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从警局中那令人虚脱的惨淡经历中回过神来,时茗走在前往早点店的路上,要说事情为什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中间也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时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于早点店门前,时茗“邂逅”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少女。
虽说是“邂逅”,但只是单纯的视线相接,时茗注意到了对方,对方也注意到了时茗,仅此而已。本该事情到此应该就地画上句号,但茗却被卷入到了这个新的事件中来。
其中的原因,是因为这位少女对于茗来说并不是陌生的,该是说“有点印象”,这样的程度。
二人曾在地铁站有过一面之缘,但那只是茗单方面的见到她,而她未捕捉到茗的身影。所以现在,茗猜测在这里对方理应是不认识自己的。视线相接只是一时的,是错误的,必须马上进行纠正。
茗打算逃跑。
早点的事先搁置一边,他不想刚从一个事件中解脱出来就投身于另一个事件中去。昨晚发生的事令他至今仍胆战心惊、放心不下,自己好运躲过了一劫,但没有道理能躲过第二劫。即便有那个运气,他现在也不满足将那个运气发挥最大效果的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只能逃跑。
在对方没有认出自己之前,先行撤离。
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本能反应,也是当前最优的办法。
可在他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仿佛坚硬的锁链,听到那道声音的茗瞬间被束缚在了原地,少女那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嗓音让他的全身发麻。“被搭话了”这一点足够令茗吃惊了,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少女话中的内容。
“麻烦你。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言语是疑问句的格式,但却没有任何升降的语调。少女以平缓的语气,将那句话慢慢地吐了出来,仿佛念出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样,但她却是个技艺相当拙劣的声优,不过或许正相反,如果她是刻意使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倒是技艺十分高超的。
茗咀嚼着她话中的韵味,身体愣在了那里。
视野所及之处,除了二人外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少女言语的对象毫无疑问是茗没错。茗来到早点店门前的一路上,就连晨跑的人也不过几名,早点店也才刚开门不久。时间点是周日早上,更准确点是四点钟左右的清晨时分。
没有得到他回应的少女,继续发出了请求:
“可以吗。”
紧接着,像是为了营造她的形象、帮少女解释她所处的境遇,少女的肚子发出了一阵清晰可听的悲鸣。
茗没办法无视这道声音。
但是,心中疑惑,为何会用这样的开场白。
“……”
最终,那份好奇迫使他回了身。
或许能让他放弃迅速离开念头的,是少女的那份“无敌意”,茗生出了一个想法,或许能平安地解决这次事件也说不定。
“好……”
“然后?你就真的答应她,请她吃早饭了?”
“啊……没错……”
周一的午间,坐在食堂的偏僻角落里享用午餐的时茗和欧阳淼,由茗先发言,谈起了他周日的经历--也就是与淼相遇到分别直至今天再遇,这中间空白的一天。
二人面对而坐,听到了茗的承认后,淼的脸上浮现出精彩的坏笑。
“好玩吗?”
“老板起早准备好的早点,她一个人几乎吃光了--顺便说一句,剩下的被我买走了。”
“你也真敢呢,那丫头的饭量超大的。”
淼用双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茗的表情,眼前的茗露出了苦笑,淼满意地将这副表情储存在了脑海中。
“我也是在她吃完后才知道的……”
从淼的发言来看,她似乎是很了解那位少女的样子,于是茗进一步提出了疑问:
“你们很熟吗?”
“算是吧~”
淼用她那特有的、像是开玩笑的语调继续说着:
“但我们跟随的人不同,之前只是听说过,真正的接触还是这次。”
“就是那个--”
捕捉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听的讯息,茗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请务必告知给我。”
“你别着急啊~我又不会跑掉,这些事情我会一一告诉你的,不过在那之前……”
“嗯?”
二人的视线相接,茗从淼不怀好意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想先听听你那边的事。”
“……”
“有几个疑点我要确认一下。”
“打算先让我说么……”
面对淼的要求,茗迟疑了一下,“完全交代自己这边的事”他是不会轻易答应下来的,但同样的,对方也不会完全交代清楚。
犹豫时,迎接着淼期待的视线,为了得到必要的情报,茗不妨提出让步的打算:
“先说好你想听什么。”
“很简单的。”
“在我离开后直至你遇到‘那个人’,这之间发生了什么,请你简述一下。”
淼做出了那个令茗出乎意料的举动后,将手中的长枪顺着天台丢了下去。茗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淼就又做出了一个让他提起注意的事,紧接着她发言道:
“麻烦你让这丫头松手,我这就离开,保证不会对你们出手。”
即便淼是一脸认真的表情,茗也没办法相信她的保证。
最初,茗的考量是在淼可能拥有的能力的基础上展开的--以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身体似乎能迅速回到长枪的身边,而且长枪也能迅速回到她的身边,在这之间,枪身上的血液仍存在于枪身表面,淼的衣物也不会因此离开她的身体。
所以,茗猜测她和枪的瞬间移动应该是将二者身体所接触到的物体包括在内,让绑着炸弹的律来紧紧扣住她,也是在赌她能不能带着律一同移动,因此茗才可以放心地跟她进行危险交涉。
就现在结果来说,他的猜测成立了,淼没有依靠长枪的移动来摆脱律,那说明那种移动方式可能真的没办法摆脱律。
只是现在让茗担心的,只有淼刚才做出的举动--好像念了什么咒语,用长枪发出了那道自己无法躲避的红光。
--如果那是延时爆炸的魔法就糟糕了。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关于淼所发生的一切事都不能用常理来考虑,所以茗的思考也渐渐建立在奇幻的基础上了,这里姑且将那作为魔法来考虑比较好。
而淼目前的状态还算平稳,茗还有和她对话的可能。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茗提出疑问后,淼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做出了解释:
“‘君臣契约’……你与我是君主和臣下的关系,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这是来自我的武器--黄金枪‘铄金荣耀’的誓约,你大可放心。”
“……”
观察着茗怀疑的眼神,淼微微一笑。
“怎么,你还不放心吗?”
淼刚才所做的举动茗不是不理解,她将长枪从天台扔下去,现在那枪应该已经达到地面了,所以只要淼再次使用那种移动方式,她就会跟着来到地面。
就她的这个提案来说,这的确能保证茗和律的安全--理论来说是这样。
但考虑淼的速度,以及她的能力,茗觉得在他和律离开警局、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之前,她就能追上来。
“茗。”
就在他考虑与之的对策时,律那边传来了声音。
“可以相信。”
“……”
律的眼神坚定不移,反复地向茗传递“答应对方”的信号。
“就是这样,她都这样说了,你难道还怀疑我吗?”
借着律的帮腔,淼也觉得她保证的可信度提高了一些。
“……”
在一阵考量后,茗最终答应了下来。
“……好吧。”
或许律对淼口中的“君臣契约”有一定了解,应该是无害处的东西,所以律看起来才没有紧张的样子,在这里只好相信她们。
“律,松开吧。”
“是。”
在茗的命令下,律的双臂渐渐收回了力气,从淼的腰间离开了。
“不胜感激。”
几乎于那同时,淼最后递给茗一个微笑,随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
压抑周围空气的存在已经离开了,身体轻松了起来,茗的身体软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呼……”
总算能松口气,茗庆幸之余,向律那里确认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没事,安全了。”
确认到淼脱离了律的感知范围,茗才完全安心,可能对方真的没有准备再回到这里。
“啊--总算结束了……”
一口气躺在地上,茗贪婪地呼吸着天台的冷气,紧贴砖面的那种安心感让他心里很踏实,更重要的是那个威胁他生命的存在已经离开了。
“所以说,那个炸弹是假的?”
