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索伦娜-弗伦尔斯这样想着。
为什么爸爸明明是军队忠诚爱国的军官,却依旧遭到了逮捕,在刑场上与战友们一起被枪决?为什么妈妈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无论对家人还是学生都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会被送到招待所那样的地方去,整天受到那群官僚的**和虐待?
她不懂什么是共和者对帝国主义者的大清洗,也不懂什么是集中营。
尽管她被一个挥舞着手枪,口中还骂骂咧咧的粗鲁男人抓着头发,正在前往集中营的路上。
那个男人看着不远处与安佩尔帝国的国境线,看着巡视的帝国军士兵,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帝国主义者。”
“虽说是帝国主义者,但也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呀,看看这漂亮的蓝眼睛,”男人将索伦娜提起来,不顾她“好痛”的惊叫声,将满口黄牙的嘴凑近她的小脸:“真可惜,对我来说还是小了点儿,不过雅可夫可是十分喜欢你这种幼女哦!他可是集中营的看守喔,把你卖给他,应该能让我赚不少吧,而你,哼哼,也能受到他的‘特殊照顾’,真是让人想想也觉得兴奋!”
索伦娜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男人很恶心,唔,好臭,那简直是垃圾堆里面的味道,让人作呕。她忍不住嘀咕着:
“真难闻。”
随后她知道自己错了。
男人听到了她幼小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那恶心的笑容,立刻就变得十分恐怖。
“是吗?果然就是帝国主义者留下的杂种啊。”
男人抓住索伦娜头发的手突然用力,把她提了起来,又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幼小的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咕嚓。
索伦娜感到自己的骨头好像碎了。
地上有一块尖锐的碎石,正好划过她白皙的脸庞,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她捂住伤口,却不敢出声。
男人的脚猛地踩在她瘦弱的手臂上,又是一声“咕嚓”,她紧抿着嘴角,喉咙里传来痛苦的闷哼。
随后,男人又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又不知踢断了多少根肋骨。他咳出一口浓痰,吐在索伦娜的脸上。
“杂种就是杂种!说我好难闻?那我就让你闻闻你自己的尸臭!”
说着,男人抬起脚,悬在索伦娜的头顶,似乎是想要将她幼小的头颅一脚踩碎。
索伦娜看着那污秽的鞋底,没有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活在这样一个世界?
为什么爸爸妈妈被那样对待?
为什么,我,就要死了?
她想到,这个冷血的社会,冷血的国家。
该死的共和主义者!!!
她看着那即将落下的脏鞋,突然以她自己也难以想象的可怕声音吼叫出来:
“我不甘心!!!”
男人听到这声音时,突然愣住了。
而索伦娜则趁着男人的失神,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爬起来,撞在他另一只支撑着身体的腿上。
扑通一下,男人因为失去平衡而倒地。
“小杂种!我饶不了你!!!”
迅速地,他爬起来,一边摸着发疼的后脑勺,一边骂道。
但随即,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图景:
浑身是伤、踉跄站起来的幼女,握着本来在他手里的手枪。
应该是刚才无意中掉出手去了吧,男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索伦娜缓缓地抬起枪口,瞄准了男人泛着油光的额头。
“等等、请等一下……”
无视男人惊恐的叫声,她回想起爸爸妈妈温柔和蔼的笑容:
“我们的小娜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她不认识手中的老式燧发枪,但她记得爸爸曾经教过她类似的东西。
索伦娜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已经不需要装填了,似乎是为了形式主义而已经提前装好了子弹和火药。
共和国,我要向你们复仇!!!
怀着对共和国,以及对世界的仇恨,她扣下了扳机。
红色的血花在男人额前绽开。
索伦娜静静的站着,任由粘稠的、红红白白的东西溅在脸上。
然后,她转过身,向着安佩尔帝国的边界走去。
巡视的帝国军士兵清楚的看见对面有人走了过来,本来按照指导规范,他应该对越境者开枪,但看着那个幼小的身影,他实在是不忍心扣下扳机。
于是索伦娜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地说:
“我要报仇。”
然后,在士兵惊愕的目光中,索伦娜倒在了他的怀里。
--“帝国历1798年,帝国边防军二O七大队队员,汉斯-路德一等兵报告:1798年7月12日晚,遭遇非法入境者,因年龄原因暂准许其入境,入境者身受七处骨折,大小伤口共计13处,推测是以某种方式逃离的、原印格列共和国集中营人员,现已移送医务室。”
--“共和国历1798年,共和国内务部事件统计处报告:1798年7月12日,于与安佩尔帝国边境附近,发现内务部特别缉查队队员德瓦奇-科洛的尸体,头部有致命性枪伤,其所押送人员,被以叛国者及帝国主义者罪名处决的、原陆军元帅莫多纳-弗伦尔斯的八岁的女儿、同帝国主义者,索伦娜-弗伦尔斯失踪,推测是其以某种方式夺取了德瓦奇-科洛队员的标准配置手枪,谋杀了德瓦奇-科洛队员,而后逃离了祖国,预测是前往了安佩尔帝国,现已知会安佩尔帝国外交部,要求遣返,但得到拒绝回答。(另:德瓦奇-科洛队员的八岁的儿子,亚拉贡-科洛,因其父遗失祖国重要犯人,无法领取抚恤金,念其具有出色能力者潜质,现已推荐其进入伦巴萨军事学院学习。)”
光线是黯淡的,桌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好像有什么人在叫我,索伦娜微微睁开眼,似乎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摇晃着。
“恢复意识了吗?入侵者小姐?”
那是略带着些戏谑的笑声,但听在索伦娜的耳中,却仿佛天籁。
逃出来了吗?从那个令人绝望的国家里?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你是谁?”
