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
大强一惊。
多么熟悉……
而又温柔的声音……
大强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小……小秋!”
“小秋!是你吗?”
他急急地问道。
“是我!我在这里!”
那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又传来了。
他急急地四处张望。
最后,他抬起头。
他看到了她。
她是小秋!
是的,她是小秋。
初见她的时候,她那超尘脱俗的气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娇容,吸引了他。
那时,她穿着学校的宽大的校服,虽然如此,但她的曼妙的身姿,却是遮不住的。
现在的她,一袭白衣,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更显仙范。
“小秋……我……我……”
因为情绪过分激动,他一句都说不完整。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终于说了出来。
“大强!我在这儿!”
小秋柔声说道。
大强的眼眶泛出了泪。
他挣扎坐了起来,小秋一把抱住了他。
良久。
“小秋……这是……哪儿啊……”
大强问道。
“这是青丘!”
小秋答道。
“青丘……”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名字。
大强想站起来,忽然身子又是一软。
小秋扶住了他。
“大强,你太累了,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她用袖子在他脸上轻拂一下。
恍恍惚惚间,他仿佛像鱼儿一样,在大海里畅游……
忽然,他一下子撞上了礁石……
“啊啊啊……”
他睁开眼。
天亮了。
“大强,做恶梦了吗?”
小秋关切地问。
大强心里一暖,随即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她。
“大强。”小秋柔声对他说:“梦其实都是相反的,你梦见撞到了礁石,不正说明以后的路畅通无阻吗?”
大强望着她,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又是释然一笑。
突然,他想起了白鸽,大兵……想起了成象,王是图,梁不凡,牛醒……想起了鲁**,干吉妙,金大橹……想起了尚船橹……想起了成昆……想起了爸爸发脾气时,烦躁,愤怒甚至冷酷,仇恨的脸……顿时泪水上涌。
他低下头,用力地咬着嘴唇,身体打颤。
小秋默默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对他说: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说来也怪,小秋这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轻轻地对他说完以后,他很快就安心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青丘的芳草地上。
绿油油的青草,散发出阵阵芳香。
大强牵着小秋的手,鼻子贪婪地嗅着青草的清香。
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这时候,他看到了草地上的朵朵黄花。
他凑过去,闻了闻。
好香啊!
“小秋,这朵花好好看!”
小秋对他笑笑。
“这是野菊花!”
一听到“菊花”二字,大强一屁股跌坐在地,又开始颤栗,刚刚擦干的眼泪,似乎又要蠢蠢欲动。
“大强,你怎么了?”
小秋关切地问道。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不敢在任何……任何人面前……提起……提起‘菊花’……尤其……”
小秋明白了。
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继续走着。
这时,一股别样的异香传来。
大强快步走将上去,只见一片娇艳欲滴,温暖人心的粉红色映入眼帘。
大强凑上了前去。
是一片桃林。
朵朵桃花立在枝头,盛开了,怒放着。
时不时,有几只蝴蝶飞来,停在花蕊上,扇着翅膀。
“好美啊!”
大强凑得更近了些。
他贪婪地,用力地嗅着那芬芳。
“这里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盛开的桃花!”
小秋笑着说。
大强用他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饱览着罕见的美景。
“真想……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美好的地方……”
他喃喃自语。
“会的!会的!”
小秋说道。
大强心里一烫。
这时,他用手摩娑着桃枝,若有所思。
“小秋,我可以折一根桃枝吗?”
他问。
“当然可以!”
小秋笑着说。
大强顺手折了一株桃枝。
“你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可以辟邪!”
大强“嗯”了一声,可忽然心里又颤了一下。
小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继续往前走。
“呜呜呜——”
几声叫传来。
大强停住了脚步。
“呜呜呜——”
声音又传来了。
他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小秋静静地看着他。
“呜呜呜——”
一只狐狸蹿了出来。
大强和小秋都惊了一下。
大强看着那只狐狸。
只见它全身雪白,它的臀部长着九条尾巴。
大强慢慢地向那只狐狸凑过去。
小秋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那只狐狸看到大强过来,也是一惊,随即直往后退。
“乖,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真诚地望着那只狐狸。
狐狸看到了他真诚的眼神,后退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
大强走近,伸出他宽而大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它的头。
“真可爱!”