“呃。”
淼那冷峻的眼神打在身上,让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那股视线只存在几秒,很快就变得温和了。
眼前的少女长吐了一口气,感叹道:
“还真敢啊,连我都被你们骗到了,演得太逼真了吧。”
“没办法,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的确。”
把茗的这句牢骚当做了是对自己的夸奖,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你情急之下能想到那点还真不赖,挺机智的嘛~”
“小聪明而已。”
茗当时估计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只有两成,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真的是背水一战,或许他能是个出色的赌徒。
“不过相比而言,一下子把‘誓约’都用出来了,我还真是太失态了。”
“关于你那个什么誓约,还有你那个武器的事,请务必说明。”
“好~既然你告诉我了,我也得做出回应不是。”
淼将修长的手指移动至胸前,指着胸口--大概是先前那个圆形图案所在的位置。
“黄金枪‘铄金荣耀’,是我们家族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拥有的一件神器,代代传承,现在到了我这里。”
“说的跟真的似的,神器是怎么回事……那种奇幻的东西真的存在于现实么……”
“没错,当然~”
淼毫不在意茗那担忧的视线,继续解释: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隐蔽的、神秘的东西,那是大多数世人都不知道的神秘领域,在你们这里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事,在我们那里就是常理。”
“是这样么……”
在听她说完之前,茗还不好做下一步的猜测,所以只好听她说下去。
“抛开那些琐碎的事不谈,直接说说我本身吧。‘铄金荣耀’--我的武器,目前我所知道的有三个能力--其一,在枪离开主人之后,枪可以回到主人手中;其二,在枪离开主人之后,主人可以恢复到握着枪的状态。以上两点你也猜出个大概了吧。”
“啊,没错,现在听你一说果然是这样。”
淼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对于茗的分析能力,她不得不佩服起来,就一个普通人来说,真的是十分优秀的,不过说到底他是不是普通人还说不定呢。眯起了眼睛,淼继续说了下去:
“在得到神器前,我们会和神器进行一场类似‘问禅’的仪式,也就是神器判断你是否具有拥有它的资格,在那之后,神器会和主人绑定,轻易无法易主,除非主人被人干掉了。”
“靠着它的前两个能力,将其熟练掌握后,的确能做到很多事。”
“这个我亲眼见识到了。”
“是吧,很棒吧~”
一想到被淼单方面虐杀的警察们,茗就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感,那是弱小生物对强大生物的警惕。就算是现在,淼以身着校服的打扮出现在茗面前,和茗随意地聊着天,茗仍没有轻松地放下心来。
“然后其三,就是那个‘君臣契约’了。枪的主人可以和另一个人立下誓约,和那个人建立君臣关系,作为那个人的臣下--总结一下,就是不能杀死自己的君主。所以我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向你做出保证,但这保证未免太大了,就像‘我向路人借五元钱,然后用自己的别墅作抵押一样’。”
“不过那是在‘你被人威胁如果不马上交给他五元钱,你就会被杀’的情况下,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吧。”
对于茗犀利的指责,淼也不甘心地回嘴道:
“呵呵,确实是,不过那个威胁不怎么实在就是了,要是我再仔细考虑一下,没准就能找到破绽呢~真是遗憾啊~”
“就算立下了你说的那个‘君臣契约’又能怎样……我很担心你会在我大意的时候再次袭击我。”
就算是茗也不得不承认,他一定会有疏忽的地方,这一点他比起淼要略逊一筹。而且淼现在的言语只是一面之词,她可以毫无破绽地装出以茗马首是瞻的样子,背后有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茗更担心的地方。
“这个你不必担心,一旦违背了契约,我也会因此失去拥有‘铄金荣耀’的资格,我还不至于为了杀你一个人而剁掉自己的手脚。”
淼的话看似明白易懂,不过,茗还是有一些怀疑的地方。
“派你来的人--你和他为什么不立下那种契约?”
“说起这个,还真让人害羞呢~”
淼换了个姿势,双手托腮,做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我以前可从没有用过这第三个能力,茗可是我的第·一·次·呢~”
“……”
面对淼有意无意地说出的令人误会的发言,茗感到一阵尴尬。
“请不要开玩笑。”
“真的哦,因为这个契约总的来说很麻烦,我不能动手杀你,同时还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臣为君死、君亡臣亡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形容我们目前的关系的话,应该是共享生命线吧。”
“就算是对派你来的主人都不用……却用在我身上了么……”
“没办法,生命诚可贵啊,与之相比稍微背叛一下算不了什么,况且我跟‘他’也只是互相帮忙的关系。”
“好好好,就是这份自私太让我感动了。”
“讨厌~那为什么还保持一脸严肃而不泪流满面,让我很伤心啊~我这边可是把整个人都奉献给你了~”
“拜托你别用那个语气说话好么……平时的不就很好么……”
淼刚才的语气让茗听得浑身发痒,实在是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不用这个语气达不到效果,毕竟我还拥有一颗少女心啊。”
“骗人的吧,唯独这个我不能相信你。”
“真的,我还是处女哦。”
“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能解释一下‘你和你的主人是互相帮忙关系’这句话的意思吗?”
因为茗突然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感觉话题要向一个不得了的方向展开了,所以他急忙将话题转回。
“干嘛突然一本正经地回到那么严肃的话题,我们还是聊聊关于处女的事吧。”
“那个没什么好聊的,我更想知道的是--”
“你更想知道的是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处女?可以来亲身试验一下哦~”
“满口‘处女’、‘处女’的你已经没有拥有少女心的资格了吧……别逼我说这种话来啊……”
“哎呀,真讨厌~明明我很害羞地说出这种话了,你居然把我批评了一顿,这样说人家不好哦~”
“你那一脸开玩笑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放弃吧。”
在茗躺在水泥地面上回忆今晚的战斗时,天台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嗯……?”
追寻着声音,茗坐起身子,向门口看去,律也一起跟着回头看,二人的视线所交汇处,现身的是一名熟悉的身影。
“你们……”
“……雪纪姐。”
在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后,茗大吃一惊。
站在那里的,是着装杂乱、浑身脏兮兮的雪纪,估计是一路赶上来的,她气喘吁吁,露出的皮肤上汗珠可见。
“你们没事啊,太好了……”
看到平安无事的二人,激动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出来,雪纪跑了几步,来到律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太好了。”
“唔……”
被她抱着,律能感觉到雪纪用的力道很大,似乎不愿意轻易放开。
律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双臂攀上雪纪的腰,抱了回去。
茗没想到雪纪居然能奇迹般地幸存下来,是那时淼放了她一马?还是她逃出来后,淼急着追上茗而放弃了她?
总之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能从那个人的手中逃出来,实在是不容易。
“你还活着啊……”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臭小子,想我死啊。”
雪纪的身体从律的身上离开,虽然话里她对茗的言语表示不悦,但她脸上的表情仍是劫后余生的那种感动。
“不……没有……只是没想到,雪纪姐你很厉害啊。”
“那当然了,臭小子,别小看我啊。”
抱着对雪纪的歉意,以及真心的祝福,这次茗露出了一个十分真实的笑容。
“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之后从雪纪那里了解到她还带着唐美辰一起离开了,刚才她叫了救护车,把美辰放在警局外面后,就急匆匆地又赶了回来。因为想着淼一定去找茗和律了,她就放不下心来。
被茗指责“胆子真是太大了”,随后雪纪也给茗一个深深的拥抱。
一般情况下,发生了大型杀人案件都要报警,让警察处理后续的事。现如今这种案件就发生在警局,受害者正是警察们,雪纪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冷静下来后,她先是联系了其他区的警局,然后给警局的局长、副局长打去了电话。
茗后来发现,除了雪纪和美辰外,一楼大厅的那两名女接待员也幸存了下来,淼并没有对她们动手,这一点吸引了茗的注意。
后续事情的处理要很麻烦,雪纪要留下来收拾残局,她在三楼楼梯那里见到了警长的尸体,实在没办法相信。带着对警长的敬意,雪纪控制不住泪水,向他最后行了一次礼。茗也对他鞠了一躬,怀抱着无限的歉意与尊敬。
茗告诉雪纪自己暂时没办法回家,因为很可能公寓里也被对方盯上了,所以雪纪提议让茗和律先住进自己家里去。雪纪开车把二人送到她住的公寓楼,告诉了地址后把房间钥匙交给了茗,并交换了电话号码,以备联系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这样一回事啊。”
看着眼前的淼点了点头,茗向她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你没有杀她?还有一楼的那两个人。”
“我倒是很想杀掉她,给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疤痕,这还是我第一次中弹耶,我非常想杀掉她。”
“别别,不用给我看,把衣服放下。”
“但是茗跑得太快了,我怕你就这么跑掉了,权衡之下我觉得还是先追上你比较好,就把她搁置不管了。”
“那另外两个?”
“说起这个啊,有一点我不得不给身为我君主的你透露--”
注意到淼的表情变化,茗正感到不解时。
“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也是黄金枪‘铄金荣耀’唯一的缺点,把那特性说是它的能力也不对,因为那完全是对我不利的事。”
淼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啊,不能对‘对我没有敌意’的人出手。”
开车将茗和律带到自己住的公寓楼后,雪纪就又驾车急匆匆地赶回警局,接下来还要有一大堆事处理,虽然让那两名接待员留守在那里等待救护车,但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也要在那里等候才行。
房间的位置和钥匙都交给茗了,估计他们会在自己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今晚就先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忙到凌晨,雪纪的身体便开始了抗议。
(不行……这可是正经事。)
摇了摇头,驱散了身体的乏力和头脑的困意,还好她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罐咖啡,估计回到警局后还得再补充一些。
警长也去世了,她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不出意料的话,接任警长职位的应该就是自己了,但她可不想要这样的升职。
因为情况紧急,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但雪纪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说起来……)
突然想起了警长还有一个念中学的女儿,想到她,雪纪的心就痛得纠起来。
(那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车子快开到警局时,雪纪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她抛在脑后的事,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了,把一些生活琐碎的事忘记了。
“啊……!”
