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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Remembrance II

70 Remembrance II

身体在空无一物黑暗虚空中下坠,想要挣扎但却怎样也不能操纵自己的身体,混浊的意识并不能理解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状况,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坠落的方向似乎有一道光。

光芒越来越近,而在那光芒中的则是逐渐清晰的人影。那光芒是一面镜子,但照出的却并不是自己。

自己仍在坠落,直到身体落在那镜面之上。就好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光芒泛起阵阵涟漪,随后恢复平静。

然而,落入了镜中的世界之后,原本黑暗的虚空忽然多出了无数光影的碎片,这些碎片慢慢聚集到了一起,拼出了似曾相识的灰暗场景。

罗恩这才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站在这仍然冒着刺鼻烟尘的灰色废墟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呼唤他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个世界似乎只是单纯的黑白色调,天空是被浓烟染成的灰色,而地上则到处都是建筑物的残垣断壁。不知是岩石还是什么材料的断墙上露出了几根扭曲的金属支杆,脚下则是堆满了泥土和碎砾。这个地方似乎是被破坏过一样,留下的只有战火的余烬。

罗恩开始了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受着什么力量的驱使,好像是某人在指引着他前进一般。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发生变化。

翻过了一堆碎石组成的小山,罗恩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这是一座城市的遗骸,被战争席卷、破坏、摧毁的城市的废墟。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变成了满地的碎片,在遥远的地平线一端,似乎还有着火光闪现。但是此时此刻的这个地方却是十分的宁静,好像已经被遗弃了一般。

不远处有一座大楼的残骸。在没被摧毁之前,这座大楼也许有百米之高,但现在的它只剩下了四层高的小半边墙壁。在那被废墟掩盖的地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还在活动。

罗恩跳下碎石堆,朝着大楼的方向走去,而走得越近,他便越清楚地看到,在那里活动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而是一些普通的人类。但是这些人类都穿着覆盖全身的黑色装甲制服,大部分人手中还握着像是枪械一样的武器。

虽然并不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但是罗恩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而奇怪的是,就算从那些人身边走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罗恩的存在产生什么反应,就好像罗恩根本不存在于这个地方一样。所有人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调整身上的制服、修理武器或者搬运着什么器械。

罗恩向着这个似乎是临时营地的深处走去,越向里走,他看到的人就越多。不过,在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是伤员。他们身上并没有那种流线型的轻薄装甲,取而代之的则是染上了鲜血的白色绷带。

有些人只是轻伤,他们身上简单地缠着绷带,仍然帮助着没有受伤的人一起工作。而有些人则是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甚至有的人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或一条腿。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他们恐怕已经不可能再次拿起武器战斗了。

终于,罗恩走进了最深处的位置,在一间没有什么碎石,保存的较为完整的房间中,罗恩看到了十几个忙碌的身影,而在大大小小的电子设备和全息影像之中,有两个人正在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一个并没有带上头盔和面罩的高大男人,身穿着比外面那些人更加厚重的装甲,面露难色正在说着什么。而在他面前的另一名男性,则是让罗恩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白色的短发与澄澈的苍蓝色双眸,虽然脸上有些灰尘和泥土的印记,但还是没能掩盖住那张稍稍有些病态的稚气脸庞。

“还是联络不上指挥部,敌人对这个区域的电子干扰仍然没有结束,但是我们的伤员越来越多了,弹药也已经几乎消耗殆尽,再遇到前天那样的攻击,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

“上尉,我能做些什么吗?”