他回头,看着小秋。
小秋笑着看着他。
那只白狐软了下来,感激地享受着他摸头。
小秋看着他,眼中泛起了泪。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
这时候,大强又闻到了一股幽香。
他和小秋缓缓地走了过去。
又有一片热烈的红色映入眼帘。
大强和小秋走得近了,但见前方是一大片梅林。
大强望着那枝头上怒放的梅花,心头一阵感慨。
“没想到……这里也有梅花呢……”
大强又喃喃自语起来。
“是的,其实这里不止桃花和梅花,海棠花,梨花,山茶花,荷花……什么花都有!”
大强羡慕地看着小秋。
这时。
大强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快看!喜鹊!”
大强立刻回头望去。
几只喜鹊叫着飞来,立在梅枝上。
“喜鹊喳喳叫,好事要来到!”
小秋笑着说。
“喜上眉梢……喜上眉梢……”
大强咀嚼着这四个字。
他不由一阵兴奋。
他贪婪地望着梅枝上的喜鹊。
“叽叽喳喳……”
喜鹊张开翅膀,飞走了。
大强仍不舍地望着它们,直到它们变成一只黑点。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
“大强,该回去了!”
小秋幽幽地对大强说。
大强一怔。
“回……回哪里去……?”
他不解地问。
“回家里啊!”
小秋说。
“回……家里……”
他仔细咀嚼着这句话。
忽然,他的心兴奋地跳了起来,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回你自己的家里啊!”
小秋说。
大强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兴奋的心被浇了一盆冰水。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鲁**狠狠地责骂,“老司机”们幸灾乐祸的,解气的笑,爸爸瞪起的眼珠,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妈妈的袖手旁观……
他的身子顿时晃了一晃,头开始摇晃起来。
“大强!”
小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我呢!”
大强点了点头。
“我爱你!”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大强顿时涌出了泪,一把搂住了小秋。
小秋“嘤”一声,也伸手抱住了他。
两人对望,凝视。
忽然,两人的嘴唇贴上去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秋深深地望着他,接着用袖子轻拂了一下他的脸。
他闭上了眼睛。
……
……
……
“大强!”
……
……
……
“大强!”
……
好熟悉的声音……
……
……
一道光缝。
……
光缝越来越宽了……
越来越宽了……
宽了……
……
……
浙渐地……扩展到整个世界……
……
……
……
“大强!”
妈妈……
……
“大强!”
爸爸……
大强忽然一惊,眼神里再次闪着恐惧的光芒,向后直退。
“不是……你干啥玩意儿你……”
爸爸讶异地问道,声音依旧像炸雷一样。
大强咧开了嘴,快要哭出来。
“不是你紧张啥?”
爸爸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强不住地摇着头,眼中闪着泪光。
爸爸又要再说,妈妈捅了捅他的胳膊:
“他爸,孩子怕惹你生气,不高兴!他紧张!”
“我啥时候……”
爸爸玩命地辨解。
“我也没说啥……是,我以前说你了!打你了!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大强立即挺直腰杆,眼睛直视着父亲,用尽全力做出了一个微笑。
“唉!这就对了!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大强强忍住想哭的冲动。
爸爸此时兴奋起来,一把拉起大强。大强感到一阵眩晕。
“孩子你来,我跟你说正事!来来……”
爸爸脸上的得意将要溢出。
大强心如小鹿乱撞。
他不知道爸爸葫芦里卖的啥药。
“这是要咋个相……”
他忐忑不安地想。
他的右手腕被爸爸攥得生疼,但他不敢哭一声。
“你知道不?你们老师前段时间来电话了!”
鲁**来过电话了……
大强如五雷轰顶,他强忍住不让身体栽倒。
“哎我说你们老师来电话了你紧张啥玩意儿你……”
爸爸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是的爸……”
瞬间的慌乱之后,他迅速抬头挺胸。
“你们老师前段时间来电话了!”他加重了语气。“说啊……你家孩子在学校把别的孩子欺负了!你看看你多大能耐!唉……”
他开始唉声叹气。
大强感到自己的脸快要僵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听你妈说你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唉!时间不等人呐!我得先把你学业问题解决了啊!唉……”
大强感觉心脏有什么东西要滴下来……
他拼命地不动声色。
“你听我说啊!你爸!有个同事,他说能帮咱办!能帮咱解决这个问题!让咱回家等信!唉……愁死了……”
大强强忍住即将涌上的泪。
“这不前段时间来信了吗!你猜怎么着!明德中学!你知道吧?要你了!免学杂费!”