脸上浮现两抹绯红,她祈祷茗不会在意那些细节。
雪纪住的公寓楼和茗住的相比算是豪华的了,大概有二十几层的样子。茗和律乘上电梯,来到了雪纪家所处的楼层,用她交给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本来律受伤不轻,茗也想在警局等待救护车到来后给她做一点包扎处理,但律坚持拒绝,只做了紧急处理就跟着茗一起回来了。
现在为了照顾她,今晚来到雪纪家后应该直接休息。因为现在暂时安全,所以不要费脑筋地去想事情,放心大胆地去休息就好。
茗打开房门后,屋子里飘出来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那种香味,和茗房间里的味道不同,闻起来很舒服。想着雪纪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有这种味道很正常,虽然总是穿着警局制服,但女孩子本能的爱美之心可没办法舍弃。
带着律走进房间后,因为一时间找不到电灯开关在哪里,再加上外面透进来的光很微弱,屋子里漆黑一片。
二人摸着黑前行,茗的脚下一直是软绵绵的,虽然有好好传来地板的硬度,但总感觉在脚下和地板之间隔了一层东西。
“开关在哪里啊……”
搜寻了一圈,仍没有发现电灯的开关,茗变得不耐烦了,索性不去开灯,直接睡下算了。
不过又想到二人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脏了,不换一下也不方便,茗还是耐着性子再次搜寻起了电灯开关。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律听到了茗的小声嘀咕,但她不知道茗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茗?在找什么吗?‘开关’是什么?”
“啊……”
说起来自己还可以拜托律一起找,两个人一起能更效率一些,于是茗把开关的特征告诉了她。
“墙壁上凸出的一块方形东西,能上下扳动,可大可小,一般用手指就可以扳动,打开那个就能开灯了。”
“手指?”
律抬起右手食指,向自己的指头看去。
“应该就在这附近啊--哇!”
茗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摔在地板上,还好是木板,没有瓷砖那么疼。
“啧……”
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感觉到脚底不对劲,脚下总感觉有东西,很不舒服,刚才令他摔跤的就是那个,但感觉起来和先前的有点不同,足以令他摔跤的光滑程度,到底是什么东西。
“茗?没事吧?”
“没事。”
经历了生死的风浪平安无事,被摔了一跤怎么可能就叫苦叫疼,茗正打算起身,抓起那个令他摔跤的东西看,客厅里的电灯就被打开了。
“……”
律正站在开关前,手指按在开关处,看来就是她打开的。
“找到了啊。”
“这个么……”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倒是吓了律一跳,她向手指看去,食指方才推动的那个白色方块映入了她的视野。
为什么按下去后房间会亮起来?
带着好奇心,律再次按了下去。
--灯灭了。
再按了下去。
--灯又亮了起来。
又按了一次。
--客厅又恢复了黑暗。
“……好了律,别玩了,打开吧。”
“对不起。”
被茗指责一通后,律打开了开关,客厅又亮了起来,这次她不再动了。
视野恢复光明,茗将手中的东西移至眼前,那个东西进入了茗的视野--瞬间,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茗毫不犹豫,立刻将它甩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将头低下,往自己一路走来的地上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呃……”
房间里地板上躺着的,包括他刚扔出去的那个在内,足足有几十条内衣裤。各种各样的款式林立在茗的眼前,方才他扔出去的那条黑色蕾丝内裤,只是其中的一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文胸和泳装。
(这是怎么回事。)
他注意到自己支撑身体的手下还躺着一条,屁股下面坐着的也有,整个身体僵在了那里。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
“啊,这些。”
律也观察了半天,终于回想起来了它们是什么。
“下午的--”
“够了,不要说出口。”
想一想自己做起来很不方便,茗就拜托给了律。
“律,你去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吧,拜托你了。”
“‘收拾’?”
对于茗含糊不清的指示,律进一步向他确认:
“是把它们都杀死,还是聚集到一起?”
茗依照淼的话来看,律所提的那些“主人”、“奴隶”之类的措辞都变得不可靠了,想要掌握事情的真相,估计还要从淼这里入手。
“所以说,那孩子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不仅是你吧,应该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其他人都能感觉到。”
茗把律察觉到她们的到来的事情告诉给了淼,但随即又补了一句:
“你该不会要回去把这条消息告诉给你的同伴们吧。”
“嗯?”
被茗这样一说,淼急忙摆了摆手。
“不不,君主您可要相信我,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怎么会做对你不利的事呢。”
“是么。”
看茗还是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淼又解释道:
“其实我和她们不熟的,你遇到的另一人我也只是听说过的程度,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她们,况且现在我是为您服务,也没必要和她们纠缠在一起了。”
淼的笑容一直都是假假的,所以即便她摆出一副“我说的都是真的”的样子,茗还是没办法确信她能不能告密。
(如果她真的不清楚……)
茗本来还打算要向她打探“那个人”的事,但估计是没有可能了。
“怎么?担心么,要不我去把威胁君主你安全的她们都杀掉吧。”
“呃……”
被淼的说法惊到不小。
将茗的表情收入眼中后,淼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虽说是开玩笑啦,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可能会费时间一点,一个一个地去杀还是有可能实现的,要做吗?”
“很危险吧。”
“啊,可能会死。”
“那就不做了。”
“了解。”
那之后,茗给雪纪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得到了雪纪的允可后,茗和律睡在了雪纪的床上。可能是警局总值勤的缘故,雪纪很少回到这个家里来吧,她房间里的床上感觉不到主人的温度。
在电话里,茗提到了关于客厅地上的那些东西,律已经把它们收拾在一起,在茗的教导下,把它们都叠了起来,估计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洗的,茗也没办法再往深里帮忙了,清洗这种事就交给雪纪自己回来再做吧。
被茗冠上了“内裤控”这个称号后,雪纪也急了起来。
“没办法啊!”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这还有没办法的,‘不买不同样式的内裤穿就会死’星人吗?”
“你那是什么啊……我、我只是有那方面的收集癖而已,不要随便探究别人的隐私啊。”
“那请你下次不要把隐私这么明显地暴露出来好吗……真是……”
“你以为我和律收拾那些花了多久”,茗想补上这一句话,但想到雪纪肯定还在做善后工作,就不发牢骚了。
“谁让这次事出有因啊,下次你肯定没机会见到了。”
“不……就算有机会我也不想见到。”
“你瞧不起它们吗,多、多可爱啊。”
“好了,我不想跟你这种有奇怪癖好的人多聊。”
“喂!别有意无意地讽刺人啊!”
“睡觉了。”
“哦、哦……那早点睡吧,我衣柜里应该有律能穿上的睡衣,给她换一身衣服吧。”
“好。”
茗按照雪纪指示的,打开她的衣柜寻找她提到的睡衣。
令他吃惊的是,衣柜里只有挂起来的几件便服,雪纪说的那件睡衣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茗的眼前,几乎都没有费时间找。
“……”
雪纪的衣柜里没有年轻女孩们喜欢的衣服,恐怕那几件便服都是为了办案而置办的吧。该说是很喜欢警察这份工作呢,还是怎样,明明很漂亮的一个人,却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么。
想到被律叠起来堆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内衣,茗就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把兴趣用错地方了。)
正要叫律过来换衣服时,茗的电话响了,是雪纪打来的。
“嗯?”
疑惑着为什么回电话来,猜测或许是有紧急的情况发生了?
“怎么了,雪纪姐。”
“刚才忘记说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可能你不知道吧。”
“什么事?”
听她舒缓的语气,应该是比较琐碎的事。
“女孩子在睡觉时是不穿内衣的,你也要让律脱下去,这点可别忘了。”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
(还真是相当琐碎的事呢……)
“睡觉时可是发育的黄金时间,就算律她--咳咳,但是也不能含糊,你可别--”
“晚安。”
茗不等雪纪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律。”
“嗯?”
招呼着坐在床边的律,茗把睡衣向她所在的地方扔了过去。
“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然后换上这个,就睡觉。”
“是。”
雪纪家里卧室的窗户很大,外面的月光透进屋子里能照得很亮,而且也正要睡觉了,茗就把卧室的电灯给关上了。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也不能轻易使用雪纪的浴巾,茗就没有洗澡,只是洗了把脸。而律那边,虽说能用雪纪的衣物,但如果教她洗澡的话身体免不了会产生接触,茗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也只是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给她洗了头发。
在洗头发的时候和律聊起她的头发颜色,律说不清楚,茗也没有再问下去。
躺在雪纪卧室松软的大床上,茗侧着身子躺,身后是正在换衣服的律,她换上衣服后就会睡觉了,所以茗也不用再担心她,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茗。”
“嗯?”
就在他刚闭上眼睛时,身边传来了律的声音。
“怎么了?”
“这个,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茗再次睁开眼睛,转过头,向律那里看去--律将头发顺着肩膀两侧披在身前,眼前是律白皙的后背,但中间抹上了一道不和谐的黑色。
“呃啊……”
“这个要怎么脱下来。”
律的双手背在后背上,试着去解开文胸的扣子,但是无法做到。
“怎么办。”
因为努力了好多次,始终没办法将它脱下来,月光打在律的脸上,律焦急的脸上生出一片红色,额头渗出了汗水。
茗眼前的景象被不断放大,他无法移开视线,律的表情让他一度心猿意马。
“这个……”
“唔。茗?”
