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是哪？
我……就要死了吗……
我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几个身穿白大衣的女士忙碌的往返着，周围躺着许多和我相似的人。
他们身上缠着或多或少的绷带，想必我也是如此吧。
看到这我才明白我还活着，虽然差点就死了。
回想起来还真是惊险呢。
想不到我也有直面“狡”的一天。
呵，这可够我吹嘘一段时间了。
活着真好啊。
我微微闭上眼，享受着甜美的空气。
但上帝似乎总是爱开玩笑……
突然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将我惊醒，我的表情变得扭曲，那是超越人类忍耐极限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掩饰地大叫起来。
“紧急，紧急。2号床发生临时大出血。”
“医务班的人呢，阿尔伯特医生呢，快点请他过来！”
我的神志开始不清，朦胧中听到医生护士们忙做一团的呼喊。
“阿尔伯特医生两天前遭受了那只‘狡’的袭击，现在大出血的……正是阿尔伯特医生。”
“那只能进行手术了，麻醉剂呢？麻醉剂在哪？”
“昨天已用完了最后一根，已经没有了！”
“这……那恐怕……快通知家属，快！”
……
我真的要死了吗……
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的情景，当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时，才发现……死去……是那么的不甘。
我还不想死啊……
我还有要保护的人，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恍惚间，我看见从门口跑来的两人。那是一对母女，是我的妻子与孩子。
“爸爸，醒醒啊，爸爸。”
我听见了女儿的哭喊，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勉强睁开眼，看见正在做紧急处理的护士与早已泣不成声的两人。
“我今天又交到朋友了，爸爸，请您笑起来啊，爸爸。”
女儿趴在我的床头祈求着。
我好想回答她，可我说不出话了。
“这位小姐，阿尔伯特医生需要紧急救治，请您和您的女儿暂时先出去一下好吗？”
“我的丈夫他……他会有救的对吧……他会活下来的对吧！”
妻子哭求的话语传来，我看见护士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麻醉剂了，强行手术只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疼痛。除非有懂得治愈魔法的圣职者，不然……”
“不会的，爸爸答应过我的，爸爸不会死的！”
绝望……我听见了绝望的哭喊……
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啊，连为自己的家人撑起一片天都做不到。
不……我不能放弃……我要活下去。
我一直这么鼓励着病人，现在轮到我了。
我忍住疼痛敲打着床的边角。
“阿尔伯特医生，您……”
我拼命张开嘴，挤出一个口型。
“做！”
这是我这辈子最帅气的一句话吧……
1
“溱栀医生，你怎么才来？”
“抱歉，有点小事耽误了。”
“行了，你来了就好。凭你的技术，阿尔伯特医生就能减轻点痛苦了。”
“嗯，我会尽量的。”
溱栀……他来主刀吗……真是令人安心啊。
虽不是圣职者，但手术功底一流。人也不错，有他在真是再好不过了。
“准备好了吗，阿尔伯特医生……”
我点了点头，望向手术室外面的妻儿。
女儿露出可爱的虎牙，我感觉瞬间满血复活了。
手术刀渐渐落下，我闭上了眼睛。
刀尖划开血肉，无与伦比的痛苦涌上全身。
“啊啊啊啊——”
明明已无法开口的我再次痛的大叫起来，可见这不是一般的疼。
我拼死使自己忍耐下来，这时的我真想切断我的脑神经。
我仿佛置身地狱，像是有火焰在拷刑着我的身体。
不能叫，不能叫出声来！身为医生的我很清楚在手术时大叫会发生什么。
想昏迷也没有办法，这种持续的疼痛根本不会允许我昏迷。
忍不了了，无法再忍耐了。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放缓。
这样下去会被疼死的吧，真是丢人的死法呢。
果然还是要辜负她们的期望了吗……
明明都到这一步了的说……
呵，死之前还要说出口头禅来，我真是……
“请咬着我的手臂吧，这样就能稍微减轻点疼痛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手术还在进行，是谁……
“放心吧，我没事的。”仿佛为了安慰我般，声音的主人温柔的笑了。
不是这所医院的护士呢，是个很漂亮的金发女生。
穿着轻甲……是骑士吗……
“快点，要来不及了，手术已进行到关键时刻了，请您务必咬住我的手。”
“我会和您一起共度难关的。”
充满魅力的话语，但这样好吗……
手术上一瞬间的犹豫都会良成大错。
抱歉……可能……会有点疼……
女生不介意笑了笑，将手伸到了我的嘴边。
我能感受到她强大的决意，那我也不能让别人失望。
“咔”的一口，我咬上了那如白玉般美好的手臂。
2
我将手伸向这位先生的嘴边，我相信他是一位坚强的人，但这种时候想必坚强也没有用吧。
咬合的感觉从手上传来，我一瞬间仿佛也感受到了他巨大的痛苦。
但没事，我是骑士，我必须忍耐。
如果这样下去能救他的命的话，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这也是……对我的一种救赎吧。
唔……好痛……
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加剧了，被咬地方还出现了血痕。
想必手术已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候了吧。
我也一定要忍耐下来。
医生们好不容易允许我进来，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我一定要派上用场，不能再像四年前一样了。
可是……事由人为。
老师曾说过，你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看来又一次灵验了。
“怎么回事，怎么了吗！”一旁检测生命体征的医生转过头来问道。
“不……不可能吧……阿尔伯特医生……被‘侵蚀’了！”
主刀的医生惊恐地叫道。
嘭的一声，我的脑袋如受重击。
像是有恶魔在我耳边低语，我无法平静自己内心的恐惧。
是的，是恐惧，是染着鲜血的恐惧。
四年前的事……再次重演了吗……
被“狡”侵蚀的人们……被血染红的笑脸……
我看向阿尔伯特医生，在经过强烈的冲进后，他的脸平静的出奇。
他乞求般着看向我，那种眼神令我恍惚。
我不敢直视那种眼神，就和四年前一样。
“请……杀了……我。”
没有人能救治被“侵蚀”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变成“狡”。
那种痛苦，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各位，一定有什么办法吧！哪怕只是可以暂时延缓的药物也行，还请让他活下去。”我望向周围的医生，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对“狡”的恐惧。
没人能治好，没有人！
在正常人眼里，阿尔伯特医生已经变成一个“狡”了吧。
这时门外的两位再次冲进手术室，刚刚的情况她们也看到了，想必她们也很绝望吧。
我听到那个小女孩无助的呻吟，看到那位女士憔悴的面容。
我再一次辜负了人民的请求……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王吧……
“十分感谢……你呢……小姑娘，请允许我自私的……请求你一件事……”
我不忍再听下去了，我能猜出他的愿望。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有的愿望。
“请让我……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吧！”
不行……无能……无助……这种感觉我还要再品尝多少次。
我用颤抖的手握住剑，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只有那两个人冲上去抱住了他，无尽的泪水打湿了三个人的脸颊。
无论变成什么，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老师的话又一次灵验了。
我不忍地拉开这对母女，阿尔伯特医生闭上了双眼。
让我将这一切……都斩断吧！
下划的剑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刺向阿尔伯特医生的心脏。
本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但是……
“很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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