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无法依靠的,不单是指他们的能力抑或是他们的信念。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无论是在之前海誓山盟的情侣又或是同生共死的同伴,在得知生存的机会是有限的时候,那文明的面具下的血淋淋的本能就支配了一切。背叛、嫉妒、欺诈等等的一切一切每天都在这里上演,真是丑陋。如果说世人们所说的“地狱”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现在自己也许就正在这里与恶鬼为伴吧。
时间过了多久了,是一周,一个月,或是一年了?在这个白天和黑夜都无法辨别的废墟中,对时间的概念已经变得模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不如说受到饥饿和黑暗钳制的人们才应该去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本来是一个大概二十人团体,其中还有三个已经重伤的病人。在这种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地方,受伤可以说是死神在身上留下了标识。他们只带着为数不多的食物和药品,而这些东西也开始逐渐紧缺。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三个伤者很快地死去了。在埋葬他们的那一天,围着为死者祈祷的小女孩周边的人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轻松和冷漠,如同放下了负重了很久的包袱。
食物和药品的紧缺所带来的是团体内部的矛盾和斗争,即使男性们每天积极地出动寻找食物,他们归来时候的严峻也如外面的冰雪一般毫无消融的迹象。觅食的人们所带回来的猎物也越来越少,而且这些猎物也如废墟中的人们一样瘦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去猎食的人们归来的人数开始减少,每当有队伍中的人消失后,废墟中的众人就能迎来一段饱腹的短暂日子。一开始就算是流着眼泪难以下咽的人也开始能贪婪地消化着着这些无法辨认出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奇怪肉块。慢慢地,废墟中所剩下的幸存者已经不到六人了。
今天也是依旧被饥饿所叫醒的日子,在对神明献上祈祷之后,小女孩用心地研磨着手中的那把刀柄已经开裂的金属小刀,这把小刀是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脸的叔叔所送给她的。有着爸爸和这个叔叔的陪伴,感觉在这里的日子也变得开心起来没有那么的难受。但是,没过多久爸爸也在第一次和跟着队伍出去觅食的时候不见了,回来的人都说他不幸遇见了熊而丧生了。因为这个消息,小女孩还一个人偷偷地在角落里哭了很久,她还记得爸爸在临近出发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虽然他如往常一般地露出笑容安慰女儿,但小女孩也能看出那笑容中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犹如火堆中即将熄灭的火苗一般难以触摸,他对女儿说着要好好吃饭,晚上要盖好被子一类的稀松平常的话语。在最后,他彷佛要为自己打气一样,提起音量对小女孩说:“爸爸一定要打到很多很多的猎物回来的,今晚你一定要吃的饱饱的哦。”
“那是约定吗?一定吗?”
这种疑虑是正常的,毕竟距离上一次大家能吃饱也大概过了一周有多了。
“啊啊,一定的。爸爸和你约定。来,拉钩。”
平日里总缩在角落里没能参与到各种问题讨论的男人此时却一反常态地做出了约定,他言语中的力量和那坚定的延申打消了小女孩的担忧。
“嗯,拉钩!我会等着爸爸你回来的,到时候再一起玩吧!”
男人用粗糙的手捏了捏小女孩那因为饥饿而颌骨变得明显的脸,跟着脸色冷漠的队伍走出了废墟。
那一天的大家,果然是久违地能吃上了肉,只是围坐在火堆旁一起用餐的人少了一个。没有人对这种事表现出关心,面对死亡都变得习以为常,麻木了。如同队长所说的:“不幸地掉下了山崖。”
“我”并非是特别地去关注这个小女孩,只是因为在漫长的时间里实在太过无聊而去记住了这些东西。毕竟在这种艰难的时候,仍不放弃对神的祈祷,实在是罕见,“我”并不认为这种事是如周边的人类所说是毫无意义的。
“呃。。。。。。”
在角落里躺着的男子从噩梦中醒来,裹紧了身上那单薄的毛毯。即使身上盖着几张厚的毛毯,饥饿依旧不断地缠绕着他,就连睡梦中也不肯放过。
“我”知道,觅食的队伍应该是要出发了。
被那男子的声音影响的小女孩停下手中的工作,回过头来察看叔叔的情况。男子的眼睛并没有和小女孩对视,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燃烧着的树枝。从他的瞳孔中什么都映照不出来,如同一潭死水。
小女孩看着叔叔那消瘦的脸庞看了很久,之后走向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过了不久,她拿着什么东西走向那个男子。
男子的视野捕抓到了那个身影,视野被闪耀着光的利器吸引住了,迟钝的感觉一下子回到了自己身上。他奋力地推到了那个身影,那具身躯之轻令人意想不到,在这个“敌人”来不及挣扎的时候,男子一只手捏住了“敌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夺下了的“敌人”手中的凶器狠狠地**了她的胸膛.
手中的温热让他回过神来,对焦之后身下的人是平日里总是和他在一起的小女孩。她的嘴角已经被血沫所浸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的左手努力地向男子伸出,最后徒劳地落在地上。那握紧的拳头中滑落的是两颗包装完好的糖果。
这个时候,男子突然记起来小女孩走过来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的那句话。“叔叔,。。。。。。”
她想说的是什么,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呜。。。。。。”男子发出了不成样子的呜咽,打湿了地上的糖果。废墟外的风雪变得更加大了,呼啸着的风带走了男子的呼喊。
这就是一个在末日里随处可见的一个故事,没有惊奇的开头,也没有曲折的发展,只有残酷的结局。所以,在“我”沉睡前许下的那个愿望也一定是一些无聊的东西。不知道是经过了多长的岁月流转,“我”醒来了,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明白,结束使命的时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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