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放下铜币的女孩,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撒腿就跑。虽然头依旧没有抬起超过桌面高度的水平,但是还站在了杨阳子的身边,哪怕害怕得脚抖。
“阳子.....妈妈!别去,危险。苗侯,劝你!”
没有马上的回答,杨阳子知道自己的眼眶,只是莫名的湿润。
嗯,终于被喊“妈妈”了......终于......被承认是“妈妈”了。
“可以抱抱吗?苗侯?”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有一嗲声的低语。
“裤子,不偷偷脱苗侯的話!可以!羞,妈妈,抱!”
虽然她不了解他,连他是男孩都不知道,甚至正常的对话都没超过十句,哪怕认识了五个月,但是她却懂他,懂得她认为是女儿的儿子。
坐在椅子的少年,在那爱吃醋的年纪,却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哭着拥抱着那个小女孩,没有任何的酸意。
内心只有不舍,希望这一切都不要结束。
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着那一句嗲声,是苦苦的哀求。
“阳子妈妈,别走。危险!苗侯以后不跑了,别走!好不好.....?”
......
(二)
女孩被买回来的那一天,也是她们初初相见。没有多想,哪怕知道女孩是什么东西,那对猫耳是货真价实的,她也不可能是个人,明显的是一只妖,强悍无比的妖。她还是跟着那个自己无比害怕的老爷,提出了要求。
“志远老爷,我想抚养她。”
得到的回答,必然是不停的训斥,可是那一次,她没有听,一句都没有听,因为她的视线都在那个躲在窗帘后面,用着金色的瞳孔偷偷注视着自己的女孩。
为人母亲,她知道那双眼渴望着宠爱,渴望着拥抱,却害怕这再一次地伤害。她从老爷嘴里知道她从出生都没有被疼爱过。
女孩,害怕着自己的温柔,害怕着自己会伤害自己,那么她拒絕了她,她后退了,女孩这一辈子就没能感受过母亲的怀抱了吧?
不可以,她不允许这样,身为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不允许这样。而且名份上,她已经是她的母亲了。
所以,她来硬的,她从见面仅仅想抱一次女孩,至少让她知道这是妈妈,妈妈会给你温暖的。
哪怕直至最后她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强硬。但是能给她一次拥抱就知足了。杨阳子打着这样的算盘,但是却在她自己最失落的时候,被安慰的反倒是自己。
“妈妈,别去,危险!”
眼角含住的东西,稀里哗啦地下来了。而且她还要拒绝她的好意。
“对不起,苗侯,还是要去......为了你,和你的哥哥。”
松开那双手,是离开那个娇小的身子,杨阳子,跑在了坐椅子一脸不解的苗响面前。
毫无预兆地亲吻,是樱色的唇角是苦涩的泪花,说着善意的谎言。
“苗响,妈妈要走了,你一定要听爷爷的话,还有别欺负苗侯哦。”
转身的离去,这一次的衣角却是被苗响用力地抓住。
“妈妈,你在骗我吧......你要去哪里?还有你刚刚和爷爷说了什么?我离太远听不清。你不说清,我不放你走!”
男孩那执拗的脸,低下的头,和他的爸爸一样,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意外地敏感。
她没有办法,她呆不下去了,假如在这三个小时内呆在这个屋子里,她不担保自己还有这一份去送死的决心。
撒谎,仅剩的最后一项,在杨阳子的心头,她竖起她的小尾指,还带着泪痕的脸,扬起虚伪的微笑。
“苗响,妈妈只是被爷爷责备一下,不开心而已,你忘记了吗?妈妈可是和你约定过的,妈妈哪一次失约过呢?”
“对,妈妈没失约过。但是!但是.....”
男孩的话没能说下去,被那白皙的食指轻轻地贴在了嘴唇之上,之后是慢慢后退,是准备离去的身影。
“妈妈,必须要走了!你爸爸给的电话,你妈妈我要急着回去开会呢,所以苗响,乖,别拉了。”
小手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啪!“
最后,从未打过儿子的她,将响亮的耳光甩在了男孩小脸上,还带着哭泣的怒骂。
“怎么八岁了,还这么任性啊!妈妈要去工作啊!你怎么不理解啊!”
挣脱掉的衣角,用力关上的的门,窗外能见离去的女人身影,小手捂著的俏脸,呼呼启动的引擎,小道上飞驰的跑车。
屋内,男孩趴在窗上的大喊。
“妈妈!”
