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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逢坂—立花—桐生

第十五章 逢坂—立花—桐生

(编者按:*提示的文章为分支剧情,交代了皆神村的过去,包括了五个家族历史、红贽祭的来历、虚的镇压过程、射影机的制作等)

*从鸟居进入没多久,大家就感觉到前方路上的杂草越来越少,路面越来越平整宽阔,就像有人特地开了一条道一般,直通某个目的地。若说这里只有黑泽俩兄弟居住,那么既要搬树,又要拔草,工程量不亚于开疆拓土,两兄弟是怎么办到的?

又走了一阵,前方可以看到有火光了,看来黑泽家的俩小子并没有骗我们。一路上奔波劳累又充满危险,大家为这次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而感到庆幸。

火光映射处是一栋占地达200多坪的平方建筑,瞧那样子还没完全落成的,不少地方只用简易的木头框架搭着,象征性地糊着纸。屋顶挂瓦条和灰泥只弄了一半,因为雨水的冲刷导致不少灰泥剥落下来,落到了屋内,还好屋内也只有些什么煮粥的围炉和做床用的稻草,打扫起来也是颇为方便。此时正有个人站在屋顶上指挥着家丁对现场进行修补和打扫。

显然,这个人看到了阴阳师们带着这一众浩荡的队伍远远而来,连忙下了房屋,招呼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快步走到黑泽兄弟面前下跪,头伏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道:

“黑泽大人您回来了。”

“嗯。”

常立扇子从下往上一抬,就算是答礼过了,这一大两小方才敢站起身,但依然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只见这位大人穿着水干的装束,年龄不大,模样清秀,想必也是武家出身,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他却肯放下身份,挽起宽大的袖子,扎着小辫,浑身污泥地和家丁们一起应对恶劣天气造成的影响,可见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啊。逢坂见状不由得心中赞叹几分,反观一旁的桐生,一副吊儿郎当的猥琐样,玩着他的破面颊和鼻毛,似乎很瞧不起这种行为。

“这几位是……”

这位武家装束的人物疑惑地问着常立。

“让他们自己说呗。”

黑泽不置可否地应着,好似有些不耐烦。

逢坂第一个上前,带着他那俊俏的少年,对着这位武家装束的人行了个叩首礼,并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乃逢坂家的逢坂清忠,这位是犬子逢坂直立,我们与家人走散了,误入贵境遇险,幸得您家主人相救并收留,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声音洪亮,言辞中肯,武家装束的人也赶忙回礼道:

“失敬失敬,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我是立花家的立花鉴载,这位女孩乃鄙人贱姬立花真夏,因抵抗大友宗麟的反叛失利,故而潜逃至此。和你们一样,遇险被黑泽大人所救,为求报答黑泽大人而携家眷和士卒定居在此。”

“立花家的立花鉴载?久仰久仰!”

清忠流露出了钦佩的眼神,仿佛看见了崇拜的偶像一般。要知道,大友宗麟对立花山城鹊巢鸠占广为人诟病,立花鉴载因不满大友宗麟的统治起兵反叛,先后两次失败,最后虽然有毛利元就的调略及宝满城城主高桥鉴种的帮助,还是失败了,并惨遭大友宗麟灭族,世人皆传说立花鉴载已经自杀,没想到竟然隐居在此。虽燃日本的武士道提倡战败后就该主动切腹,不该死于敌人之手或者苟延残喘而活,这样才是个受人尊敬的武士。但在逢坂看来,为宗族而战,不管结局如何,都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加上他朴素实在、彬彬有礼的作风,也为他在逢坂心目中的形象加分不少。

“哪里哪里。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名竟然混到如此境地,实在是惭愧——”

立花不好意思地回了他一句。

“是啊!你就应该切腹自尽,以表对天皇的忠心。躲在这种旮旯里算什么本事?”

桐生不知道从哪拿了根木棍出来,一边吃着仙贝,一边戳着总面的眼窝处不住地玩转着面颊,玩世不恭的样子让逢坂甚是反感。

“敢问阁下是……”

“不敢当。我也是个失意的大名,名叫桐生亲纲,被由良氏所击溃逃亡到了这里。不过我可不像某些丧家犬,我虽然姓桐生,流着的可是尊贵的足利世家血统,当世的大将军亲戚,留着一条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去,重夺属于我们的地盘和尊严!”

