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刹停,我们扶着长矛站稳身体,回头一看,绵长林带之中,渐渐渗透出十多个手持长矛和弓箭,连半分脂肪都没有的土著。
“怎么回事?”我用力顶了一下向导。那猥琐拉着下巴,一副焦急,用当地土语向土著胡乱叫了一通,引得所有人把目光放到我和冬晴身上,接着便匆匆退入峡谷还边走边说。我们听不懂就朝他望去。他遥远地大叫:“你们别动啊!千万不要动!”说完,突然就跑了,消失了。留下我们与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原住民对视了一会儿。
他们开始逼近,然后举起长矛,冬晴紧张退后几步说:“怎么办?”
我也说:“数三声,一起跑。”
“不等他啦?”
“他把我们卖了。”
说到这里,所有长矛相继发射,我想都不想,掉头便喊:“跑啊!”
“啊!又说数三声!”
“自己数!”
长矛插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谷底沙土还算平坦,就是有点石块突出路面,不过不影响奔跑。冬晴体能很优秀,基本上跟我齐头并进。风从耳边呼呼叫喊,不对!有利箭迎风而上,上下左右穿梭,旁边碎石不断击落,对!还有长矛,每一次拐角都会面临一场倾盘矛雨。峡谷旁,转了数个路口之后我们追上正坐在路边休息喘气的向导,他不理我们,可是过了几秒后,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我敢肯定他脚程健快,跑了几分钟,没掉过队,以至跟得很紧,当然,土著也跟得很紧,是以不时出现冷箭。
几经辛苦,终于抛离一段距离,我们躲进角落里,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听到人声沸腾,似乎召集更多同伴,想来个堵截,我心想,完了,完了。所有证件全被小泉拿走,身份不明,正是有口难辩。我不断思索,如何自称游客,但很快这个念头一瞬即逝,如果前人留下的资料没有耍我,当地土著有很多种,友善的,排外的,如今看来,二话不说就杀上来,肯定不是友善一类。我突然又想到食人族和猪头族这些可怕传说,虽然现在大多数部落已然停止祖先遗习,可我仍然不得不担心,难保这支土著不会发扬祖先的光荣传统——把我们烤了。
冬晴体能非常优秀,可能记者长期在外奔走的关系,接近1公里的弯路竞速赛却连3分钟也不够就喘完气,比我们两个大男人强太多了。我是长期埋头书斋,向导是因为个子矮小。
终于明白,教授那句“走出图书馆”的含义,最后还是道出了像我这种书虫的弱点。
冬晴对向导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进了人家地盘。”
我对向导说:“你上次就是这样跑到那个部落的?”
向导脱口就说:“不是!是被抓去的!”但马上意识到错误,捂着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我们之间游移。那一刻,我和冬晴似乎都意识到此趟行程还隐瞒了什么便瞪大眼盯着他。 我说:“抓去的?”
“呃……嗯,这……其实不用在意,他们很友善。”
“这叫友善!”冬晴大声骂。
他缩得更矮,竭尽全力辩解:“至少没把我们射死,不是吗?他们想把我们活抓,对!活抓。”
我摇着插在背囊上的短箭问:“你怎么知道!”
“一定要信我。”
“信你就死了!”我踢了他一脚骂,“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卖了!”
“我很讲信誉,你们诬蔑我。”
“讲信誉!”冬晴也说,“刚才把我甩下那个是谁!”
“谁?对!是谁?”
我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追我们不放!”
“两位老板,我只是求他们大发慈悲,真的,我发誓!你看我会出卖你们吗?”他摇出极之善良和受委屈的眼神。我实在忍不住,找了块比较称心的石头,把他拉过来举起就砸,向导马上疯叫摔到岩石上,指手画脚:“不,不,不,……别,别这样,真的,我啥也没说。”
“哦,是呀。”举手欲砸。
“别!别!冷静,你冷静,真,真是这样。”
我抓住他的手摆在岩石上,手起石落。
啪!
他的惨叫遍绝谷底,整条峡谷都为之动容。我拿起石头叉着腰没好气地瞧着他一直哭喊,5分钟过去了他才无力道:“我的手啊!”转过目光,他对着完好无损放在岩石上的手掌惊奇着,旁边则刻上了一个深深敲砸过的痕迹。
我等他回过神来才说:“这没砸到啊,大哥。”
“啊……没,没砸到!”
“再来一次,这下不会了。”我说着又抓住他的手,石头高高举起,准备落下。猥琐向导痛哭流涕说:“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你说了什么?”
他委屈地说:“我说那东西在你们身上。”
“东西?”
片刻,我明白过来:“什么东西!”
向导继续辩护:“很多,我们拿了很多!那个老头只拿了一件,其他都给了我。”
“啥?”我翻出皮画给他看:“是这个?”
“对!对!对!就是它!”
“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罐呀杂物呀。没有了。”
“杂物?”我用力将他矮小的身体扯起。
向导怕我又砸石头,马上大叫:“就,就,就是一点木器,雕刻,跟玉石!还有其他!。”
冬晴简直听得目瞪口呆:“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他们那么大方,送你这么多东西?”
“也许他们认为我跟他们的神长得很像。”
我这次直接将他平放到岩石上,对准腰骨举石欲打。
“别!别!我说,我只是路过,顺便拿了一点。”
我大声诧异:“这是你们偷的?!”
向导却自嘲地陪笑说:“不,不,我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去拿,只是碰巧没人看见。”
放开他,我实在无语了,只能狠狠瞪着这个几乎晕死我们的猥琐男:“这是偷的另一种解释!”
