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刻,人类在看到那个巨大身影后,才想起了曾经被支配的日子。
巨大的猫妖,八根通天的尾巴,遮蔽了月,扫开了云,吞噬了黑夜,汴梁再高的建筑还不过他的小腿,举手抬足之间就是一片废墟的产生。
可怕,发至心底的畏惧,人们内心的颤抖。
也是,没有汴梁人不怕妖的,何况是眼前这能气吞日月的猫妖。
他们的畏惧是天生的,是藏于心底的,毕竟,所住的汴梁面海,另一半却与妖国接壤,也就是说没有退路,要么等着投海自尽,要么就等着被妖怪所吃掉。
在汴梁城的墙壁没有筑起的那些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心惊肉跳的时间,没准下一秒自己隔壁的同伴就剩下了半截身子,另一半就在妖孽的口中咀嚼着。
那时候,是死亡随行,无时无刻地逃窜与苟活,目睹着自己所爱或者爱自己的人一个个死在妖孽的口中,用着眼睛,用着心烙印着这一份份人类对妖的仇恨,直至天朝国的皇帝,也就是如今圣上在二十年前收复了这片河山。
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的祥和,汴梁人用着自己的智慧将这一分曾经的荒野化作了天朝国第二繁华的城市,伤痕与仇恨被和平所日益的冲淡,人们都沉醉在了自己所在的幸福中,忘记了曾经在妖孽面前的无力。
直至现在......
巨大的八尾猫妖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城内,伟岸的身姿高过了汴梁任何的建筑,哪怕中央的除妖台,还不如那只猫妖的一半。
燃烧的汴梁,真正意义上的燃烧了......
被自家人的火矢所燃起来的城郭,被猫妖那猫妖庞大的爪子掀倒的房屋,疯狂逃窜的人潮,哀鸿片野的惨景。
一直埋藏在心底久违的仇恨与对妖孽的恐惧终于爆发了。
“逃啊!快逃啊!守军呢!守军呢!”
“怎么一天内会有两只强大的妖孽进城的!”
“看守的除妖师在哪!等等要治他罪啊!”
“先不管这么多了!去神社啊!那里有神明保护!以前的人们都是去那里避难的,妖孽不会去哪里的!”
“对!去圣地,快去神社那块圣地啊!”
......
二十年前的经历过在妖孽魔抓下苟活的遗民们,呼喊着,人群奔跑着,向着神社的方向,再也没有理会高台上那位可怜的少女。
只是,曾经守护过他们的神,却在那除妖台上,那位红袍少女,望着眼前的猫妖失了神,口中不断叨念着那一个字
“纳.....”
......
(二)
人类在惊恐地逃跑着,在他那对巨大的金色瞳孔下倒映着。
那一刻,他才发现,人类真的好渺小,跟蝼蚁一样,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们呢?
不懂,脑子一片混乱,在妖与人性的融合后,他变得奇怪了,对,很奇怪......
宛如初生的婴儿,他的脑子里没有多余的记忆,只有身体的本能在行动着,嗯,本能,设定好的本能。
手脚没有意识地舞动着,在这一片由人类构造的屋子森林里舞动着,手一挥,脚一抬,一间间房子的在自己的眼眸里击碎了。
只是在击碎的那一刻,他会去确认里面是否会有人类,没有人类的存在,他却会内心惊呼一声
——太好了.....
不过,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说好?打碎的房子里没有人类很好?他记得自己是妖啊!妖应该吃人啊!
只是吃人不可以......他只记得吃人不可以。
而且为什么自己的乱舞还不能踩到地面的“蝼蚁”,为什么呢?不知道......身体告诉自己不可以。
那么,为什么自己在打烂的屋子底下还要用神力造出金子埋在下面呢?不知道啊......身体告诉自己不可以。
那么,为什么自己被打了,被地面那位穿着铠甲的凡人蝼蚁用着弓箭射了,还不能还手呢?不知道啊......对对,身体告诉自己不可以的!
那么自己为什么还停在这里呢?
身体告诉自己的......
嗯,那就停在这个叫除妖台的面前吧
......
(三)
高处的鸟瞰,是意外可爱的一幕。
那只巨大的猫妖像一只可爱的家猫,蹲在那一座只到自己脖子地方的除妖台面前,八根尾巴舞动着,如同遇见主人的狗儿,那对人畜无害的金色瞳孔打量着高台上那些可爱的生物。
对,在他现在的眼里,不过是三个可爱的生物。
那个被困在一边的黄袍人类,猴子一样,他很好奇为什么那猴子一样的家伙看着自己一脸惊恐?