说着拔出佩戴的武士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刀刃倒映着月光,能清楚看到他比划的路径,似乎还像模像样的。只是没有穿甲胄,又被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污秽的他,更像个小丑在耍杂技。连他的随从们都在私底下偷偷嘲笑,议论纷纷。

“那你怎么不先切腹做个示范?丢脸的败家子!”

逢坂愤愤地转头回了他一句,目光如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亲纲早就该死千百回了。

“怎么?还想再来比划不成?”

能力没多少,脾气倒挺大。亲纲眼瞅着站了起来,唰地拔出武士刀,指着逢坂吼道。

“诶——诶——两位,两位,听我一句劝。你看现在咱们也算是寄人篱下嘛,就别再多生事端了。桐生大人说的没错,我自觉羞愧,将来如果有机会定是要杀回去的。逢坂大人,还是多谢了您的抬爱……”

本以为是个落魄的壮士,没想到竟然是个文弱的和事佬,逢坂对立花顿感失望,但好歹他也是个昔日的大名,跟自己的地位差不多,又谦恭有礼,也就遂了他的意,不再和桐生计较。

“你们还是省省吧。”

一旁的常立静静看着这一幕,冷不防发话:

“我跟你们说过了,进了鸟居,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既忌惮于他有这样的能力,又觉得他是在装腔作势,糊弄他们。只不过不知道这样做目的何在。

“那个……黑泽大人,你们就住在这里啊?阴阳师真够朴素的哈,房子虽然大却一点也不华丽。来,我也来动手帮忙。”

清忠首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说着就脱下兜钵和面颊,准备上前帮忙抬重物。只见他长得浓眉大眼,乌黑的头发缕缕垂肩,脸上除了些许沧桑岁月留下的皱纹和胡渣外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正派人物。

“噗哧——”

苇彦忍不住笑了,从刚刚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讲,此刻终于开了金口:

“我们才不住这里呢,我们住在下面。”

啊?下面?难不成这俩娃不是人?

清忠吃了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原来他们所处的方位有落差,立花家一侧有个土坡径直向下,坡度有些缓,但是也有三米高,再前面是一扇紧锁的大门,虽然大晚上看不大清楚,而且距离较远,但即便是处在夜色笼罩下,大门依旧造型不一般,傻瓜都能从那两个高高的檐角影子看出些端倪。

“嗨,你们弄错啦,黑泽大人们不住这里,他们的住所在门那头。”

立花鉴栽笑道。

哗,这下刷新了大家的三观。作为贵族,他们深知阴阳道的禁忌,做事严于律己,这些都是效仿阴阳师平日里的作风的。本以为两个小毛孩阴阳师也应该是淡泊名利、深居简出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奢华铺张。

“立花,你尽下地主之谊,晚上安排他们住下,你那未落成的大房子能住多少人算多少人,住不下的外面让他们打地铺。不早了,我们要回去歇息了。”

常立对立花吩咐了一番,立花弓着腰连声说是,和桐生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和蔼可亲,对人尊敬,对有威望的人更是如此,只是也许脾气较好,俗称的烂好人,所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除了外表看起来还像个贵族,一点也没有大名的霸气。

常立和苇彦正要离去,一个手捧铠甲的猥琐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他们身后:

“诶,我说,两位小英雄……”

亲纲堆着一脸的虚情假意的坏笑,恭恭敬敬地跪在阴阳师的身后,抬起头对他们轻轻地说道:

“你看,我这大名跟他们不太一样不是……虽说我这人吧也是比较能入乡随俗呢……但是一旦有好的机会我也不会轻易地就放过……不然怎么能对得起我们那尊贵的足利血统……”

亲纲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常立显然不耐烦了:

“你想说什么,直接点,别绕圈子。”

“嘿嘿,就知道大人您爽快……”

桐生皮笑肉不笑,终于说了实话:

“我想去您二位的府上下榻,把我这身脏兮兮的行当收拾收拾,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先睡上一觉。您二位放心,我有的是私札(纸币)和大判(丰臣时期的含金量非常足的一种硬通物),不会白住你们的。”

说着亲纲从狩衣里抽出了一沓私札,私札因为泥水和汗水的浸透已经有些破损,但量却挺可观。

“呵呵……你带了很多钱来吗?”