感受到茗那股不同寻常的视线后,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偏偏买了黑色的……)
也许是雪纪那奇怪的癖好所致,但此时却给茗带来了大麻烦。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最无法抵抗的颜色就是黑色。本身就代表着神秘意味的黑色,如今被用来遮盖住那神秘的神界,两层身体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注意起来。
但如今折磨着茗的是另一件事。
“律……”
“嗯?”
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性,茗轻声开口询问:
“我可以……对你做一点过分的事么……”
“什么意思?”
不理解茗话中的意思,律偏了偏头。
律的表现让茗没办法无视,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拉住了律的胳膊。
“茗--?”
律的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倒在床上。
“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住在雪纪家当晚发生的事,茗只跟淼提起了一件他十分在意的地方。
“你一直说律是‘不死魔女’,那是因为什么?”
“‘律’么,还给她起了名字啊。”
淼点了点头,品味起来,这个名字还真挺配那丫头的。
“顾名思义,她就是不死的,不过我也只是听人说,没亲眼见过。”
“……”
昨晚,脱去衣服的律把身体暴露在茗面前时,茗发现她身上的伤居然全都好了,没有留下一点疤痕,包括昨晚他给律施加的和淼给律施加的,那些伤痕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的‘前上司’是这样交代的,不过‘不死魔女’肯定是个代号吧,原来有没有名字也说不定。”
“现在该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清楚了,关于律和我的事。”
“哦吼?”
二人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那就先说说我这头吧。”
茗先把律交代的和自己推测的事说了出来。
“最开始我家遭到了一个男人的袭击,男人指使律杀了我父母,烧了我家房子,在那之后我又杀了男人,男人在临死前让律攻击我,我被重伤。”
“……”
淼静静地听着他讲述经历。
“感觉快要死了,其实都已经失去意识了,随后我见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回到现实后,我发现我的身体痊愈了,一点伤都没有。”
“哦?”
“律说她是类似奴隶的存在,男人死后所有权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还交代了一个她所处的专门培养出像她这样的奴隶的地方。”
听到这里,茗所讲的荒诞事再也让没办法淼忍下去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不死魔女’能够量产的话--”
“所以,我也怀疑她说的是谎话。”
“……”
紧接着,茗又告诉了她一件事。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茗和律在雪纪的引导下回到被烧毁的茗家,在遍布废墟的院子里,茗被一道景象吸引了注意。
“原本我被律踢飞而砸坏的水泥墙,完整无损。”
“……”
没错,一点都没有坏过的痕迹。
而且受茗所托,雪纪取出男人的尸检报告后,得到的结果是“致命伤在脑后”,也就是说茗在第一下攻击时就将男人打死了,根本没有后续用水泥块将他砸死的事。
“所以你想说什么。”
听到先后两种结果,淼也怀疑了起来。
律反复声明自己忘记了周五发生的事,记忆只有来到茗家之后的那些,唯独这点,最让茗起疑心。
“如果是你,你更相信哪个?”
茗把判断交给了淼去做。
“嗯……举个生动点的例子,我曾经就和能制造出幻象的人战斗过,比起自己的感觉,我更相信客观存在的证据。”
(那是什么比喻啊……)
虽然茗没有经历过,但也不难想象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
“什么奴隶转让的、治愈好身体的伤还有水泥墙,都是幻觉吧。”
二人得出了结论。
“现在麻烦的一点是,不知道那丫头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骗你啊。”
“啊,没错。”
茗来上学前,因为雪纪要处理后续的事情,所以只能把律一个人留在雪纪家。茗担心还会有敌人来袭,就委托雪纪回到茗的家里,将生活备品取出来作长期打算,还给律带了几本书让她去读,学习普通人的生活习惯。
现在中午的话,雪纪应该回到家里,正和她一起吃饭吧。
“说了这么多,终于到我了吧,那我就说说我这边的事吧,可别让你吓一跳哦。”
“好。”
“话说在前头,可能我会提到很多你没办法理解的词,但在我一一解释之前,你先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吧。”
“……”
“受我‘前上司’的委托,我来这里为的是要找到一个人。”
“你该不会说那个人就是我吧。”
“没错。我的‘前上司’和另一个人合作要一起找到你,他们三个全都是那边的人。”
“这个比例也太不均衡了。”
那方派出三个人,而淼的“前上司”却只派了淼来。
“你觉得谁更合适?”
望着淼不怀好意的笑容,茗做了简单的考量。
“你‘前上司’挺聪明的,让那个人出大力。”
“没错,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你没想过,找一个人为什么需要排这么多人手?”
“要么是为了造势,要么是那个人很难找,要么……”
茗没有说出来,淼接了过去。
“要么就是各怀鬼胎。”
“我‘前上司’告诉我们--四个人,去找一个叫时茗的人,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茗读出了淼话中的意思,那个“仅此而已”很明显有问题。
“你见到我不是直接让我交出‘律’么,难道说你的目的和她们不同?”
“不不,来的目的是相同的,只是老板的目的不同罢了。因为发出这个委托的是我的‘前上司’,他让我们找时茗,但是却透露给了我另外的信息。”
淼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
“关于‘不死魔女’的事,才是我‘前上司’派我此行来的目的。”
“……”
茗觉得有疑惑的地方。
“那为什么,你的‘前上司’不用自己人,而非要外包,还藏着掖着。”
“在此之前我要向你声明一点,掌握了你具体讯息的只有我,而且我没告诉其他人,在来你们店里之前我先去了你家,但是没有人。”
“……你的意思是,你在地铁站下车后就直接去了,我家?”
“啊~没错,你真好运呢,正好错开了,要是稍微睡个懒觉什么的,恐怕早都死翘翘了吧。”
淼以一副悠闲的语气说着令茗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而且我还要声明一点,我和那个‘不死魔女’可不是什么同类啊,我从来就没听过有什么‘奴隶’这一说。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才不是‘魔女’啊。”
“难道,律不是人类吗?是‘魔女’?‘魔女’不是人类?”
“关于中世纪欧洲的狩猎魔女活动我就不多介绍了,那段被掩盖的历史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那丫头是‘魔女’可是确确实实的事。我超于常人的力量是通过黄金枪的加持以及后续刻苦训练换来的,那丫头的力量或许是天生的吧。”
“魔女……”
“还有啊,她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我们可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啊。”
周日下午,雪纪带着茗去医院探望唐美辰,据说美辰只是被打了麻药,陷入昏迷,中午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但她身体仍被副作用影响着,暂时用不上力气,估计还要再躺一天。
推开美辰所在的病房的门,茗闻到一股病房特有的味道,可以说是疾病的味道,但并没有那种令人感到刺鼻的不适感,只是觉得心理压抑而不舒服。
但带给他压抑感的不只是病房的气氛,还有把美辰卷进此次事件中的愧疚。
躺在床上的美辰已经醒了,正观望着窗外的风景,注意到有人进来后,她将视线转向门口,看到了进来的三人。
“你们来了……”
“好点了吗?”
雪纪在楼下鲜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她走到雪纪的床头,将花束**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谢谢,好很多了,只是还用不上力气。”
“再躺一天左右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嗯。”
知道这名女警察正是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人后,美辰就对她特别感激。医院的医生说是这位女同志看到美辰昏迷在警局门口,就叫了救护车把她送来了。
病因是贫血,美辰也觉得自己最近就没好好吃饭,可能在去往警局的半路上晕倒了。
不过,她记得还有一个人是跟她一起走的,但怎么没见到那个女孩,向女警察询问过后,女警察也说没有见过。
“我帮你请假了,后天你再来上学吧。”
“哦……”
看了眼茗,虽然他是和女警察一起来的,但看到他能来看望自己,美辰还是很高兴。
“我联系不到你的父母,需要告知他们吗?”
“诶?不用了。”
听到女警察的提议,美辰急忙拒绝了她。
“我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回来不方便。”
“好吧,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护士过来,床头有响铃。”
“嗯,知道了,谢谢。”
“你好好休息吧。”
茗和雪纪交换了下眼神。
“雪纪姐,我们不打扰了,走吧。”
“也好。”
“哦……”
美辰不知道茗怎么又和这个女警察走得近了,看起来二人还很熟悉的样子,究竟茗和警局有什么关系。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女警察和美辰挥手道别,然后茗和她就渐渐消失在了美辰的视野里。
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美辰的心里生出一股小失落。
“……”
不过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医生的吩咐,再休息一段时间,明天是不能回到学校上课了,茗也给自己请好了假,就久违地休息一下吧。
--可是,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噗嗤嗤,原来你们是这样忽悠那个小姑娘的,真不赖啊~”
“你跟我卖萌也没有用,为了收拾你留下来的残局,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那还真是麻烦那个女警察了,说起来她叫什么?张雪纪是吧,我以后也叫她雪纪姐好了。”
“不……你还是算了,最好少出现在她面前。”
“我知道了,遵照您的吩咐。”
“不惹出麻烦来就好。”
“您尽管放心。”
虽然淼满口答应了下来,但茗对她始终不放心。
“那么,在上学之外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嘛,姑且做一些调查,我这头还有几处令我感到困惑的地方。”
“是什么?”