爸爸的脸像盛开的鲜花。
大强的身子又晃了一下,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父亲。
“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德中学……那可是全省重点高中!
他快要僵硬的脸不由自主地动了几下,紧接着,终于出现了一个不用力的笑容。
这天晚上。
爸爸带着全家去大饭店吃了一顿。
席间。
爸爸点了大强最爱吃的菜。
望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大强眼圈一红,但他忍着。
“来,孩子,多吃点!”
爸爸的脸上温情满溢。
大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
第二天。
大强忐忑不安地,小心翼翼地走进又一个陌生的环境。
甫进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片碧绿的青草地。
这片青草地,半环形地,三面环抱着中间的塑胶跑道。
跑道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花坛,里面一片姹紫嫣红。
好一个精致的景象!
大强看得醉了。
他想起了在金坷垃高中的时候。
刚进金坷垃高中的时候,竟产生了种“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的感觉。
是的,迎面就是一片黄土。这片黄土上唯一的点缀,就是孤零零地立在边缘的几个花坛。
每当学生们在这黄土上奔跑,追逐之时,就会立刻被漫天的,“扫清六合,席卷八荒”的黄风所笼罩,所吞没。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他顺着声音望去。
恍恍惚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似曾相识。
他忙凑近前去。
那轮廓清晰了。
一个长发披肩,人面桃花,顾盼生姿的女生……
在那里……
快乐地踢着毽子。
“小秋!”
他跑了过去。
那轮廓消失了。
他眼中似有什么要涌上来。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想。
这时,一阵嘻笑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看去。
只见这一片人潮中,都是三五一起,有说有笑。
羁绊这种东西,肉眼是可以看到的。
大强的心里又是一酸。
“唉呦!”
一声喊叫引起了大强的注意。
“啊呀!撞到你了!对不起啊!”
“呵呵……没事没事!”
大强心又酸了。
他又想起了金坷垃高中。
那天。
铃响了。
众人一窝蜂地往楼里涌入。
“唉呦!”
是成象!
“你TM瞎啊!”
“MMP!走路不长眼啊!”
“狗B啊!”
……
“不……我不是故意的……”
是大兵……
他在哽咽着求饶。
忽然,又一声声凄厉的哭喊传来……
……
“老师!大兵打我们!”
王是图趾高气扬地,理直气壮地。
老师指着满脸瘀青的大兵。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妈没教你温良恭俭让啊?!个没教养的玩意!”
大兵摇着头,泪水滑过瘀青。
大兵被记了大过。
……
人浪擦过他的肩膀,他意识到要继续向前走。
他快步走到他的新班级的门口。
他的步速又慢了起来。
他的心又忐忑起来。
他低下头。
“同学!来啦!”
“需要我帮忙吗?”
好熟悉……
好熟悉的声音……
好熟悉的感觉……
他慢慢地抬起头……
两个人都呆了。
“白……白鸽……”
“……大强!”
两个的眼眶都一红。
“大强!你也来啦!”
“一言难尽……不过说起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白鸽的睫毛低垂。
“说来话长……哦!该进教室了!”
“那一起进去吧!”
“又背这么重的书包了?我来帮你吧!”
白鸽接过了大强的书包。
大强心里又是一热。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垂下了头。
“大强,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进教室吧!”
大强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大家把该准备的准备一下!要上课了!”
他听到了白鸽的声音。
久违的感觉了……
大强抬起头,看着白鸽。
白鸽笑着说:
“以后,我还会是你们的班长呦!”
大强眼眶又要热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班上……没有人为难……吧……”
他问。
“班上同学都可好了!上自习的时候都很自觉,他们都挺支持我工作的!”
她脸上的笑像花一样灿烂。
“哦……”
接着,他又问道:
“老师……怎……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抖。
白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没事!老师对我们可好了!拿咱跟自己孩子似的!”
“哦……是……是吗?”
他的心悬得更高了。
“大强!有我呢!”
他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小秋,是你吗?”
“嗯!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一直在你身边!”
他马上就踏实了。
“铃……”
班主任春喜走进了教室。
大强抬头,望见了她。
她的笑容,就像春风一样,轻拂着他的面颊。
她的样子,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温暖着他的眼睛。
大强醉了。
“上课!”