实际上,自从她杀死了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之后,自我意识几乎是消失了,完全是依靠着本能在行动。
“哦呵呵呵,美丽的小姐,这里是伟大的安佩尔帝国,位于边境哨所的医务室里,至于我嘛,在下乃是医务官提贝-鲁斯是也!”
索伦娜仿佛看到白影微笑着,向着她行了一个滑稽的军礼的样子。
她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了,渐渐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很简陋的陈设呢,嘛,至少与自己家里相比是简陋得多。
但就是能让她感到温馨。
然后她看向白影。
果然,与她想的一样,鲁斯医官是个笑容很和蔼的大叔。
她刚想开口,按照妈妈教给她的方式道谢,这时,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灰黑色军装,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鲁斯医官赶忙笑着站起来行礼,男人虚抬右手,算是回礼了。
“哟,摩根大队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
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只是来看看入侵者,顺便问几个问题。”
鲁斯医官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大队长。
摩根大队长当仁不让地坐下,用他铅灰色的眼睛看着索伦娜。
“那么,非法入境者,你的名字,还有年龄。”
是在做什么调查吗?还是如实回答比较好吧。
“索伦娜-弗伦尔斯,今年八岁。”
摩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记录了下来。
“入境的目的是?”
诶?自己为什么来到安佩尔帝国?
“……没有其他的逃跑方向,仅此而已。”
摩根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逃跑呢?”
“有个男人想要杀死我。”
“他想要杀你的动机是什么呢?”
真是烦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因为我说他臭……”
“哈?”
看着摩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索伦娜又后悔地捂住了嘴。
“不,应该说,那个人说我是什么帝国主义者,要把我送到一个叫做‘集中营’的地方去,在途中,我们起了口角,他就想要杀死我。”
下意识地,索伦娜使用了爸爸教给她的,好像叫做规范回答的方法,据说在回应正式的官方提问时可以用到。
“将你,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送到集中营?!共和战线这群家伙是疯了吗……咳咳,好吧,那么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趁那个男人没有防备,我撞倒了他,然后抢走了他的枪,杀掉了他哟!”
索伦娜用一种近乎欢快的语气回答道。
摩根皱了皱眉,似乎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可还是继续问道:
“你会使用枪械,是什么人教过你吗?”
“啊啊,我的父亲曾经教过使用我用类似的东西。”
“你父亲?唔、忘了这个问题了,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呢?他们的工作是什么?这些你清楚吗?”
“我的母亲是玛莎-弗伦尔斯,是一名中学教师;我的父亲是莫多纳-弗伦尔斯,是一名军官。”
“军官?那他的军衔是?”
“军衔?是指他的职务之类的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索伦娜继续说道:
“听经常跟着父亲的叔叔说,他好像是什么陆军元帅的样子哦。”
“什么?!”
摩根差点将原本在手中玩弄着的钢笔掉在地上,一旁的鲁斯看向索伦娜的目光也瞬间变了。
“对不起,这是什么失礼的回答吗?”
“哦,不,只是没想到你的父亲是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似乎是为了培养女儿的自立意识吧,莫多纳-弗伦尔斯从来没有告诉过索伦娜【元帅】这个军衔意味着什么,就连上次他的警卫员无意识中说漏了嘴后,也立马遭到了训斥。
但随即摩根提出了疑问:
“既然你的父亲是陆军元帅,那他怎么会任由你被送往集中营呢?”
“因为他死了。”
“嗯?”
索伦娜沉默了,回想起爸爸和另外几位对她十分友好的叔叔一同被枪决的情形,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将要涌出。
“他被判犯有叛国罪和帝国主义者罪……被处决了……”
“……非常抱歉,请节哀顺变。”
摩根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对待一个已死的敌国元帅的女儿比起对待一个还在世的敌国元帅的女儿要容易得多。
思忖着怎么处置索伦娜,应该予以遣返吗?让她回到地狱?
看着那幼小的面庞,在摩根的视线中,索伦娜的影像渐渐与他七岁的女儿重合了。
嘛、自己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军国主义教育,还是没能将义务贯彻到底呢。他自嘲地笑笑。
“那……请问,贵方会如何处置我呢?”
索伦娜展开了想象力,想象着自己有可能遭受的各种待遇,最糟糕的,是被送回去,回到自己本应身处的集中营中,不,自己杀了那个男人,结局可能会更坏吧。
也许过不了八岁的生日了吧,而且爸爸妈妈也都不在我身边了……
“我会为你申请一张帝国国民证明,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过几天你就能成为帝国国民了。”
摩根说道,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索伦娜金色的柔发。
“以后,就把帝国当作自己的祖国吧!”
那简直,就像是爸爸以前一样。
索伦娜看着摩根,看着他脸上的坚冰逐渐消融,化为明朗的笑容。
她扑进了摩根的怀中,就如同以前扑进爸爸的拥抱,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
摩根有一瞬间的惊诧,但随即就释然了,他以拥抱自己女儿的方式哄着索伦娜。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嘛。
“哦,还有,明天记得进行能力测试,如果检测出能力、特别是高阶能力的话,那你的未来就有保证了。”
“唔唔……”
索伦娜以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着,让摩根不知道她究竟是听清了没有。
“对的,这是一定要检测的。”
鲁斯突然开口了,却被摩根狠狠瞪了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他的的怀中,那个饱经苦难的小女孩已经没了声音,甜蜜地睡着了。
只是,她的以梦呓的声音嘀咕着“一定要……报仇,杀光……他们。”
摩根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当作小孩子说梦话而已。
他将索伦娜轻轻地放回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没有再跟鲁斯打招呼。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摩根决不会知道,他这偶尔的、善良的举动所产生的后果,会给整个世界,带来何等巨大的,灾难。
凰火的瓦尔基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