此时,四面峭壁上和峡谷里响起号角,估计发现了我们正通风报讯。
然后……哪还有然后,谷道里很快出现一群来势汹涌的勇士。长矛、弓箭,几分钟前令我们闻风丧胆的武器又再出现,我们缩回拐角后,听着人声渐渐靠近,狭长谷底却不太好跑,早晚会被抓住。要是,要是有人能拖延一下,向导满带哀怜:“死了,死了,快想办法。”
冬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我说:“有早知,就把老头子崩了!”
冬晴不断打骂向导:“都是你!小偷!人家要抓你!连累我们!”
“喂,喂,别打!打我也没办法!”
“啊,我有办法”我才说完,二人便停下打骂将信将疑。我对向导说:“他们应该只认得你吧!”
二人不明白,我拉开冬晴,让向导站在拐角口别动:“哎,来,站着,别动啊!”
然后我又拉开一段距离,蹦了几下,活动活动筋骨,定神瞄好位置和姿势说:“去!看看到了没有!”
向导:“你想怎样?”他转头去望,更焦急,“来啦!来啦!快呀,快呀!看见我啦!”
“咿呀!”脚跟一起,猛蹦两步跃起攻势,正好赶上向导回头瞧见我迅速逼近,标准的侧撑腿,配合冲力惯性,以万钧之势,一脚踹上他丰满的胸膛。向导还没弄清什么回事,已经鼓起嘴巴,喷射一口唾沫,脱地而起,飞出路口,撞在对面峭壁上,滑落到地,口垂唾沫,脸上不时带点抽搐,硬了,坐着不动。
冬晴张大嘴巴似乎仍未接受,呆呆地立在后面,直到我匆匆经过又折回来,拉了一把才清醒:“喂!走啦!还看!”
烈日覆盖头顶,回到峡道入口,吉普还在,原封不动。
长矛破风撕裂背囊,背后突然加重了两斤,我回头查看,树林两旁围满土著,车轮早就戳穿泄气,我被几个大汉驾着双臂,动弹不得。
四处烈日蒸发着潮湿水气,朦胧净白,我挣扎着,混乱里听见冬晴咒骂,然后就是听不懂的方言。两名壮汉将她封口托了起来,高高在上,饱受烈日煎熬。一路上,她就一直晒太阳,仿佛刻意要我们难受,他们挑了最干净毫无遮掩的地方行走——一条巨大裂谷,寸草不生。紫外线肆无忌惮,我猜冬晴一定很喜欢,比桑拿温泉更有效果,而且明显。半小时后我们被押到最近的部落,我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做女人,因为我发觉从古至今无论中外,酷刑总是专挑男人开刀,尤其当男女同时被捕后,刚到达我就被人踩了几脚,吐了三十六次口水,貌似是一种仪式,反正逢人见我就踩,弄得浑身上下全是霉味。
冬晴几近干蒸,但却简单,只往木架上一绑就了事,没人管她,除了太阳公公。没错,对了,最后来了两个肌肉男,陪着一位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长老,因为每个人对他都顶礼膜拜,而且身上挂满了碎石串成的长链,貌似身份高贵。
我跪在地上抬起头,只听见冬晴在呻吟:“……水……水……”她慢慢摇动头颅,想要躲开阳光,嘴唇开始褪色,本来就是塑身的衣服吸收汗水后变得更紧,让她难以呼吸。眼睛也张不开。我对那个男人说:“给点水她吧,她快不行了。”
三人望向冬晴,好像明白意思,但没有实际行动,而是转回来对着我由长老招手,自有人把猥琐向导押来,我们一见面他就想说什么可我抢先一步:“你还没死。”
“差一点,可现在他们要先烤了她。”他望望晒焦了的冬晴说。
长老又说了几句,我实在听不懂,就用力朝向导撞过去:“给点面子,翻译两句。”
他很不情愿地说:“问你那张图画在哪里?”
“你叫他先放开我们。”我说。
“你省点吧。”
“干啥啊?”
“他们不会谈判。尤其对待小偷。”
“可是偷东西的人是你。”
“我告诉他们是你们指示我做的。”
“你!……”
长老再挥手,冬晴脚下就堆柴,然后点火,烈焰很快让她更像干蒸。汗水几乎由身体内气化出来。
她在哀求:“你就给他吧,我快熟啦!”
我无奈:“行,行,行。在口袋里。”
这一句,向导倒是很积极翻译。两名壮汉搜遍我全身,终于在裤袋里抽出皮画,如此一来,全场人都欢呼雀跃,更有人下跪膜拜。由长老手执画卷返回屋内再出来,吩咐将我们推到冬晴脚下,四周堆上柴木。
我一愣,忙推向导说:“他们想干什么。”
“那张画是他们的神,我们亵渎神灵,他们要净化我们。”
“净化?”
“就是烤啊。”
“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给啦!”
冬晴马上插口:“你不给,我就死定啦!”
“现在还不一样!”向导反驳。
死到临头,什么勇气都涌上来,我站起来高呼:“你不可以杀我们!”
向导跟着翻译。
可长老根本不听,无奈之下,只能睁眼见啥说啥:“我,我可以找到你们的神!”
这时,长老举手阻止了火刑。他走进柴圈,愤怒盯着我们。我说:“只要你放我们走,我可以帮你找到你们的神。”
长老回到屋内,同几个人商量了大半天,直到冬晴真快晕过去才出来招手解开我们。
时间就像天上的流云,缓慢而无聊。当回头看时,又觉得它如此快。经过两天前那场变故,我跟驿站失去了联系。手机没电,土著日夜看守,与外界隔绝。第三天,长老亲自带领我们进入更深的地带。在越过三条溪河,无数密沼后,视野猛然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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