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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克莉莉之死(下)

第二章 克莉莉之死(下)

学校宿舍里,萧断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着。蒋伊珺坐在床边捏紧了萧断的手,自从回来后,她的手再也没放开。龙蒙坐在克莉莉的床上不停地抖着腿,焦躁不安,恨不得将刺客斩尽杀绝。

这是克莉莉死后的第三天清晨,萧断依然没有醒来,龙蒙看着辛苦的蒋伊珺,劝诫道,“蒋伊珺,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萧断。”

蒋伊珺摇了摇头,看着萧断痛苦的脸,轻叹道,“没事,等他醒了再去。”

龙蒙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呈上了一碗热粥,便离开了,桌上放满了大碗小碗的食物,一口动过的迹象都没有。有时候总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欲言又止,人,就是这样的,安慰的话听多了也会疲惫。

自从在森林里失去了眼睛,萧断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克莉莉的尸体也被艾维亚冰封了起来。

窗外树上的白鹡鸰在雨后互相用嘴梳理着彼此的羽毛,其中一只飞了起来,另一只也紧随其上,在空中双宿双飞,秀着他们的舞姿。

一道暖阳透过窗户,萧断眨了眨右眼,慢慢地睁开,不过视线怎么也聚焦不起来,分不清事物和自己的大概距离,伸出左手摸了摸左眼处,发现眼睛向里凹进去了。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天,但是疼痛却依然不减,虽然萧断已经躺了三天,但是心里的疲惫感也不曾消失。

一旁地蒋伊珺发现了萧断的举动,将其扶着坐了起来,把粥端到了面前,说道,“饿了吧,先喝点粥吧。”

萧断努力分辨着勺子和自己的距离,伸出手想要接住,但是根本够不着,蒋伊珺将手搭在了萧断手上,“放下吧,我喂你。”

萧断乖巧地吃了一口粥,不幸看见了一旁克莉莉的床,又回想起克莉莉死亡的那一幕,问向蒋伊珺,“她人呢?”

蒋伊珺避开了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萧断握紧了拳头,真希望眼前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已经死了吗?”

面对萧断明知故问的问题,蒋伊珺只是点了点头。

萧断更加急切,“那么她现在尸体在哪里,我要亲眼见着。”

蒋伊珺不肯回答,萧断不分轻重地抓着蒋伊珺的手腕,再一次问道,“她在哪里?”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龙蒙进来了,立刻回应了萧断,“她被艾维亚关在冰室里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艾维亚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萧断二话不说,拿起了一旁蓝色的外套就走下了床,靠着墙壁准备离开。蒋伊珺向前搀扶,但是却被萧断拒绝了,应该说是被萧断命令道,“我自己去找艾维亚院长,蒋伊珺!”

“我不是想说这个,至少你得先把衣服裤子穿好吧。”

萧断为刚刚的着急大喊表示道歉,蒋伊珺示意没关系后,补充道,“把这个斗笠戴着,你的眼睛肯定很痛吧,刚刚看你拿勺子都那么困难,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对不起。”她后悔地留下了泪水。

萧断向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面带微笑,看向了一旁,“没事,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蒋伊珺的泪水更加汹涌,已经停不下来了,萧断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别处,发现了桌子上的食物,明白了这几天是蒋伊珺一直在照顾自己,笑道,“而且,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蒋伊珺,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蒋伊珺回想起小时候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总是萧断帮她挡着,是呀,那时候萧断身材还很娇小,每次都想英雄救美,虽然一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变成了蒋伊珺替萧断护理伤口。

那时的萧断始终都保持着微笑,如今这般模样,依然还能笑出来,他是真的坚强,蒋伊珺的心终于安稳了起来,知道萧断已经没事了,毕竟两人相处了这就,互相懂得彼此。

蒋伊珺和龙蒙目送着萧断离开,蒋伊珺咬牙切齿,将泪水逼了回去,龙蒙说道,“你也该休息了,要不然病倒的就是你了。”

蒋伊珺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也闭了起来,躺在萧断的床上进入了梦乡,床上还稍留些余温,在梦中忆起了许多和萧断在一起的往事。

艰难地行走在走廊上的萧断,杵着墙壁前行,赛克银从体内由衷地自责道,“对不起,没能救了她。”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件事情,我不怪其他人的。”

赛克银将功补过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吧。”

“她的灵魂离开还没超过三天,你可以把她从地狱中拉回来。”

这个消息如同救命稻草般缓解了萧断的不安,萧断紧紧握住拳头,“能做到吗?”