猫,低下头,金色的瞳孔与那木色的高台保持了了同一水平线的高度,然后合上,宛如月牙。是微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意义不明微笑。
然后按照身体所设定好那样张开了嘴巴
不是吃人,是牙牙学语地简略音节,在那血盘大口中颤颤巍巍地跑了出来。
“跑....喵!绘!猴子....喵!带走!拜拜拜拜拜!”
好奇的眸子,如同天上的黄色月盘,移动到到了那个红袍女子那里。学着小孩偷看爸爸妈妈一样的眼神。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由那庞大的身体。
“滋滋滋滋!喵喵看你!”
笨蛋一样猫咪偷瞄着那个红色的身子。
只是少女却不断对着他呐喊着那个意义不明的语句。
“纳!你怎么了!怎么我的神识连接不到你了!纳!你忘记我了吗?纳!”
他听不懂,初生的他,听不懂,巨大的猫身却莫名得一颤猫爪的抬起,是人类的挥手,离别的挥手。
——对着那位站立着的红袍少女挥着手。
最后他的视线,那巨大的眸子还没有望向那绑在中央的**少女,其实他想看的。只是,身体告诉他不可以,告诉他看了就回不去了,自己会舍不得走的。
那么就转身。单纯的他没有多想遵从了身体的本能,将遮天蔽日的猫尾甩了过去,扭动着他的步伐,将那高台的击碎,
高台轰然倒塌。
.......
(四)
她的世界如今一片冷清,她躺在了地上,湿漉漉的红袍黏在了她的身上,任由着雨拍打着。
因为她失败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在猫妖出现的那一刻,自己的神识悉数被夺走了,现在的她跟凡人没什么区别了。
她本想着让主神格放在纳那里,方便他治愈伤口的,只是从来没想过,纳会挣脱自己的捆仙索,然后以主神格回收了自己另一半神格。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她如今不再是神了,在雨中再也不能用神力温暖自己的身体了,也不能用神力去拯救纳了,对,之前被自己放倒的苗志远都反抗不了......
对,如今,那个黄袍少年就站在了躺在地面上的少女的正上方,他低下的脑袋,雨点顺着垂下的发梢滴落,打在在了她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任何的感情的喊话。
“走了,女人。纳拜托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不走了......我想和纳一起死在这里。”
有气无力地回答,她只是在地上侧了侧身子,换了一种睡姿,冰冷的地板淤积而起的小水潭,雨点泛起的涟漪。
雨,哗啦啦地下着,汴梁的火势没有熄灭的意思,军队的火矢依旧在放着,猫鸣回荡着那个猪圈一样的汴梁城里。
他,黄袍少年抬起了手,中指指着猫鸣的方向,咆哮,对着对面那少女咆哮着。
“臭婆娘!你闹够了吗!你真的愿意看着这一片景象下去吗!哈?陪纳一起死?开什么玩笑啊!纳的性命就这样不值钱了吗!你就想他的命就这样白白地赔掉吗!”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能任意妄为的女神吗?我已经知道你没有任何的法力了!和我一起滚啊!我不想配着你看着这一幕啊!有本事你就阻止给我看啊!回答我啊!”
回声,少年的回声在高台落下的废墟里回荡着。
哭声,从那侧着身躺着的女子怀里渐生变大。
对,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能继续看着这一幕的的继续下去........
——那只转身离去之后的猫一蹦一跳地步伐走到了汴梁的围墙边,然后就这样众目睽睽地坐下了,对,坐下了。
——宛如猪圈一样的汴梁城,圆形的围墙本该是防御妖孽的入侵,如今却成了这一只巨大的猫妖的靠背椅......
——没有反抗,那一只巨大的猫妖没有反抗,任由着人类攻击着他。
——那只猫就像个笨蛋一样,一个慵懒的大叔敞着肚皮,两脚一摊坐在了那,如同八条大河的尾巴却没有挡住任何的攻击,任由着箭雨刺入他的身子,他却没有反应,两只猫爪捧着一个圆形的屋顶放在肚皮上,愉悦的表情,带着浅浅的微笑,摇头晃脑,抬头,金色瞳孔望月,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唔~喵喵喵喵喵!.......”
人类听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攻击性这么强的猫妖再去到那个高台后为什么会变成傻子一样,最终归结到了他们的英雄苗志远和孽主持用幻术催眠了这一只猫。
他们根本不用多想,心底那根生蒂固的执念就已经势必要除掉这一只猫妖了。
攻击,不停地攻击着。
只是.....这猫声,有人懂......
那是在桃花林,那个敞开的窗户,某位女子最爱哼的小调,那是她最爱哼的曲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那是她思念自己的书生会哼的曲。
——却是他临死身体本能最爱哼的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晚......
——那是那只妖最后的落幕。
靠在墙上的猫,成了豪猪一样的东西,金色的瞳孔缓缓地合上.......
——嘴角带着浅笑.....
——城中再也没有那一道喵喵的哼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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