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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卷

立轩第一次学会喝酒,是一次聚会上,那一次不仅学会喝酒,还知道什么是醉

几个朋友好久不见,KTV,啤酒,大话骰,那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候立轩还是不会喝酒的

大概是座位的顺序有问题每次骰子摇到立轩这里基本就停了,播放曲目只是播到了第三首,他面前的空啤酒罐已经有五六个了,他输得很彻底,和之前一起玩的UNO一样,这一天的他玩什么游戏都是输,最要紧的是,立轩还作弊了

等他洗完脸回来后,女孩拉着他再一起玩,这次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立轩感到一阵头晕,他的战绩瞬间提到七八个了,他头痛得没来得及看骰子就大喊“九个七”,女孩笑了,笑得那么的好看

“你醉了,不会玩大话骰”

对啊,他确实输了很多次,还喝了很多酒,骰子只有一到六而他却叫了个七出来,两个人玩他总是叫到令人夸张的数字,他看着那欢笑的月牙服软道“对啊,我确实不会玩这个大话骰”,可能真的醉了,醉倒在她眼里的秋波...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像有了铠甲,又像有了软肋,为了一个人,披荆斩棘,为了一个人,遍体鳞伤,能为她挡下所有伤害,就够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有一种伤害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防御到和忍受到的,一个由内向外撕裂般的心痛,是自己想保护的那个人向你刺来的匕首

立轩呆呆得看着轿车远去,喜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抬头天灰茫茫一片,凉风吹来像极了嘲笑声,酒精开始蒙蔽了他的视野,麻痹他硬撑的身躯,渐渐地蹲下,如果心此刻有形状的话,他几乎可以听见破碎的声音

可是又关他什么事呢,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去伤心,缺少一个身份,即使爱情是铠甲,那也不是属于他的铠甲,对他来说,只是软肋而已

立轩确实作弊了,不管是UNO还是大话骰,如果有队友串通的话,作弊还是能做到的,只要轮下去,女孩都有输的风险,可能是因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我想赢”,又或者是女孩胃不好的原因,立轩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可能真的醉了,此刻,他眼里晃动着整个世界

还有个秘密,桌游,大话骰他都很会玩...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是立轩很喜欢那本书的其中一句,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很衰很衰的平凡男孩,是一个只会暗恋甚至被当傻瓜的人,为了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的道路,就如同罂粟花一样,立轩写的小说里,想要把人物刻画得和这个男孩一样,或者说,他想把自己的模样写出来

因为立轩觉得自己很像他

起码从气质上,他们同样都穷得对梦想只能付出廉价的幻想,还有就是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明知道徒劳无功,还要拼尽全力,如同飞蛾般拥抱火光,可是死亡的那瞬间并不美丽,这是一个知道结局的故事

偌大的操场只有两个人,地上的玻璃瓶反射着月光的光弧,有人说,女孩子难过的时候要哭出来,而男孩子难过的时候不能哭,因为骄傲不允许这样做,他们只能咽下去,把泪水转化为酒精,在这一点上,立轩还是做得挺好的

“喂,喝酒不是你这样灌的”浩泽连忙按下仰天的酒瓶子

“你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那么累”立轩闷闷不乐的低语

“谁知道啊,累就放手,没有人让你坚持,何必为一个人放弃整个森林,你要是这样暴殄你的脸,不介意给我刷一下...到时候你还可以辣花摧...辣手摧花”浩泽耸耸肩,想着这样安慰不对,就拍了拍立轩的肩膀,“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酒瓶相碰,宛如心碎

立轩叹了口气,视野随动作放慢着频率“辣花摧手,这句话也挺对的,握紧了手很痛,如果当初没有靠近就好了,难道这就是报应啊,我是真的喜欢她了”

“曾以为爱情只要努力就行,努力把最好的一切交给对方,可是我错了,就算自己拼尽全力走了九十九步又如何,对方连一步都不想迈出,爱情和努力没关,因为世间上只有这个是不能用努力来得到的”立轩越说越大声,像难以平复的火山口

“我无数次安慰自己,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只要我自己喜欢就行,根本不用管对方怎么想,可是...”干渴的喉咙被酒填充,如果,这酒能填满支离破碎的心,就好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去追求,不管当中的沟壑有多大,即使到了最后在无法触及中摔倒,终于抬不起手臂才知道松开