“能,不过还需要她自己的努力。”

萧断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和她已经相隔两地,不能再和她对话了,她又怎么自己努力呢。”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只要和灵魂有关联的事,我都可以做到,我可以让你和她通话一次,虽然不能通话很久,但是你可要珍惜了。”

“谢谢你,赛克银,帮我这么多。”

自愧的赛克银依然后悔着当时的抉择,至少他这样做会让罪恶感减轻一些,“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赛克银顺利将萧断指引到了校长办公室,在路上,萧断总是遮遮掩掩,挡住自己的眼睛,怕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萧断敲了敲门,艾维亚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进来吧。”

“吱”的一声,萧断将门打开,看见艾维亚侧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露出了她白皙的大腿,紫色的蕾丝短裙被美臀紧压在了桌上,展现着她的弧度,转着手中的笔妩媚并亲切地看着萧断。

萧断脱下了帽子,弯了个腰,“不好意思,百忙之中还来打扰校长了,我是来找克莉莉的。”

“我知道,已经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了?”

艾维亚微微摇头,“不,不,不是你,你知道我在说谁吧?”

赛克银从萧断的体内钻出,大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艾维亚还是这么的性感啊,不过要说更胜一筹的还得属你的敏感了。”

“是呀,那天在森林里就发现你了。”

萧断看着眼前自来熟的两人,“你们认识吗?”

艾维亚放下了手中的笔,轻笑道,“认识很多年了。”

赛克银拉长了语气,“一个老朋友而已,你知道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还不快带路。”

艾维亚从桌上滑下,“叙叙旧还不行吗?”

赛克银一本正经地说道,“日后再聊吧,我们的公主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萧断也催促道,“艾维亚院长,请快带我过去。”

艾维亚摸了一下桌上的机关,念了几串咒语后,正中央的白色瓷砖上出现了一道门,小门缓缓地打开,冒出了一阵寒气,三人一齐进入了地下的冰室。

硕大的冰室里只有着一个石台,石台上盛放着克莉莉冰冷的身体,周围寒气逼人,艾维亚打了个响指后,室内的光线也变得明亮。

艾维亚捂着肚子说道,“哎哟,我那个来了,先走了。”

随着艾维亚离开了冰室,萧断一步步地向前,慢慢地看清了克莉莉的脸,萧断抚摸着她没有热度的脸,捏着她冰冷的手,仿佛又想再哭泣一次,然而萧断将泪水哽咽了回去,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因为哭泣并不能拯救她。

赛克银站在后面,询问道,“可以开始通话了吗?”

萧断深呼吸一口,“我准备好了。”

“可能开始会有点不适应。”

萧断竖起了拇指,故作坚强地笑着,“小菜一碟。”在内心深处呐喊道,“克莉莉,你听得见吗?”

通讯也正式开始,萧断感觉头晕眼花,脑袋膨胀,有什么东西要涌出身体似得,不过一会就没事了,或者说已经成功将灵魂和身体分离了。

此时的克莉莉正躺在漆黑一片的地上,听见了萧断的呼喊声后便惊醒了,望向了四周,却只能瞧见很多游荡的灵魂,不论人类还是精灵,或是兽人都能清晰看见。

灵魂渐渐离去,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一阵清爽的男声传入克莉莉的耳朵,“你终于醒了,少女。”

“你是?”

“我是掌管地狱的人,也就是这里的主人。”

克莉莉回想起自己被刺中的情形,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没有心脏地跳动声,“这么说,我死了吗?”

“并不能说是死了,因为你的灵魂还在,而你和刚才的那些灵魂不一样,你有着自己的意识。当然,久而久之你也和他们别无两样了。”

那位男声似乎还没说完,补充道,“我是很欣赏灵魂的,因为每一个灵魂都有着他自己的故事,而我负责解读他们的故事。”

“那你岂不是很忙?”

“哈哈,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怎能说忙呢?”

克莉莉不抱希望地问道,“那我还能回去吗?”

四周传来了笑声,“哈哈,当然可以,不过这需要很多很多的代价。”

克莉莉哽咽了一下,“那么是什么代价呢?”

“首先你得和之前的人取得联系,这作为第一步很多人都做不到。”

“如果只是取得联系的话,我想他已经做到了,刚刚我就是被他的声音叫醒的。”

“第二,则需要{灵魂之球}”

克莉莉闭上了双眼,试着和萧断通话,“听得到吗?萧断。”

“听得到,克莉莉,我正在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我知道让我灵魂回归的办法,不过掌管地狱的人说他需要{灵魂之球}”

萧断想起来之前贾灵儿刚好把球给了他,立刻说道,“那东西我正好有。”

克莉莉张开双眼,望向黑暗说道,“我的伙伴说他有灵魂之球。”

“那还得收集一千个灵魂才行。”

克莉莉又问向萧断,“有一千个灵魂吗?”

“没有,只有九百九十九个。”

克莉莉对着黑暗,叹道,“只有九百九十九个。”

“哎,可惜了,只有九百九十九个的话,那没办法了。”

克莉莉灵机一动,“等等,算上我,不是刚好一千个吗?

“不,不,如果你回归了肉体,那不还是九百九十九个吗?”

“但我早晚都会回来的。”

黑暗中又回荡起了笑声,“只怕到时候你回不来了。”

克莉莉也说出了她的真心话,“但我真的还不想死。”

“是呀,没人想死,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灵魂都是这样对我说的,各种情况都有,然而没有一个回去的,如果和肉体分离超过三天就不能回去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赛克银的话语,“之前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收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在这里,这次通话是我连接的。”

“所以呢?”

