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走上前去,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人长着一张非常和善的圆脸,身上的衣服虽说不是非常高档,但是却也是干净整洁。这时卡尔才发现,她怀里抱着的小包袱,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看起来出生还没几个月的样子,正在她母亲的怀中酣睡着。
“安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我在亚伦认识的合伙人——卡尔雷尔先生,”安德森向自己的妻子介绍了卡尔,为什么要这样介绍卡尔,这就要说到之前安德森拜托卡尔帮自己的小忙了。
安德森的妻子在几个月前生下了安德森的第一个小孩,而他的妻子又是一个圣徒教徒。安德森一直干的都是买卖人口的营生,然而这种交易在圣徒教义中是令行禁止的。架不住妻子的苦苦哀求,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安德森曾经对安娜发誓,在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就洗手不干了。可是这种生意并不是安德森想要退出就能退出的,比如这次从提哈带回来的这批货,这都是安德森之前在诺德跟那里的人口贩子说好了的,若是安德森单方面撂挑子的话,怕是要赔上一年的收入当做违约金。所以安德森就希望卡尔装作自己在亚伦的合伙人,一起往返于诺德和罗多克之间做正经生意。
“你好,亚伦的卡尔雷尔先生,恕我抱着孩子不能行礼了。。。”安德森的夫人安娜说话的声音十分和气,她对着卡尔微微点了点头,“一路上谢谢你照顾我的丈夫了。”
“啊啊啊啊!!”就在这时,一个打着哈欠的人从船里钻了出来,是刚刚洗漱完毕的卡莲。卡莲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眼睛还是像没有睡醒一样是红红的,“啊。。。好困,怎么早上就这么吵?”
卡尔连忙把睡眼朦胧的卡莲拽了过来,对安娜介绍到,“安娜夫人,这位是我的妻子,卡莲。。。”
“哦,夫妻二人一起出门行商啊!真羡慕啊,”安娜惊讶地捂住了嘴,“我家的这位生怕我跟外人跑了一样,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
“这不是因为你怀孕了吗?”安德森笑着接过了安娜手中的婴儿,“我的小公主,快给爸爸看一看!”
安德森下巴上的胡子把手中的婴儿扎醒了,被打扰到睡觉的小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我才把她哄睡着,”安娜夫人嗔怪地拍了一下安德森的胳膊,她从手足无措的安德森手中接过了婴儿,放在自己的怀里,嘴里哼着罗多克的儿歌,慢悠悠地晃动着手臂,不一会儿,小家伙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唔。。。。”卡尔这时发现卡莲看着小婴儿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安娜夫人,能让我抱一下她吗?”
“当然可以,卡莲小姐,”卡莲又是兴奋又是小心翼翼的从安娜的手中接过了婴儿,她明显不是很熟练,与其说是抱着不如说是小心地捧着。。。
“她叫什么名字?”卡莲问道。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去亚伦的,安娜想给小家伙在百合花教堂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修士做洗礼,反正我听人说花点小钱就能办到,”安德森对卡尔两人说,“我们进船里再说吧,等淡水和干粮准备好我们就准备启程了。”
听到安德森说百合花教堂,卡尔和卡莲对视了一眼。
“对了,不知道卡尔雷尔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在船舱里,安娜问道,“我家先生说,很多南方的商人去北方经商,最后都血本无归。。。”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高买低卖,投其所好罢了,”卡尔顺着当时安德森告诉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和安德森先生在南方采购一些特产,再从北方换来高级的羊毛制品,就这样一来一去赚中间的差价。。。”
“可是,我也没有在货舱里看到你们的东西啊?”安娜突然反问道。
“是这样的夫人,我们这次的货物在帕拉汶就卖掉一些了,至于现在我们只剩下了最后一马车车厢的货物,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卡尔随机应变回答道。
“算了,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还是带好孩子就行了,”安娜看着卡莲正在逗弄着刚刚睡醒的小婴儿,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不知道,亚伦的那些修士大人会给我们的女儿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安德森?”