只有寂寥的月光,无人的小道,安静的村落,再也没有那张狂的笑声。
......
(三)
“不许出来,苗侯,你今晚看着他,爷爷今晚我敷药,然后去瀑布边做回收工作。”
道士叼着烟枪,狠狠地将男孩扔进了房间,等着小女孩缩手缩脚地走进去后,就是大锁铃铃铃关上门的声音。
现在,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一根蜡烛的房间内,是右脸被扇肿的男孩,还有蜷缩在角落的猫耳女孩。
沉默,一直的沉默,只是依稀的烛火摇晃着,金色的瞳孔里,是一张不服撇着嘴巴的脸,她微张的小嘴,却欲言卻止望了望身后紧闭的门后,贝齿紧咬下唇后,小小的指头,小小的黑色火苗,在地上的水泥地上烧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哥哥,妈妈,危险!
“什么!你说什.....”
男孩还没说出声音,就被女孩用自己那长过头的袖子堵住了嘴巴。
地上又是一串歪歪扭扭的字。
——嘘,爷爷会听到的!
点了点头,男孩并不笨立刻明白了女孩的意思,转身从妈妈为他准备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盒斑馬牌的蜡笔,对,十年后的那一盒蜡笔。
少年,伏在地上,是女孩十年后的笔迹,正正规规的小学幼体字
——用蜡笔吧,能擦,而且地上的焦味,爷爷会怀疑的。而且,你好厉害!像超人一样,指头会生火!
地上的字体,却烙印在了女孩的心头,第一次被夸奖了,哪怕没有当作人类夸奖,但是好开心,那蜷缩在角落的身子,更加缩成一个肉球,仅仅是为了遮住脸上那羞涩的红晕。
——谢谢.....笔不会用,我这样就好。
可是,那个男孩,是个好管事的家伙,他听妈妈说过,妹妹是不能碰的,他就套上了包里的手套,伸了过去抓住了那所在衣兜里的小手。
她金色的瞳孔里,是那一张对着他笑的小脸,莫名的信任感。
——来,哥哥教你用,很简单的!
他向前爬着,她向后不断地退着,直至靠在了墙上。
绻缩起来的她抱着头,没有想象中的打骂,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有的只是他就这样靠在了她的身边,男孩的小手抓着女孩颤抖的小手,小小的烛光下,是方正的小学幼体字。
——苗侯的哥哥是苗响。
男孩的咧嘴大笑指着地上的字,然后再指向自己,那笑很蠢,根本没有爷爷一半的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猫儿女孩被握住的手很暖,烛光下的他似乎忘不掉了。
——呐,苗侯!你说妈妈有危险是什么意思?
女孩看了看地上的字,回过来的神,却是更低的低头,竭力地靠在墙壁,只是把手用着男孩递来的蜡笔,瞬间就模范到了那简单的字体。
——妈妈!瀑布!摘阴灵芝!高!危险!
然而,这段对话没有下文,男孩没有接下去了,只是跑到房间的窗户边,用力地打开,将背包里的衣服毛巾通通地倒了出来,各种打结弄成了一条超长的绳子。
打开的窗户,是明媚的星空,淡蓝的月光下,是微笑着的男孩,对着角落的她,伸出戴着手套的小手。
这一次他却忘记了她的提醒,笑着说出了声音。
“苗侯,走,一起救妈妈,别怕,我看电视剧这样可以爬下去的!相信我,哥哥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伸过来的小手,她,一直害怕受伤的她,这一次忘记了爷爷的叮嘱,忘记了曾经的伤痕,她选择了用着她的声音去回答最真诚的他。
“真的?苗侯,是妖......”
女孩想过这一句话的结果,或许自己会想以前一样被嫌弃,或许像以前的邻居会嘲讽他。
可是,可是......可是。这一次,却是......
那一个并不帅气的瘦弱男孩,没有犹豫跑到她的身前,手用力抓住了一直被嫌弃的她,金色的瞳孔里是月光,是他,是如月光般温柔的他,嘴露八齿的微笑,拉着她,跳向了窗户。
耳边是凌烈的风声,还有他的讪笑。
“笨蛋苗侯,我管你是不是妖,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人类!”
“砰”,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再也忘不记的身影,忘不记的话语
——苗侯,我管你是不是妖,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人类。
月光下,森林上,大宅边,是拉手的他和她,小小相拥的身影,坠落向了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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