“给个特价行不行。”

“行还是行,不过这笔账要记在你的头上。”

“没问题,就当我提前预支罢了。”

克莉莉听见后,高兴地流出了泪水,对着黑暗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地狱的主人,也谢谢你,赛克银。”

“没什么好道谢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地狱的主人叮嘱道,“不过你得带个东西回去。”

“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关乎着你的性命。”

克莉莉咽了一口口水,认真地听了起来。

“我也看过了你的故事,你心中担心的那位左眼被刺瞎了男子,也就是你喜欢的人吧。你知道眼睛的重要性,所以我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礼物?”

“尼普顿之心,这个东西放了很久了,我一直没有找到能够匹配的人,我觉得可以尝试一次。”

克莉莉皱着眉头,不懂眼前这位地狱的主人为什么帮她这么多,“不仅让你复活我,还让你送礼物,真不好意思。”

“不,不,你想错了,我并不能复活你,只是将你的灵魂送回去罢了。而且把你送回去,必须要和一件物品捆绑在一起,如果物品坏了,那么你可能就不止到我这里了,当然如果你死了,物品也会损坏。”

“你的意思是将我和这个尼普顿之心维系在一起?”

“没错。”一块宝石蓝的小球浮现在空中,落在克莉莉的手上,散发着和蓝宝石不一样的深蓝色的光芒,男声补充道,“就是这个礼物。”

克莉莉又向着黑暗低下了头,“真的谢谢你。”

“好了,也不能让别人等急了。”黑暗中出现了一阵光芒,克莉莉站了进去,光芒带着克莉莉消失在了这里。

赛克银终于叹了一口气,“你还真的爱开玩笑呀,明明算上她就已经满足一千个灵魂了,也就是是说就可以实现愿望了,你却还要记到我头上。”

“至少,我还是亏损的状况,当然要记到你的头上。”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这次是我的原因。”

“这次有弥补的机会还算好的,如果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呢?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还用不到你来说我。”

“那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伴随着赛克银最后一声再见,他也离开了地狱。

赛克银拍了拍萧断的肩膀,“她快回来了,我先出去了。”

萧断始终捏着克莉莉的手,不肯放开,等待着她苏醒,点了点头。

赛克银刚上楼,坐在椅子上艾维亚就问道,“怎么样了?”

“快成功了。”

艾维亚梳理着长发,“就这么一点?”

“那你还想问什么?”

“我们几年没见过面了。”

赛克银笑了笑,“我也记不清了。”

“这次出海这么久,干嘛去了?”

“秘密。”

艾维亚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是呀,秘密。”没想到龙蒙的暴脾气原来是遗传艾维亚的。

赛克银知道她的脾气不好,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改变,望着艾维亚严肃地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赛克银露出了微笑,“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艾维亚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晕,“哦,是吗?”

回归冰室里,萧断一直盯着克莉莉的脸,生怕错过了她醒来的那一刻,苍天不负有心人,克莉莉的眉毛动了一下,豹纹色的瞳孔也慢慢地放大了,手心的温度也回来了。

克莉莉慢慢地坐了起来,萧断搀扶着她,她将左手的尼普顿之心递给了萧断,萧断不解道,“这是什么?”

“你的新眼珠,那个地狱的主人给你的礼物,而且我现在的生命也和它连在了一起,你可要好好保护了。”

“那不是说,我们现在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共生的关系了?”

克莉莉摇了摇头,嘟着嘴笑道,“不,这是寄生,我寄生在你身上。”

萧断也笑了笑,“啊,那我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太不公平了。”玩笑归玩笑,萧断接过尼普顿之心,将其放在了左眼前,尼普顿之心化为了一道蓝光,飞入左眼,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小球状,开始连接着他的神经,重新连接神经使得他额外的疼痛,不过他能感觉道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

克莉莉十分关心地看着萧断,萧断用手捂着左眼,逞强道,“没事,一会就好了。”

萧断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左眼,发现视觉恢复成以前的模样了,他的瞳孔也变成了一黑一蓝,盯着眼前的克莉莉。

克莉莉悬着的心也安放了下来,萧断一把抱住坐在石台上的克莉莉,凑在了她耳边,含着泪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克莉莉。”

克莉莉将萧断拉正了身子,正视着他的双眼,斜着头,笑道,“我回来了,萧断。”

萧断也深情地对望着克莉莉,发现她的眼睛满盈着欣喜和渴望。

彼此的心都加快了跳动,克莉莉鼓起了她的小嘴唇,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萧断的动作,萧断慢慢地靠近她粉嫩的小嘴,蜜语道,“欢迎回来,克莉莉。”

“我喜……”克莉莉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萧断堵上了。

冰冷的房间也随着他们的热吻而有了温度,可是克莉莉似乎还不满足,贪婪地索取着萧断的唾液,萧断也不甘示弱。克莉莉走下了石台,点起了脚尖继续亲吻着,就这样分分合合几次后,两人都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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