洪亮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
“起立!”
白鸽随之喊道。
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
春喜微笑着说道。
“老师好!”
学生们一齐回答道。
“请坐!”
春喜温柔地说。
所有人齐刷刷地坐下。
“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他叫许大强……”
大强低下了头。
“大家掌声欢迎!”
大强红着眼眶,连声道谢。
“接下来,请许大强同学为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
所有人都拍起掌来。
大强一呆,随即愣在那里。
“同学,别紧张。”
老师温柔地对他说。
他心口一热,随即慢慢地往前走。
他又听到了小秋的声音。
“大强,加油!”
他大步走到讲台前,下面又是一片掌声。
“呃……嗯……大家好,我叫许大强,今年十七岁……以后……请多关照!”
下面又是一片掌声。
大强深鞠一躬,回到座位,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好,今天我们来学习……”
春喜微笑着让学生们翻开课本的某一页。
当翻开那一页的时候,大强傻了。
他落下了整整三节课!
他的屁股一沉。
“大强,别担心!”
小秋对他说。
大强忐忑不安地看着黑板。
他惊讶地发现,老师讲的新知识,他很快就领悟了,以前落下的知识,他也无师自通了,而且,他还能把这些知识融会贯通……
他兴奋极了。
铃响了。
春喜走到大强面前。
大强顿感受宠若惊,忙站起身。
“今天的课听得怎么样?都听懂了吗?”
春喜关心地问。
大强心里又是一暖。
“都听懂了,谢谢老师。”
“如果有什么没听懂的地方,一定要问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202!”
“嗯!”
大强的眼眶又红了。
大强走出教学楼,破天荒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大强!”
大强忙回过头。
“小……小秋!……”
是的,他看到了小秋。
他飞奔过去。
小秋也飞奔过来。
两人凝视着对方。
恍如隔世。
“小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我这不是在这儿吗?”
小秋温柔地擦干了他的泪。
两人互相嘘寒问暖。
这时,小秋拿出了一张报纸,神秘地笑着。
大强看到报纸上的标题,愣了一下。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原金坷垃市教育局局长成昆被双开。”
大强呆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拿过报纸,看了起来。
“呦,你们在看什么哪?”
大强忙抬起头。
是白鸽。
“哦!白鸽!你来啦!”
大强喊道。
“咋的,我不能来嗷!”
她狡黠地笑着。
“没有没有……”他搔搔头。“当然……能……能……来……”
白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当日在金坷垃高中郁郁寡欢的白鸽,如今如此开朗顽皮,他心里说不出的安慰。
“话说你俩看啥呢?这么起劲。”
“这、这个。”
大强慢慢地将那张报纸给了她。
看到报上那个大标题,她也是一震。
大强和小秋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她才缓缓地问道:
“这个……你们看……多少了?”
“正准备看。”
“那……可以一起看吗?”
大强点点头。
于是三个人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
看着……
原来……
原来那天……
那天……
鲁**回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一进家门……
他震住了。
妻子泪目。
一脸悲愤。
短暂的呆傻之后。
“哎呀……老婆,你咋的了……”
他硬挤出笑。
“我咋的了?!”
她哽咽的声音中有着一种瘆人的冷。
“你呢?你又咋的了?”
又是经历了一段短暂的呆傻。
“我……找能咋的了?”
他又硬挤出笑。
“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那个垃圾桶。
他木了。
那个垃圾桶里面……那个……
他抖了。
“老婆……你听我解释……”
“听你编?”
她冷冷地。
他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哀恳地。
“机会?!我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你呢?”
她流出了泪。
鲁**拼命地说着好话,妻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行。”
她木然的。
“我可有认识的人,别逼我。”
“别逼我”的语气千斤重。
他疲软了。
他知道,她的小叔子的二妹的大姐夫——在纪委担任要职。
……
那天。
鲁**退了房。
突然,又不是突然……他一阵迷糊。
他去找垃圾桶。
可没看着。
左看,又看,上看,下看,忽然,又一阵迷糊。
偶然瞥见腕子上的表。
离那个铃响的时间越来越近……
他慌了。
他强撑着。
他奔跑到路上。
他截了一辆的士。
的士到达,他付钱,开门,下车,小跑……
就像是在流水线上一样。
终于看到了……
他赶快把那碍眼的东西往里一扔……
扶了一下墙,站直。
忽然……
“这是什么啊……”
“唔!好难闻喔!”