“可是,如果对方不喜欢你,就会讨厌你的全部,自己的痴情只会成为她的负担,最后总是用自己真心去伤害自己,直到遍体鳞伤,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浩泽静静地看着立轩的头越埋越低,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只有这样,立轩才可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浩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说实话,他是第一次看到立轩哭

他只能撬开一瓶啤酒,递了过去,“喝吧,醉了就没事了,会过去的”

心里酝酿的心灵鸡汤最终化为一瓶酒,他能为立轩做的,只有陪他宿醉

“我累了,该给这个小说一个结局了”眼睛红红的,被酒呛的吧

青春总是固执的以为爱情就是努力的奉献和讨好,最终不过委屈了自己,恶心了别人,故事的开头总是美好,淬不及防地爱上一个人,然而结局却是失去了全部,不如潦草的书写结局,保留住开头的美好,即使花开各陌,也好过痴情成负担

“呀,浩泽,你怎么带酒过来,不是应该带花啊什么的吗”

“他就一个酒鬼,不带来,估计会掐死我呢”浩泽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啤酒和花生

“他这样又喝不了,刚好两罐,我们喝吧”

“还担心着自己喝两罐会受不了,还好你在,一起喝”

我向着空气嗅了嗅,是百威啤酒的味道,喉咙顿时感到一阵痒

麦黄色的酒香微醺着房内沉寂的气氛

“哎,这个**,当初就应该打他一顿,好让他醒一醒,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浩泽把空酒罐一捏,喝了点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对啊,就这样陷了进去,还要出不来”

“别人只是当他是朋友,他,就是想太多了,自己在折磨自己,损我就损得那么起劲,现在,呵,哑了吧”浩泽脸上醺红的,蔓延到眼角,往被子上虚拍了一下

我在窗帘后苦笑,这是发酒疯啊...

离心跳停止还有十分钟

“你要是这样拍下去,立轩估计就醒了”巧凡和初曼从外面走进来,“还是老样子,喝了酒脸就红”

“醒来最好,诶,巧凡,初曼,你们怎么也来了”浩泽下意思摸了摸眼角,拍了几下

“哦,来看看这**死了没有,他还欠我个龙猫公仔呢”初曼耸耸肩

我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怎么都来了,现在我是彻底出不去了

她们两人也围到病床边上,看着立轩沉默不语,抽风机咯吱咯吱的抽走房内的诡异气氛

“哎,他刚从一段感情里出来,现在又变为这个样子,真是不幸啊”浩泽摇头

“出来?这**压根就没出过来好吗!”初曼感觉突然有股气往脑门上蹭

“他是装出来的,只是想保护自己,做那么多傻事还说放下了,我就呵呵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难看,估计给点糖就原谅人的那种**,一点都不会狠!”初曼越说越小声,她真的想把立轩抽起来狠狠的骂一顿,可是回想起他当时的表情,她又有点于心不忍,立轩说,对不起,这段时间他因为一个人忽略了所有朋友和亲人,那些傻傻的行为让她们担心了

傻完记得回来就好,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记得当时初曼说了这句,让他在黑暗中抓到一颗稻草

“怎么窗帘老是动来动去的”

“那是风...”

“他,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这句话如一块石头丢进湖面荡起巨大的涟漪,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立轩进院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真的不知道,仅有的信息是立轩出车祸,然而出车祸是正常,至于是自己走过去的还是别人推的还是司机的问题,答案一片茫然

我屏住呼吸,生怕一点点呼吸声会掩盖过现在紧张的瞬间

子默如实回答,汗如雨下“意外而已吧”

“听说是车祸,可是他是那种一定要等到交通灯亮绿才会走的人啊”浩泽嗓门又大了起来

“恩,应该是意外啊,谁会主动去撞他啊,呵呵...”初曼摆了摆手,可是脸色突然转阴,“不是车主动,难道是他主动...”

自杀,还是意外

“巧凡,怎么你的脸变得车祸现场一样啊”浩泽看着旁边的巧凡,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无聊的烂话转移注意力,可是,从刚刚进来只说了一句话的巧凡,就好像是整个房间低气压的中心,尤其说到立轩的事情她变得格外阴沉,无形的疑惑目光给巧凡造成更大的压力,我看着巧凡,也不知道是以什么的心境去看的,一向活泼的她变得沉默的奇怪

就像拼命挤压得变黑的云层会越来越重,会随着狂风和雷电瞬间倾泻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他,要是,要是”

每一个字都仿佛有着一股魔力,让室内的温度下降的魔力

初曼抱住哆嗦的巧凡,哭喊着“别这样,巧凡”

