盘腿坐在地上。
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短发——
一半是纯黑色,另一半则是纯白。
【我是在以“世界守护者”的名义向你发出质疑,管理员!不要装作没有听见!】
云辉双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子震颤了一下,上面的杯子也随之晃动,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茶水险些洒出来。
幸好那个奇怪的钥匙飘过去扶了一下杯子,那些高档的茶水才避免了洒出的命运。
【不要这么暴躁嘛,可爱的云辉酱❤️。】
钥匙飘到云辉的耳边。
【……虽说这样,但“平衡”偶尔也需要一些变通。】
他把茶水轻轻放在桌上,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用优雅的声音回报云辉的质问:
【为了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必须做出一点……欺诈,变通和牺牲。】
【所以你就用擅自利用“管理员”的权利,复活了洛玄月?!】
云辉的气势爆发出来,甚至实体化为了风,在那一瞬间吹动了在座的三位。
【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变通,这只不过是“拯救”的路上的一个小部分。】
他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嘴,依旧是闭着眼睛回答。
【够了!你真的考虑过“拯救”吗!?你自始至终……都是在把世界上的一切当作“棋子”罢了!】
面对云辉的愤怒质问,他依然语气平和。
【没错,自始至终我都是在把世界当作“棋子”而已,但是……】
说到这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勾魂摄魄的赤红瞳孔。
【只有我这个“棋手”,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拯救”。我必须,一步不误地将这盘“棋”下完……这就是我,虚空混沌被创造出来的责任。】
【诶诶诶?!管理员大人息怒!】
钥匙飞快地飘到了青年的旁边,用讨好的语气急忙的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
【或许,你说的对。】
云辉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盘腿坐了下来。
【我要走了,我不能离开那里太久。】
周围化为了紫色的虚空。云辉就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继续喝着茶。
大殿恢复了原状,一切都与刚才一样——
除了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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