“不知道,不过要是我不喜欢的话,就是圣徒给我女儿起的名字都不行!”安德森捏着鼻子说道。
就在这时,小家伙突然大声哭闹起来,任凭卡莲怎么哄都没有用。
“恐怕她是饿了,把她给我吧卡莲,”安娜从卡莲的怀里将小婴儿接了回去,“你们两位绅士还是回避一下,我要给她喂奶了。。”
“快出去,快出去。。。”卡莲把安德森和卡尔轰出了船舱,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不会说漏嘴吧。。。”安德森有点不放心卡莲。
“没事,我和她说了,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其他的不要乱说就行了,”卡尔之前特意向卡莲嘱咐了一番,虽然这个小丫头在知道安德森是个奴隶贩子后也有些担惊受怕,甚至几晚都必须抱着卡尔的胳膊才敢睡觉。但是几天之后,这个神经粗大的家伙就完全没有戒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德森趴在了船边的栏杆上。
“可是这样一直骗你的夫人,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次差点就被拆穿了,幸亏卡尔反应快,“总有一天你的夫人会发现的。。。”
“也就最后两趟了,”安德森说,“该死的《圣言册》,说什么贩卖人口的人死后会下地狱。放弃北方那么大的市场,真是有些舍不得啊。不过也好,等格兰梅尔建设起来以后,我就可以在家里陪着安娜和我女儿,也不用风里雨里的奔波了。。。。”
听到这里,卡尔干笑着摸了摸怀里的《圣言册》,他甚至有些羡慕安德森了。
船舱里,刚刚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又趴在安娜的胸口睡了过去,卡莲看着一脸幸福的安娜,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喉咙也有些发酸,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
“卡莲小姐,和卡尔先生认识有多久了?”安娜突然开口问道。
“嗯,快一年了吧,”其实还不到一个月,卡莲心想。
“那估计再有个两年,卡莲小姐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吧。。。对了,你和卡尔先生是住在罗多克吗?”
“嗯,啊,是的,”卡莲被安娜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好啊,住在大城市里,比我们那个小村子好多了,”安娜似乎没有注意到卡莲的窘态,继续说道,“卡尔先生想必是个不错的人吧,我看你对他都是很信任的样子。”
“啊,是吗。。。”卡莲吃惊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了,刚刚卡尔先生坐在这里的时候,你刚扭头找东西的他就把水杯递给你了,”安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而且你喝水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你,真好啊。。。”
“没,没有的事。。。”卡莲的脸色绯红,局促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她白嫩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腰间卡尔送给她的香囊,不禁像被针扎了一样缩回了手。
“卡莲小姐也是个幸福的人呢!”像是能看透卡莲的内心一般,安娜又笑着说道。
“啊。。。。嗯。。。”卡莲默认般接受了。自己真的信任卡尔吗?当时只是为了逃出萨哥森,才和这个罗多克人有了交集,可是眼看着就要抵达亚伦了,卡尔还会带着自己往更东的方向走吗?
船只绕过了罗多克最西方的半岛,顺着南方海上湿热的季风,船只的速度瞬间快了许多。而天气也开始慢慢变热起来,只有害怕着凉的安娜还穿着比较厚的长袍,卡尔和安德森都换上了亚麻短袖。卡莲则苦于没有可以换的衣服,还是穿着较为保暖的长裙。
“卡莲,等到了岸上我给你买几件夏天的衣服吧。。。”卡尔这几天发现卡莲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或者说略微有些疏远了。原本在晚上在船舱里,卡莲可以丝毫不顾淑女身份的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和卡尔打打闹闹,可是现在她却都缩在了床边的一角,就像是在陌生环境里的一只小猫一般,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嗯,一件就够了。。。”卡莲回答的声音像一个陌生人。
“两位,就快要到亚伦了,”听到安德森这么说,还在关心着卡莲变化的卡尔也将其他事情抛到了脑后。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远方城镇中,教堂的塔楼了。
亚伦,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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