“比方说,最先袭击你的那个男人,和我们任何一方都不是相同的势力,他们的存在很突兀。”
“不是和你们……”
“我们的目的都是找‘时茗’没错,但是我有额外的任务就是把‘不死魔女’给带回来,‘前上司’告诉我‘不死魔女’就在你这里,要让我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将‘不死魔女’暗中交到他的手上,而你就作为大家的靶子,最终回到我‘前上司’的手中。”
“至于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么。”
“当然,为了隐藏‘不死魔女’的存在,同时还要回收,就必须这样做,不过有几处我也不是很懂‘前上司’的想法。”
“等下,你说‘回收’是指,原来律是你们那头的人吗?”
“算是吧,应该是身份很高的人,因为我的‘前上司’--”
淼在这里顿了顿。
“是和‘魔女’同级别的存在,是‘魔王’。”
“呃……”
茗刚想回她一句“像你这类的人和‘魔王’、‘魔女’有区别吗”,而淼就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率先给他做出了解释:
“我和‘魔王’、‘魔女’级别的存在是没办法比的……原因暂且不谈,总之他们很危险就是了,而且一般你也遇不到他们,都是深山老林级别的怪物。”
“这样么。”
茗有一种被游戏里的最终BOSS威胁的感觉,这个架空起来的“深山老林级别的怪物”究竟强到什么程度,茗暂且不得而知,但从淼的话来听,应该是连她都没办法对付的存在吧。
(不对--!)
“话说我什么时候就被轻松带入到你的世界观里了……在此之前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啊……”
“我的君主哦,你的世界早已经偏离了那个‘正常’的范畴了。”
“也是。”
被淼指出错误后,茗露出一个苦笑。
“你的家里是安全的,可以回去了,其他人找不到你那里--暂时。”
“后面那两个字在传递危险的气息啊,你可不要坑害我。”
“说什么呢~我就算奋战到只剩下一个头颅也会保护君主您的~”
“不,不用到那个地步……”
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可怕。
但是,茗想起了一件事。
“不过就你说的,她们暂时找不到我,可我还是遇到了那个--”
“啊,那位啊。”
淼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茗不知道这是他今天见到的第几次,让他感到心里没底的表情了。
“放心,这周之内一定会给你一个回复,不过你最近不会再遇到她就是了。”
“是么,你的保证听起来很不让人放心啊。”
“哎呀~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这里可是诚心诚意的说~难道你喜欢‘坦诚相待’?”
“再信你一次。”
“谢谢~”
谈到这里,估计在食堂也待很久了,茗想着一会儿还要避开同学们的视线,回到教室里,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心,毕竟要营造出他和淼是陌生人的假象。
“那,像来时一样,我们分开走吧。”
“了解。”
先行一步的是淼,她站起身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倒是把盘子收拾一下啊……)
看了眼被淼留在桌上的餐盘,茗不禁皱起了眉头。
收拾掉两个盘子后,茗打算往外走,不经意间注意到淼还没有离开食堂。
(发生了什么?)
似乎被三个男生纠缠住了,三人围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不会吧……)
在看清那名领头男生的长相后,茗感觉淼陷入了一场麻烦中,虽然他知道以淼的长相很容易被男生们喜欢,但现如今来的也太快了些,而且来的还不是什么轻易能解决的类型。
不过,就这点事,相信淼也能轻松解决。
茗不打算帮她,正要向外走,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该不会……)
想到连在警局里都敢大杀特杀,再多杀几个学生又能如何。
这样一想后,茗就不得不阻止她。
没错,是阻止淼,拯救那三个男生。
“你就是那个新转来的吧,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以前是在哪个学校的?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从没听说过啊?”
“真是荣幸,谢谢你的夸奖。”
不情愿地回应了这个身材肥胖的男生一个微笑,淼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那是因为知道我存在的人都死了。)
“这样吧,我大哥介绍给你认识,你既然是新来的,学校里的很多事你都不懂,报出我大哥的名字,就能平不少事。”
“这样么,太感谢了。”
打量了一眼这三个人,目前跟自己对话的应该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淼将视线移到站在最后面的那名身材高挑的男生身上--五官精致,留着帅气的头发,脸型也很好看。而且这人散发的气场也和前面这两个笨蛋完全不同,应该就是胖子口中的老大了,估计这长相在女生间也很受欢迎吧。
“我叫谢天辰,辰龙的辰,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谢天辰,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照顾,我赶时间,先走了。”
淼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
看到淼要离开的架势,那名身材肥胖的男生突然急了起来。
“诶!你怎么走了啊,急什么,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们辰哥?”
“那真的很抱歉,我赶时间。”
遏制住心中的怒意,淼虽然很想瞪过去一眼,把他吓走算了,但毕竟茗交待过她,不让她惹出麻烦。
淼不打算理他们了,再跟们继续说下去会让自己更加失去理智,她已经忍不住要拿出黄金枪了。
“站住!”
就在淼转身之际,胖男生伸出手就想要抓淼的胳膊。
(啧。)
注视着那只胖乎乎的大手,即将碰到自己的胳膊,淼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那之前用黄金枪将那只手割断,同时给这个男生的肚子捅出几个洞,放放油。
但是--
“停下吧。”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你谁啊。”
“嗯?”
出现在四人中间的,是突然现身的时茗,茗抓着胖男生的小臂,将他的手从淼的身边挪开了。
“好了,你下去吧,去抓人家的手太失礼了。”
“是……辰哥。”
注意到茗到来后,谢天辰让那名胖男生退下,同时他向茗投去一个恶意的眼神,那意思是在警告茗“你敢坏我的事,我就让你好看”。
“你是谁,什么意思,英雄救美吗?”
“不,我只是看不过去。”
茗一本正经地说道:
“想要来救你们。”
“哈?”
听到茗的说法,天辰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他看到那个女生居然抱住了这个男生的胳膊。
“喂……你干嘛……”
茗也被淼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把胳膊从淼的怀抱中抽开,但是后者抱得很紧,淼的力气有多大茗是很清楚的。茗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淼胸前的挤压感,这让他好一阵尴尬,同时他想要用力抽出胳膊时,胳膊在淼胸前摩擦的感觉更让他过意不去。
索性不动了,在淼放手前他只能维持这样。
观察着茗脸上精彩的表情,淼恶作剧般地说道:
“还是你心疼我。”
“喂……”
(这演的哪一出啊。)
茗的身体抗议,但是抗议无效。
感受到那股挤压感的人,还有在场的天辰。虽然不是亲身体验,但他也不难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被女生那样抱着他也没少体会过,但能有淼那个乳量的,他却没有感受过。
看到二人亲密的举动,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不打扰了,失礼了。”
“……”
带着两个无言的跟班,天辰等三人逐渐消失在了茗和淼的视野里。
“我说,你也该放手了吧。”
周围围观这场闹剧的学生们还没有散去,谢天辰离开后茗和淼成为了这出戏的主角。
“亲爱的,要是平时你也这样对我该有多好啊。”
“你怎么回事……”
“别藏着掖着了。”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打算,但是咱们能快点离开这里吗?”
“了解~”
拨开围观的人群,淼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和茗一起走出了食堂。
走了有一段距离,周围的人渐渐少了。
“我说,你也该放手了吧。”
“舍得吗~”
“啊,相当舍得。”
“我不放。”
“你干嘛……”
想起淼曾经说过的,她不能对茗做出威胁生命的举动,但是如今的动作,不归于那个范畴,所以淼自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而且淼的力气茗是比不过的,现在茗的立场很被动。
“小茗子的胳膊好舒服,我想再抱一会儿~”
“有什么舒服的,你抱着你的枪不也一样吗。”
“不~黄金枪可没有这男子汉的温度啊,瞧瞧这宽阔的胸膛~”
说着,淼的一只手顺着胳膊向上攀登,摸到了茗的胸前,让他的身上忍不住发抖。
“你该适可而止了吧……我不是说不要引发麻烦么。”
“嗯?感觉自己吃亏了?没事,作为交易,我也让你摸我的。”
“……什么意思。”
茗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不摸吗?如果感觉这里人太多不方便,我们可以去个安全点的地方,偏僻的例如--教学楼天台、体育仓库以及保健室,哪个都可以。”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校园三大圣地,但是我都没有兴趣。”
“等下,莫非你是BL?”
“被人第二次这么说,总感觉有些不爽啊……很抱歉,我不是。”
“啊啦,莫非以前小茗子你也对别的女生做过这样过分的事么,没有拿到你的第一次我很遗憾啊。”
“你别什么事都挂上第一次好么,原本一本正经的事都会变得另一个意思了。”
“那--”
淼将茗的手臂向上提,茗以为她是打算放过自己了。
但是,随后手边传来的那个感觉,让他再度失望。
“这边如何?”