“我很高兴,但是现在没什么需要,中士。”

被称呼为上尉的高大男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从旁边拉过来一幅全息影像屏,将上面的东西指给了面前的少年看。

“听着,如果我们再一次遭到攻击,那么必须要有一个人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就算指挥部只能派人来给我们收尸也好,这个阵地绝对不能随便的送给敌人,而我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是。”

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少年似乎并不太情愿,但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只是继续听着男人的解释。

“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听着,如果我们遭到攻击,你就从这里的下水管道井离开,向着东南方向大约走一公里左右就可以脱离电子干扰范围,到那个时候你就想办法呼叫支援,兴许还能把我们救出来。”

“可是顺着下水管路走出去至少要半个小时,而你们……”

“你还年轻。”

男人摆了摆手,说出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而少年则是有些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罗恩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响,很多人在不断叫嚷着什么。而此时在房间中人们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举起了各自的武器,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外面什么情况?”

对着一幅全息影像发出询问的男人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同时挥手指挥在屋子里的人做好了伏击的准备。敌人随时有可能闯入这里,能够拖延到哪怕一点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报告上尉,是个小女孩……但是她穿着我们的服装,而且似乎是特殊作战机体的操纵者,她要求见您,但是我们无法准确判断她的身份。]

“让她进来,你们守好外面。”

[是。]

屋里的通讯结束,外面的骚动似乎也变弱了一些。而罗恩则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从进来的方向传来,他连忙将视线转向了门口的位置,等待着来人的出现。

“我是来传达指挥部命令的,柯林斯上尉。”

进来的人是一位少女,金色的长发在背后绑成了麻花辫,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却英气十足的清丽脸庞,红色的双眼中闪烁着的是强烈的意志。严谨的黑色制服上衣与短裙包裹着少女纤细的身材,而在她的小腿和手臂之上,一些由黑色装甲覆盖的机械元件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她的右手中,则是握着一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长剑,虽然剑柄由黑色的机械构成,但是剑刃似乎仍然是普通的金属所制。

“娜斯塔西亚,禁卫队第一中队长,指挥部下属特别行动机构代理负责人,代号‘蛇’,这是我的身份认证,请检查。”

少女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像是模仿古代骑士一般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放入了一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机器中。很快,全息影像上便显示出了少女的照片与相关资料。

“不必了,人也许可以冒充,但是这柄剑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第二把。”

少女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她从制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型的平半机械,将它放在了还算完整的桌面上。机器上随即发出了一道光芒,展开了一幅全息影像。

[希望这命令送到你手上时还不算太晚,上尉。]

影像中出现了一位身着严谨的黑色军装的男人,从他那带着明显伤疤的脸上能看到风霜的痕迹。虽然他的军装上并没有肩章或领章,但是从房间内立刻笔直挺立的几人脸上来看,这名出现在影像中的军人,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身份。

“上尉,请让他和我来一趟。”

少女指了指从刚才开始脸色就有些不太正常的白发少年,但她并没有听取答复的意思,只是径直转身走出了房间。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则是望了望身边的人,却发现他们都在认真的倾听影像中传达的命令并没有时间理会自己。少年只能轻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向了房间的出口,而罗恩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在房间门口处的一道被清理出的走廊中,少女正安静的站在一边。她的手中已不再握着那柄锋利的机剑,但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丝毫未减。少年微低着头走到了她的身旁,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这是阿娅和荻卡托我带给你的。”

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少女从上衣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系着绳子的银质挂饰,将它交到了显得有些怯弱的少年手中。挂饰上似乎雕刻着什么文字,但是从罗恩的方向又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内容,罗恩虽然想要凑上前去一窥究竟,但是身体却又一次被定在了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她们……还好吗?”

“比你好的多,别忘了,她们加入禁卫队已经三年的时间了。而这三年过去了,你却还是这幅懦弱的样子,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还要想着你这种人。”

“她们没事就好了,还有……谢谢你。”

少女似乎没有预料到少年会向她道谢,原本凛冽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动摇。她将视线移向了另一边,不再看不知低头想着什么的少年。

“……为什么你就不能有些改变呢?”

细如丝缕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流入少年的耳中,但是却被站在一旁的罗恩听得清清楚楚。良久,一直手握着挂饰不知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对着少女微微躬身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那我先回去了,我还不知道新的命令是什么。”

少女的表情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她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少年的方向。而少年则是走向了之前的房间,罗恩看到他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喜悦的表情完全没能遮掩他内心的波动。

“警报!侦测到空中敌人的战斗植体高速接近中!数量是三个!他们发现了我们的位置!”