想起出事的那天,她接到巧凡的电话,她一直哭一直哭,难道真的是因为巧凡的原因吗

我不由的叹起气来,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回事?你是说,立轩是你害的吗?”子默轻声问巧凡,每个字都刺得巧凡脸好痛

巧凡抬脸,妆都花了“我不该打电话告诉他的,如果不说的话,立轩就会没事,都是我的错”

回忆就像翻开夹有书签的书籍,泛黄的触感让人浮想,黄了记忆,黄了曾经

放假宅在家里的立轩第一次出来和巧凡看电影,一向不迟到的他快步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巧凡打电话过来取笑他,他回道,怎么那么好心要请我看电影

安静的世界只有风刮过“我以为你知道她...会觉得很难过呢...”

马路上的喇叭声盖过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驶来的黑色轿车

记忆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永远忘不了路途中偶遇的巴士,相互挽手的温暖,还有那无数个宿醉的夜,和想你的眼

“估计巧凡说的那个秘密对立轩来说真的是意外了”子默叉着手

“别这样说,错的永远只会是爱的一方,这个人傻而已”初曼指着戴着氧气罩的人

错的永远是付出的一方,没头没脑的付出

浩泽摆摆手,“哎,不知道立轩几时能苏醒过来..”

手伤过一次,就比较难会再握紧,伤口总会在重要的时候给你提醒,病房内所有人都黯然神伤,面对好朋友这样却无法帮助的无力感让他们只能沉默

离心跳停止不到一分钟

立轩进了手术室,不是因为苏醒,而是抢救

画面跳的太快,我恍恍惚惚的看清眼前的一切,医生们正给立轩电击复苏,我才发现自己也跟了进来,酥麻的感觉从心口传来,轻飘飘的不知不觉来到病床前,没有人能看到我,我好像想起来了,看着那难过的脸如此的熟悉,晶莹得仿佛透明的东西好像有划过的痕迹,喃喃自语起来

“以前总是觉得,爱一个人可以把全世界都给她,从而忽略自己世界里其他重要的存在,亲人,朋友,一个劲的为一个人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爱自己的人,到了遍体鳞伤之后才发现,真正的爱并不是这样,那种温柔和细长的爱会让你感到愉悦,而不是酗酒那般钝痛,懂得爱自己比懂得爱别人更加重要,能注意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才是爱情,所以别把痴情当**,只会让人负担,让人看不起,让自己伤的更加彻底,爱情里面没有对错,犯不着执着于爱与不爱之间,每段感情都应该放在心里珍重,不爱也好,爱也罢,被爱的,别太内疚,爱的,别握太紧而忘记自由”

我忽然发现眼泪早已模糊了视野,滴落在床的边沿

“应该谢谢你爱过的人让你懂得许多,让自己曾看过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回来,你还欠着别人一句对不起和谢谢你”

我张开他紧握的拳头,躺上病床,本就透明的身体和白色病服重合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顺其自然

此时,离心跳停止结束零分零秒

“医生,医生,有心跳了,但是好像有什么闪过...”年龄最小的护士指着心电图由平直趋于波动

黑暗中醒来,感觉自己做了最长的梦,就像当年一样,真希望能一直停留在梦境里面不再醒来,保留着美好的故事开头

一个故事的美好是因为它没有一个结局,或者,仍没结束...

可是梦境总是相反,错过的遗憾总是在上演,秒速五厘米里贵树和明里最后没有在一起,还是以擦肩而过来告别青梅竹马的感情,有时候,这就是人生,并没有像小说故事里那般命中注定,残留的遗憾填满失落,飘落的樱花不再有人触及,站台与站台间只剩冷冷的风穿梭,跨越的不只是樱花飞落的距离,贵树还没忘记那个在樱花下打伞的女孩。

经历了才知道,这是对两个人感情的最好交代,遗憾,才能铺垫出更好的剧情,错过后才知道自己真正要追求的是什么,人总是要成长,经历一段感情后完成新的蜕变,就像多年后,你和她再次相遇在熟悉的街道,樱花适时的飘落,列车的红灯依旧闪烁,只是伫立在列车经过的护栏后,要么转身,要么别过

两人倘若再次遇见,别来无恙相信要比擦肩而过沉重得多,贵树最后还是等着列车的穿过,只是对面,不再是打着粉红伞的身影

或许,从未放弃过爱一个人,只是从浓烈变到悄无声息

别来无恙?不如,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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