警局里刚清扫干净,在解决了去世者家属们的问题后,张雪纪回到了警长的办公室,打算休息一下。
如今这个办公室已经是她的了,虽然最近几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做正式的升职仪式,但她的东西已经搬了过来,而原来的警长的用品都被他的家人们取回去了。
她还记得警长夫人脸上的表情,即是伤心又是无奈,当警察的家属,恐怕早就要做好这样的准备吧,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身体乏力的同时,胸口也闷闷的。
一下子失去了许多名同事,她一时还没办法舒缓过来。
下午是那名青年警察的哀悼仪式,雪纪觉得她无论如何都要赶赴现场,为他悼念一下,毕竟自己的生命还是对方牺牲性命换来的。
雪纪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发现里面还有几样警长遗留的东西,她把这个给忘了。
过段时间,闲下来的时候再给夫人送过去吧。
这样决定后,雪纪即将把抽屉拉回时,视野里进入一个令她在意的东西。
“……”
那是一个密封袋,应该是取证用的那种,不知为何会在警长的抽屉里。雪纪拿起那东西,要把它从抽屉里取出来,发现里面封存的是一张被火烧去一边的照片。
上面可以数到的有四个身影,位于右下角的人的样子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那里原来应该有个人存在,除此之外的三人,是一对夫妻和一个男孩。
“这是……”
看清那名男孩的长相后,雪纪大吃一惊。
“时茗?”
虽然那名男孩的年纪还很小,但和现在的时茗的样子有很多的相同之处,可以说是时茗的缩小版,也许这张照片就是时茗小时候的照片也说不定。
联系起那对夫妻,猜测应该是茗的父母,那也许这是一张合照。
雪纪想去具体核实一下这二人是否是茗的父母,于是走向警长办公室里的档案柜,里面存储着最近发生的案件资料,过一段时间就会提案并存储在总资料室里,但一两个月内都会放在经理这件案子的人手里。所以警长有关于茗父母二人的资料。
取出那包写有时茗两个字的牛皮纸档案袋,雪纪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单。
“不会吧……”
茗父母的照片和照片上的夫妻相貌吻合,可以确认是同一人。
又看了眼照片,雪纪从未听警长提起过它的存在,而且一直存放在抽屉里,应该是还没有用到的资料,从被烧毁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从火灾废墟里取出来的。
“……”
把这张照片藏起来的用意是什么呢,这张照片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雪纪的视线向照片被烧毁的右下角看去,那里原本存在着照片上的第四人。关于那个人的身份,或许是解开时茗案件的关键。
但是,自己却从来没听茗提起过他们家里的第四个人。
(莫非……他还在瞒着我……)
雪纪的心凉了半截,她开始害怕了。
关于这次警局被屠杀的案件,上头批下来的通知是遭到恐怖分子大规模袭击,猜测有可能是被打击的黑帮的报复。
雪纪的证词不会有人相信,那两个女接待员被吓得不轻,始终不愿意提起昨晚的经过,警局电源被人切断,监控记录也没有保存下来。
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警长留下的证据一定有能用到的地方。
雪纪不想警长、青年警察和其他留守在警局的警员们白白死掉,就算上头不下达文件,她自己也要调查清楚这件事。
将照片装回取证袋,固定好后,放回抽屉里,雪纪便将抽屉锁上了。
茗只请了周日一天的假,因此周一放学后还是要回到店里去,现在他生活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这里了,他更不能轻易放弃这份工作。
走进店里,感觉最近店里少了点什么,这种不协调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除了仍躺在医院里的美辰外,宁宁和青也都不见了,这让茗感到很奇怪。
准备要去更衣室换工作服,茗刚走进休息室,就迎头遇到了钬。
“茗小子!”
钬看到茗后十分激动,一把将他抱住了。
“诶……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热情。”
“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推开一脸苦状的钬,茗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请假,小美辰也请假,青那家伙也请假,宁宁姐也请假--你知道昨天我和店长两个人有多忙吗!”
盯着钬那张抱怨中变得愁苦的脸,茗忍不住道了句抱歉。
“呃……抱歉……”
(青哥和宁宁姐也请假了?)
青暂且不提,宁宁那个从来都是满勤的人也会请假吗,以前可是生病也要来露一面的,究竟是什么急事。
“没什么啦,我们两个不也挺过来了吗,两个人没问题的。”
“店长~”
看到和自己共患难的战友走了进来,钬没办法掩盖自己内心的激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吧。”
想要去抱住店长,但是被对方推开,随后听到了店长的这句话。
“呃店长……”
“店长你的意思是……”
茗和钬品味出了店长话外的意思,店长看他们二人的表情,露出苦笑。
“没办法,今天晚上有相亲,麻烦你们两个了。”
“店长!”
听到这个消息后,钬几乎要疯掉了。
“关店之前我会回来的,你们就坚持到那时就好了。”
“……”
这算是自己偷懒一天的惩罚么,茗叹了口气,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好的!茗小子我们打起精神!做给那些从战场上逃脱的人看!”
“好……”
“你那算是什么有气无力的呐喊啊,大声点。”
“好。”
“再大点声!”
“……”
今晚,或许让茗感到劳累的不会是身体。
几小时后,总算是活着从店里下班了,茗急忙乘上地铁,赶回雪纪家。虽然淼说现在已经安全了,但茗还是有点不放心,几天之内还应该在雪纪家里住,看来要叨扰她一段时间了。
又经过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半小时路程,茗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雪纪家的公寓楼走去,途中,茗看到远处的路灯下伫立着一个身影。
周围的冷气仿佛又降低了几度,茗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同时又对淼多了几分不信任。
感觉还是早点收拾好行李,带着律回到自己家里去吧,不应该在雪纪姐这里麻烦了。
茗迅速转身,打算避开那个身影,稍微绕个远路。
“喂--”
但是,那个身影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茗的耳边。
“上次的好心人。”
“……”
茗不打算理睬,一个劲地往反方向走。
(不是说最近几天遇不到么!那个女人……)
想了想,淼的年纪似乎和自己相仿,用女人形容又有些不妥。
“喂。”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茗继续保持不理睬的态度。
随后,听到了后方传来跑步的声音。
(不是吧……跟上来了……)
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
仿佛感觉到了茗这头加快了步伐,那头的跑步节奏也加快了。
(啧!)
茗顾不了那么多了,拔腿就跑,他现在只想把那个人甩开。
“等一下。”
但是,似乎并没有拉开想象中的距离,那个人反而离茗更近了。
想着对方可能是类似淼的存在,那么比单纯的体力自己肯定逊于对方,于是茗打算跟她绕绕弯子,体力不行的话就比智力。
“站住。”
好像听到了双脚蹬地的声音,祈祷这是自己听错了,但是茗下意识地回头,确认到一个身影正向自己扑来。
“!”
瞬间,那个巨大的影子扑倒在茗的身上,茗的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倒了下去。
“啊--”
身体撞在地面上,感觉骨头好痛。
茗的身上传来一股压力,让他起不了身,睁开眼睛,视野里进入一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正盯着自己看,好像在确认身份,良久,她开口道:
“啊,找到了你。”
“抱歉……你认错人了……”
茗摆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想用一张不同于昨天的脸骗过她。
“不,不错的,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会错。”
(你是狗么……)
想起自己之前给她“喂食”,也许这孩子的属性还真是宠物也说不定。
茗的眉头跳了跳,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那位少女正坐在茗的胸口上,上身穿着初次见面时的皮衣,下身穿着一条与之不搭的黑色百褶裙--洁白的大腿暴露在外面,光是看着都足够令人打一个寒战,但少女却表现出一副不怕冷的样子。
而且那裙子的长度未免太短了,以茗倒在地上的角度,那片神话领域马上就能看到了。就在茗手足无措、不知把视线放在何处时,少女开口道:
“你在看什么。”
“没有,话说你能从我身上起来吗。”
“你得先承认你是昨天我遇到的那个人。”
“是是……我承认。”
(干嘛非得在这一点上这么较真啊。)
而且回过神来,茗不知不觉地承认了下来。他想起男人面对女性时,如果脑袋里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会带着对不起对方的尴尬感情诚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想一想自己刚才正是验证了这一点。
“然后你要承认你刚才偷窥我了。”
“……”
这次,茗的嘴巴被少女的话堵住了。
“谁要承认这个啊……话说我没有偷窥你好吗……”
少女完全不理会茗的反驳,自顾自地说着:
“作为精神赔偿--”
茗真是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这个女孩好像赖上自己了,看来现在没办法随意糊弄过去,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也就放弃了。
“够了,我知道你想怎么样,我请你吃饭好吗。”
“成交。”
那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或许说少女正是在等这一句,茗感到无奈。
“不过在那之前可以从我身上起来吗。”
“当然。”
说着,少女将双脚挪向周围的地面,站了起来。
--蓝白条纹。
“回报给你的。”
“……”
茗上次带着少女吃了早点店的包子,她自己吃了九屉,没有吃个圆满是因为茗阻止了她,如果她继续吃下去,那他和律就没有早饭吃了。当时少女答应了茗的请求,但看她那时脸上失落的样子,恐怕还没有吃饱。
所以这次,茗带着她去吃面食,就面食来说,顶多就能吃个五六碗,因为面条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有分量了。
“啊呜,啊呜。”
“那不是吃面条能发出来的声音吧……”
茗明显地注意到,那声音是少女在咀嚼的空余时故意发出的。
“不用在意。您能施舍我食物。很感激。”
“好好。”
(你那感激能有什么用啊……)
带着遗憾,茗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茗最初的想法落空了,也许带她来吃面食不如带她去吃包子,现在少女已经吃了十二碗,看那势头恐怕还要继续吃下去。茗开始心疼钱包里的钱了,生活费是有数的,花出去就会少,如今两天之内,光是搭在这名少女的身上就有不少了。
一开始想着,吃东西能吃多少,茗还毫不在意。但是在早点店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了。
现在更是绝望。
少女吃面的方式很特别,用筷子将面条缠绕成一团,然后一次性塞进嘴里大把,再进行咀嚼,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看到少女不拖泥带水的送食动作,茗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不用着急……都是你的,你还能吃多少?”