整个营地中都回荡着侦察兵的吼声,而罗恩能看到的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朝着外面的方向跑去。少年虽然也想和那些人一起出去迎敌,但是却被不知从何处抽出机械长剑的少女拦住了。

“指挥部给你们的命令是撤退,这些敌人就交给我来解决,快去报告柯林斯上尉。”

冷淡而坚定的目光似乎震慑住了想要出去的少年,在愣愣地望着少女的脸三秒之后,少年终于再一次转过身,跑回了刚才的房间。而少女则是提起手中的机剑,向着外面的方向快速的跑了出去。

罗恩想要看一看外面究竟出现了什么情况,但是他却仍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跟着返回的少年一起回到了房间之中,而刚刚还有着大量机械和影像的房间里,此时却只有几个机械箱,刚才还在做着什么工作的士兵正将这几个箱子抬到简易的悬浮运输器上。看样子,他们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所有单位注意,不要与敌人的战斗植体交战,重复,不要与敌人交战。首要任务是掩护伤员与物资离开此地,立刻行动,快!”

柯林斯上尉戴上了自己的面罩,发出了一道明确的命令,而少年则帮着旁边的几人将几个箱子都搬上了悬浮器,然后看着他们从另一道小门中离开。房间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少年与营地的指挥官两个人。

“上尉,我……”

“你在做什么?赶快离开这里,那位大小姐可没法抵挡那些敌人太久,不要浪费她为我们争取的宝贵时间,快走!”

“不,我想留下来帮她。”

站在门口的罗恩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而他的身体仍然不受控制,他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干涉。

“你说什么鬼话?你很清楚战斗植体和我们这些普通士兵之间是天壤之别,他们可以轻易的把我们碾碎并且毫发无伤,而那位大小姐的植体比起那些普通的家伙们更加强大,你认为你在这样的战斗中能做些什么?”

“她……可能会有危险。”

带着全覆式的装甲面罩的男人按住了少年的肩膀,虽然罗恩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那面罩后传来的声音却让罗恩感到了某种力量。

“你想好了的话,就去吧,在三楼上应该有一门固定轨道炮……记住,给我活着回来。”

那是信任与希冀并存的话语,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毫无动摇地跑出了房间。男人望着少年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也消失在了另一端的出口处。罗恩的身体则又一次被什么所驱动,跟随着少年向着外面飞奔而去。

在破碎的废墟上,四道身影正飞舞在半空之中,时而交错迸出激烈的火花。每当一个覆盖着灰白色装甲的人影试图冲下来攻击正在撤离的士兵,挥舞着长剑的少女都会立刻将他击退回半空中。虽然以一敌三还要兼顾保护下方正在撤退的人员,但是少女却丝毫不落下风,那柄长剑似乎如同游动的蛇一般,在空中画出了无数道扭曲而又威力十足的弧光。

少年并没有用手中的武器朝着空中的敌人发动攻击,而是迅速地寻找着通向上层的路。大楼的主要部分已几乎完全毁坏,所以并没有可以直接攀登的楼梯。少年在一个接一个的碎砾堆上攀爬着,借助着这些只能被称为残骸的东西努力地向着上方移动着。而罗恩却好像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十分轻松地跟在了少年的身后。望着少年的背影,他突然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悲伤。

大楼的残骸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其中的一个敌人被少女击落,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向了仅存的几面墙壁之一,将那里撞了个粉碎,然后埋入了碎砾堆中。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更加猛烈的攻向了似乎开始有些疲劳的少女,试图挽回不利的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攀爬着的少年仍然没有到达三楼的位置。刚才的撞击让一些原本就有些松散的地方发生了垮塌,通向三楼的路也发生了改变。而在外面,少女身边的弧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稀薄起来,不断发动着攻击的两个灰白色的人影却好像丝毫没有疲劳的迹象。