他赶紧回头。
大兵!
他险些没站住。
他迅速定神,换了一张阴郁的面孔,重重的一声:
“咳!”
望着大兵逃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鲁**趔趔趄趄地奔回办公室,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后背湿了一片。
他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只有十元。
他直搓手,身体开始不听话地抖动了起来。
这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盒子。
他立刻奔了过去。
此刻,他已忘记了那边,还有倒塌的房屋等待着重建。
他东拣西凑……掏出四十块钱。
下课以后。
“哎呀,局长,老长时间没见了,挺想你的……看你一天到晚挺忙的,可累了吧……这是专门送给你提神的!你瞅瞅!嘎嘎新!”
一盒价值40元的名贵香烟。
成昆接了过去,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精美的包装。
他渐渐沉醉,享受于这端详之中。
他慢慢地,仔细地,小心翼翼地将裹在那包装盒外的那一层塑料膜撕开一个小口,再慢慢地,仔细地,小心翼翼地将整层塑料膜拉扯下来。
他慢慢地拿出一根香烟,慢慢地点燃,慢慢地吸着,慢慢地吐着烟雾。
“咋样,局长?”
鲁**悄声问道。
成昆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满足地笑着,他将头转向鲁**,放慢语速,加重语气:
“你——呢?”
“嗐!”鲁**重重出了一口气。“还那样!局长!我这点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班上几个同学眼睛也挺贼的,我呢,就希望你以后呢,多担待着点……”
“哦——”成昆笑着点了点头。“今儿个又麻烦你破费,你老哥我可得谢谢你才是啊!”
“破啥费!”鲁**摆摆手。“不是我自己的!这可是咱班学生们赞助的……”
看着鲁**得意的笑容,成昆眉头深锁了一会儿。
“这事……可不小啊!”他盯着鲁**。“你——可得好好合计合计啊——”
鲁**的脸上浮出一丝奸笑。
办公室里传来了大笑的声音。
……
白鸽的双手颤抖着。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一双忧伤的眼神,望着大强。
“大强!大兵他……”
她咽了一口水。
“怎么样了?他……”
她又咽了一口水。
“……还好吗?”
大强顿时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你说话嘛!”
她急急地。
大强强忍住要流出来的泪水。
“他……已经……已经……”
他说不下去了。
“已经怎么样了?”
她更急了。
“已经……”
好半天,他的嘴才蹦出一句:
“死……了……”
白鸽的身子晃了一下。
“怎么……怎么死……的……”
她艰难地问出了这一句话。
“他去教育局上访,结果对方给校长打电话要带他回去,然后他……一只耳朵被校长打聋了……后来,蓝蓝路中学说要接收他,过后就变卦,说有压力……大兵就病倒了,后来他爸回来了,之前他爸一直在外头鬼混,回来就骂大兵,还打……打可重了,当天晚上大兵就……”
小秋伤心地说。
白鸽的身子软了。
她捂着脸痛哭。
三个人哭成一团。
……
一天。
鲁**走上讲台。
他拿起粉笔,正要写字。
突然,他拿笔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种颤抖,很快变成了一种抽搐。
他手中的粉笔“啪!”地掉在了地上。
同学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鲁**的头,胳膊,躯干,屁股,大腿,小腿,脚,都不能自拔地抽了起来。
忽然,鲁**在地上,一会如醉汉一样摇晃,一会像陀螺一样打转,一会如风卷残云,一会似平沙落燕……
……
医生初步诊断为亨廷顿氏舞蹈症。
以这家医院的现有条件和水平,暂时无法治疗,建议去更大的医院……
鲁**说不出话,心在裂开。
……
当他拿着诊断书出现在校长办公室,想要申请病假的时候,突然……
他手里的诊断书落在了地上。
……
他被校方辞退了。
他呆立在那里。
他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里。
突然……
桌上又突现了一张纸条。
他顿时一震,颤抖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颤抖着拿起那张纸条。
突然,纸条从他的手中,飘啊飘,飘啊飘,飘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张传票。
……
民事起诉状:
原告:连翘,女,1979年2月14日生,🇨🇳籍,公民身份证号码(略)
……
被告:鲁**,男,1978年11月11日生,🇨🇳籍,公民身份证号(略)
……
诉讼请求:
一、判决准许原、被告解除婚姻关系。
二、判决婚生女鲁萍归原告抚养,被告每月支付抚养费人民币4000元,直至婚生女年满十八周岁止(共计人民币844000元)……