常立仍然捂着嘴,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对对……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让我好吃好喝,这都是你们的。不只这些,你看到我那辆马车了吗?上面满满的都是大判哦……”

常立收下了私札,说道:

“这东西在这里没用,不过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们就收下了。行了,你跟我们来……”

桐生边点头哈腰地谢过,边鄙夷地往后看了那群被他认为“落魄、无能”的人们,屁颠屁颠跟着两个阴阳师下了坡,走到那扇大门面前。

大门两侧有两盏一人高的石灯笼,因为没有点上蜡烛,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大门虽然高大却显得有些阴森。两位阴阳师走到门口,一人袖子往一边摆了一下,登时灯亮了起来。桐生这下看清楚了:只见大门以形似鸟居外观而建,为了保证大门的牢固,门前两步距离,特地立了两跟四方形的粗木桩,木桩粗到两个桐生都抱不过来!粗木桩的下方用磉固定住,大门是嵌在另外两根包裹于垣墙上的木桩里的,两排的木桩成平行状,中间用四根手臂大小粗细的木棍连接在一起。而门前粗木桩的顶部也用横木架了起来,形成了四根木桩相辅相成的样子。也许抗不了多强大的地震,但这样的建筑对于风吹雨打完全不怵,如果有经常进行保养和维护,只要不碰到严重的自然灾害,没准还能保存个几百年呢。

两个檐角上翘,用了金属色进行包边,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金边还是漆上去的,只觉得这工艺着实不简单。话又说回来,如此复杂又繁重的项目,单凭这俩小鬼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大人来做也要一二十个壮丁啊!难道是刚那没用的立花家帮的忙?桐生饶有兴趣地想着……

整个大门经过灯的辉映后,加上这些配角的点缀,不再给人阴森的感觉,而是多了几分肃穆、森严。面前的黑檀木制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处挂着两片硕大的雕刻物,形状像是钥匙又不是常见的钥匙。造型非常独特,明明是木制品却有铁制的光泽和质感,上面刻着一对双子的图案,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着这是两个阴阳师的府邸呢?

桐生还没赞叹完,苇彦就一把推开了大门,大门明明很厚重,却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但觉一股阴风袭来,盛夏的夜晚却能让桐生连起几层鸡皮疙瘩,冷得直打哆嗦。门外像是另一个世界,黑压压的浓雾一片,有湖又有桥,鬼知道通到哪里去。

“请吧?”

常立抬了抬手,朝着目瞪口呆的亲纲做着邀请状。

“话说,你胆子还真不小。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大晚上来我们俩的宅邸下榻。你算是第一个,要好好招待招待。”

常立和苇彦相视一笑,言语中满是讥讽之词。但在桐生看来,他们可并不是开玩笑。

“你们……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亲纲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地问着。

“是的。里面可热闹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你刚刚遇到的妖狐还只能算一般般的角色。目前我们还没碰到更厉害的,但是我认为这个地方一定有。所以我们希望镇守在这个地方,修炼提升自己斩妖除魔的能力。你不是要一起住吗?来吧,别客气,诶,你怎么跑了?”

“妈呀!鬼啊!”

桐生还没听完苇彦的介绍,就屁滚尿流地往坡上去了,因为害怕而站不起来,只能用用四肢着地做狗爬状滚了回去。

“私札我还没还你呢——”

常立在后面喊道。

显然,胆小如鼠的家伙命比钱重要,一溜烟就没影了,连那一身甲胄都不要了。两个少年阴阳师笑了起来,勾肩搭背地进了门。大门在他们刚踏进的刹那,就“咿呀”地自动关上了,门口的石灯笼也自动熄灭,一切又归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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