“五碗左右吧。”
“好……老板,再来五碗牛肉面。”
“好嘞。”
可能是把今晚的茗和少女当成是大客户了,老板回复二人的声音也精气神十足。
(人类的胃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么……)
看着空空如也的十二碗,不,已经达到了十三个,在老板做出那五碗之前,少女正和她面前剩余的两碗战斗着。
光是今晚吃面就要花去三百多块钱,茗真不知道该向谁讨要这个损失。最后他决定去找淼,谁让她说自己最近遇不到这位少女的。
“可以的话。恩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呃……”
咽下面团后的空隙,少女向茗提出了疑问。
“恩人的名字。一定要记得。我会报答你的。”
“不……不用……”
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名字,估计就要被杀掉了吧,茗可不想让这顿饭成为自己的“最后的晚餐”。
“必须。”
少女那僵硬的脸上硬是摆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对此,茗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我做好事不留名,你快吃吧。”
“名字。”
被少女凌厉的视线扫着,茗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惹火了她,像淼那样,突然杀掉自己,那就不好了。那么,既然躲不掉,索性编个名字吧。对方也不可能特意花时间去调查自己报出的假名字。
茗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不知怎么来了兴致想跟她开起玩笑。
“叫我葛格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哥哥?”
“对对,就是那个发音,太棒了。”
没想到少女特有的声调能正好切合茗的意图,让他大感惊喜。
“哥哥,是这样吗,好奇怪的名字。”
少女皱起眉头,对这个名字的意义感到不明。
“大家也都这么说……但是没办法,名字就是这样,叫着叫着习惯就好了。”
“的确。那这样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吧。”
“不……我倒是……”
茗觉得倒是没那个必要。
“要记住哦。”
“呃……”
但对方偏偏却是那种不在意别人意见的类型。
“我的名字是--依米莉亚·F·亚巴顿·K·克伦菲尔。”
“那叫你依米莉亚就好了吧。”
后面那些茗根本就没想听。
“好。”
点了点头,交换了名字后,依米莉亚继续用她缠面团的方式吃面。
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习到这么多吃东西的技巧的,茗看着她吃饭的熟练样子,感到奇怪。结合她那张皮肤几乎不动的脸,感觉起来她的性格应该和律差不多,但二人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不……)
正当茗思索二人又和不同时,老板热情地亲自端上来五碗牛肉面。
“好了,您请慢用。”
将牛肉面一一从盘子上端上桌子后,老板正要离开,茗叫住了他。
“顺便结账吧,一共多少钱。”
茗一边掏出钱包,一边听老板报价。
“先生,你们一共消费三百一十五元。”
“啊……好。”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掏出钱来,茗还是忍不住肉痛。钱包里正好有十五元零钱,茗递给老板正好的三百一十五元。
“给你。”
“正好,您慢吃。”
老板看着面前堆起碗山的依米莉亚,虽然被惊到不小,但还是保持着热情的笑容。
“两位慢用。”
请依米莉亚吃完面后,茗想就此分开,但依米莉亚跟着自己走,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依米莉亚向茗询问他的去向: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家了。”
“我陪您走一段吧。顺路。”
“哪里顺路啊……你还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不可……)
“不要急。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知道也不顺路吧。”
“顺路。哪里都顺路。”
“……”
茗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她纠结,只好默不作声地朝前走。
“喔--”
身边的依米莉亚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回头看,发现她像粘在了蛋糕店的橱窗上一样,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她的嘴摆出了一个三角形,视线一个接一个地向外面展示的糕点扫去。
(无良商家,干嘛把东西摆出来看,诱惑谁呢……)
不过趁着她正好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茗想借着这个机会摆脱她。
“哥哥。哥哥。”
“呃!”
被依米莉亚叫着自己胡乱报上的假名,茗刚想要离开,身体就僵住了。
“怎……么了……”
有不好的预感--茗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以。让我尝尝这个吗。”
那对空洞的眼睛里仿佛闪烁起了光芒,茗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她,最初只是心血来潮请她吃了包子,随后又被她威胁请了吃面,现在这个糕点--
“哥哥。可以吗。”
“买吧。”
最后决定还是帮人帮到底。
在那之后又花了七十多元,给依米莉亚买了一大包各式各样的糕点。走在前往公寓楼的路上,依米莉亚跟在茗的身边,开始一个一个品尝。
“……”
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再花钱了。
茗握了握拳,下了这样的决定。
来到公寓楼楼下,茗站住了脚步。
“我到了。”
“就在这里吗。”
依米莉亚顺着茗的目光向上看,一直追寻到二十层的楼顶。
“嗯。”
“果然要分别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跟你一起吃饭的话,如果不散我就会破产的。)
“饶了我吧”,小声地嘀咕着,茗往门口走去。
“再见了。恩人。”
“……”
(再也不想跟你见了。)
见一次就破费一次,茗真不敢多想。
“再见了。哥哥。”
“嗯,再见。”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茗向依米莉亚挥手告别,依米莉亚也用那沾着奶油的右手向茗道了个别。
道别后,依米莉亚转了个身,朝着与茗相反的方向走。
注视着她的背影,茗长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她哪里顺路……)
到最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着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程,茗感到困惑,同时又发觉到这个人跟淼截然不同。
对自己没有拔剑就砍的敌意,可能也只是对方没认出来自己吧。像淼说的,她们只掌握了时茗这个人的名字信息,恐怕在这所城市里找起来要费很长时间。
或许自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会跟她见面许多次,茗沉默了--或许,还可以像拉拢淼那样,将她也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呢。
茗往后退了退,视线沿着街道扫去,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
“呼……”
呼出一口白气,将自己幼稚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淼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她能不能背叛自己还是一回事儿呢,现在天真地去妄想这个,未免也太把生命当儿戏了。
想起今天和淼的聊天,茗觉得对律也应该警惕起来。
(四面楚歌……真是这样的糟糕状况呢……)
最危险的不是你知道你有敌人,而是离你最近的人可能随时变成你的敌人。
回味着淼对自己做出的种种暧昧举动,茗有不好的预感,他之所以明显地表现出拒绝淼的样子,原因也在此。
如果说那个“君臣契约”是真的,淼如今被那个契约束缚着,不能对自己做什么,但反过来,要是那个契约有茗不知道的解决的办法呢……
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了,茗急忙走进大门,躲进公寓楼的大厅里。
依米莉亚拎着哥哥给她买的糕点,一边走一边从袋子里取出糕点吃,抓着糕点的手沾满了奶油,除此之外的嘴边也沾满了奶油。
她的路线看起来混乱没有规则,实际上她正打算去一个地方,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走了很多弯路。
从刚才开始她就感受到一股杀意的视线向自己投来,如今走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那股视线更浓了。为了引出那个人的存在,她特意拐进一处黑暗的巷子里,同时在拐角,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影。
紧贴着墙壁,聆听周围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
脚步声越来越响,也就意味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从声音上粗略地估算出了那人的速度,依米莉亚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抬起那只沾满奶油的右手,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物体。
那是一把黑铁色的战镰,半米多的炳长,四十多厘米的刃长,前刃和后刃的连接处是一块骷髅状的雕刻,战镰浑身遍布着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依米莉亚将其扛在肩上,感受到一股令她安心的沉重感。
默数三声后,依米莉亚挥动战镰,向拐角处斜砍过去,传来一声清脆撞击声的同时,经由战镰向她的手心传来一阵麻酥酥的质感。
(……)
攻击被对方防住了,从传来的手感来看,对方也用出了不亚于自己打出的力道。
“别突然就对我出手啊,你认真地打算杀掉我?”