三、请求分割夫妻共同共有的财产……
四、本案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事实与理由:
原、被告双方经人认识,于2009年11月11日在金坷垃市民政局登记结婚。婚后,被告常常夜不归宿,在声色场所流连忘返,不仅如此,还经常带陌生异性回家寻欢作乐,原告几度哀求,被告非但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原告生产,坐月子期间,被告非但没有照料,且整天泡在“酒池肉林”会所,这对原告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现原告已对被告心灰意冷,夫妻感情彻底破裂。
婚生女自出生以来,一直由原告陪伴,照顾,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母女感情,反观被告,沉迷声色犬马而忽视婚生女的需求,从未尽过应尽的教养义务,一周只回来一次,吃完就离家玩乐,面对婚生女对父爱的渴求,非但不屑一顾,而且大加辱骂,大打出手,全然不顾及婚生女的年幼。况且被告罹患亨廷顿氏舞蹈症,生活无法自理,已不能履行监护人义务。考虑到原、被告对婚生女的照顾与陪伴,从有利于婚生女健康成长的角度判断,不宜变更其熟悉的生活环境,因此,恳请贵院将婚生女的抚养权归原告所有……
综上,恳请贵院判如所请。
此致
金坷垃市第一人民法院
……
最终,鲁**净身出户。
……
鲁**硬撑着来到教育局,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
他又连滚带爬地奔向金坷垃市最大的医院。
站在诊室的门口,他又发病了……
他被医院的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
家门口,左邻右舍对乱抖不止的鲁**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呵呵哈哈。
……
鲁**哭了。
最终,他在抽搐中死去。
5而他的前妻,连翘,再嫁了一个比她小3岁,身价不菲,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丈夫,和女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那天。
教育局办公室。
金大橹笑呵呵地,拎了一盒什么进了来。
“唉呀!局长啊!太感谢你了!”
他把那盒子放在成昆的办公室上。
看到那盒子,成昆顿时嘻笑颜开。
“唉!那孩子的事,可把我愁完了!要不是你啊……”
成昆摆摆手。
“嗐!哪里!应该的……”
这时,金大橹的脸冒出一丝淫笑。
“今儿个晚上,咱是不是该……”
成昆马上明白了。
“对!娘们也得搂!走!”
第二天。
两个执法人员突然出现在成昆的面前。
之后……
成昆——还有他的妻子,就要在铁窗中度过了。
原来……
他和鲁**,金大橹之间,所有往来的书信,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纪委的办公桌上。
……
“爸!妈!我回来了!”
成象背着书包,红光满面地来到了家门口。
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讶异极了。
“爸!妈!我回来了!”
他提高了音量,加大了叩门的力度。
依旧没有回应。
他顿时忐忑了起来。
“爸!……妈!……”
怎样都没有回应。
他六神无主,张惶失措。
爸爸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临时有什么事回不来,一定会为他带好钥匙,带好足够的吃饭钱。
可是,他的兜里此刻只有装了几元钱的钱包和一部手机。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
突然,他又站到了门前。
“爸!!!……妈!!!……”
他带着哭腔。
他死命地敲着门。
“喊什么喊?!”
惊雷一般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但见一个满脸怒容的男人瞪视着他。
他顿时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叔叔……我……进不去……屋……我爸爸妈妈……不在家……”
“进不去屋你就至于这样啊?!就至于哭哭唧唧的啊?!就这点破事!唉……我问你,你多大了?”
“十七。”
他嗫嚅着说。
“你看你,啊?都这么大了!为一点小事就哭唧唧的!你还能干啥你?”
“不是的……”
成象的双眼涌上了泪。
“走走走……”
那男的突然像轰苍蝇一样轰他。
“不要——不要——”
成象哀求。
“你能好好说话不?”
那男的叉着腰。
“能!能!”
成象努力地说。
“这孩子!就这点事!唉!哼哼……”
那男的一路咕哝着走回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成象泪如雨下。
突然,成象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轻轻敲了敲那扇门。
“又怎么了又?!”