终于,在差不多三分钟过后,少年爬上了仅剩一个角落的三楼地板,在靠近外面战场的窗口旁,一台看上去像是重型步枪的器械正固定在那里,漆黑的超长枪管上反射出了慑人的光芒,而在后面挂着的两颗足以被称为凶器的大号金属圆筒式弹药,则证明着这件武器的恐怖。

罗恩认得那件东西,那是在原世界的战场上常见的五十毫米轨道炮。而眼前的少年似乎就想用这件武器,来帮助外面的少女击退她的敌人。

但少年反复的做着瞄准的动作,却始终不敢扣下发射的扳机。少女和她的敌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如果出现了任何的失误,那么被这凶暴的武器所贯穿的人就不一定是敌人了。少年的脸上流下了紧张的汗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外面的战斗,却没敢做任何的动作。

似乎是因为体力消耗的实在是太多,少女挥舞长剑的速度明显迟缓了下来。而敌人进攻的频率丝毫未减,他们不仅使用着近战的武器进行高速的劈斩与突刺,还时不时发射出几枚小型导弹限制少女的行动。而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少女从一开始的进攻逐渐变成了被动防守,看到的人都很清楚,她的落败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蹲在窗口想要做些什么的少年仍然只是使用瞄准器对准空中的位置,他好几次想要扣下扳机,但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最后的决心。然而空中的战况急转直下,少女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失误,她的左肩上也被划中了一记。罗恩想要上前去帮助少年操纵那件武器,但是身体却被死死的定在原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空中战斗中原属劣势的少女突然向下方坠落。而乘胜追击的敌人飞扑下去,却在接触到少女身体前的一瞬间,被突然爆发出的无数弧光吞没。看上去这是少女的某个计谋,而愚蠢的敌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最终被切割成了细小的碎片,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而少女似乎也用尽了所有了力气,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坠落到了废墟之上,砸起了浓重的烟尘。而在楼上看到这一切少年却松了口气,原本颤抖的手也恢复了镇静。

突然,地面上传来了微弱的震动,下一瞬间,一开始被击落的另一个敌人从废墟中冲到了半空,他迅速锁定了半靠在废墟上无法作出反击的少女,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着下方狠狠地冲了下去。

“危险!”

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敌人,在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尖锐喊声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死地。但是她已经无力做出抵抗,用右手勉强抬起长剑做出了抵挡的动作,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而这一次,少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迷茫,他果断的扣下了手中武器的扳机。电磁轨道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能量,金属制的炮弹在空中划出笔直的电火花轨迹,然后在一瞬间穿透了在半空中做出攻击姿态的敌人。巨大的破坏力摧毁了植体内精密的机械原件与能源核心,那个可怜的敌人在下一个瞬间就变成了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成了碎片。

剧烈的爆炸使得少女重新睁开了双眼,在看到敌人已经彻底消失之后,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虽然几乎没有力气,身上也受了一些轻伤,但是这一场战斗确实是她胜利了。

站在三楼的少年毫不顾忌地跳了下去,而罗恩也紧随其后。少年丝毫没有停顿,直接奔向了少女倒下的位置,而罗恩却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周围的环境似乎变得有些扭曲模糊起来,唯独少年的背影无比清晰,让他不得不跟随上去,看看究竟还会发生什么。

“娜夏!没事吧!”

少年喊出了亲切的称呼,而半躺着的少女看了看飞跑过来的人,脸上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命令不是让你们撤退的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我有些担心就留下来了,还好能帮上忙。”

“……我,还是太弱了吗?”

“没这回事的。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少年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反身将她背了起来,而少女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静静的趴在少年那并不宽厚的背上,露出了安详的表情。

“谢谢你……罗恩。”

听到这句话的罗恩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其中的含义,眼前的一切景象便瞬间破碎,他的意识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混浊之中,被黑暗彻底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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