“原来如此。”
听到来者的声音,依米莉亚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为什么你要跟踪我。”
“不,我只是随便走走。”
看了眼抵挡住自己攻击的那个东西--浑身通透,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长枪,上面刻有规律的纹路。那个名为黄金枪“铄金荣耀”的神器,是她此行三名同伴中一人所拥有的武器,拥有那个武器的人名叫欧阳淼,是“铄金荣耀”的传承家族欧阳家的孩子--说是遗孤,不,说是唯一的血脉才对。
“你是什么意思。”
依米莉亚没有把武器收回的打算,但是既然知道是同伴,就不能再做出攻击的姿势,于是她把战镰取回,放到自己的肩头上。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关心一下我们饭食还要被人施舍的可怜丫头。”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欧阳淼那令人感到不悦的语气,同样让依米莉亚也感到不舒服。对方瞥了眼依米莉亚手中拎着的袋子,向她投来了不屑的眼神。
“哟哟,吃不完还外包,你也真行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吗。”
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低头,而心里也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我是想说,你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傻瓜,不断掏钱请你吃饭,甚至还让你打包带走,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啊。”
“啊。当然。哥哥是个十足的好人。”
“哥哥?”
对于依米莉亚口中的特别称呼,欧阳淼迟疑了一下,但那困惑的表情马上就消失不见。
“算了,那个傻瓜的事就暂且不提,先来谈谈你的事吧。”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是有目的的。”
“我稍微喜欢打探别人的事--似乎你和另外的两个人不是一路的吧。”
“嗯。什么意思。”
依米莉亚不知道如今她特意提出这个有什么意图。
“和我联手吧,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那两个人是同一阵营的,我只能向你来寻求帮助了。”
“你想要我帮忙做什么。”
“答应我之后再告诉你。”
“那你肯定要被拒绝了。”
“哦~是么~”
欧阳淼的脸上挂起一道令依米莉亚不爽的微妙笑容。
“其实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没想要不达到目的地离开。”
“你。”
依米莉亚把她这充满威胁的发言解读为对决的提议。
“要打架吗。”
“不不,哪会有那么不文明的事发生呢。”
“从刚才开始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和那两个人也走得疏远,和我也走得疏远,因为我们三方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但我们两方战斗力不均衡,所以我想拉拢你,加入我这边来吧。”
“你想让我背叛--”
“不--!和我一起成为时茗大人的臣下吧!”
在依米莉亚惊讶的神情中,欧阳淼张开了双臂。
“依米莉亚,以你的能力--”
“什么!”
一直未曾改变语气的依米莉亚,在听到欧阳淼的宣言后也不得不提高了声调,她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
“你说什么。你说‘时茗’。你难道。”
“没错,来吧依米莉亚,属于第三方的你,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为敌,我们联手吧,将另外的两人……”
“你连那个人都敢背叛!”
“那又如何。”
“……”
欧阳淼脸上的恐怖表情,让依米莉亚的心下感到一阵寒冷。那个被众人作为此行目标的“时茗”,居然能有如此手段,将“那个魔王”手下的人都能拉拢。
究竟……
“呃啊--”
想着这些时,她的心脏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咚咚。
“呃啊!”
“你怎么了……”
看到依米莉亚的异状,不知道实情的欧阳淼感到困惑,她眯起眼睛,观察着依米莉亚的样子,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咚咚。
依米莉亚手中装着糕点的袋子掉在地上,战镰也早已消失不见了,她的双手抓着胸前心脏的位置,身体靠着墙滑了下去。
轰隆轰隆。
耳边响起马蹄震荡的响声。
嘶嘶嘶嘶。
耳边回荡野马嘶鸣的响声。
“啊--!”
“喂,你该不会……”
“!”
依米莉亚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仿佛要从里面裂开般的疼痛。她抱着头,胃部、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疼。
她张开嘴巴,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黑气,黑气团争先恐后地从依米莉亚的身体中逃离,在空中聚集成了马的形状,然后向四面八方窜开。
“这是--!“
欧阳淼侧开身子,躲着那些四处奔跑的马状黑雾。
“咳咳……最近总是吃不饱。所以它们也变得不安分了……”
黑气从体内散出来后,感觉疼痛逐渐减缓,依米莉亚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
“你居然……在自己的体内饲养‘噩梦铁骑’。”
“呵。知道的挺多啊。”
“你怎么想的,这东西稍有不慎--”
得到了对方的确认,欧阳淼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知道依米莉亚体内的是什么,关于那个“噩梦铁骑”的事她也有些了解。
感觉欧阳淼的关心不怀好意,依米莉亚讽刺了她一句:
“还轮不到你管吧。将自己全族屠杀的疯女人。”
“你说什么……”
听到这,就连欧阳淼也忍不住怒火中烧,被人说到痛处后,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喜欢打探事。我对你的过去也有一些了解。我们都是同类人。都是十足的危险分子。”
“我可和你这种拿自己生命视为浮尘的人不同。”
“嗯。你的命像金子一样珍贵。我和你不一样。”
看了眼落在地上从盒子里掉出来的糕点,稍微感觉有点可惜,依米莉亚继续说道:
“我就是浮尘。”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欧阳淼最后瞥了她一眼,满怀失望地离开了。
“不过在那之前,你要是敢对时茗大人出手,我就不得不杀了你了。”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即便是对话进行到最后,二人还是在挑衅对方。
注视着欧阳淼离去的背影,依米莉亚叹息着,手向掉在地上的糕点伸去。
“好可惜。”
几乎有一半都和泥土混在一起,那些都不能吃了,不知道下次再吃到这些会是什么时候,依米莉亚感到遗憾。
(那家伙算怎么回事!)
走出巷子,欧阳淼的愤怒仍不平息。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被对方揭开了过去的伤疤;另一方面也是对依米莉亚不珍惜自己身体的可惜。
想着拿着黄金枪走在路上可能太显眼了,淼就把它顺手扔至一处墙角,反正无论多远它都能回到自己上手,她用这个方法已经用过无数次了。
她正准备回到自己隐藏的地方。
但想到总住在那个废弃工厂也不行,应该计划下一步打算了。
走着走着,经由依米莉亚的提点,淼想起了自己童年的经历。
(不,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是童年吧。)
脸上不自觉地挂起熟悉的恐怖笑容,淼没办法让自己放下那段记忆--眼前浮现出父母宗族一个个倒下的身影,看着被自己手刃的大家,幼年的淼的脸上就做出了那副恐怖表情。
作为刚得到黄金枪后的试验品,他们可以说是相当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活该!)
一点都,不曾后悔。
淼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
“唔……”
她的两个脸蛋被冻得通红,四肢早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失去知觉了。
(竟然睡过去这么久,让四肢都冻僵了,真失策啊。)
一边埋怨着自己,她一边吃力地从雪地上爬起身来,她的身上只裹了一张麻布,从脖子到脚踝的长度,除此之外,没有被麻布保护的皮肤就肆意地被夹着雪片的大风吹打着。
淼活动了下四肢,迎着风,赤着脚,向某个方向走去。
“记得……”
她记得,在这雪原一带有一种特有的雪狼活动,应该就在不远处。
又走了几步,瘦成木柴的两条小腿开始发酸,身体越来越感到无力,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不行……)
她坚持着,迎着风继续向前,将身上的麻布又紧了紧。
(必须得……找到……)
那之后不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期待,眼前白茫茫的景象中出现了一道特别的影子。
“那是……”
走着走着,感觉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淼知道那是什么了,兴奋感让她的步伐也加快了起来。
而那个东西似乎也注意到了淼的存在,两只红瞳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浑身湛白的毛色,身长一米,粗犷的身材,充满力量的四肢--那是一匹生活在雪地里的成年雪狼。
“找到你了!”
脸上的表情变得疯狂,淼从麻布里取出她随身携带的小刀,向雪狼跑去。
冰天雪地里,几乎见不到生命,雪狼也饿了好几天,如今见到一个活着的生物,他嗅到了食物的味道,疯狂地向淼奔去。
“死吧--!”
一场激烈的搏斗后,雪狼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染红了白白的雪地。
“啊呜。”
用刀子划开雪狼的肚子,刀子向上,一直到它的前胸,淼抓起一块胸脯肉就开始啃食。因为一会儿还要把雪狼的外皮剥下来做保暖的衣服,所以她要小心地动刀子,尽量不要破坏完整的皮。
咽下第一口肉后,胃就像打开了无尽的饥饿黑洞,迫使她又一口一口咬了下去。
风越吹越大,席卷着鹅毛大的雪花,渐渐将这两个身影掩盖至厚厚的雪层中,直至不见。
淼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只爬上她鼻子的毒蝎,确认到它的身影后,淼迅速伸出手将它抓在手里,同时用手将它的尾巴拔断。
绿色粘稠的体液瞬间炸开,溅了她一脸。
她先是抬起头看了眼四周,确认了周围的环境--茂密的树丛,粗大的数目林立,脚下踩着的是湿滑的苔藓,视野中动物的身影依稀可见。
(丛林……)
淼将毒蝎的尾巴扔掉,然后将它的两个钳子取下后,把它的整只身体塞进了嘴巴里。虽然有点硬,但不是不能下咽的程度。
补充了点体力后,她开始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开始了。)
隐约间听见了豹子的喘息声,淼掏出小刀,向草丛里搜寻豹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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