那男的气呼呼地。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爸妈……”
他大着胆子。
“走走走……”
那男的又开始轰他。
连续敲了好几家的门,都被撵走了。
他哭着跑出楼。
“哎,看见那孩子没?”
“看见啦,咋的?”
“就他!他爸他妈贪污,进去了!”
“这孩子指定不是啥好玩意!”
“可不是咋的?”
成象大哭,逃难似的。
……
“阿姨,姨夫……我爸爸,妈妈……他们都……”
“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
成象哭着说。
“唉……这孩子……真可怜。”
姨夫唉声叹气。
阿姨给他盛了一碗饭。
“多吃点啊!孩子!”
成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瞧把这孩子饿的!”
姨夫又唉声叹气起来。
成象狼吞虎咽地扒拉完了一碗饭。
“够不?孩子?”
成象摇着头。
阿姨又盛了一碗饭。
“慢点吃啊!孩子!”
成象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碗已空空如也。
“吃饱没?孩子?”
成象轻轻点点头。
“孩子,你听阿姨说啊!以后你啊!就把这儿啊!当成你家,别见外,知道不?”
成象含泪点点头。
第二天。
吃完早饭。
“成象!把桌子给我收拾干净地!”
成象大惊失色。
“快点!磨蹭什么玩意儿你?!”
姨夫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
成象吓得咧开了嘴,立马迅速地,手忙脚乱地拣起盘子碗来,然后将它们一个一个摞在一起,仓皇奔向水槽。
那些盘子碗被摞得高高地,在风中摇摇欲坠。
突然,炸雷一般的声音从身后面传来:
“你tm连个盘子都jb不会端啊!哪个孩子像你这样?”
成象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
“唉!连个活都不会干,这可咋整……”
望着呆愣愣的成象,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得得得……赶紧刷盘子去……”
成象连忙奔到阳台,将盘子小心翼翼地摆好,之后赶紧拿下一个盘子,打开水龙头,用手死命地抠起盘上的油渍。
突然,成象的屁股被重重踢了一下。
成象“哇”一声大哭出来。
“洗洁精就搁那摆着呢你TM看不着啊!眼睛都长哪去了?!”
成象含着泪拿起了洗洁精。
从那以后,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了成象的肩膀上,而他的阿姨和姨夫呢?则悠哉悠哉地卧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事实上,他的阿姨和姨夫,一点也没放松对他的监督,稍有让他们不满之处,他就会遭到“严加管教”。
这晚,成象从学校回来,紧赶慢赶地做完了所有的家务,之后赶快回房,打开书包……
看到桂建绸布置的堆成一栋楼的作业,他欲哭无泪。
以前,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几乎可以不用做作业。
可现在……
正写着,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肉拍肉的声音,急促的娇喘声,呻吟声。
本来就难做的题,这下干脆做不出来了。
他兀自饮泣。
久而久之,他的气色越来越差,身形也日渐瘦削。
走着走着,他的身子摇摇欲坠……
这天。
学校。
成象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挪进了教室门。
“妈呀!这人咋又来了?我还以为和他爸一起进去了!是我看错了吗?唉呀吓尿了……”
“你为啥不去陪你爸呢?”
“唉,你带去污粉没,借我点呗!”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哼!装逼狗!”
成象泪流满面。
生不如死的45分钟终于过去了。
成象呆呆地走出教室。
他转到了教学楼的后面。
突然……
王是图……
梁不凡……
牛醒……
“我们几个等你来着。”
“对,找你谈谈。”
成象的心“通”“通”直跳。
“咱今儿个就明侃吧,过去的事咱谁也别提了,咱谁也别说记得谁,谁也别说认识谁,啊!以后呢,你呢,过你的,我们呢,过我们的,你呢,别管我们,我们呢,也别管你。”
王是图带着谈判的口吻说道。
成象的身子晃了一晃。
“从此以后,咱谁也别说今儿个谈这事!哼哼哼……”
梁不凡这种笑……多么熟悉……
三人扬长而去。
成象一双泪眼望着天。
宁愿自己是一介平民,有一个知书达理,善于言传身教的父亲……
他变得越加沉默。
他时常一个人呆坐。
……
放下报纸,三人皆喟然喈叹。
沉默不语,久久。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白鸽眼圈红红的。
小秋也低下头。
好久,大强才张开口:
“不过……总算给了大兵一个交待……”
白鸽勉强笑笑:
“至少……他死得暝目。”
突然,她又笑不出来了。
她发现她在安慰自己。
其实她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她想回避,可她又无法回避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真正杀死大兵的,不是鲁**,不是金大橹,更不是成昆,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家暴,举证难,难于上青天……
她简直颓然了。
小秋拍了拍她的肩膀。
几天后。
小秋对大强和白鸽说:
沈景冰犯故意伤害罪,入狱无期。
第二天。
中午。
大强和小秋一起走出校门。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
好几次,大强想牵她的手。
好几次,大强想挽她的胳膊。
可最终,他没有。
但只是这样他们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两个人走进了一家饭店。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他们喜欢这样。
他们享受这样。
饭后,回来的路上,他被一个摊位所吸引。
摊位上摆着几个用布缝制而成的小小的,不规则形状的“方形”物体。
他望着这些物体,突然一阵酸楚。
“大强,这个是什么啊?”
