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灾祸的行进（4）
洛州，墨家机关城。
结束机关城内的日常部署之后，墨家家主墨尘阳回到休息室，稍作整备。现在是圣杯战争的关键时刻，也是他计划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致命。
刚刚进入休息室，墨尘阳突然全身一僵。
这是墨家家主专用的休息室，里面存放了很多只有家主可以预览的机密文件，也只有家主可以入内。其他人别说进来，就算靠近都会触发警报，被施加于周围的大型机关术囚禁。但是这次竟然有人先他一步等候在室内。
金甲的女武神——奥特琳德站在玄关后，微微俯身，低下额头，显得毕恭毕敬。
墨尘阳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有丝毫停留，因为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比起来，就算是骄傲的女武神也只是陪衬。
那不能称之为“人”，只能说是状似灵长类的人形。
漆黑的斗篷包裹住那枯瘦如干尸般的身体。长约两米，缠满裹尸布的扭曲长枪靠在肩头。阔边帽下，铁面上的独眼喷涌出炽烈的光辉——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滚滚烈日压在头顶。
那是由无尽神威凝聚而成的人形，或者说他存在的本身，就是神威！
“大胆凡人，觐见神座，为何不下跪？！”见墨尘阳愣在原地，奥特琳德出声厉喝。
还没等墨尘阳做出反应，那端坐在沙发上的人形就缓缓地伸出胳膊，发出仿佛从天外传来的神谕般的声音——
“多嘴。”
奥特琳德立刻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喝退奥特琳德，散发出无尽神威的人形缓缓转向墨尘阳。墨尘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和他对视的瞬间心脏就会爆碎——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超一流的魔术师，无需对视，只要站在他五米以内就会心肌梗塞而死。
“坐。”神谕般的声音传来。虽然和神平起平坐有失礼数，但墨尘阳无法反抗那个声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神座，您……”墨尘阳张了张嘴，仔细斟酌着用词。
“特允汝称呼吾为Lancer。”黑斗篷的神——Lancer缓缓开口，“虽将神贬至凡间乃十恶不赦之罪，但Lancer之名，吾在凡间亦可使用。”
气氛稍稍缓和，墨尘阳小心翼翼地问:“那么……Lancer，何事劳您亲自拜访？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托奥特琳德代话便可。还是说我们之前的协议有问题？”
“非也。吾亲临此地，乃欲告之一事。吾等之敌，其真名可曾调查否？”
“已经调查过了。虽然还有几骑没有进展，但我敢打包票说没有英灵是神座的对手，胜利唾手可得，我们正准备着接收圣杯的工作，请Lancer放心。”
“……”沉默。
奉承过头了吗？墨尘阳心里有点慌。他本人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魔术师，自信能和历史上所有的英雄谈笑风生，但唯独“神”……他心里一点也没底。
“妄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终极魔导器吗？那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就像事前约定的那样，待吾完成计划后便赏赐给你，但汝必须尽到汝之职责。”
“我的职责？”墨尘阳一愣。
“自吾降世已过半月有余，然其余六骑从者皆未消灭，这并非因为他们强大，反因他们太过弱小，不值得吾出手。”Lancer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雷鸣，“当今吾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没有精力对付那些蝼蚁。汝该怎么做，可清楚否？”
“在下清楚。”墨尘阳低下头，“不过……虽然在您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他们毕竟是有名的英灵，以他们为敌，在下的战斗力稍显不足。”
“吾调遣亚尔薇特、希格德莉法、格蕾、赫拉斯古娜、诗嘉古尔，五骑瓦尔基里协助汝等，可足够？”
“足够了，多谢神座！”墨尘阳大喜过望。十二骑女武神，作为奥丁神的侍从（宝具），拥有极高的神性，战斗力足以匹敌一流的从者。得到五骑女武神的战力，理论上就算和其它所有从者为敌都已经足够。
“交由汝等。”Lancer提起缠满裹尸布的扭曲长枪，起身欲走。
“对了，在下斗胆一问，神座您的计划……您寄托于圣杯的愿望究竟是……？”墨尘阳突然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奥特琳德冷冷插嘴，“再次警告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少盘算些别的，对你没有好处。”
大概是想说的都被奥特琳德说过了，Lancer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恭送神座。”墨尘阳起身，对着那恐怖的背影微微低头。
“神座亲自来指派给你任务，你好自为之吧。”奥特琳德最后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跟着神座一起离开了。
……
洛州边外，一幢山区别墅。
别墅中的房间内，一个少女迷迷糊糊地苏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叶冰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下意识地伸了伸胳膊，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根本无法伸开。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情况，发现就连双腿也被绑在一起，就连动一动都有困难。
用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叶冰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绑架了。但是为什么要绑架她……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绑架她也索要不到几个钱。
不过原因并不重要，她现在只想快点逃出去。
叶冰的心性比同龄女孩成熟得多。在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有慌乱，反而很快确定了逃走的第一步——为自己松绑。但绑架的人不会在房间里留什么尖锐之物，绑紧的绳子别说她一个女孩，就算是成年壮汉也挣脱不开。邵逸天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才敢把她单独扔在房间里面。
但是房间内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无形的骑士（Rider）顺应御主“希望叶冰顺利逃脱”的愿望，将力量扩张到了这里。绑住叶冰双手的绳结在它暗中的摆布下出现了松动。
叶冰咬着牙，在墙边摩擦了半天，终于将绳子解开。她揉了揉被绑得红肿的手腕，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伸手去解脚踝上的绳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人声。
有人来了？！叶冰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躺到床上装作昏迷。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谨慎，因为Rider正守在门口——
“时间到了，去看看她有没有醒。”一名黑衣人对同伴说道。
“里面没动静，看来是没醒。”同伴看了一眼房门，“算了不进去了。放心，我们给她灌的药足够她再睡一整天。”
听到外面静了下来，叶冰立刻行动，一鼓作气解开了脚上的绳索。等到酥麻的双腿渐渐恢复过来，她开始思考下一步。
门口有人把守，走正门是行不通了。那么只能……
叶冰把目光投向挂着百叶窗的窗户。这里是三楼，直接跳下去肯定会受重伤，不过也有其它办法。
轻轻咬了咬银牙，叶冰脱下自己的衣服，直到只剩下单薄的衬衣。她把衣服拧成绳状，再用地上的绳子将其连在一起，做成了降落的工具。
打开窗户，叶冰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恐惧，顺着绳索跳下——
虽然有绳索的缓冲，但她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面，巨大的反冲让她疼得直咬牙。单薄的衬衣和丝袜被撕裂，露出雪白的肌肤，就连鞋子都摔掉了一只。
“呜……好痛。”顾不得全身的擦伤和疼痛，也顾不上去找摔掉的鞋子，叶冰含着眼泪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向外面跑去。
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
一边跑一边祈祷着。
翻过围墙，冲进树林，一口气跑下山。过程顺利地难以置信，真的没有人追上来。但她并不知道，这一路都有Rider的保护。
如果没有Rider，可能刚刚跳下窗户就会被抓住吧。
叶冰察觉不到Rider的存在，她只知道要逃，快点逃，直到一丝力气也没有——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一丝体力也被榨干，她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中满是粘稠的血腥味。
我……跑到什么地方了？
休息了一会，她抬头望向四周，想要确认现在的位置，却并没有察觉到一个黑影正悄悄地从她身后接近……
猛然间，一双手从后伸出，勒住了她的咽喉！
“呜呜！”惊恐地挣扎了几秒，叶冰渐渐失去了意识，四肢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落。见她陷入昏迷，黑影扛起她的身体，迅速地遁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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