小秋眨着她那一双大眼睛,问道。
“哦,那个是沙包。”
“姑娘,要一个不?”
阿姨拿起那个名叫沙包的物体,那个物体发出“哗哗”的响声。
小秋望了一眼大强。
“阿姨,我要一个沙包。”
一手钱,一手货。
小秋看这那个物体。
“是……这样玩吗?”
她抛起它,当它落下的一刻,用脚接住的同时踢起它……
大强静静地看着。
6月6日。
晚上。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
难得的聚餐时光。
席间,爸爸始终眉头深锁。
见此情景,大强心如刀割。
他搔了搔头。
好不容易,他想出了一个笑话。
谁知,爸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知道明天是啥日子不?”
大强大惊。
他怕听到那两个字,更害怕提那两个字。
可是……
比起那两个字,父亲的怒容更可怕。
他拼命摆出扑克脸:
“高考……”
“高考?你还知道高考?唉呀……哼……”
大强的双眼顿时涌上了泪。
他硬忍了回去。
“哎我说你咋这么不玩活计呢?啊?能不能有点紧迫感?能不能有点危机感?明天就是决定你将来前!程!的时候了!知道不?长点心行不行?用点脑子行不行?”
大强的眼泪快要决堤。
“不是的,爸……”
他的声音抖了几下。
父亲又瞪起了眼珠,妈妈忙捅了他几下。
“吃饭就像个吃饭的样!别老一天哭涕尿腚地!”
大强赶快拿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他发现饭是咸的。
很快饭碗光了。
他起身去盛饭。
“你去干嘛你,给我复习去!”
大强痛苦地咧开了嘴。
“爸……我……我去……盛饭……我……我没吃饱……”
“吃饱?就你这样你还想吃饱?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学习都学到废!寝!忘!食!”
事实上,那天晚上,爸爸和几个好朋友喝酒去了。
大强逃命似地奔回房间。
他拼命擦拭着不断流下的眼泪。
“我走了!”
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又……
他再也擎不住,倒在桌上呜呜起来。
“大强!大强!”
大强精神一振:
“小秋……是你吗?是你吗?”
他不断地问道。
“是我!我一直都在!”
大强心里顿时一酸。
人生得一如此红粉知己相伴,夫复何求?
“大强,饿不饿?”
大强含住涌上来的眼泪,点点头。
这时,大强感觉到他的胃被注入了一股清流。
就像饱餐一顿,摄取了足够的营养那样,充满了力量。
6月7日。
站在筛子一般的教学楼前,大强全身寒毛倒竖。
“别紧张,照以前那样正常发挥就行了,啊。”
妈妈拍了拍他的背。
他的心依然剧烈地跳着,只觉全身血管都要抽紧了。
这时,他回过头。
没有看到。
他没来。
她也没来(大强和她被分到了两个考场)。
他心里一紧。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孩,在看啥?”
“没,没有。”
话音刚落,他就要随着这几千几万个名利客一起,进入这教学楼了。
坐在座位上,他脸上不断有水往下淌。
看到传过来的题纸,就像看到带刺的玫瑰一样。
他的笔悬在空中,兀自抖着。
“大强,别怕,有我呢!”
他心里又是一暖。
紧接着,他兴奋地发现,题纸上的答案,在他的大脑中俯拾即是……
他竟是第一个答完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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